《庸俗爱情(和亡妻的情人同居了)gl》 做爱也会迟到 当波音737穿越北方漫无边际的平原,回到淮港这座南方城市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凌晨,机场的行人寥寥无几,透过灯火通明向外望去,玻璃外是泛着华彩的宝蓝色天空。 文贞绪收回目光,熟悉的黑色行李箱正从传输带那头缓缓靠近。她看了眼时间,匆匆走过去将其提上,打开微信,从聊天列表里挑拣出一个头像是手的账号,点开,对电话听筒低声说:“我刚下飞机,还做么?”声音又细又凉,平直无绪,像绷紧的弦。 那边很快发来回复,“做,干嘛不做,迟到的是你又不是我。”也是一条语音。女人的声线倒是纤细悦耳,可尾音上扬,显得太过挑衅讥诮。文贞绪猜测,她为了抓住自己迟到的把柄,估计同样一晚上没睡。 文贞绪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更加感到脑仁发涨。 这趟出差用了一个星期,原本能够及时赶回来,偏偏临上飞机的时候突然下起大暴雨,困在机场一整夜,等改签最早的航班连夜回来,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整整12个小时。 而那个爱钻牛角尖的女人非要较着劲从下午5点等她到早上5点,就为了借此数落她:“没想到文大律师也有迟到的一天,让我看看时间,天呐,已经快到第二天的早上了,请问尊敬的文大律师,您守时守约的原则哪里去了?” 全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问约定的事情是什么?那自然是做爱,不然还能有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除了工作,还有比稳定的性生活更重要的事情么? 告别随行的实习生后,文贞绪搭上网约车风风火火往锦苑赶。市中心的豪宅大都管理严格,已经到小区门口,司机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文贞绪也管不上那么多,干脆直接不顾形象地往里面跑。 等来到熟悉的门牌数字面前,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明亮。文贞绪熟练地按下密码,开门,就看见那个女人正穿着一件不像样的单薄睡衣,双臂环胸倚墙戏谑地看着她,“啧啧,终于回来了啊,这不是你自己定的时间么?怎么也会迟到?嗯?” 跟她料想中的说辞一模一样。 文贞绪喘着气将额前的垂发向脑后拂去,弯腰脱下高跟鞋,揉了揉脚踝。 女人见她沉默,心中益发得意,“诶,你不是说守时是作为成年人的基本义务么?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嗯?” 文贞绪心中的烦躁到达了顶点,索性将肩上的包往地上一扔,抬睫盯着女人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快步靠近。 女人原本还游刃有余,可那人比她高个些许,一头齐肩短发垂在两侧,将本就瘦削的脸颊削得凌厉非常,风尘仆仆地逼近过来,身上还带着凌晨空气里的寒气,教她心里直发怵。 她放下了环抱的双臂,身体戒备地向后退了半步,“你、你要干嘛?我警告你啊,我、” 文贞绪抓住她的手臂,“不是说要做么?” 话音落下,将人带到身前便不由分说地深吻。 唇和舌野蛮地挤压交错,女人挣扎着推开她,狼狈地对上她的目光,可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再次被堵住嘴唇。 牙齿被迫分开,身体向后倒,压在墙上,那具熟悉的肉体将她包裹住。 身为律师的文贞绪常年皆需要穿着刻板的正装,她想除了她之外,应该没人知道,其实正装之下的她拥有一具十分柔软匀称的身段。 女人环住文贞绪的脖子,她喜爱她的身体。文贞绪则一面喘息,一面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扔在地上。 回到屋里,双双倒在床上,缠吻,爱抚,最终一丝不挂。 从床头柜里摸索指套的间隙,女人忽然发神经地笑,“你这样倒有一点你那个死人老婆的影子了。” 依旧是那种挑衅的欠扁腔调。 文贞绪真想把指套直接塞进她嘴里,可到底是忍住了。理智如她,即便是这种时候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应该生气的。 不过压制下去的情绪总会从其她地方冒出来,比如她的动作明显变得急躁,陷在潮湿里,连湿润都被搅得粘稠成沫。 她加快动作,女人的呻吟便在她的耳边一声又一声往死里拉长,酥酥软软揉进骨头里,钻心的快意化成了温热的生理泪水,又娇又媚,比方才惹人喜爱许多。 文贞绪想,也许女人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亡妻的葬礼和她的情人 女人的名字叫姜化柳,文贞绪和她重逢的第一面是在几个月前,李素的葬礼上。 是的,她们并不是情人。 这并不奇怪,谁规定只有情人才能做爱的?只是略显离谱的是,她是李素的妻子,女人则是李素在外面的情人,按理来说,她们应该是狗血剧场里互扯头花的关系才对,究竟为什么会发展成眼下这种肉体关系? 那时文贞绪眼镜未摘,头发也尚未剪短,青黑的软发过肩半掌,足够盘一个低髻,显得温婉。 除此之外,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那阵子连日春雨不绝,却唯独葬礼那天是个难得好天气这件事,那样明媚清澈的日头,即便是她这样一个刚死了老婆的寡妇也为此感到些许的明朗。 她的亡妻李素生前也是律师,只是不像她这般没有根基,李素从家人那里继承了一家不算小的律所,因此满满当当一个灵堂,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是律所的客户,剩下百分之三十才是她们共同的朋友同学,以及一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非直系亲属。文贞绪依次应付前来吊唁的客人,可与之寒暄的每个人几乎都忙不迭地安慰她,她反反复复说了许多个没事,就是没人信。 说来也是,她和李素是从大学走到今天的初恋,感情好到人尽皆知,大学都没毕业,年轻的她们就迫不及待地结了婚,今年正好是她们婚后第七年,结果李素死了。 文贞绪曾经想过,也许李素死在了一个好时候,至少那时她们的感情还没有彻底葬送在婚姻的坟墓里,而自己尚还为她的离去感到伤心。 可这么想当然是不对的,尤其自己还是律师。 她挥散脑海中可怕的想法,与面前的大学同学严菲点头问好。 “我们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去年的同学聚会你怎么没来?” “出差,实在挤不出时间,她去也一样的。” “说来也真是世事无常,上次见她还好好的,怎么转头就……听说是病死的?” “家族遗传的肝病,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轻声细语地慢慢说,嘴角挂着一抹难得的浅笑,显得温柔,一点没有平时那般难以接近。严菲看着这样稀罕的她,反而益发为她伤怀,替她可怜,“反正人都有这么一遭的,贞绪,你也别太伤心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的姜化柳唐突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实在是一个艳丽而窈窕的女人,一袭黑色,可站在日光底下依旧显得招摇,也许是因为她手上戴着的丝绒手套,她的珍珠耳坠,她精致的妆容与卷发,还有她漫不经心的眼神,滑进人群里,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和她这个妻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那个不是……” 文贞绪没有听严菲继续讲下去,她拨开眼前的人群向那个人靠近,不知哪来的冲动。 “诶,贞绪、” 严菲的呼唤被她远远抛离。 她执迷不悟地来到女人的面前,“你好,我是文贞绪,我从张律师那里看过你的照片。” 女人打量她,对她没有丝毫印象,“哦,你就是她的妻子。 ” “找个机会聊聊?” “我只是抽空过来看一眼,一会儿还有工作。” 女人下巴微微抬着,还是那么骄傲。 文贞绪从名片盒里抽出一张递给她,“那就下次,看你的时间。” 女人捏着名片在指尖转了转,微微挑眉,“行。”她又抬目,“来都来了,介意我进去么?” 那是一种试探的目光。 文贞绪点了点头,“请便。” 来往的人群中,女人站在李素的遗像前,背脊挺直,脸上没多少表情,像只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文贞绪站在她的侧后方,盯着她的背影,脸上同样看不出情绪。 “她是……?”严菲在她耳边低声问。 “我的老同学。”文贞绪低声说。 “老同学?” “高中的。” 严菲扁扁嘴不再多说。 文贞绪收回思绪继续看那个女人,似乎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到亡妻和她的过往,以及其她的一些东西。 文贞绪对那件事的隐瞒理所当然,不是介意有多丢脸,只是不想成为众人饭后的谈资。何况主人公都死了,到处宣扬也没意思了。 ——文贞绪很想这么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没有那么清高,她就是觉得丢脸。 两年恋爱,七年婚姻,她竟然等到妻子死后,才知道原来妻子的遗嘱继承不止她一个人,这难道不荒唐么? 这件事是李素的律师亲口告诉她的。那阵子她正在处理李素的后事,包括公司的去留以及遗产的分配,李素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唯一的老母亲也在几年前因为遗传性肝病去世,非直系的近亲还剩一些,虽然没什么来往,可遗产不讲究所谓的情分。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李素早在大学就已经为自己写好了遗嘱。 她问过张律师,那时遗嘱上的署名还是她,可这两年已经加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就是那个名叫姜化柳的女人。 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文贞绪完全不知道。 说实在的,她和李素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了,她们都太忙,甚至没有时间好好相处。以前还可以因为共同的目标而一起努力,后来她们各自的人生规划发生了分歧。两个同样以事业为重的人哪还有时间谈情说爱,自然就越走越远。 文贞绪坐在咖啡馆窗口的位置,想着这一切,用银质汤匙慢慢将方糖搅化在咖啡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扶了扶眼镜,秀眉微蹙。 已经超时半个小时了。 文贞绪欲起身离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从门外进来。 门铃丁零一声脆响,文贞绪重新坐下,目光跟随着女人靠近。 女人今天只搽了口红,素淡的一张脸,身上的衣着也简单,可依旧给人以浓艳招摇的错觉。 她在她的对面坐下,“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文贞绪锐利的眸子直往她的身上刺,“姜小姐,我觉得守时是作为成年人的基本义务,而且时间和地点都是你定的。” 和亡妻情人的谈判 姜化柳也皱起了眉。她对文贞绪的第一印象就简单得多了,那就是老师,还是那种特别难搞特别严厉的老师。 姜化柳从以前就不是好学生,对老师自然是敬而远之。眼下她看着文贞绪,下意识就戒备了起来。 “要不要我给你写张检讨啊,文大律师。”她尖声尖气地说,“是,时间和地点都是我定的,可我上次就说了我有工作很忙,是你非要见面的。” 她双臂环胸,一双精致的纤手搭在臂间,指甲留得细伶伶,又尖又窄,上面涂着一层粉色的护甲油。 文贞绪感觉心口立起了一根一根的刺,根据多年当律师的经验来看,这个女人绝对是善于撒泼打滚的类型,也是她最难以招架、最讨厌的类型。 她缓了一口气,心想速战速决,赶紧离开这里,“好,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谈谈我的妻子给你那套房子的事。你应该清楚,虽然她在遗嘱里明确表示自愿将房子赠予你,可你只是、” “诶,你先等等,有一点我需要申明,在她死前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别我只是我只是的,就算我是小三好了,那我也是被小三!是受害者!” 文贞绪打量她的态度,一面拨弄着心底的算盘,一面等待她的后文。 姜化柳避开她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审视的目光,讪讪道:“再说了,我也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张律师都跟我说了,那套房子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属于婚前财产,按理来说,她有权自行分配。”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不想放弃那套房子,她既然说要给我,那我觉得我有权获得……” 文贞绪笑了,“姜小姐,你知道你的想法是多么天真么?无论知不知情,你和李素都属于婚外情,而我是她合法的妻子,你觉得我要是跟你打官司,你赢的概率能有几成?” 姜化柳承认自己确实对法律这东西知之甚少,也就从张律师那里听过一些,不过转头就忘了,她只记得张律师说拿下房子的概率不是没有,让她暂时静观其变,如果对方提起诉讼,找个有相关经验的律师应诉就可以了。 不是没有,这个说法就很微妙了。本来她就心虚,此时听文贞绪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没底。事实摆在眼前,知不知情根本不重要,她知道自己就是实打实的小三,尤其出轨方竟然还在死后把房子留给了她,这件事要是发到网上,估计自己会被骂个半死。 可话又说回来,张律师曾对她说过,法律是不讲人情的,应不应该获得那套房子,只能通过法律判定。如果真有那个机会,谁不想因此少奋斗十年呢?她又没犯法,干嘛跟钱过不去? 坐在对面的文贞绪细细地眯起了眸,视线从女人动摇的眸子移到因忐忑而收紧的手指,心中有了数,便中指勾起瓷杯递到嘴边微抿了一口,咖啡见底了,尚未的融化的糖渍沉在杯底,她想她也该走了,“我还有事,不打扰了,”她扶了扶眼镜,起身道,“姜小姐,我们法院见。” “诶,诶诶诶!文律师,你别走啊!”果不其然,姜化柳忙上前拉住她的西装袖口,一愣,又松开,陪笑地给她掸了掸,“这么急着走干嘛,文律师,我们有话好好说嘛。来,坐,我再请您一杯咖啡。” 事关重大,姜化柳自然能屈能伸。这个姓文的自己就是律师,姜化柳查过的,听说还是什么红什么所的合伙人,她明白真要打起官司来,自己肯定完蛋,权宜之计只能怀柔。她抬手招呼那边的服务员,按女人手边点了一杯相同的咖啡后,继续道:“我觉得我们实在没有必要闹上法庭,你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何必针锋相对呢?” 文贞绪只是淡淡地笑。她想,猎手只需要看着猎物尽情表演就可以了。 “我觉得呢,我们要是能够私下解决那是再好不过的,也免得浪费那一笔律师费,还徒增麻烦。” “继续。” “嗯……”姜化柳沉吟地瞥着眼前不动声色的女人,漂亮的双手从大腿来到桌上,捧起那杯半凉的咖啡挡住自己的嘴唇,假意吹着,“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房子我们一人一半,你觉得如何?” 文贞绪依旧凝着她,片刻,也学着她挑眉,“我凭什么要跟你对半分?就凭你是她的情妇么?呵,你要是我的情妇,兴许我还会考虑考虑。” “你、”姜化柳脸颊涨得通红。 这摆明了就是羞辱,太欺负人了。 她将杯子狠狠放回桌上,嘭一声,咖啡渍飞溅出来,她抽了张纸擦拭手指,气得干脆破罐破摔,“你的情妇?别开玩笑了,你这么无趣,花钱让我当你的情妇我都不见得乐意!我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种天天只知道工作的工作狂,你老婆至少还愿意花钱哄我开心,你会什么?” 文贞绪一怔,手指也收紧了,她的脑海里不期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说贞绪?她不会喜欢这些的,我们玩就可以了。” “对啊,你就别问了,小绪那种乖乖牌,怎么可能跟我们划拳。” 只要让我满意,论钓鱼的正确打开方式 那是某年李素的生日,李素的母亲还没去世,年轻人有钱有闲,自然爱玩爱闹,便叫了几个朋友上会所过了那一年的生日。 文贞绪不适应那种场合,坐在李素的身边无论怎么努力都显得格格不入。那个晚上,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少喝点,可李素不愿听,渐渐她也厌烦了,独自去外面透气。 事后李素跟她道了歉,也哄了她,可那句话她却怎么也忘不掉。 有时她觉得她跟李素简直合拍到不可思议。有时她又觉得她们根本就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人。读大学的时候,她的专业第一靠的全是硬学,可李素不一样,她的脑子似乎天生就比一般人聪明,所以玩玩乐乐也能轻松保持专业第二的成绩。 她知道书呆子一样的自己,被嫌弃无趣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她就是无趣,众所周知的无趣。 可她们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那么多年啊,为什么不早说? 咖啡厅又来客人了,门铃再次脆生生地响起来。 扎着马尾的女孩子左右看了看,径直来到窗边熟悉身影的面前,一看,惊道:“绪姐,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是文贞绪手下的实习生小赵。文贞绪正在擦拭泼洒在脸上的咖啡渍,脸上是与狼狈相反的淡然。“看不出来么?被人泼咖啡了。”她笑了笑,“习惯就好,以后你也有这个机会。”便将钥匙扔给对方,离开了咖啡馆。 在离开咖啡馆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姜化柳就已经后悔了。 她真想锤死自己,为了钱被侮辱侮辱怎么了,那可是价值千万的豪宅啊!难道不值得你折腰么? “姜化柳啊姜化柳,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能收一收你的大小姐脾气!你知不知道你还欠着债!现在好,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你说怎么办!”姜化柳悔得捶胸顿足,绕进小巷,见周围没人,这才放肆地抓狂尖叫。 债务是早年间家里留下的,除此之外,姜化柳不小了,自觉已经到了需要拥有一套房子的时候,她想,如果能在还债之余凑足首付,那是再好不过。 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就是口袋没钱。 穿过小巷,城市的光环逐渐在这里褪去,房屋也益发显得朴素,路口有一家全家,那是城市所留下唯一的印记。进去店内,姜化柳熟稔地从货架上拿了两个降价的临期饭团,付款加热后,一面毫无形象地大口咀嚼,一面在路口拐弯。她目前租住的出租屋就在前面。 为图便宜,姜化柳租的是城中村一套老破小,房间只有40平,按理来说一个人住算不上拥挤,可住的时间越长,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越多,她又是吃青春饭的,各种衣服收拾包包只能可怜兮兮地堆在一起,只能临穿再拿出来熨一熨,就是这样也还是舒展不开。 当然,这一切的问题只要她能拿到那套房子,别说一半,哪怕只有三分之一,就都不是问题了。 无论如何得想想办法。她暗下决心。 “喂,情况怎么样?你说的天降横财到手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熟的女声。 姜化柳是专职手模,签约了一家mcn公司,这道女声的主人名叫沉优,是负责帮她对接工作的商务。 姜化柳擦着护手霜,大叹一口气,“哪那么容易,我甚至感觉横财离我越来越远了。” 沉优幸灾乐祸地笑,“与其指望横财,不如努力工作,帮你接了一个护肤品广告的拍摄,看看群里的消息。” “哦……”她懒懒地拖长了尾音,打开手机。 电话那头沉优仍说笑着:“真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竟然连你都拿不下。” “不是那样的优姐,你误、”姜化柳正要解释,却发现微信收到一条来自陌生人的新消息。 她的眼珠子发了直。 “小柳儿,不是你优姐干涉你的私生活,你要真这么缺钱,为什么不考虑当模特?你的外在条件那么好,转行的话收入至少翻倍,根本不需要靠别人。” “那个、优姐,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匆匆挂了电话,姜化柳再次仔细阅读聊天界面的几段文字,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姜小姐……” 「姜小姐,对于你所谓的平分,在我看来无疑是一种侮辱,我确实很无趣,可这并不能成为她婚内出轨的理由。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这件事若要全权怪你也有失偏颇,如你所说你也是受害者,你可能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恋爱对象竟然是位已婚人士。」 「她是因为家族性遗传疾病死的,或许你的出现给她增添了不少美好的回忆,所以才会想要在死后把房子送给你作为感谢。」 「人毕竟已经不在了,要我尊重她的遗愿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需要知道你们相爱的前因后果。」 「如果能够让我满意,我会考虑应不应该跟你对半平分那套房子。」 “啊啊啊啊!”姜化柳尖叫起来,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转机这个东西! ———————————— 钓鱼之前需要撒一把饲料,不,是一大把,哗的一声,小文看见某柳一个神龙摆尾帅气咬钩,她站在岸边满意推眼镜,结果钓上来一看,嚯,食人鱼 各怀鬼胎 午间休息时间,律所楼下的餐厅坐满了人,文贞绪跟几个同事坐在餐厅角落,点了几个炒菜,闲话聊说着所见所闻的八卦。 律师这个行业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凡所能接触到的毁三观的事简直没个尽头。至于什么样的八卦最吸睛,非两性之间的那些事莫属。 “这年头,出轨简直跟家常便饭一样常见,咱们律所的燕子姐知道吧,刚办完一个离婚的案子,眼下自己也要离婚了,听说她老婆的出轨对象还是她亲妹妹,真是旷世悲剧。” “所以我才不想结婚,哪天离婚还要财产分割,麻烦死了。” “喂,这难道是重点么?” “这当然是重点,小董同志,我采访你一下,假如你的对象出轨了,你是想要对方净身出户,还是有所保留?” “这……”董蕊面露难色,“看情节是否严重吧……” 刘玉晓道:“就说燕子姐那种情况好了。” 发完最后一段文字后,文贞绪的视线适才从微信的聊天界面抽离,她淡而自然地插入话锋道: “那要是出轨方在这个时候去世了呢?” “呃,这种情况的话……” 刘玉晓思索着,董蕊却默然不语。在她看来,这人自从死了老婆之后似乎就变得有点不正常了。果然妻妻感情太好也是一种麻烦,她讪讪道:“贞绪,你确定不需要再休息几天么?” “对方正在输入……”还在聊天界面顶部闪烁着,文贞绪摁熄屏幕,羽睫微抬,“忙了这么些年,突然让我休息还真有点闲不住,小蕊,你不是说下午还有其他事情么?我正好有空,万丰国际那个案子可以代你跑一趟。” “行,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文贞绪叫上隔壁桌缩着脑袋扒饭的小赵一起离开了餐厅。 回楼上律所拿资料的一路,小赵一直在偷偷地看她师傅文贞绪。 一眼两眼又三眼 ,视线跟苍蝇似的在文贞绪的余光里绕,简直没完没了。 文贞绪受不了了,问她:“想说什么?” “呃,那个……就是说……绪姐,假如你的对象出轨后去世了,你会怎么办?” 文贞绪一惊,狐疑地眯眸看向她。 小赵连忙摆手,“我我我我就随便问问,您别在意!” “我的话……”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她已经作出了选择,“我既然是律师,当然会不遗余力地拿回属于我的利益,不然怎么算公平。” 一支商业广告的拍摄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半天一天都有,这个过程中,热烘烘的镁光灯将整个人裹住,最伤皮肤,以往每每工作间隙,姜化柳都会给双手带上防晒手套。 作为手模,手是一切的根本,尤其对于日常性缺钱的姜化柳来说,只差把手当作祖宗供起来。可今天她却稀奇地没有这么做。 沉优买了几杯咖啡回来,就看见那位祖宗正亮着一双光溜溜的手,蹲在角落死皱着眉头敲字。 她手上的护肤品还没干,手指爪子似的翘起来,指甲敲得屏幕吭吭直响,沉优走过去问了声:“干嘛呢你?”就见人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她顺势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没熄灭,草草看了一眼,尽是一些相遇啊邂逅啊,还有接吻之类的暧昧字眼。 下一秒,一只手将其抢了回去。 “不准看我手机!”姜化柳一脸害臊地摁熄屏幕往背后藏。 “啧啧,”沉优戏谑地啧声摇头,“不当手模改行当作家了?” “哪有!才不是!”她大叫起来,“我那是因为、” 沉优将咖啡递给她,促狭地挑眉,“不用解释,我懂的。” “都说不是了,哎哟,烦死了,就之前说的那个横财啦,”姜化柳接过咖啡,拖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对方让我跟她讲我的情史,不然就不把钱给我……” “口味还真是奇特,喜欢ntr?” “什么是ntr?” “不重要。所以你因为不知道讲什么情史,只好现编?” “是啊,”她沮丧地仰起脑袋,“优姐,你帮帮我……” “也不是不可以,”女人思索着,“对了,你金主她什么性格什么喜好?” 金主?姜化柳刚想反驳,可想想对方手握着自己财政的生杀大权,不是金主是什么,只好颓然道:“是那种又刻板又无趣的类型,还特别刻薄。” “呃……”沉优迷惑了。又刻板又无趣,但是爱搞ntr? 正说着,姜化柳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拿起一看,好嘛,说曹操曹操到。 “你金主?” 姜化柳如丧考妣地点头,然后起身,一面向门外走去,一面狗腿地冲电话那头问好:“喂~是文大律师啊,你好你好~对~是我~——什么?!你说你在我公司楼下?这就要检查作业了么?我说你是不是太急了!” “你多虑了,我只是因为工作顺路过来这里,可以的话,介意一起吃顿晚饭么?”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依旧细细的,凉凉的,钻进人的骨头缝里,让姜化柳不觉浑身一酥。 金主…… 她想起这两个字。 排除那副糟糕的性格之外,那个人似乎长得还蛮好看的…… 其实…… 也不是不可以…… 和亡妻的情人吃饭 二十分钟后,姜化柳果断收回这句话。 可以什么可以!一点也不可以! 也不知道她干嘛要春心泛滥,干嘛要特地整理头发,干嘛补口红,干嘛漱口,还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结果就换来对方一句:“看来姜化柳小姐确实没什么时间观念。”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文贞绪还特地看一眼手表,站在门边上,一手插在深灰的西裤口袋里,一手拿着一杯冰美式,眼睫嘲讽地微垂着,就差用鼻孔看她了。 姜化柳自电梯出来是一路小跑来到她跟前的,这会儿气都还没喘匀,听她这句话,更是一口气缓不上来就想骂人。 有病,她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文律师要是有急事的话可以先走,免得耽误了你的时间,到时错的又是我了。”她假意笑着,脸上跟堆了花儿似的,瞧着又美丽又满是荆棘。 文贞绪蹙了蹙眉,随手将咖啡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不必。日料可以么?我预定了位置。”说着,身体越过她顾自往前走。 嚯,还是有备而来。姜化柳看着她的背影,片刻,那个背影回过头来,“你应该知道吧,她喜欢吃日料。” 嚯,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料定李素一定跟自己在公司附近吃过日料。 就说嘛,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请我吃饭。 姜化柳胸口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火,咬咬牙,快步走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往相反的方向走。 “你、” “那边有一家特别正宗的黄牛肉馆,我们去吃那个。” 领子皱了,文贞绪将领口微微打湿,撑开平整后,再拿干净的纸巾将其一点一点擦干。 进门坐下后,文贞绪就一直在摆弄这些,嫌弃得好像姜化柳的手有毒似的。 姜化柳正在点单,她跟这家老板是熟人,一进门就熟络得不得了,点单的过程中,还跟老板嘻嘻笑笑地讨要优惠,说带朋友来吃,以后你就多个熟客了。说完,看向坐在对面始终一言不发的她的“朋友”,“喂,我的朋友,牛肚吃么?” 文贞绪头也不抬地道:“点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姜化柳挑挑眉,简单点了一些后,将平板递还给老板,又对文贞绪说:“我是这家店的常客,有额外的优惠。” 虽然她知道文贞绪不一定稀罕这几十块的优惠,可她依然得意。 文贞绪点了点头,终于放弃跟她的领子较真儿,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又看了一圈周围。 姜化柳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跟她吃过几次,就是坐的你现在的位置。” 她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人已经死了,还大慈大悲给她留了房子,姜化柳早就不记得李素这号人物了。 她可不是什么深情种,可为了气死眼前这个刻薄鬼,只好又说:“说实在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喜欢吃日料,真奇怪,她从来没跟我说过。” 有什么好奇怪的,无非是因为那个人乐意迁就她。 可惜的是文贞绪并没有表现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她只是默默听着,须臾,喝了口水问道:“姜化柳小姐,你和李素吃饭那天是几号你还记得么?” “哈?这我哪记得。” “具体什么季节总有印象吧。” “呃,大概……夏秋之交的时候吧。”简直像是现编的。 文贞绪微蹙眉,顿了顿,又问那时候她们进展到了哪一步,吃了什么,吃了几次。跟审讯调查似的,弄得人心烦。 这回换姜化柳皱眉了,她确定这个人有毛病,亏得李素竟然受得了她。 姜化柳恼羞成怒,“不准再问了,我饿了,要吃饭。” 说完,跑去调制蘸料。 为尽地主之谊,她给文贞绪也调制了一碗。 牛肉已经上了,牛肉大骨汤的锅底,上面飘着薄薄一层浮油,简直香得不得了。等熟的过程中,文贞绪的身影始终跟桩子似的立在她的余光里,真刺眼,让人忍不住想找茬。 可抬目看去,她这才注意到文贞绪的头发似乎剪短了许多,利落地齐肩,额发偏分,垂下来,又软又薄地贴在耳侧。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这种土话叫妹妹头的一刀切在她的身上并不显得老气,反而有种精英的潇洒感。 明人不说暗话,比起李素,姜化柳感觉李素她老婆更像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如果不那么鸡毛的话。 “怎么了?”文贞绪注意到她的视线,一手将额前的垂发向脑后拂去,抬头看她,露出一整张凌厉素净的脸庞。 “额……你的头发蛮好看的,哪里做的?” “你公司楼下。” “哦……” 哪来的恋爱既视感 好好一锅黄牛肉,姜化柳吃得没滋没味。 暴殄天物,这都要怪文贞绪。 快吃完了,她看看碗里的牛肉,又看看对面的文贞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犹豫着开口道: “那个……” “嗯?” “你能保证只要我告诉你全部,就会跟我平分房子么?” 文贞绪斯文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我说过,只要我满意。” “什么叫你满意?” 是啊,什么叫满意,这个界定就微妙了。目光相对,哦,懂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吧。 狗屁!你不言传我怎么知道! 姜化柳在心里咆哮,可人是她金主,终是咽下这口气,默默在肚子里盘算小九九。 姜化柳别的不会,干服务业这么些年,让人满意还是很有一套的。首先要分析客户的表层需求与深层需求,然后根据需求私人订制一套方法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她又盯着文贞绪,不管了,就这么办,大不了打官司。 她从纸巾盒里捻起一张纸巾,递到嘴边擦了擦嘴唇,又从包里拿出口红补妆,对着手机镜头轻轻一抿,然后眼也不抬地对对面的人说:“你去付钱吧。” 半晌,她像是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又追加:“是你要跟我吃饭的,这顿你请。” 端的是风情万种,像个等人伺候的大小姐,可她的眼珠子亮晶晶的,并不让人讨厌。 至少现在还不算讨厌。 文贞绪扶了扶眼镜,“那是自然。”说完,起身向柜台走去。 这顿黄牛肉三百四十五点一二元,文贞绪跟老板取了发票。付完钱后,姜化柳这才慢悠悠地从店里出来,肩上挎着包,纤纤玉手拂了一把微卷的长发,“走,送我回家。” “什么?”文贞绪一脸“你算老几”的表情。 姜化柳展唇一笑,“你不是想知道么,你老婆可是每次吃完饭都会送我回家的。”当模特的,最会展现自己的美,即便她只是个手摸,可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 然而文贞绪觑着此刻的她,却跟吃了苍蝇似的,好半天才憋出三个字:“行,走吧。” 她算是彻底明白这个女的到底想干嘛了,真是麻烦,可她又隐约浮现一些阴暗的期待。 “诶,拿包。” “你自己拿。” “你等等我嘛。” 姜化柳快步后面追着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哼,吃瘪了吧,让你用房子拿捏我。 坐上副驾驶,姜化柳视线简单环顾了一圈,最终落进文贞绪的眸子里。 “跟她的座驾自然是比不上的。”文贞绪恻恻地说。 “没事,我可以委屈委屈。” “……” 文贞绪的座驾是一辆车型细长的奥迪A8,银白色,职业的缘故,文贞绪选车以实用为主。按理来说这个型号的车算是不错了,可跟李素动辄几百万的豪车比起来,就显得一般了。 汽车发动后,文贞绪问了姜化柳地址,姜化柳不愿说,非要一会儿给她指路。 也是因此,一路上她们不至于无话可说,姜化柳时常还会跟她拌嘴。 “你怎么开的车,都说要拐弯了!” “你怎么不说你瞎指路,都到路口了才说拐弯,让我怎么变道?” “人不行怪路不平,哼,你老婆就没说过我瞎指路。” “是啊,她对你多好,可是怎么办,她已经死了。”文贞绪的声音又轻又慢,又尖又细,好像能扎进人的血肉里。 “你、”姜化柳被堵得胸口发闷,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我干嘛要生气?她说得没错啊,况且…… 这哪来的吃醋即视感,搞得好像她吃她老婆的醋似的,她吃的应该是我的醋才对啊! 怪怪的。 感觉怪怪的。 姜化柳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是熟悉的街道了,她忙道:“到了到了,你在前面路边停车就可以。” “好。” 今晚是一个明朗的星月夜,姜化柳住得地段偏远,还没到九点,附近街上就已经没什么灯火了,下车后,文贞绪四下环顾,这里并不是居民区,料想距离她住的地方大概还有一段距离,只是不好让自己知道住处,才在这里叫停。 还算有脑子。 “那你……” 她看向姜化柳,姜化柳的身上裹着月光,整个人像在发光。 真是稀奇,文贞绪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意识到月光的存在了。 原来月光是这个样子的。她想起印象中的月光的模样是大学跟李素散步的夜晚。 她们行走在操场上,周围同样没什么灯光,可裹着月光的李素像发着光。 思绪在不知不觉间飘远了,等再次回过神来,她所看见的是姜化柳突然靠近的脸庞。 “你、”她想躲开,紧接着就意识到姜化柳的手臂正勾着她的脖子。 她的脸颊莫名其妙地涨红了,“你干嘛?” 某位大律师难得慌张地模样逗乐了姜化柳,她又是那样媚态横生地笑,骄矜地乐呵呵地弯着眉眼道:“kissgoodbye啊,”她理所当然道,顿了顿,又道:“是你说想知道的。” 话音落下便继续向她靠近。 烦人,怎么那么得意。 狐狸爪子似的攀在文贞绪的心口上,又痒又刺痛。 这回文贞绪终于感到厌烦了。 可她同样感到一种异样的情绪。 突然之间,她被这股异样的情绪驱使着捧住女人已经近在咫尺的脸颊。 陡然逼近,她说:“我记得她喜欢这个姿势。” 莫名其妙地接吻 李素在一段关系里永远是主动方,只要爱一个人,那么她永远都可以是热烈的。 所以她喜欢捧着脸颊的热烈的亲吻。 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换做平时文贞绪大概已经想不起来,可借着这场月光,她隐约记起了曾经李素附着在她脸颊上的掌心的温度。 紧接着是嘴唇的触感。 她俯下脸庞,就像李素做的那样,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女人的嘴唇上。 李素的嘴唇很柔软,可嘴唇有些薄了。算命说她薄唇短命,李素不止一次说想去丰唇,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文贞绪就会骂她有病。 姜化柳不一样,她的嘴唇饱满而舒展,唇角细细地弯起。不得不承认她很会微笑,她微笑的时候比任何瞬间都要好看。所以当触碰到她的嘴唇的一瞬间,文贞绪突然醒过神来。 她忙将自己的唇退开一些,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正用那双上挑的桃花眼瞪着她。 “文贞绪,你是不是有病。” 她讪了讪,非要说:“kissgoodbye。” 言毕,退开一步,看向别处,用手背揩着嘴唇上沾染的口红。 她也觉得自己有病。 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难道李素是个疯子,自己也成疯子了? 一切都烦透了。 她要离开这里。 “我走了。” “你不准走!” 一个声音叫住她。 姜化柳一把擦去唇上的口红,揪住她的领子就死命往她的唇上吻去。 “喂你、唔……” 姜化柳正在气头上,在她看来,有些事只能自己做,别人不能做,一旦做了她就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输赢可论,可她就是不爽。 眼下的所有都让她不爽。 她气愤地将人往旁边的墙上逼去,然后整个人扑上去。要是继续挣扎,那就用手臂圈住她的脖子,用嘴唇磨开她的嘴唇,舌头伸进去,在她的呜咽中往死里唇舌缠绕、互渡津液。 等人安分下来,她的手才调情似的攀在那人的肩上,轻轻地滑动,从胸到腰,伸进外套里,搂着。 文贞绪虽然刻薄,但腰还蛮细的,搂起来真是舒服。姜化柳得寸进尺地将双腿交错着嵌入女人的双腿之间,将手臂彻底圈住她,没了支撑的余地,整个上身统统倒进那具身体里,任何私密的部位都贴在一起,过头了。 偏偏春天的夜里那么凉,她的怀里又那么温暖。 她仰着脸,意乱情迷地与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人缠吻。 与曾经恋爱对象的老婆缠吻。 这算什么? 她们之间的吻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地结束。分开的时候,拉出一道银丝,断开,弹落在各自的嘴唇上,凉凉的,她伸出舌头去舔,似乎连涎液上也裹了月光。 她的口红已经一点不剩了,心神动了动,睫毛也跟着颤抖着,片刻,缓缓聚焦,她看见文贞绪的目光同样不住颤抖,对上她的视线的时候,波澜不惊中带着些许仓皇,以及愠怒。 这个人老神在在这么些年,当了律师,成了精英,以为能够掌控自己的生活,但看她此刻脸上的不知所措,姜化柳猜测她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情的时刻了,啧啧,真可怜。 姜化柳终于感觉自己赢下了一成,志得意满地从她身上离开,嘴角一勾道:“路上小心。” 然后扭头就走,撂下那人不管。 巷子里打上了灯,她的背影走出去老远,等回头看不见那人身影,这才雀跃地蹦哒起来,“yes!让你亲我!你再亲,你再亲啊!” “姜姐姐。” 正蹦哒着,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姜化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扶着墙回头看,亮堂堂摆出一张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盼盼啊,几天没见着你,以为你换工作了呢。” 女孩身上穿着全家的制服,稚嫩的一张脸在路灯底下笑得灿烂明媚。 她是在便利店打工的大学生,姜化柳就住在附近,有时月底没钱,一天三顿都吃全家也是有的,一来二去自然就跟女孩熟络了,不过姜化柳之所以这么亲切主要是因为对方经常给她留吃的,有时包子,有时玉米,吃人手短嘛,赔赔笑脸也是应该的。 “这几天学校有点事,所以请假了,姜姐姐,看你这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呃,好事……倒也算不上,只是回怼了一个讨厌鬼而已。”她不愿多说,看看天色不早,今晚又有别人请吃饭,无话可说,就要告别。 刚招手要离开,女孩再次叫住她。她从身后拿出一根玉米,说这个星期进的玉米可嫩了,姜姐姐,我专门给你留的,简直淳朴透顶,真可爱。 今天似乎也不是很糟糕。姜化柳没心没肺地想。 她笑着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可是姐姐刚吃完晚饭,不是很饿诶,你留着自己吃吧。” 她全然没去挂心,明朗地招手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 可身后的女孩仍站在原地。她看向巷子外头。她记得那个女人似乎在某个瞬间对上了她的目光。 妻子情人手牵手 已经后半夜了,文贞绪仍旧难以入眠。 自律如她已经很久不曾失眠了,似乎上次还是和李素恋爱的时候。 她看着窗外,她依旧住在市中心李素那套豪宅里,外面灯火辉煌,月光被淹没在里面,一点不见其踪影。 从卧室来到厨房倒水,没喝两口,又想起那种滋味。 冰凉的涎液濡湿在嘴唇,黏连在舌尖的感觉。 她气恼地放下杯子,环顾四周,她从来不曾感到原来这套房子竟然是这么的大,大到本来还在她心口的烦闷,一瞬间就被空旷化成一股难以捉摸的气,就那么堵在心口。 那个女人一定得意极了。 她又喝下半杯,回屋躺下,依旧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晚上睡不好,连第二天的工作都心不在焉,一早上接连的失误让她被上司勒令放了两天的假。 真是丢脸,就连大学毕业刚入行都没这么粗心过。 离开公司的时候,小赵前来送她。明明不需要送的,可她这位小徒大部分时候都像是跟屁虫。 “赶紧回去吧,我没事。” 小赵又欲言又止起来,磨磨唧唧,真烦人。 转身要走,小赵这才开口说:“那个绪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等你回来的!” 文贞绪皱起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脑子进水了?” 小赵却听不进去。 在她看来,文贞绪虽然嘴巴不饶人,可大部分时候确实是一位称职的师傅,偏偏好人没好报,她绪姐竟然会遇上那种离谱且狗血的事情。 那件事是某天文贞绪打电话的时候她不小心听见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自己这个外人那么刚巧地撞上了,事到关头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说是假装,对这件事的好奇心却有增无减,比如上次她去咖啡馆接绪姐,曾看见一个陌生女人跟绪姐一块儿喝咖啡,后来那个陌生女人还泼了绪姐一杯咖啡,当下她便猜测那个人大概就是绪姐老婆的出轨对象。果不其然,几天后,绪姐特地假借工作之由再次去见那个女人,八成是心有不甘。 从第二天绪姐心不在焉的状态看来,昨晚大概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 为了那套房子,绪姐一定伤透了脑经,尤其她和那个女人还是那种尴尬的关系。 哎,我可怜的绪姐。 文贞绪不在的这两天,小赵给董蕊打下手去了。工作还是那些工作,没什么变化,下午她跟着董蕊去万丰国际跟进上次的案子。 一回公司,好嘛,正好碰见她师傅和那个小三。 董蕊见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某处,问她:“你在看什么?” “没没没有,蕊姐,我们吃饭去吧!我好饿!” “诶,那个不是你师傅么?逆徒,你不去打个招呼?” “不可能,你一定看错了,诶,蕊姐,你真的看错了!” 董蕊全然看不懂她的阻拦,上去就是一个开朗say hi,“嗨,贞绪,你怎么在这里?” 文贞绪浑身一震,应声扭头。 董蕊愣在了原地,呃,她应该没看错吧,她刚死了老婆的同事是不是正牵着某个人的手? 她看向小赵,小赵痛心疾首状捂额不语。 应该去哪里呢?这是文贞绪离开公司后,进入脑子的第一个疑问。 毫不夸张地说,她基本上没有什么私人生活,自从和李素的婚姻出现问题后,她一门心思全在工作里面。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这就是她的追求,婚姻还是爱情,可以有,但不是最重要的,因此面对突然砸下来的两天假期,她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行驶在街头,速度不到四十码,慢慢悠悠,视线还能够在街边停留。 红灯了,车身停下,眼前的景色也随之停滞。没有更多新的东西能够进入她的视野,这让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不期然想起那个女人,那个吻,以及那晚的月光。 她没有什么感情经历,李素是年轻的她的全部情感,但李素似乎只属于年轻的她。于是如今长大后的成熟的她就变回了那个感情经历空白的木头。 这样的她因为稍微一点情感上的刺激就会陷入不知所措,像个青涩的女孩子。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点着,一下,两下,又掏出手机,在输入框反复来回编辑着文字,最终给那边发去:「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在哪里?」 我有病。看着这段文字,她心想。我在发什么神经。 她的心里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懊悔。 要不撤回好了。 绿灯亮起的同时,那边发来回复:「我工作快结束了,来接我」 文贞绪呼吸微窒,她可以发誓自己绝对不喜欢那个女人,可确实有些新鲜的东西进入了她的心脏。 还挺有趣的,她想。 究竟为什么喜欢她 一个小时后,文贞绪站在一个灯光昏暗的空间内,视线从那头看到这头,再从这头看到那头,问身边的人:“这里就是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她身边的姜化柳仰头喝了口汽水,耸耸肩,“你好像很意外,live现场和拉子多搭啊。” 文贞绪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她推推眼镜,低声骂自己:“有趣个屁。”说完,转身就走。 姜化柳也不拦她,而是冲她的背影喊:“两张二手门票一千二呢,你得给我报销。” 文贞绪气得眉头抖了抖,走至门口,女性三三两两的笑脸陆续穿过她的身边,现场还没开始,但身后的场馆已经响起音乐。场馆外面是一条空旷的长廊,长廊那头有一扇窗户,窗外依旧是明晃晃的月亮,文贞绪看了看月亮,又回头看去。 音乐与灯光里的姜化柳正跟着酒水前台聊得起劲。 那张侧脸笑靥如花,还算好看。 文贞绪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给姜化柳转去一千二,并备注live现场门票。 那个人收到消息,看了眼手机,大概是满意了,冲她笑着举起汽水瓶子打招呼。 就是人欠揍了点。 文贞绪将票根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面无表情地回到姜化柳身边,“发票。” “没有那种东西。”姜化柳冲前台抬了抬下巴,那姑娘会意地给她递了一瓶相同口味的汽水。 文贞绪接过喝了一口,是橘子味的,还真是复古的味道。 姜化柳说:“这瓶饮料就不用报销了,小姐姐说我长得好看,送的。” 姜化柳得意得眉飞色舞,像自己沾了她的光,需要对她感激涕零。 文贞绪翻了个白眼,“那还真是谢谢你。” “哎呀,不用客气,你知道的,长的好看是这样的,哦吼吼吼。” 她用她那双精致的手做作地掩着嘴唇,笑得一脸反派,但不知道为什么,前台小姐姐像是更喜欢她了,给她又送了一瓶,然后问:“你们是情侣么?” 姜化柳不客气地勾住她的脖子,“只是在暧昧而已,你还有机会。” 对方也玩笑道:“是么?那太好了。” 文贞绪无语了,想挣开她,结果被姜化柳猝不及防在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要灰心,你也有机会。”她笑着说。 文贞绪瞪大了眼睛,看向她,可后者又忙着跟前台说笑去了,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说话间,她的手臂自然地松开,文贞绪趁机往人少的角落躲去,只远远地看着她。 今天姜化柳穿了一身绸缎般的浅紫色吊带长裙,蓬松柔软的卷发披在肩上,文贞绪下午去接她的时候,见她远远走来,那样摇曳生姿。 上车后,姜化柳跟自家主人似的打开车内后视镜抿了抿红唇、理了理长发,手指将额前一绺头发勾到一旁,眼中露出一抹对自己美貌的赞赏,这才满意地合上镜子。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精致,尤其她的那双手,说是白玉无瑕都不过分。 文贞绪感到不解,问她:“你的工作不是手模么?打扮得这么好看干嘛?” 姜化柳啧了一声,下巴冲她抬起,那么骄傲,“我乐意,今天我就想要漂漂亮亮的,不行么?” 文贞绪转回视线,默默发动汽车。 果然很不一样。她想。 学生时期的文贞绪是那种绝对不会因为仪容仪表被扣分的学生,后来上了大学,剪了一个过肩的短发和刘海,别无其它,化妆和护肤是工作之后才开始的,却也都是淡妆。 她对这方面一向没有太多的欲望,整洁明朗就行,何况就她的专业与工作来说,美丽的外表并不能给她带来更为优质的利益与金钱。 以前文贞绪以为人喜欢的类型即便不是大差不差,也应该不至于南辕北辙才对,如今这个想法被打破了,便不由得好奇起来:李素究竟为什么喜欢她呢? 音乐从场馆四面的音响中响起,人群逐渐向舞台汇聚,灯光也随之晃动起来。 是那种迷幻且并不明朗的灯光,对文贞绪来说跟酒吧差不多。 她不太喜欢这里,正出神,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姜化柳拉着来到人群的最前面。 乐队上台了,刺眼的灯光打下来,经过镜片的折射,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她试图避开目光,却又看见周围满是数不清的陌生人。 一瞬间文贞绪身上泛起了层层寒毛,直逼天灵盖的窘迫让她想起李素。 李素说:“你说贞绪?她不会喜欢这些的,我们玩就可以了。” 那道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姜化柳已经牵着她的手欢呼起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亮堂堂,明晃晃。 文贞绪以为这支乐队是她的偶像,于是凑到她耳边问她:“你认识她们?” 她答:“不认识。”然后扭头看她,“不过开心嘛。” 有什么好开心的,真是不理解,就像她不理解李素对她的喜爱一样。 莫名其妙。 文贞绪觉得最近的自己似乎有点毛病。办法多的是,干嘛偏要用这种。 她受够了,再次扭头想要离开。 这时,舞台上的音乐正好来到高潮。 周围的人群开始跳动。音响就在旁边,太吵了,文贞绪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仿佛来到了一艘风浪上的船只,她大喊着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听见,明明想要离开,晃晃悠悠间,又被那只手抓住。 带路不需要十指交握 姜化柳笼着舞台的灯光,在她的眼前跟着跳动起来。 她的头发一上一下地浮动,抓着她的手一会儿在她的手臂上、肩上,一会儿又来到她的腰上,而她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绚烂无比。 文贞绪再次确认自己确实有毛病,她竟然尝试跟着她一起跳动。 文贞绪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一时间只感觉脑袋有点热,有点晕乎乎的,感觉晃动的世界里,只有她们两人是同频的。 她的脑海里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跟她牵手跳跃的李素的模样。 她记得一两年前,李素确实拿了两张live现场的门票,说想跟她一起看,可是她拒绝了,一来她确实不感兴趣,二来她那时在忙一个很重要的案子。 过后她也没放在心上,这样的情况再常见不过,李素难道就没拒绝过她么? 不过现在想想,也许李素就是在这样疲于奔命的忙碌生活里突然之间遇见的姜化柳。 也许那时的她,跳跃着的她在短暂的片刻里,重新成为了过去恣意自由的自己,没有亲人离世的伤痛,也没有公司发展、遗传疾病等各方面的压力。 正想着,文贞绪眼前的视野突然一片模糊。 她的眼镜被舞动着的姜化柳的手挥到了人群里。 愉快的状态结束了,文贞绪摸索着自己空荡荡的脸庞,慌张大喊:“我的眼镜!” “什么?” “我说!我的眼镜!!!” 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她。 一曲终了,很快第二首歌曲接上。地面又开始震动,人群响起更为强烈的欢呼声,姜化柳的声音也在里面,她兴奋地冲着舞台招手。 与姜化柳的潇洒恣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文贞绪的狼狈,她弯着腰在人堆里摸爬滚打,一会儿被推,一会儿被打 ,一会儿被踩着手,一会儿又被撞到地上,等终于找到眼镜,戴上一看,镜片上已经多了数道裂痕,镜腿还断了一边。 她满是怨念地看着镜片里歪七扭八的姜化柳。 姜化柳没皮没脸地乐呵呵笑,“因公殉职,因公殉职。”说着,把那瓶前台送的第二瓶汽水也递给她,就算是安抚了。 文贞绪气得想杀人,拂开汽水,头也不回地离开livehouse。 身后不断传来姜化柳的呼喊声,她没有理会,一股脑地向前走去。 她愤愤地想,去她的压力阴霾伤痛,出轨就是出、 “唔、” 额前倏地一痛,文贞绪捂着脑袋踉跄了一下,摸索一番,应该是撞到树枝了。哼,区区树枝,文贞绪继续向前走,没几步又被台阶绊倒。她咯噔一声跪了下去,膝盖好痛。 “啧,都让你等等我了。”姜化柳无奈地跑来扶起她,可弯腰一瞧她的脸色,就扑哧一声笑了,“放心文律师,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文贞绪破罐破摔地扔掉脸上的破眼镜,抽回自己的手,“不需要。” 姜化柳又将她抓住,“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大肆宣扬了,就说某律师当众给我下跪。” “随便你!”她挣了挣自己的手,这次却没能收回来。 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可她清晰地感受到抓着她手臂的姜化柳的手正缓缓向下,来到手腕,来到手指。 她用她柔软的手指握住她。 “你干嘛?” “给你带路啊,一会儿你又突然给我下跪怎么办?” 文贞绪又挣了几下,“不需要!” “差不多行啊,一会儿我真不管你了,看你怎么办。” “谁用你管,我公司有备用眼镜。” “你都说是公司了,我要是走了,谁给你开车啊。” 文贞绪不吭声了,走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准十指交握占我便宜。” “我占你便宜?文大律师,我跟你十指交握,怎么看都是你赚到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的手有多贵!” “真是有够自恋。” “哎呀,就让我握一下嘛,我有点冷,你的手好暖和。”说着,将身体也贴上来依附着她。 仲春,天气还算暖和,可姜化柳身上除了那件吊带裙子,就只剩一件单薄的外套,美丽倒是美丽,就是有些冻人。文贞绪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管她冻成什么样,也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外套跟她交换,因此冷哼一声,嘲讽道:“我还以为你的皮比一般人厚,不知道冷呢。” 说来也是巧了,今夜又是一个星月夜,天色还不算特别迟,可附近商场店铺已经陆续关门,专属于夜晚的寂静逐渐笼罩了她们,这让文贞绪感觉四下似乎只剩她们两个人。 你也是这样引诱她的? 她们将步子放得格外慢,呼吸便也跟着慢下来,不知为何,就连遇到台阶的时候姜化柳也再不言语了,而是用嵌入她手指之间的手指收紧轻轻地拽她,搞得好像她们之间已经熟稔到可以拥有默契那种东西了。 文贞绪却莫名地心浮气躁起来,她感受着手心的滑腻柔软,一个念头在心口里头来回打转,怎么也安抚不下去。 当扣上安全带的时候,她问:“今晚你对我做过的事都是曾经对她做过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愉悦地上扬着尾音,咔哒一声也扣上安全带,紧接着转动方向盘,车身缓缓地动了起来。 方才离开停车位,车身却又停住。 姜化柳看着她,不知道注意到了什么,将上身缓缓靠近她。 “怎么了?”文贞绪低声问。 可是那个人依旧靠近着她。 直到那张模糊的脸变得清晰又再次变得模糊,太近了,她已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姜化柳。”她叫着她的名字,“喂。” 气息因为姜化柳脸庞的阻挡而返回她自己的唇间。 半晌,等待她的是额头上的一个吻。 不,等等,不仅仅是一个吻,姜化柳这个神经病伸出了舌头轻舔着她额头上的肌肤。 她捧着她的脸颊,轻微的刺痛感给她带来一阵酥麻的寒颤。 她想要向后躲避,可是被座椅靠背死死地阻挡,想要推开她,却仅仅抓着她的肩就停住了动作。 她还想问你在做什么,上方却很快传来姜化柳依旧那么愉悦的声音,“你的额头有一点破皮了。” “这不关你的事。”她恼羞成怒,也许因为靠近所以整个儿送到她眼下的这个人的乳沟。 单薄的裙子裹着那团白软的肉,蕾丝的文胸边缘若隐若现着。 文贞绪知道蕾丝布料的文胸穿起来并不舒服,一般穿着这种带有情趣意味的内衣通常是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明明是一对美丽的乳房,却被她的主人用来干这种事了。文贞绪不屑地想。 片刻,文贞绪的脸庞被侧脸颊的手轻轻捧起。 姜化柳的动作缓慢而温柔,带着某种情调。 文贞绪不得不意识到这个人的目的,她当然想要尽量表现得游刃有余,偏偏视力受阻给她带来极大的不安全感,整个人战栗而紧绷,只能被动感受着嘴唇被一股柔软堵住。 那湿软的舌尖在她的嘴唇的缝隙之间打着转,稍稍钻进来一些,酥软的触感像海边的潮汐般冲刷着她的神志,每她以为更进一步的时候,那舌便犹如退潮一般离开了她,片刻才再次进来,然后再次在她的唇间溜走。 文贞绪被她弄得心情也时上时下,微张着唇,脑袋里面成了一团粥,热腾腾的似乎要将她一切的思绪都融化殆尽。她无法思考了,双眼迷离着,难以聚焦的眸子在睫毛下轻微颤动。 挺可爱的。姜化柳不禁从咽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攀在她肩头的手臂缠绵地缠入她的脖颈之间。她的身体猫一般靠过来,肉体依着她,像作为一个长辈对孩子依恋的赏赐那般,更甚是将双腿细细地爬过来。 然而还没继续这个吻,就忽然被一双唇蛮横地占据了呼吸。 文贞绪的手先是抓着她的肩,然后是箍着她的腰,纤细的手掌跟铁钳似的。 是的,她有些恼羞成怒了,在她看来,再怎么也轮不到姜化柳一个情妇嘲笑自己。因此确信自己确实是被戏弄的当下,文贞绪便发起一股气性,她毫不犹豫衔住她的唇,将舌长驱直入,深入地彻底地吻进去。 她分明如此想着,不断趋向激烈的动作却莫名其妙被裹上深吻中的情欲的味道。 姜化柳的身体在她的掌间不断扭动,她抓得更紧,将那样白皙的肉体靠近自己。 被薄裙包裹着的雪白的乳房不知所措地起伏,细软的肩带从肩头垂落在她的手指上,她一面喘息纠缠,一面抓着那一点可怜的布料往下扯,让文胸彻底暴露出来。 蕾丝的布料摩擦着她的外套,布料的主人呜咽着,漂亮的爪子抓得她颈后的肌肤又疼又痒。 忽然舌尖一痛,她被迫停住了动作。 她感觉到姜化柳抓着她那只方才放在白软之上的手。 文贞绪看向她淡淡地说:“怎么?这会儿倒矜持起来了?” “才不是,我只是……”姜化柳微喘着气,眼中的无措仅仅只停留了一秒,便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慢条斯理道:“只是觉得今天还不是时候。” 文贞绪盯了她片刻,松开手,侧过脸去揩拭唇上的湿热。 她看向模糊的车外,兀自将自己调整回理智的体面的状态。当注意到身边的女人在整理着装后,同样恢复平静,她问了一个与先前相似的问题,“你当初也是这样引诱她的?” “我都不知道原来这对你来说是引诱。”她娇嗔着倒打一耙,好像刚才那样慌张的人不是她,“不过你可真是一点不尽职,装一装你老婆都不会,真是的,明明说想知道的人是你,搞得好像我倒贴一样。” 文贞绪绝对真可笑,可她努力克制着情绪的波动,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下次不会了。” 她知道姜化柳心里正得意,知道自己大概又被她得逞了,是哪一遭呢?牵手?还是…… 文贞绪想着这些跟姜化柳回到夜晚的公司。 她又想,也许今晚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真是手段娴熟,也不知道我是第几个。 非得联系我? 办公大楼依旧亮着,加班的人还不少,等电梯的时候,董蕊叫她那一声,文贞绪适才回过神来。 “嗨,贞绪,你怎么在这里?” 她应声回头,小赵的声音紧随其后,“师傅。” 文贞绪使劲眯了眯眸子,却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轮廓。身边的人用手肘顶了顶她,覆到她耳边轻声问:“你同事?” 文贞绪轻嗯了一声,对来人说:“我眼镜坏了,回公司取备用眼镜。” 董蕊九曲十八弯地哦了一声,然后问:“那这位是……?”尾音被意味深长地拉长,极飘渺,极微妙。 文贞绪意识到对方大概正打量着她们之间几乎没有的社交距离,忙松手推开姜化柳,“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姜化柳啊哟一声被推到墙上,不住骂她:“你个见利忘义见异思迁的家伙,”然后爬起来对着来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她的、” “咳咳!” “她的朋~友~她眼镜坏了,人美心善的我只好送她回来。” “是这样啊……”董蕊点着头,可心里在想,原来这年头送人回来还需要十指交扣,小绪什么时候这么没节操了。 那天晚上,文贞绪和姜化柳跟遛猴似的,牵着手在公司晃悠了一圈,也是多亏了这一遭,没几天,文贞绪也成了八卦的一部分。 “哟,我们文大律师什么时候这么没节操了?”某天早上,同事刘玉晓戳着她的腰窝这么笑话她。 “真的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她每次都会这么说,但是就像当初没有相信她真的没事一样,此时同样没人相信姜化柳甚至连她朋友都算不上。 文贞绪的个人形象太过鲜明突出,所有人都相信她绝对不可能在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里出轨或者劈腿,所以如果出现了一个看似关系斐然的人,那么绝对是她自己授意的。 “这当然没问题,都是成年人了,可她老婆死了还没一个月吧,尸骨未寒呐。” “话不能这么说,管她一个月还是一年,死了就是死了,我还担心小绪走不出来呢。”董蕊说。 “那是你没碰到,一般这么快找到下家的,八成都是人还没死就看对眼儿了。” “那岂不就是、出轨啊……” “不可能,小绪不是那样的人,你别瞎说。”董蕊说。 “你怎么证明我就是瞎说了?” 董蕊被噎住,看向那位八卦主人公。 文贞绪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指导实习生小赵修改协议。 已经是饭点了,那小赵一面两眼无神地看着文贞绪嘴巴一张一合,一面跟木人似的不住点头。 “贞绪,忙完了么?一起去吃饭啊。”刘玉晓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小赵立马得救一般亮起了眼珠子。 这边文贞绪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她在输入框敲了几个字,站起身对刘玉晓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就匆匆离开了公司。 奥迪A8停在一家街边烧烤摊门前,文贞绪快步下车,上前一推门,看见姜化柳正抱着老板在那里哭,说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早上出门没赶上公交,买的衣服尺码不合适,工作又被傻叉甲方揩油,揩油不成还给我穿小鞋,忙活一整天倒赔两百,呜呜呜,现在我只想吃一口凉面,你们为什么没有…… “小姐,我们这里卖烧烤的啊……”老板是位中年妇女,长得一脸和蔼,这会儿听见开门声,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脸上依旧满是窘迫。 文贞绪脸色已经十足地难看,朝她们走去时,步伐很快。 “你就是……” 文贞绪不得不承认,“我是您打电话通知的人。” 说完,就听见姜化柳半哭半笑地嚷嚷:“哟,是你啊文贞绪,你怎么来了?” 文贞绪黑着脸将姜化柳从老板身上扒拉下来。 那人扭得跟条八爪鱼似的,唔唔嗯嗯直叫唤,不乐意,就往她的身上爬。 文贞绪整个人被她弄得乱七八糟,脑袋从角落里艰难地抬起,脸上的眼镜也歪了,她一面挣扎,一面问面前不知从何下手帮忙的老板:“多少钱?” “八百五十八块一毛三。” “八、八百?” “呃,您朋友摔了我们一张桌子以及两瓶白酒……” “麻烦桌子和白酒的发票拿给我看看。” 老板像是早有准备,下一秒,果真将发票掏了出来,顺便给她看了监控。 文贞绪没办法,恨恨将钱转过去,在心底又给这厮记了一笔,另一只手箍着八爪鱼的腰往外面走,“你给我安分点,再动我就把你扔在这里抵债。” “呜呜呜,你也欺负人……”她又开始哭,声音七扭八拐地传进文贞绪的耳朵里,文贞绪实在受不了了,两手一使劲,将那人扔进车里。 一路来到上次送她回家的路口,文贞绪打开后排车门一看,本就是那样一身不像样的单薄衣服,身体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到了只能打马赛克的程度。文贞绪看不下去了,只好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这才将人从车里捞出来。 千辛万苦背到背上,文贞绪咬着牙问身后的人:“喂,不想睡路边的话就给我醒醒。” 文贞绪左右看了看,她记得上次姜化柳穿过了这条小巷。 算了,不管了。 径直走入其中,穿过尽头时,眼前登时变得明朗,文贞绪看了看周围,哦,原来是城中村,难怪不愿意让她知道。 这时,身后的人似乎是醒了,文贞绪感到后脖颈的脑袋稍动了动,那一头卷发以及灼热的呼吸骚得她脖子极痒,她也动了动脖子,又是烦躁又是不自在地抿唇,片刻,听见后面一个声音说: “你这个人,我简直是无话可说了……” 她道:“究竟是谁无话可说?难道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就非得联系我?” “我说啊……”姜化柳慵懒地拖长了话音,有几分韵味,可文贞绪气得压根没心思品味这些,只回:“什么?” “一般不知道对方住址的话,不应该把人送去酒店才对么?” 文贞绪一愣,意识到了什么。 姜化柳知她是明白了,酥软无力地嘲笑她:“你那个死人老婆就是那么做的,真是服了你了,亏得我大白天喝那么多酒……” “所以……” “继续走,前面第一个路口右拐……”她又唔着气音蠕了蠕身子,像猫咪寻找一个舒服的睡姿,“你可别误会,那天她只是把我送到酒店,什么都没发生……” 情趣艳照 傍晚,天还没黑,徐盼盼才跟白班的同事交了班,正蹲在地上整理货物,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忙从店里出来,可站在门口,却不敢继续上前了。 平日里那样触不可及的姜化柳正靠在那个女人的背上,脸庞面向另一侧,白皙的手臂从女人的肩头垂落下来。 女人则是那种一看就是精英的类型,她没有费劲装扮自己,可她身上的衣服裤子一看就价格不菲,而那件不菲的外套正不偏不倚地盖在她身后女人的背上。 外套下面是柔软的裙边以及两条细长的双腿。 姜化柳大抵是喝醉了,浑身透着难以言喻的柔软。 这增加了徐盼盼心中的不满,在她看来,能让姜化柳醉成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上前两步,想开口询问或者做些其她什么的,却不料那个女人先一步向她看了过来。 一时间她愣在了原地,总觉得那双冰冷的目光能够看透人心。 是个成熟的女人。 只一秒,文贞绪就将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店面,点名道:“你好,麻烦拿一瓶果汁给我。” “我要橘子味的!”身后的姜化柳高举手嚷嚷。 文贞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冲徐盼盼微抬下巴,“橘子味的。” 付款后,文贞绪勒令让姜化柳自己拿着饮料,便抬足继续向城中村的深处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却也是晚霞最为绚烂的时候,她们头顶是一整片晕染着玫红的湛蓝,靠近天际线,那色彩就像是燃烧起来了似的,变成灼热的红与黄。 文贞绪按照她的指示在路口右拐,心里却不禁腹诽,凭什么每次碰见她,都是这样好的天气。 她暗自叹了口气,对身后说:“那个小姑娘好像喜欢你。” “我知道,”姜化柳半梦半醒地回答,“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姜化柳,你能不能别犯病?” “你看,”半梦半醒的姜化柳冲她举起双手,五指微张,指端娇矜地翘起,“你看我的手。” “你的手又怎么了?” “嘿嘿,是不是很好看?” “……” 文贞绪强忍住骂人的冲动。 “我的手最好看了,多亏了这双手我才没有饿死,我爱我的手。” “……” “其实我的脚也很好看,你要不要看看?”她将脚往前翘。 “你再动我就真的松手了。”文贞绪冷冷地警告。 “喂!你能不能敬业一点啊!你应该笑着说确实蛮好看的!”她哼哼唧唧地将脸往她的脖子上拱,跟猪拱白菜差不多,“文贞绪,文贞绪文贞绪文贞绪,今晚你想不想留下……” “……” “喂,你说句话啊……” “……” “喂,文贞绪!” 眼前又是一个岔路口,文贞绪冷冷地问:“左拐还是右拐?” “直走!”姜化柳用果汁指着对面的墙壁。 文贞绪默默走到垃圾桶旁边,再问:“左拐还是右拐。”作势就要把她扔下去。 天黑了,路灯在她们头顶亮起。 文贞绪实在是有些累了,拐过第三个路口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是真的醉了。” “我是真的醉了……”姜化柳困倦道。 周围又是这样安静,文贞绪微喘着气,心情说不上的沉闷。 她真想问一问她,这样的游戏究竟还要玩多久?难道玩到在一起为止么? 可她吁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文贞绪……”身后的姜化柳忽然唤她。 “……” “文、贞、绪……” “干嘛。” “对不起嘛,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 “我只是有点缺钱,你千万别怪我……我,我只是……呜呜呜……谁乐意当小三啊……我还烦呢……” 沉闷的空气中,姜化柳的气息不断往她的脖子上喷洒。 文贞绪心觉真是可笑极了,满心的恶意往上涌,却反而忍俊不禁起来,“这也是你曾对她说过的话?” 姜化柳用果汁指向一旁,“到了,就是这里。” 文贞绪看向她指的方向,那是一栋楼,不光如此,那栋楼的前方有一条宽敞到足够一辆半挂行驶到马路。 文贞绪刚才就应该直接把这个人扔进垃圾桶里,门口就是马路,该死的姜化柳竟然让她绕路走过来。 老小区没电梯,走进楼里,只能一层一层往上爬。 声控灯也一层一层往上亮着,姜化柳住在六楼,等进屋,文贞绪已经彻底脱力了。她狠狠将人扔到床上,没等喘口气,姜化柳就做了一个反胃的动作,文贞绪忙连滚带爬跑进厕所给她拿了一个垃圾桶,吐完擦尽,又将方才买的果汁给她喂了半杯解酒。 沉优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说有一个工作面试需要你最新的模卡,文贞绪万般解释姜化柳已经醉了,却怎么也推辞不了,只好面容解锁打开她的手机。 在相册里翻了翻,视线不期然停留在几张满是肉色的图片上。文贞绪神使鬼差地点开,那并不是手部的图片,而是肉体的图片,准确来说是对镜的自拍,或者说是,穿着性感睡衣的艳照。 脸部统一没有入镜,文贞绪的视线在那肉体的起伏上滑过,神色没有变化,手指却先一步翻到了下一张。下一张那女人卖弄地更为过火,半透明的睡衣被她从大腿根部轻轻地撩起,背对着镜头,半个臀部暴露在镜头里,显然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说实话,比起情色的意味,文贞绪看到的更多是姜化柳对自己美丽的满意。即便如此,她扭头看向床上女人扭动着身躯,还是感到脸颊一热。 她仓皇地站起身,逃离一般移开目光四下环顾。这是一间狭小的一室一厅,没有隔断,文贞绪注意到屋内所有一切,包括内衣内裤、堆积在椅子上的衣服、厕所以及厕所架子上的卫生巾都可尽收眼底。而在那些凌乱的私人的东西之间,女人媚态横生地躺在床上,那张光鲜亮丽的面庞与身段像突兀生长在泥潭里的花,怎么看都与周围格格不入。 曾经她也是这样的么?这个问题突然浮现在文贞绪乱七八糟的脑子里。 嘴角晕染的红痕 rous hu ha i. c om 简单看过一圈,文贞绪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那里。 不是她不想留宿,实在是因为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可转眼第二天,她仍想着昨晚的事,想街边的路灯,耳后的气息,光鲜亮丽的女人和那间逼仄的出租屋。 刷牙的时候不期然收到来自姜化柳的语音,点开,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在厕所里响起。 “不好意思,昨天麻烦你了。” 她没有回复,而是捏着手机等待那边继续说。 良晌,姜化柳又道:“所以,你看到我的住处了?” 「是的」她发送。 “你觉得,如果看到我住处的人是你的妻子,她会怎么做?”她的语气带着笑,似乎一点不觉得窘迫,反而透着游刃有余。 文贞绪蹙了蹙眉,瞬间明白那个女人费尽心思做那一切的用意。 她烦躁地深吸了口气,将心头些许的情绪波动彻底挥散,片刻,对电话那头说:“收拾好东西,下午我去接你。” “yes!”在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后,姜化柳当即欢呼了起来。 一个大跳跃,撞到了一旁的摄像机。 沉优惊呼一声,连忙跑来将其扶稳,“我拜托你小心点!这机子三四万呢!”看好文请到:p o1 8. c lo u d “区区三四万!优姐,我跟你说,事情似乎快要成了!”她激动地抓住沉优的肩膀,“您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沉优被晃得脑袋发晕,忙挣脱开她,“所以寄放在我家的那堆衣服包包什么时候可以拿走?” “明天,哦不,或许今天就可以!总之你等我好消息就可以了。” 她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眼珠子又滴溜滴溜地转起来,“让我想想,拿到钱后应该怎么花才好呢?嘿嘿,真是让人苦恼啊~” 沉优嫌弃脸,“别美了,赶紧工作去。” “是!” 干手模这行的,什么样的工作都有可能接到,姜化柳最厌烦的就是某些珠宝钻石直播间的产品展示工作。拍广告好歹有个盼头,可直播基本上两三个小时起步,还全程不能动,偏偏这几年直播正盛,这类工作薪资自然也不低,姜化柳没什么身段可言,只要有钱让她干什么都行。这会儿正为此唉声叹气,好嘛,文贞绪一通电话打进来,姜化柳整个人瞬间充满了能量。 吭哧吭哧工作一早上,她都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感谢文贞绪的慷慨大方才好,结果下午,当她被领着来到一套熟悉的两居室门前,她就知道,她的豪宅梦似乎短暂地碎了一下。 打眼一望,房子倒是干净宽敞整洁,地段也不错,但绝对算不上豪宅。姜化柳又看向身旁,身旁的文贞绪淡淡地道:“两室一厅,坐北朝南,近地铁,进去看看吧。” 见她不为所动,文贞绪扭头看她,“怎么?不满意?” “没有,呵呵,我哪能那么不识好歹……”她挪着步子走进去草草环视了一圈。 所以说回忆这个东西啊,总以为忘了忘了,可一旦身临其境,一切就又浮现了出来。 来到沙发坐下,她仰头对文贞绪笑道:“真不愧是律师,就连两年前的租房信息都能查到。” 文贞绪面不改色地推了推眼镜,“我也很意外。” 尘埃落定,姜化柳心中沉闷,实在没心思跟她周旋,便挑眉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工作?” “是。” “我送你。” 来到楼下,姜化柳和文贞绪双双站在那辆银白色的奥迪A8面前。 姜化柳难得没有对她刻意地摆弄风情,或者耍玩那些低劣的小心机,这反而让文贞绪心思飘忽不定起来。 她的手扶上门把手,正要向后拉动,却又犹豫不决地轻启朱唇。 姜化柳问:“怎么了?” “没有……那个么?” “哪个?” “kissgoodbye……” 姜化柳闻言,当即便忍俊不禁,“你想要有?” “没有,只是确认一下,我怕你忘了。” “放心,我不会忘的。” “不会就好。” 文贞绪面色像是有些羞恼。 这让姜化柳感到得意,心情便也舒畅了,见她要走,便轻轻将她手腕拉住,倾身去靠近她。 她的呼吸停留在文贞绪唇角的位置,轻一触碰,抓住她手腕的手指松开,又想将手伸进她的外套里,去搂她的腰肢,更进一步。 文贞绪摁住她得寸进尺的手,姜化柳也不纠缠,将嘴唇分开一些,低声说:“明晚来我这里吃饭,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哦。” 说完,展唇一笑,便步履轻盈地走了。 文贞绪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才迟钝地钻进车里。 她抿了抿唇,感觉唇上仍残留着些许湿热。 忙打开车内后视镜查看,这才发现原来那人给她留了一个口红印子。 可恶,又让她得逞了。 她气愤地用手指擦拭那点红痕,可那红色竟是那么顽强,没有消失,反而在她的肌肤上晕染开来。 不过一个情妇罢了 天黑才收拾完房间,躺在新家的床上,姜化柳想,省掉那一千五的房租,好歹算是轻松了一些。 一千五能买很多好吃的了,至少一个星期一顿牛肉火锅绝对是没问题的。 等等,为什么不让文贞绪请我呢?能省多少是多少啊。 想到这里,她的手机正好轻微一震,打开一看,文贞绪给她发来:「房租六千五,水电自己付。」这几个字,还附赠一张租房合同以及房租发票。 发票发票,又是发票。姜化柳无语透顶,“这么扣扣搜搜学别人当什么金主啊。” 文贞绪从一开始就是名校子弟,成绩出众,能力出众,并且有一颗为了事业坚定加班熬夜的决心,因此一毕业就进了淮港当地一家小有名气的红圈所实习,这已经是绝大部分法学学子梦寐以求的起点,后来一路干到律所合伙人,身价更是翻了十倍不止。 她不否认她这手头还算宽裕,可这并不能改变她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的本质。就比如帮姜化柳租的那套房子,从调查到联系上房东没花多少时间,可光是砍价就砍了一个多小时。综合各方面来看,六千五是最为理想的价格,再多一百都没门。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价格实在谈不拢,是否应该把姜化柳随便放在李素的某套房子里呢?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心里总还是有些不乐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律师都这样,还是就她这么小心眼,她不喜欢她人僭越自己的利益,哪怕没有损失也不行,何况那不过是一个情妇罢了。她如此腹诽。即便从那顿黄牛肉火锅到现在这套出租屋,似乎已经给她花了不少钱。 手机铃声在耳边响起。 汽车缓缓停在红灯路口,文贞绪看了眼手机屏幕,轻按蓝牙,对电话那边说:“喂,张律师。” “文律师,李总的遗产已经按照遗嘱以及财产继承法做了基本的处理分配,部分房产的过户需要跟您约个时间去房管局办理,除律所以外,目前只剩下锦苑那套房子没做处理,您那边……进度如何?” 文贞绪手指点着方向盘,沉沉呼出一口气,“你也知道李素是个多么谨慎的人,况且这都过去多久了,哪可能留着出轨证据等我发现。不过你放心,房子的事情可以缓一缓,我想短期内姜化柳应该不会跟你纠缠这件事情。” “好,明白了。对了,您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等我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 挂了电话,文贞绪定了定神,又拨弄起心口的小算盘。 可总像横着一口气似的,算盘珠子丁零当啷直响,益发心烦。她忙拨下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嘴唇,待确定口红的痕迹确实已经消失,这才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 汽车拐弯就驶入了居民区,街边来来往往都是人,文贞绪缓缓放慢车速。 她替姜化柳将房子租在万丰国际附近。商业地段,却并不是特别高端的小区。文贞绪一一看过周围,不禁忖度起李素将房子租在这里的意图。 也许只是图个普通,以免被自己发现而已。 行不多远,她看见一个弯腰提菜的熟悉背影行走在街边。 那并不是窈窕的身段,套着宽大的卡通睡裙,从上直到下,可身形细长,脚踝又白又瘦,一头卷发胡乱用银色抓夹抓在一起,像电视里故作狼狈的女主角。 文贞绪将车往路边靠,摁下车窗叫那人:“你的茄子掉了。”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地面,捡起,又看她,大喜过望:“你来得正好,我快累死了。”说着,就上来开门,把手上大提小提的菜往她后座搁,“给我累得够呛。” “喂!湿的!” “擦就是了嘛。”姜化柳装模作样抹了两下就钻进前排的副驾驶落座,吩咐她:“前面拐弯有家小龙虾特别新鲜的水产店,咱们先去哪儿。” 文贞绪发动汽车,笑了笑,“难为你还记得她喜欢吃小龙虾,这房子算是没白帮你租。” “不好意思,我天生记性好。”姜化柳不悦地摆开手来端起架子,“反正今晚我只做我自己喜欢的,你爱吃不吃。” 文贞绪不吭声。 空气一时间冷了下来。 可姜化柳一贯没心没肺,转头下了车又乐呵呵地说:“有车就是方便,诶,文大律师,你有没有闲置的座驾借我一辆?” “她也曾经借你车?” “是送!不过我猜你八成不乐意。” “所以车呢?” “卖了。”她顿了顿又说:“那阵子手头紧。” 文贞绪好像全然没听见她解释,冷笑了一声,“车我可以送你,不过我希望她日你能卖个好价钱。” 言辞尖锐,那股子刻薄劲儿比水产店的鱼腥味还刺鼻。 姜化柳愣了一愣方道:“那得看你送我什么车了,”她也反唇相讥,也那样怀着恶意讽刺她,“只要老板出得起,卖多贵都行。” 笑得眼角细细的尖尖的,还故作轻佻地将眼神斜落进她的眼睛里,将手拂过她的衣袖,一面说着,一面身段婀娜地走进店里,似无声的嘲笑。 文贞绪站在原地,片刻,转回身掸了掸衣袖。 这跟卖又有什么区别 李素送给姜化柳的那辆车是大学读书那会儿开的旧车。 她绝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文贞绪猜测,李素之所以选择那辆估计是为了不引起自己的注意。 都说她聪明,在这种地方上面也聪明。 文贞绪记得某个周末,某个她们难得有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说说话的周末,她曾经问过李素: “你那辆大众呢?”她左手握着银叉在洁白的餐盘上慢慢地切出呲呲呲的摩擦声,彻底切割下来的时候,叉着那块还带着血色的肉看向对面,“有阵子没在地库看到那辆车了。” 那时李素是怎么说的来着? “太旧了,二手处理了。” 对,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言语的时候,她似乎还有些许犹豫,她同样握着刀叉的手停顿着,等说完的时候才继续动作。 那时文贞绪就发现了,但她没有过问。 她以为李素是心虚于擅自处理了这件事,毕竟那辆车陪她们度过了宝贵的大学时光。 可文贞绪绝对不是那么矫情的人,而她为了反驳李素以为的小心眼,便更加不愿去追问这件事。 那毕竟是她自己的私事。文贞绪一向这么觉得,就算结婚了,她们也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像普通妻妻那样巴不得融为一体。 就像她不愿被僭越利益,她也不喜欢僭越别人的利益,即便那个人是她的妻子。 另一方面,其实她一直知道她和李素终有一天会离婚,她觉得如果有太多利益纠葛,离婚那天会很麻烦。 这话不能说,不然显得太无情。只是没想到在离婚之前,李素先一步死了。 租住的住宅位于小区三幢一单元二十六楼,房号〇三。回到这里的一路上,文贞绪与姜化柳默契得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以及塑料袋与布料的摩擦声,默默拉响她们之间这场无形的拉锯战。 进入房间,文贞绪拉上身后深棕色的房门,她身前的姜化柳将大袋小袋的生鲜蔬菜放在玄关一侧的地上,脱下单薄的连帽外套挂至衣帽架,露出一双粉白的臂膀,然后回过身来,在一个狭小的距离里用一种怄着气的怨怼的目光看着她,直勾勾的,又轻飘飘的,自然得好像她们真的是某种难以言明的关系。 文贞绪不得不感叹其高明,因为她感觉自己似乎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李素。 她便也看着姜化柳,隐晦且沉默地盯着她,假装在看一个与之怄气的情人。 片刻,姜化柳垂下视线,她用手臂圈住她的肩,扶住她的衣襟,替她将外套脱下来,“要不要去洗个澡?” 她的外套挂在那件连帽外套旁边,方才外面下了点雨,外套有些潮湿。文贞绪将视线移到姜化柳的手臂上,说:“不用。” 那双手臂真是白。 姜化柳注意到她的目光,颇具风情地伸展手臂至脑后,将银色的抓夹取下来,散开长卷的头发,手指伸进里面按摩着头皮,“好,那你随便坐,我去做晚饭。” 她说着,又看了她一眼,好像真的怄着她的气似的。 文贞绪配合她扮演一个沉默的情人,可莫名其妙地,总感觉心情也有些沉闷起来。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好的演技,但姜化柳呢? 姜化柳一打开抽油烟机,就愉快地哼起了歌儿。 太久没恋爱了,偶尔这样玩玩也感觉好开心。 荷尔蒙真是个好东西啊~她这么没心没肺地感叹着。 可问题是后面要怎么收场?文贞绪她会么?她向厨房外面看了一眼。 文贞绪正在参观整个房间。 这才住进来没几天,房间里已经有了凌乱的痕迹,姜化柳哪里知道她会那么介意,以至于吃饭的时候竟然还特地说:“房间有点乱。” 姜化柳的手艺是被缺钱锻炼出来的,为了在省钱的同时吃上一口好的,她的执着和耐心可想而知。如今花着文贞绪的钱,那自然连酱油调料都要买最好的。这会儿做了那么一大桌子菜,心里正美着呢,突然被这样一扫兴,气得她真情实感地哼了她一声,“我哪像你,天天有人打扫卫生,有人洗衣做饭。” “我可以把我的阿姨借你用。” 没出息的姜化柳眼珠子当即就亮了,可没过两秒就听见文贞绪又说:“不过涨薪的部分需要你自行负担。”她淡淡地看她一眼,“毕竟我不是李素。” 好好好,抠死你算了! 生气归生气,饭不能不吃,只是后面不再言语半声。 但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怨恨文贞绪什么,毕竟她跟文贞绪事实上根本没交情,她是气自己倒霉,怎么沦落到这个田地,怎么非要受这些窝囊气不可。 谁还不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可这些年为了钱,她都差没去卖了。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点盼头,结果还得用这种龌龊手段勾引曾经情人的老婆。她甚至……是,是的,为了那套房子,她甚至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多恶心,说着都是女人,说着是她喜欢的长相,可这跟卖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就混到这一步了?真是想不明白。 想着这些,眼眶忽然之间就湿了。 她明白文贞绪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并且因为她莫名其妙的失态而感到愠怒,证据是那双银筷每次夹菜都会与瓷碟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烦躁的吐息声。 姜化柳忙站起身,“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从吵架到互殴 她从衣架上取了文贞绪潮湿的外套用吹风机低档慢慢地烘着,垂首坐在沙发边上,借助嗡嗡的声音偷偷地吸鼻子。 平时开开玩笑也就算了,跟文贞绪正儿八经生气是绝对不可以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最后的机会。 “你哭什么?” 虽然她这么想着,可当文贞绪这句反问透过嗡嗡声传进她的耳朵里,还是让她感到血液上涌,想要掀桌子不干。 文贞绪的语气根本不像问她在哭什么,而是像问:“你有什么好哭的。” 她还那样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身前。 “我、”姜化柳又哽咽了一声,她使劲把头低着,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觉得委屈?” “难道我刁难你了?你说说看我刁难你什么了,房子帮你租了,车子也答应你了,你还要我怎么做?哦,非得想她一样跟你做爱才算、” 文贞绪没能继续把难听的话讲下去,因为下一秒,姜化柳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我才没有!”她瞪着她,用那双盈满泪水的眸子。 “你听见没有!”姜化柳流着眼泪愤怒地说,“我没有!” 文贞绪愣了片刻,她莫名其妙觉得,这个人哭的样子似乎比笑的样子更加好看。 可她依旧讥笑着,不知怎么,心里不断涌起无名火,“别装了,你骗骗我和李素也就算了,千万别把自己也骗了,呵呵,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难怪她愿意为了你做这些。” 她想说自己完全理解李素的难以招架,想说真是佩服你,不过千万别把自己也骗了。 可她没能说下去,因为姜化柳那张因为委屈而皱起的脸就忽然逼近。下一秒,文贞绪脸颊一疼。 啪一声,她被扇了一个巴掌。 这回姜化柳不解释了,而只是狠狠瞪着她。 文贞绪抚摸着脸颊上的热意,忽然轻声嗤笑,同样扇了她一个巴掌。 姜化柳脸颊陡然一侧,她的脸上满是震惊,紧接着是仓皇的暴怒,以及破罐破摔的冲动。是的,她尖叫着扑了上去,先是抓住文贞绪的衣领,然后是头发,叫着:“混蛋文贞绪!长这么大我家人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 文贞绪也不甘示弱,被扑倒在沙发上,但很快就凭借身高优势重新将人压制住,“是你先打我的!” 姜化柳一口咬住文贞绪抓着自己的手,在她吃痛的间隙,反客为主骑到她的身上,开始各种招数胡乱往她的身上招呼,包括但不限于巴掌、抓头发、抓挠,一面打还一面喊:“你该打!我打的就是你!” 然而不过片刻她便再次被压制。文贞绪将她双腕交错钳制在两侧,难以动弹了,可这还不够,文贞绪左右看了看,方才吹干的外套已经被扭打在一起的她们弄得皱巴不堪。她将其取来,用袖子固定住姜化柳的双腕,摁至透顶。 似是终于感到安全,文贞绪喘息着久不言语。 短时间内的激烈运动让她的大脑有些缺氧,她看着身下这个仍旧双眼充血发狂的女人,涣散的双眸逐渐聚焦。 “你放开我!”姜化柳犹如困兽一般挣扎。 文贞绪的耐心已经濒临临界点,她淡淡地警告:“你再挣扎,我真的会不客气。” 这么一说姜化柳反而笑了,“好啊,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我告诉你,我还怕你对我太客气了,警察会不受理呢。呵,不止警察,我要让你的那些同事都看看你是怎么对我动手的。” 文贞绪蹙起眉头,本就极为烦躁,此时更是被点了一把火似的,仅剩的一点理智也成了灰烬。 她讨厌姜化柳,此时此刻可以确信,她简直讨厌死姜化柳了,为什么李素喜欢的会是这种人。 于是下一秒,理智丧失的她蓦地俯身吻住了姜化柳。 她以为这是最快的能够让她闭嘴、或者是羞辱她的方法。 她果然是疯了。 但过了一会儿,姜化柳果然比先前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她唔唔直叫,终于挣脱出来后,大惊失色道:“文贞绪!你有病是不是!你、你放开我!” 文贞绪感到心下痛快不已,便也威胁她:“你难道就没病?姜化柳,你这么费尽心思勾引我,应该巴不得跟我上床吧。” 见她一怔,文贞绪笑着继续说:“你以为我是李素那个笨蛋么?你对我耍弄了哪些招数难道还要我一一帮你指出来?” 瞬间被扒去了一层皮的姜化柳窘迫地抿着唇,像是审视或者斟酌着什么,片刻,破罐破摔一般更加张狂地笑起来,“我巴不得跟你上床又怎样?问题是你会么?”她又作出那副低俗的媚态横生模样,仿佛巴不得贱卖了自己,“让我猜猜看,你应该是枕头公主对吧,也许还是性冷淡。” 文贞绪的眉头蹙得更紧,冷冷地道:“你马上就会知道我会不会了。” ———————————— 从互殴到做恨 “看来让我说中了。”姜化柳格格地笑,肩膀微微耸动着,乳房也微微晃动着。 太过刺眼了,文贞绪便也破罐破摔。 这次她不光吻她,她还将手伸进她的卡通睡衣里去掀起她的胸罩,抓揉她的乳房。到底是太久没做了,仅仅这么一个动作都显得生涩。 不过好在姜化柳的笑意终于从咽喉间消失,她呜咽喘息着,因为唇齿间强制的入侵,连呼吸都断断续续,整个人不像是在接吻,而像是被捂住了嘴巴以至于无法呼吸。 文贞绪将动作慢下来,假意柔情地与之缠绵了片刻后适才勾连着湿软离开那唇,她俯视着她,将睡裙里的手掌去推搡着那团发热的软肉,淡道:“不是说巴不得么?” 她用膝盖顶开紧并在一起的那双腿,双膝跪入其中,可她的脸上除了些许迷离之外,并没有那么热烈的情绪。 姜化柳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仍在暗自挣扎,她瞪着她,却糟糕地感到一阵莫名的酥麻。 “是你的技术太差了……”她羞愤地咬着唇,双膝立在文贞绪的身体两侧,大腿被彻底打开了,几乎呈现一百八十度,朝下看,是她单薄的内裤以及文贞绪依旧体面的衬衫。 她的私处贴着文贞绪的小腹。她想要收回目光,却又看见文贞绪揉捏着她的胸部的手,看见文贞绪那张还算好看的清白的脸因为些许汗液而显得阴鸷。 文贞绪紧紧盯着她,而她慌张而委屈地皱眉,双唇不自觉张开,那里还是湿的,显得那红润跟要滴出血似的。 “是么?”文贞绪按压着她的双手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臂向下来到腰际,髋骨,滑入腿心的底端。 指腹隔着布料轻轻地触碰着已经温热潮湿的软地。 指腹来到布料的边缘,挑开一小个口子。 仅仅只是如此,姜化柳浑身便不由一颤,凉意让她情不自禁夹住文贞绪的身体,然后又因为性格中的要强,而迫使自己更为彻底地分开,“是……”她非要这么说,“差得要死……” 文贞绪俯下身去再次吻进她的嘴唇里,含糊地说:“你是不是想说比起李素来简直是差远了?” 她的手指彻底进入布料之间,阴部的软肉很热很软,轻轻地触碰,便带动着神经紧紧缩在一起。 手指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在那里上下地滑动,指端缓缓探索着私处的敏感点,而她的口则衔着女人同样湿软的唇舌仔细品尝。 “是、唔……嗯……”姜化柳发出细微的嘤咛,她的小腹有节奏地起伏,原本紧缩的阴部也因情欲的迫使而翕动着。 潮湿的东西从里面分泌出来了,黏腻在文贞绪的指尖。 文贞绪用手指将阴唇拨开,来到穴口,两指在穴口两侧的软肉之间打转刺激。 姜化柳脚趾紧紧揪着沙发,被束缚的双手紧张地攥拳。文贞绪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一面缓缓地进入着她,一面抬头看着她此时的模样。 果不其然,嘴上说着巴不得的姜化柳此时又是那样一张不知所措的慌张的脸,双眼迷乱地对上她的目光,没来得及避开就又是一颤。她应该感觉到了,文贞绪在进入的过程中并入了第二根手指。 她已经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狠狠瞪了文贞绪一眼,干脆用束缚的双臂去圈住她的脖子,拉近,然后扭腰着腰肢迎合她的动作。 她们之间似乎又拉响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战役,而文贞绪像是接受了她的挑衅,她的动作便也激烈起来,深入的时候没根进入,指端勾起,不断往敏感点可能存在的位置上扣捣着。她的吻亦复如是,吻到连自己都难以呼吸的时候,才将手指抽出,沉溺在颤抖的外阴之间快速旋揉。 “嗯哼……哈……”姜化柳发出颤抖的喘息,她的脸上露出了那种绝对不应该对自己露出的淫靡的神色。 文贞绪突然意识到她们之间的陌生,她们绝对还不至于是能够把手插进对方屄里的关系,这也太突然了。 可这个时候是不能够犹豫的,不然输的就会是自己。 明明这么想着,可当她看见高潮时的姜化柳眼中含着莫名的眼泪的时候,还是感到心口一颤。 连眼泪都还没掉下来呢,就显得那样可怜。她难道是不情愿的么?还是决定认输了? 文贞绪停下动作离开她,两个人一同喘息,她的视线不自在地从姜化柳的脸上离开。她不知道应该在事后说些什么,头脑似乎也有些不清醒,她不断回想李素以前事后都对她说了什么,可是无济于事,然后混乱的她只好说:“你要是想的话,可以搬到我家来……” 她们之间沉默了几秒,几秒过后,姜化柳挂着眼泪的眼珠子突然亮了,双臂紧紧搂住她的腰,像怕她会逃跑,“是那套房子么?” 像瞬间褪下面具,哪还有一点楚楚可怜的痕迹。文贞绪觉得自己似乎又中招了。 “是……” “真的?” “假的,你给我松手。” “我不松,文贞绪,其实你的技术还没有差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再来一次好不好。” “神经病,都说松手了!” “呜呜呜,我最近排卵期,好寂寞好空虚……” “我数到三!” ———————————— 喜剧人根本虐不起来 带你去提车 yuz h aiwu .w o rk 文贞绪深深为自己的心软感到后悔,并且再次明白,和她姜化柳之间只能有算计,不适合心软那种真诚的东西。但话已经说出口,无论多后悔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离开小区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文贞绪驱车回家,等红灯的路上,姜化柳给她发来微信说: 「文大律师应该不会赖账吧?」 我倒是想赖账。她愤愤地想,可思索片刻又罢了。 住在一起也好,利于来往。 「不会。」她回。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搬进去方便?」 「等下个月吧,毕竟这个月的房租我已经付了。」 “这个人。”看着这段信息,姜化柳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下个月就下个月,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不成。 算算时间,她这进度已经算快了。不过目前看来短期肯定是拿不到房子了,这段时间的债款还是只能自己负担。 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她叹着气将自己的双手涂满护肤品。果然还是得努力工作才行。 为此,姜化柳连以往不看一眼的小工作都尽可能接下了,整个人从早到晚连轴转,沉优对此却格外欣慰,拍拍她的肩膀说:“小姑娘长大了,知道靠自己了。” 姜化柳也不能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坚持到拿下房子之前,只好嘻嘻笑着,默然不语。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有个剧组在招跟组手替,面试资料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去么?” “废话,当然去啊!” 剧组手替已经算是轻松的工作,下午,姜化柳就拿着自己的简历屁颠屁颠出门去了。 这一次见面已经是半个月后,也不知道维港怎么就这么小,就连面试都能让她碰到文贞绪。 那时姜化柳正拿着自己的简历对着剧组某导演点头哈腰,然后站在房间中央介绍自己。 文贞绪是跟着一位美丽的女演员走进来的,段倩,这部剧的女主角,段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对面试她的导演说了些什么,导演听罢,就冲她连连摆手说:“通过了通过了,回去等待复试吧。”给打发了她。 “哦、哦……” 姜化柳拘谨地走出房间,走过文贞绪身边的时候,她发现这人模狗样的厮始终没看她一眼。 来到走廊,她捏紧自己的简历,回头瞪着文贞绪的方向,“装模作样的家伙!”想看更多好书就到:w oo1 7. c om 正要离开,她美丽善良的金主给她发来消息说: 「等我,一会儿带你去提车。」 「得嘞!您慢慢来!小的就在门口的全家恭候您的到来!」 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文贞绪还是没有丝毫将要出来的迹象。 姜化柳闲来无事,就点了几串关东煮坐在全家的窗口前慢慢吃。拿人手软嘛,她的身段一向很柔软的。 正要张开血盆大口去咬住萝卜,窗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萝卜咚一声掉回了热汤里,她惊呼道:“盼盼?” 少女也看见了她,眼睛一瞪,忙不迭从外面进来,“姜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工作啊。”她无奈地摇了摇手上的简历。 那少女来到她的面前都还没站定,就匆匆忙忙看了眼时间,姜化柳这才注意到对方一身正装,并且手上正拿着文件,“你有事?” “嗯,有点,我能加你的微信么?” “可以是可以啦……” 二维码界面才刚打开,女孩一扫上就风也似的跑走了。 姜化柳一头雾水地歪了歪脑袋,“赶去投胎呢,这么急。” 又过了半个来小时,等她看见徐盼盼跟着文贞绪一起从里面出来,才算明白过来。 借由文贞绪之口,姜化柳得知女孩是刚进她们律所的实习生。 “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巧,”姜化柳这么呢喃着,“上次回城中村拿东西的时候她已经辞职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坐在副驾驶啃着面包,天色将暮,文贞绪透过镜子看了眼她,没多说其她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包涵的东西可以有许多。比如面试那天,少女看见面试官是她时,眼中先是惊异,惊异之后又是敌意。好歹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是来面试的,面对文贞绪的提问也都一一回答了。 可面试结束之后,女孩急匆匆来找自己,却不是为了询问面试结果,而是为了…… “那个,你有她的联系方式么?” “谁?”她明知故问。 “姜…化柳。” “有。” “麻烦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文贞绪定定地看着女孩满眼的急切与真挚,女孩对上她的目光,又说:“她离开得太突然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要她的微信,是不是你让她搬走的?她搬去哪里了?” “怎么?还想到她的附近当收营员?” “没有!我只是、” “我不想把联系方式给你,”文贞绪淡淡地垂着眼睫,“可以把手松开了么?” “对不起……”她一怔,松了手,垂头丧气地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离开。 文贞绪不喜欢那样的人,好像为了一点感情可以全然不去顾及自己的前途。 要知道那天她的身份可是面试官,她竟然一心只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姜化柳,简直没出息透顶。 可女孩到底是进了她们律所,这一点没办法,毕竟文贞绪并不是唯一的面试官。 入职后进入她的团队则是女孩自己要求的。这增加了文贞绪心底的厌恶。 就为了一个姜化柳。 “喂,你在想什么呢!” 姜化柳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回神一看,已经绿灯了。 缓缓踩下油门,她问身旁,“怎么了?” “我说!我饿了!要吃黄牛肉火锅!” “好。” ———————————— 就这个情人爽,人家一对妻妻轮流给她蹭 开始同居了 以往每每结束工作,文贞绪都会顺便送随行的小赵或者徐盼盼回公司,可那天却没有。当姜化柳坐上文贞绪的车,徐盼盼就站在旁边,文贞绪瞥着她,堂而皇之地说:“你也看到了,今天不方便。”就驱车离开了。 姜化柳的手在玻璃的角落冲徐盼盼小小地招手,随后连同那辆银白色的轿车一起消失在视野里。 她们是那种关系么?几天以来,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徐盼盼的心头。入职这段时间,她从未见文贞绪给工作以外的关系发过信息或者打过电话。那绝对不是恋爱应该有的状态。或许她们只是在恋爱而已。她又想。 犹豫良久,她给姜化柳发去信息: 「姐姐」 「你们是情侣么?」 姜化柳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试驾文贞绪给她送的新车,于是美滋滋地回复了一个:「马上就是了!」 文贞绪说她的旧车早就二手处理了,所以只能带她买新的。姜化柳当然乐见其成,虽然这辆车的价格也就二十万出头,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二十万啊,自然不同凡响! 上路第一天,她还特地发了个朋友圈,她优姐看见了,私信她问:「怎么回事啊(#滑稽)」 「横财~」下附一张得意转圈的表情包。 最近运气爆棚,当天晚上,文贞绪就联系她搬家了。姜化柳简直美上天去,拉着大包小包来到锦苑,嘴角都要咧到后耳根。 输入密码进门后,她给文贞绪打去电话,“喂~亲爱的~我到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那边的文贞绪被恶心得一个激灵,压低声音道:“姜化柳,我旁边还有同事,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替我向你的同事问好,还有,早点回家哟~”然后笑着挂了电话。 文贞绪收起手机看向一旁,董蕊和刘玉晓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讪讪道:“只是朋友而已,她爱看玩笑。” 刘玉晓寻常地撇撇嘴,可董蕊的心理活动就丰富了,她意识到她三观正到发邪的同事似乎真的有情况了。 为了尽快结束手头的案子,最近文贞绪一直在加班,不过今天例外,在公司楼下和同事一起吃完晚饭后,文贞绪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毕竟过几天就是她从这里离职的日子,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砸不到她。 文贞绪自从毕业就没换过工作,和董蕊是从实习生一起走过来的,临走,董蕊问她怎么突然间要离职,她说:“回去继承亡妻留下的律所。” 董蕊促狭地长长哟了一声,说:“你不是说不想靠她的关系么?” “我后悔了,”文贞绪淡道,“以前是我太装了。” 这是心里话,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在李素死前,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走入对方的利益圈子,现在她走了,以前不愿碰的东西理所当然都成了她的。 董蕊道:“这就是你拒绝主任成为高级合伙人的原因?” “是。”她回答地毫不避讳,然后神采奕奕地转身离开。 身后还有人艳羡:“真好啊,升官发财死老婆。” “说什么呢你。” 这个点,姜化柳已经吃完洗完,蜷在沙发上看电影,文贞绪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心想短短半天就能理直气壮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也算是一种天赋,这会儿看见她回来,还厚脸皮地卖笑说:“亲爱的,你回来了啊,冰箱里有吃的,你要饿的话,我去给你热一热。” 文贞绪无语地别开视线,弯腰将脱下的鞋子放到鞋架上,一看陌生的鞋子正七扭八拐地扔在地上,便顺手将其一并放到鞋架上,进门,又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摊着一堆零食,果壳碎屑到处都是。 姜化柳注意到她的目光,“别这么看我嘛,吃完后我会整理的。” 文贞绪吁了口气,说:“脱下鞋子记得放到鞋架上,剩菜剩饭不要留,吃不完就倒掉。”撂了话就转身回屋,半路又听见她嘀咕:“我以为你会回来吃饭的嘛。” “我要是回来吃饭会提前说。” 踅身来到卧室门前,打开门,好嘛,姜化柳那厮竟然把几个行李箱都挪到她的屋里了,一些迭好的衣服扔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文贞绪推了推眼镜对那个人说:“你要么去睡客房,要么去睡李素的房间,别把东西放在我这里。” “你们分房睡啊。” “不行么?” 关上门,房间的隔音效果好,电影与姜化柳的笑声瞬间消失在她耳边,文贞绪坐在床边看着门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她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片刻才起身从衣柜里拿出睡衣。 今天还能睡得着么?她想着。 律师是个可以继承的行业,只要累积足够的案源和客户,家族世世代代做律师都没问题。不过律所与律所之间也有业务之间的区别,李家这家律所主要负责给龙头企业和高净值客户的私人法律顾问。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她和李素都还年轻,心里怀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总想自行打拼一番天下,于是一同进了容瑞,也就是文贞绪目前所在的事务所。这家公司底薪两万起,是业内俗称的红圈所,她们曾说好在这里历练一番,再一起开一家事务所。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年李素便感到疲惫不堪,天天加班熬夜,两个人唯一的私人生活就只有回家睡觉的几个小时,加上那时她的家里出了变故,便借机抽身而退。 李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继承的家里的川合律所。文贞绪却不肯,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绝不可能跟着李素回她们家公司,于是那一刻就成了她们感情的转折点。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辞职后,文贞绪同样来到川合。第一天早上,她坐在主理人的办公室内,与张律师对接工作了解客户,接受曾经她最为抗拒的东西。 将近下午的时候,小赵给她打来电话,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要辞职继续追随她。 文贞绪只说看看面试情况再说,接着又神使鬼差跟她问起徐盼盼。小赵说她原先的团队成员已经被并到其她律师手下,徐盼盼去了董律师那里。 文贞绪点了点头,让她好好准备面试,自己绝对不会放水,就挂了电话。 哪门子的鬼室友 徐盼盼工作忙,即便加了姜化柳的微信,也没有时间好好跟她联络感情,基本只在睡前的半个小时里才有空跟她聊一聊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姜化柳知道她的心思,心里却也没多大所谓,长这么大,喜欢过她的人海了去了,她不可能一个个的为此烦恼,徐盼盼找她便跟她聊几句,不找她也绝不主动回复,只等有一天小姑娘愿意摊牌再说。 结果这才半个多月过去,徐盼盼就忽然说要请她吃饭。姜化柳还心想不会这么快吧,便琢磨要不还是推了算了。 可她的推辞不奏效,这回小姑娘是铁了心了要跟她吃饭。 姜化柳皱眉,各种皱眉,所以说长得好看还是有烦恼的,“哎,我这张盛世容颜,实在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她捧着自己的脸蛋这么感叹。 文贞绪刚洗完澡,穿睡衣坐在客厅另一头的书桌前,不给一个眼神地淡淡接茬:“你不用苦恼,其实也没那么好看。” 她整个人跳起来,“去你的文贞绪,副导演都看我好看打算让我演个配角!就你没眼光!” “就上次你面试的那个剧组?” “是啊。” “后来演了么?” “当然没有啊,我那么、那么有原则!”说完就蔫了下去,整个人蜷在沙发角落,扁着嘴不知道想些什么。 文贞绪继续划拉鼠标敲键盘,好一会儿才说:“我明天会回来吃饭。” “不行,我有约了。” 不是有工作,而是有约了。真稀奇。文贞绪停下动作回头看她,“和谁?” “关你什么事!我只是你室友!又不是你保姆!” 文贞绪笑了笑,“说得也是。” 文贞绪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笑,她掏出手机,找到严菲的微信,编辑文字发送道:「原定明晚的工作取消了,同学会带我一个吧。」 严菲回复:「算你识相,还知道取消工作赴约,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认我们这些老同学了」 「明天见」 自从同居以来,文贞绪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因为知道姜化柳就住在身边,反而不会特地腾出时间去见她。她们之间也变得像她和李素那样,几天都见不上面。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如果只为如此,那么根本没必要特地让姜化柳住进来。 现状需要改变。 至于怎么改变…… 文贞绪暂时没有头绪,毕竟她并不擅长跟一个已经看似很亲近的人拉扯来去。 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她又为此后悔,真烦。 不过命运会推着故事往下发展,第二天夜晚,文贞绪不期然在某餐厅看见正在和某人一起吃饭的姜化柳,便知道,命运的女神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机会这不就来了。 继续向前走,她这才看清原来坐在姜化柳对面的人是徐盼盼。 徐盼盼警戒地皱起了眉头,一点沉不住气。 文贞绪走过去,言笑晏晏的姜化柳自然也看到了她。 她抬起脸庞,文贞绪感到今夜的她又是那样光鲜亮丽,尤其是笼在餐厅柔和的光线下。 可那脸上的笑容却是一滞,挑眉,这才更为热烈地盛开,“好巧。”她说。 文贞绪停下脚步,笑着说:“这就是你说的有约?” “嗯。”她得意地点头,“你有意见?” “贞绪,这位是……”开口的人是文贞绪身边的严菲,她的视线在她们身上来回逗留,文贞绪微侧首,可不用她介绍,文贞绪已经起身伸出手,“你好,我是她的室友 ,姜化柳。” 严菲踟蹰颔首,“你好……” 这样的场合,徐盼盼也坐不住了,起身喊了她一声姜姐姐,那位姜姐姐道:“这位是徐盼盼,我的、” “我以前的下属。”文贞绪不合时宜地接话。 不知道哪来的火花,严菲呵呵笑了两声,几人相互点头,又客套了两句,这才擦肩而过。 姜化柳脸上的笑容不变,回身坐下,对女孩道:“别理她,我们继续。” 另一边,文贞绪正接受着老同学的拷问。 “你室友?”严菲的语气里满是荒唐。 “不可以么?”文贞绪的语气倒是格外坦荡,甚至还有一些得意。 严菲闻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比吃屎还难看。 直到将要走入包厢,她才忍不住开口,“贞绪,有件事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 文贞绪抿唇沉默着,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那个女的好像是小素的……的外遇对象……”她压低声音。 文贞绪目光投向严菲,严菲心虚地避开视线,继续说:“就有一次同学会你没来,小素又多喝了两杯,我们本来打算送她回家,结果是那个女人来接的她,说是她的秘书。” 文贞绪定住了脚步。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么?小素她压根没有什么秘书,我猜那个女人大概是小素的情妇,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人都死了,告不告诉别人还重要么? 文贞绪收敛目光。她并不觉得意外,即便她和李素都是女性,但各自的朋友也有亲疏之别,按说起来,严菲绝对是李素那边的朋友,对她隐瞒这些事也无可厚非。 文贞绪想了想,浅笑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可那个女的她……” “她不是说了么?我的室友。” 室友?哪门子的鬼室友需要找亡妻的情妇,你要缺室友找我啊!严菲在心底如此咆哮。 你逼有毒 文贞绪已经好些年没有参加同学会了。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她还那个闲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变得市侩,所谓的情分到底将同学会变成了一个谈生意的场所,没意思。 时隔多年,这次她的出席惊讶了很多人,大家都知道她继承了李家绝大部分的财产,于是一整晚便都围绕着那家律所以及房子、金钱之类的庸俗话题进行。 文贞绪也喝了不少,当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醉的时候,她给姜化柳发去信息:「别走,一会儿送我回家。」 将近十一点才散席,严菲像那年搀着李素那样搀着她走出包厢。 “慢点慢点……”她不断这么说着。 “没事,你回去吧,会有人来接我的……”文贞绪醉意阑珊地道。 走至大厅,门口不断看时间的姜化柳听见动静,立马烦躁地迎上前来,“谢谢,我来就好。” 她从严菲手里扶过文贞绪,文贞绪醉得不轻,身体软绵绵地站不稳。姜化柳抓紧了她的手臂,简单与严菲告别罢,就一步一拖艰难地离开。 等稍微走远一些,姜化柳才愤愤道:“别装了!” “我都没说你装,你怎么说我装?”她发誓她确实喝醉了,所以连语气里怎么带上的笑意也无法控制,“你看看你,在我面前装乖巧,又在徐盼盼面前装成熟,你这样可不行,姜化柳,难道你以前也脚踏两只船么?” “你才脚踩两只船!你算个鸡毛啊!你哪只脚看见我把脚踩上你身上了?” 姜化柳越说越生气,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骂她,“你是不是又跟别人说我是小三了?我一看那个女的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天杀的文贞绪,我要告你损坏我名誉权!” 文贞绪倒在后排的座椅之间,看着她那红艳艳的嘴巴一张一阖。 然后…… 然后她们就莫名其妙吻在了一起。 没有酒后乱性哪种东西,文贞绪自认为,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文贞绪自认为。 虽然这么自认为,可后面的动作却益发难以控制。 酒气冲天,没一会儿姜化柳就受不了了,她死命推开文贞绪的脸说:“滚远点,臭死你娘了。” 文贞绪迷蒙着眼看她:“我最近也在排卵期,这次是不是该你了?” “你个屁,我明天还有工作。” 一路驱车回到锦苑,给姜化柳累得不轻,她一面扛人开门进屋,一面不满地嘀咕:“我看你这就是报复。” 将人往床上一扔,正要爬起来,却又被一条手臂捞回去,文贞绪胡乱地吻她,灼热的嘴唇从脸颊爬到脖子,她不自在地扬起脸,继续嘀嘀咕咕:“别啃了,你当我鸭脖么……” 文贞绪一听,被气得不轻,果真一口咬了下去。 姜化柳便又说:“你得庆幸我不是模特,不然你这一口下来,不知道得赔多少钱。” 这嘴怎么这么扫兴,文贞绪听得厌烦不已,干脆将其堵住。 后面一切的欢爱都变得极快,当一丝不挂的时候,姜化柳的脑子里还在发懵。 说实在,其实她挺乐意的,可又觉得羞耻,觉得自己真是下贱,于是怎么也不肯发出声音。 这次文贞绪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有耐心,她开始细细地在她的身上亲吻,用那种好像包含爱意的方式,但同时又问她:“这么不情不愿,难道那次你们没做么?” “没有。”姜化柳回答。 “我不信。”文贞绪说。 她含住了她的乳尖,像舔吮着某种食物。 姜化柳不是泥人,早就心猿意马,便只能紧紧咬住嘴唇,“你不信不信,光我什么事……” 前戏格外绵长,火焰也徐徐燃起,轻慢的揉弄诱人非常,高潮的时候,姜化柳脑袋空白了片刻,一股爽意从骨髓里面翻腾出来,遍及四肢。 她的呼吸颤抖着,好像渐渐掉进去了情欲的漩涡里,开始无意识地迎合。 文贞绪明白鱼已经上钩,于是停下动作,说着我困了,就翻身不动。 姜化柳听她呼吸均匀,气得想骂人,将门狠狠一摔,离开了她的房间。 结果大半夜,这个文贞绪又莫名其妙跑来她房间,爬上她的床。 姜化柳困得眼睛睁不开,看一眼她,骂一句神经病就又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不,应该说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她们竟然又做爱了,这全然是虚浮的不真实的。 翌日早上,姜化柳想着这些,衣服还没来得及穿,翻了个身,迷蒙着眼看见文贞绪坐在床边上,皱着眉在那里用酒精湿巾擦拭自己的手指。 擦了一会儿,闻一闻,脸色难看地继续使劲擦。 昨晚没清理,文贞绪感觉自己的手都被腌入味了。 姜化柳恼羞成怒砸过去一个枕头,“我的逼是有毒还是怎么的!” “有毒。”文贞绪从牙齿缝里憋出这么两个字,施施然起身,门关上,又一个枕头砸过去。 “你才有毒!” 冻死你个笨蛋 i s e x.w or k 春天已经结束了,眼下已经算是初夏,这些天越来越暖和,文贞绪雇佣的阿姨正在打扫卫生,姜化柳软在落地窗前的吊椅里,一面护理双手,一面打着哈欠发呆。 神清气爽,诸事顺遂,心觉这豪宅真是养人,加上跟组手替的工作清闲,骨头都变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了贴补家用,姜化柳这几天打算再去接几个单子。 她跟沉优说了这件事,那边忙不迭就给她安排了一个面试,好像就等她这句话似的。 下午就要出门,天却突然阴下来,姜化柳看了看地图路线,发现面试地点就在附近,便没开车,坐地铁还能省点油钱。 刚到地铁站,灰蒙蒙的天空落起雨水,不算大,是那种细如丝线的毛毛雨。 姜化柳匆匆跑下自动扶梯,钻进车厢,适时便收到文贞绪发来的微信:「我今晚会回来。」 “不好意思,我又有事。”她拿捏着欠扁的腔调发语音。 「又是徐盼盼?」 “人家现在工作那么忙,哪可能天天请我吃饭。” 第二条:“上次是因为她拿到了第一份工资好不好。” 大概快到梅雨季节了,等姜化柳走出地铁,雨并没有如天气预报所说一般停止,而是渐次下大。她捂着脑袋跑向附近的写字楼,盘算这鬼天气一阵一阵的,一会儿总该停了,结果结束面试出来一看,外面那雨都大的看不清路,时不时还落下几道惊雷来。 轰隆一声,天际闪过一道蓝紫色的光。姜化柳站在大厦门口踟蹰不定。看好文请到:fuw enwu.m e 雨一下,网约车就不好打,她看着二十几的排队名次,以及手机顶端的雷暴预警,心想今天出门怎么没看黄历呢。 “喂。”她理所当然地给文贞绪打去电话,“雨好大,你来接我一下。” 那边语气不善道:“我在跟客户吃饭!”说完就挂了她的电话。 须臾又发消息问她:「你人在哪里?」 她报了一串地址。 「车呢?」 「响应政府号召,绿色出行,低碳环保」 「低碳环保是吧,改天我就把车卖了。」 「别啊,这不距离近嘛,我出门坐的地铁」然后跟上一句茶言茶语,「哎呀,也没事,我可以问盼盼她有没有空。」 「她一个实习生肯定没空,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这雨简直大的离谱,跟天漏了似乎哗哗往下倒水,姜化柳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雨势却没有丝毫减小的架势,她缩在大厅的角落,往外看,玻璃上已经附着了一层厚厚的水汽和雾气。 六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高峰,打车的人也越来越多,姜化柳原地打着转,终于忍不住催促那边,“你到了没啊……”她对手机听筒说,“我快饿死了……” 片刻,姜化柳收到一条语音回复,不,是两条。 文贞绪没有主动发语音的习惯,这还是第一次,她有些意外,点开来,那个人愤怒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你给我闭嘴!” “我马上就到了!”声音里也都是嘈杂的雨声。 啧,这个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姜化柳暗自吐槽,并笑说:“得嘞,您慢慢来。” 几分钟后,姜化柳算是明白文贞绪为什么会脾气暴躁了,因为她没撑伞,只用外套遮挡着自己的脑袋就跑了过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发梢滴滴答答滴着水,脸上眼镜上满是水痕,整个人湿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还那样喘着气。 姜化柳愣了好一会儿,一面掏纸巾一面问她:“你车呢?” “入口机器坏了,一大堆车堵在外面进不来。” 姜化柳擦拭着她脸上的水珠,“那你好歹带一把伞啊……” “为了回复你的消息,雨伞被风刮跑了。” 姜化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默默帮她擦着,一张纸湿了,就换一张。她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于是低声埋怨了几句,可是雨声太吵了,她想文贞绪一定什么也没听见。 “不用擦了,反正一会儿还得湿。”文贞绪抓住姜化柳的手,无所顾忌地跑进雨里。 雨点砸下来,哗哗的巨响包围着她们。 回到车里,关上门,哗哗的声音又在一瞬间远去。姜化柳狼狈地理了理头发,擦了擦水渍,看向身边那个同样狼狈的某人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侧脸:“你不是说在跟客户吃饭么?” “是啊,为了来接你,我只能放她们鸽子了。”语调真是刻薄。 可既然这么不情愿,干嘛还要过来。 这回姜化柳却没生气,只是心里不舒服,“我又没有非要你来,你也可以放我鸽子的嘛……”她这么说,又感觉胸口闷闷的。 文贞绪没回答,仅仅只是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包含了很多意思,姜化柳却瞬间就明白了。 她知道在文贞绪看来,换作两年前,自己一定会打电话用那种娇矜的语气要求李素接自己。 文贞绪觉得自己并不是对她说,而是在对两年前的李素说那句话,所以她才会那么不顾一切。 但实际上姜化柳从未要求李素冒着大雨来接她,自然李素也不可能为了自己淋成落汤鸡。 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李素都已经死了,文贞绪到底在执着一些什么啊。 可恶,还害得自己欠她人情。 姜化柳感到烦闷,回到锦苑,说了句“冻死你个笨蛋”就气鼓鼓地回到房间。 冰糖炖雪梨 文贞绪没有发烧,只是头脑有些昏沉。姜化柳曾偷偷从房间里钻出来,看见文贞绪立在厨房等热水沸腾,手边放着一粒白色的药片。免疫力还真是差,不过谁又能指望一个工作狂金刚不坏呢。姜化柳倒是想要当作没看见,可到底良心未泯,过不多久,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冰糖雪梨给她端去了。 敲门进屋,姜化柳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还没睡着的话就起来喝一点再睡。”正要弯腰坐下,文贞绪迷迷瞪瞪睁开了眼,说:“不准坐我床……” “你、行行行,我不坐。” 文贞绪接过瓷碗喝了一口,本还困乏不已,不觉一股甜蜜沁上心头,便问她:“你熬的?” “美的你,我点的外卖。”也不多说,撂下碗就轻手轻脚地走了。 睡到半夜又醒过来,文贞绪头脑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是那甜蜜的滋味榨干了口腔里仅剩的水分,只好扶着脑袋去厨房喝水。 这会儿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扶着流理台只管咕咚咕咚往下咽,脖子一仰,莫名其妙注意到垃圾桶里满满当当的梨皮,削得又长又均匀,绝对不是自己的手笔。 文贞绪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将锅盖掀开一看,里头大致还剩一碗,并且尚留余温。 说实在的,姜化柳的口味对文贞绪来说有点过甜了,可不得不承认,味道确实还不错。 文贞绪这么想着,干脆盛起喝了个底朝天,回屋路上又稀里糊涂钻进姜化柳的屋里。 姜化柳睡意正沉,隐约感到一具滚烫的身体包裹过来,感到有人似乎抱住她,她含含糊糊骂了几句,身体对柔软肉体的追寻又让她下意识地配合。 渐渐清醒过来,可看不清那个人,她将手环住她的腰,这才确认这个人是谁,便翻身压倒在她的身上,“别亲了,你能不能干点正事……” 文贞绪慢慢吞吞不情不愿地向下探索着她的私处,一摸,那里已经很湿了,可她还什么都没干呢,难道又到排卵期了?上次明明不是这个日子啊。 稍微犹豫一会儿,就又被她催促着进入,说什么:“你丫到底行不行啊……你倒是干啊……快点,你再不干我就咬人了……”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没办法,文贞绪只好抽动起来。而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人便立马哼哼唧唧地发出呻吟,爽到头的时候,髋部在她指尖欲罢不能地扭动,阴唇也收缩呼吸,黏哒哒地往她手指上流淌液体,又得洗手了。 这是她们第三次做爱,文贞绪已经能够平常心面对,第二天早上还问她:“你的周期是不是乱掉了?” 姜化柳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呸了一口泡沫,漱了口从厕所探出脑袋,“你的周期才乱掉了!我告诉你!我的周期比你的收入还稳定!” 然后来到厨房,掀盖一看,锅里已经空空如也。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喝的。 她看向文贞绪,“我的冰糖雪梨呢?” 文贞绪吃着早餐淡淡地回答:“喝了。” 所以到底是谁的脸皮厚啊。 姜化柳问她:“谁让你喝的?” “你不就是给我准备的么?” “鬼才给你准备!啊啊啊你给我吐出来!我本来打算今天带去剧组喝的!” 趁人扑上来之前,文贞绪先行一步溜之大吉。 剧组今天的拍摄地点位于一个景区,候场的过程中,姜化柳上附近买了一卷日历,屁颠屁颠赶回来,看见文贞绪莫名其妙出现剧组的人堆里。 不光如此,她还跟女主角段倩、也就是姜化柳的手替对象聊得有来有回。 姜化柳愣了一下,想起上次面试,文贞绪似乎就是跟对方一起来的,怎么看怎么扎眼。 自从入了手模这一行,姜化柳对明星就没有滤镜可言了。明星也是人,无论看上去多么光鲜亮丽,一旦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她们无一例外都用鼻孔看人,好像高人一等似的。 这么一想,文贞绪不就是如此么?还真是搭调。 她假装没看见她,走过去,往角落的矮凳上一坐,抱着那卷日历默默刷手机。 她一直没说,其实她非常不喜欢被文贞绪看见自己工作时的样子,因为这里的她最真实,她甚至没办法做出想要的伪装。 那边文贞绪注意到角落里的她,跟段倩简单说了两句就带着人一起过来。 姜化柳抬了抬眼皮,片刻,那四只脚站在了她的面前,可她继续假装没看见。 “这就是你的朋友?”段倩说,“你要早说我兴许还能照顾照顾她。” 文贞绪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您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段倩应了声好,又说了类似改天一起吃饭的客套话,便转身走开。 文贞绪目送了她一会儿,立马换了副语气问姜化柳:“你刚才去哪了?” “干嘛,你是我老板啊。” “我不是你老板么?” 姜化柳抬头瞪她,“那你怎么不付我工资。” 文贞绪笑道:“我不正在付么?” 说着,一个保温杯出现在了姜化柳的面前。 性爱日历 “什么。”她没好气地瞥了一眼。 “冰糖雪梨。” 姜化柳脸色一变,夺过保温杯一看,还热的。 “你自己做的?” “美的你,我点的外卖。” 姜化柳喝了一口,戏谑勾唇,“百分百是你自己做的。” “很难喝么?” “冰糖雪梨能难喝到哪去,就是不太甜。” 其实文贞绪已经尽力往甜了做了,可是尝尝味道总还是不够,后来家里的冰糖都被她用完了,才只好作罢。说真的,她都不敢细究昨晚姜化柳到底放了多少糖,想想就罪恶。 东西也送到了,文贞绪说她还有工作,这就得走。临别,姜化柳让她把日历一起捎回去,说以后看好日子再出门,免得倒霉。 回到车上,文贞绪随手打开日历看了看,只见上书四个大字:搞钱、暴富。俗透了,这个要是挂家里,她都没脸请朋友来家里做客。 挂姜化柳的房间好了。 她如此盘算。 几个小时后,姜化柳下班回家,那红彤彤的日历已经明目张胆地挂在客厅正中间的柱子上,一进门就能看见,真吉利。姜化柳心中满意得不得了,走近一看,上面还用笔做了几处红色的星星符号。 今晚她们难得有空一起吃饭,姜化柳心情舒畅,手艺自然也超常发挥,吃饭的时候顺带问她:“你在日历上做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做1的日期。” 姜化柳一口米饭卡在喉咙里,呛住。 她死命咳嗽,然后骂文贞绪:“神经病吧你,这种事你还正大光明标记出来,害不害臊啊!” 可文贞绪脸上淡淡然,像在说什么正经事,“我想了想,这几次都是我做1,太不公平了,姜化柳,下次该你了。” 姜化柳简直无语透顶,她扶额苦闷,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斤斤计较的人,连做1的次数都要计算。 “况且这么些年这套房子都没来过客人,我想往后应该也不会有才对。” “最好是。” “一定是。” “呵呵。” “……” “对了。” “嗯?” 姜化柳正忙着扒饭,文贞绪看她一眼,轻咳一声,说:“我跟段倩是因为她的解约官司认识的,她是我的当事人。” 姜化柳假意不在意,可她听得仔仔细细,“哦,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免得你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跟你一样到处留情。” “我去你的文贞绪,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人家看得上你似的!” “可我看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不是吃醋了么?” “吃你大爷醋!我疯了吃你的醋!” 有时候乌鸦嘴是很灵验的,前头文贞绪还说这里不会来客人,没过几天,这套冷冷清清的房子就迎来了史上首位客人。 “喂,贞绪,有阵子没见了,我正好路过锦苑,有空一起吃个饭么?”某天,那位客人在电话里这么说。 来人正是她的老朋友兼老同事,董蕊。 那时她正跟姜化柳吃饭,听见这句话,她们对了眼视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对董蕊说:“我们正在吃饭,方便的话上来一起吃点吧。” 姜化柳瞪大了眼睛,两手各种比划。 可另一边的董蕊已经一口答应,说那太好了,早就想见识见识你的豪宅了。 挂了电话,姜化柳爆炸咆哮:“你干嘛擅自叫朋友啊!真当我是你保姆了是不是!” “你刚才的眼神不是让我请她们上来么?” “我请她干嘛!我又不认识她!” “我哪知道你啊。” “算了,你赶紧去接她吧,我再做一盘菜,也不知道够不够吃,”姜化柳郁闷起身去厨房。晚餐是阿姨做的,但是人做完就走了,眼下只能自己动手,姜化柳便又说:“你得赔我保养费,你知不知道油烟对皮肤的伤害多大。” 没搬进来之前那么殷勤主动给她做饭,现在搬进来了,好嘛,就索要起保养费了,真是一会儿一个说法。好在家里有洗碗机,不然她一定会说:“要洗你洗,我死都不洗碗。” 文贞绪顶着姜化柳的怨言来到锦苑门口,一看,好嘛,来的人可不止董蕊,还有已经调到董蕊手下的她的前下属,徐盼盼。 那女孩看着她,用一种针一般的目光,而她微微一愣,笑道:“来,这里走。” 几人寒暄说笑着上了楼,一进屋,正好碰见姜化柳端着一盘新鲜的香菇青菜匆匆从厨房出来,对上几人的视线,讪讪笑道:“来了啊,随便坐。” 也不知道哪来的女主人即视感,董蕊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文贞绪,文贞绪算是彻底放弃挣扎了,跟着附和:“随便坐……” 手忙脚乱,日历忘了收起来,老狐狸一眼看见那抹与这套房子格格不入的红色,走上前来看了看,默念着搞钱暴富四字,失笑出声:“贞绪,真没想到你是这种风格。” “是她买的。”文贞绪指姜化柳。 姜化柳翻白眼,“行行行,我买的。” “本来就是你买的。” “我都说是我买的了。” 董蕊一左一右看她们斗嘴,笑道:“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 姜化柳将菜放在桌上,也挑着眉奇奇怪怪地笑,”那是,不然怎么能当她的室友呢。“ “室友?”这回换董蕊忍俊不禁了。都到这份上了,竟然只是室友,她看向文贞绪,用眼神冲她啧啧了两声,暗说:“贞绪,你堕落了。” 文贞绪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 “诶,贞绪,这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董蕊看到了什么,手指着方格里的几个红色问。 六盒指套 “呃……”文贞绪愣了一愣,看向姜化柳,姜化柳一脸“看你怎么解释”的嘴脸,便只好尽可能脸色寻常地思索道:“是做家务的日期,红色代表我……” “是这样,看不出来你这么勤劳,我还以为你一定请阿姨了。” “那你可就错了,为了这个,她正绞尽脑汁让我把做家务的日期补上呢。”姜化柳又端了两碗饭从厨房出来,热情地招呼她们:“来,过来吃饭吧,都是家常菜,别嫌弃。”说完,又对一旁始终沉默的徐盼盼说:“盼盼,尝尝姐姐的手艺。” 女孩看上去很不自在,眼神警惕地看向周围,又应声看向她,牵强地笑了笑,挪过来坐在最边缘的角落。 到底还是年轻,还没学会虚与委蛇。姜化柳收回思绪继续与另一位客人说笑:“当然是真的,她就是怎么小心眼。” “贞绪,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都给你做饭了,你做几天家务怎么了?” 文贞绪瞪了眼姜化柳,解释道:“我没有,你别听她瞎说。” 文贞绪并不是一个活跃的人,可既然有姜化柳在场,就不可能让气氛冷下来,说说笑笑一晚上,饭没多吃,话却没少讲,转眼一看时间,九点,也该散了。 文贞绪与姜化柳客客气气地送她二人到门口,这一路上,董蕊才仔细说明来意,说她最近搬家,正头疼装修的事,所以特地来你这里取取经,文贞绪当初也是住的现成的,并不懂这些,便直接把设计师推给了她。 一直到上车为止,女孩也没有再看姜化柳。望着汽车远去的背影,姜化柳摇着头低声呢喃,“我看她也该死心了。” “你应该直接告诉她。” “她都没告白,我告诉她什么啊。” 文贞绪又忽略了她的话,顾自在那里说:“她是有实力的,或许你可以再等两年,到时她也许就是你高攀不上的人了,与其等那天,不如、” “喂,”她站住脚步,“文贞绪!” 文贞绪见她没跟上来,回头看她:“怎么了?” 那对秀气的眉毛就差倒竖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理性分析而已。” 文贞绪说得理所当然,却不知怎么的,姜化柳脸色突然更加难看。 “好,我谢谢你帮我分析,但我不需要!” 她将拖鞋踩着地面快速穿过文贞绪的身边往电梯跑,然后不断按关门按钮。 文贞绪也加快脚步,在门关上之前将其扒住。 “你生气了?”她问。 姜化柳用力地哼了一声,不理她。 她一定是生气了。晚上,躺在被窝里的文贞绪如此想着。 自己说的话很过分么?还好吧,那不是实话么? 她不就是为了房子才会对自己百般讨好的么?而自己做这一切同样是为了房子。这件事她们二人心里都清楚,怎么换到徐盼盼身上就生气了? 哦,明白了,徐盼盼对她来说不是那种可以利用的关系。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可翻了两个身,文贞绪又想:要不再给她当一次1哄哄她? 可是……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正犹豫,忽然想起抽屉里似乎还有几年前用剩下的指套,在哪里来着…… 找到了!可看看有效日期,早就过期了。 啧一声,只好重新在软件里下单。 不过,买几盒好呢? 客房没有厕所,姜化柳虽然生气,可膀胱却不争气,非要在这个时候尿急。 实在憋不住了,只好从房间里跑出来,想着速战速决,正好碰上文贞绪提着塑料袋从外面进来,姜化柳瞅着她来到桌子前,哗啦一声就从袋子里倒出一堆什么东西,还面无表情地扭头对她说:“过来,分你一半。” “什么东西?” “指套。” 姜化柳一个趔趄差点脚滑,她蹿到文贞绪面前咆哮,“有病吧你,买那么多干嘛!” 她道:“商店做活动,买五送一。”看着她,好像在说:“这岂不是赚到了。” 姜化柳不语,心觉她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用激将法一夜七次 晚上,文贞绪抛弃原则,又给姜化柳做了一次1。她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至于指套,别人一次要么带一个要么戴两个,她不一样,为了防止手指上留下气味,她一次戴了三个,不戴五个纯粹是不想太浪费,边往手指上戴她还边说:“这玩意儿可真是消耗品。” 她们之间的性爱从来没有氛围感那种东西,姜化柳也习惯了,接茬道:“快618了,你到时可以多屯一点。” “好主意。”文贞绪一面这么应着,一面分开姜化柳的双腿,抚摸她的时候,感到和平时不同的触感。 因为隔着什么,姜化柳的阴部好像距离她的指端很远,她不断想要靠近,触感也随之远去。文贞绪细细琢磨着适应着这种感觉,一时间无法把握分寸与力道,为了让姜化柳舒服,不得不比平时更加卖力干活。可一旦如此,身下的人便会露出一脸类似痛苦的难耐,浑身紧绷颤抖,“别、你慢点……”似乎爽得受不了了似的。 文贞绪便应声慢下动作,可姜化柳又觉得不足够了,欲求不满地哼哼唧唧说:“挠痒痒么你,重一点啊……是不是没吃饭……” 文贞绪只好再次加重加快,不断在她的私处之间来回搓磨,反复进入,挑拨着软肉分开又缩紧。心中暗骂这个人要求真是多,自己现在可是贷款给她做1,竟然还不知足,简直不识好歹。 “你……唔……啊嗯……”姜化柳又慌了,浑身随着她的动作波浪似的轻颤,两手揪着床单,嘴边咿咿呀呀叫个不停,没一会儿,那一处就湿得一塌糊涂,眼眶也发了红,她紧闭着双眼,快要高潮的时候陡然睁开,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往湿里直透着。 这次文贞绪却不打算再迁就她。她这个人太容易得意忘形,一点阳光就灿烂,迁就她没有一点好处,自己还要遭她的骂。 这是真理,可文贞绪的身体却神使鬼差地俯身吻了她,在她湿红的眼眶上轻点了两下,又去吻她的嘴唇,温柔地交错舔吮。 姜化柳双臂搂住她的脖子,双腿在她的腰际紧紧缩着,“继续嘛……现在好舒服,不要停……” 她正在高潮,湿软的阴道缩得越来越快,平时这时文贞绪已经离开了,不是她不知道不应该停在最快乐的几秒钟里,而是斤斤计较如她,害怕继续弄下去,欲求不满的姜化柳会缠着她要第二次。 给她贷款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一回只做一次是最后的原则。 而这个原则在今天也被她短暂的抛弃。 毕竟是来哄人的嘛,她还没有忘记,只好半推半就、不情不愿地继续第二次。 不出所料这个哄法很奏效,结束后,姜化柳全然是吃饱喝足了,整个人没骨头地软在床上,两腿战战,她说那里还酥酥麻麻的,好舒服,不断用语言撩拨她。 文贞绪一只一只摘掉指套扔进垃圾桶,又摘下眼镜擦了擦,说:“我不想知道你的做后感,我也绝对不可能再来第三次,你说什么都没用。” “呵呵,我看你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没力气了吧。”姜化柳乐呵呵地冲着她笑,“理解理解,你毕竟也是新手嘛。” 文贞绪的眉毛抖了抖,说:“激将法对我没用。” 可她继续说:“是嘛,那要是我说我刚才高潮都是装的呢?” “……” “哎呀,你不用感谢我,你知道的,我一直这么善解人意,因为我实在是不想打击你的自信、唔……” 姜化柳的话都没说完就被文贞绪堵住了嘴巴,文贞绪一面啃她,一面将她的双腿往肩上架, 泄愤一般捏住她乳房的时候,狠狠地说:“你长这么大竟然没被打死,运气可真好。” 姜化柳得意地花枝乱颤,含着一汪澄澈的泪,感觉自己整个下身差点被文贞绪往后面翻去,一下子双腿折迭到了胸前,好危险的姿势,她惊呼一声朝下面看去,阴部毫无遮挡地朝上,暴露在身前这个人面前,红艳艳湿漉漉,阴唇被手指分开,内脏一般的娇嫩暴露在她自己的视线中,她心慌了一瞬,强装镇定地笑说:“哪里哪里,被打死哪有被草死来的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文贞绪自然要满足她,并暗下决心,今晚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才行。 什么?你说道歉?我刚才已经道过歉了,她也受用了,现在不算。 而为了这个所谓的苦头,这一做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文贞绪累得直喘气,姜化柳的情况同样不明朗,一开始她还会娇滴滴地呻吟,可到了后来就只是不断地啜泣,下面紧紧缩咬着她的手指,深入的时候,她会陡然吸气,抽离的时候,会呜咽成声,然后咬着唇,楚楚可怜地瞧着她,眼睫随着腿心的动作不断发颤,不断渗水。 文贞绪不罢休,问她:“现在呢?也是装的么?” 她哼了一声,不肯回答。 文贞绪又说:“你不说就是默认了,你这么善解人意,我不卖力一点还真是对不起你。” 姜化柳气得骂她:“卖力个毛线,你自己都累成狗了,装什么装……” 你可以欺负回来啊加更 po18ab.com “还不是为了满足你,”文贞绪盈盈地笑,“毕竟你说的,打死你不如草死你。” 姜化柳被噎得说不上来话,瞪着她,不过片刻便再一次被浪潮淹没,这回是实在受不了了,整个人因过度的快感而偾张拱起,脖颈向后折去,流着泪不住摇头,说着不要,不可以,说她受不了,然后一个劲儿为方才自己的失言道歉。 文贞绪闻言,总算是满足了,她缓缓停下动作,直起趴伏已久的酸疼后腰,双眸涣散地喘着气,“我接受你的道歉。” “你大爷的文贞绪!”这才刚脱险,姜化柳却又口不择言起来,“你不得好死,竟然在床上欺负我!” 文贞绪第二次一只一只摘掉指套扔进垃圾桶,然后熟稔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酒精湿巾擦拭自己的手和手指,“究竟谁欺负谁啊,姜化柳,你听没听过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累死你最好,累死你个王八蛋。” 文贞绪听不下去了,咬了咬牙,片刻挑眉一笑:“你可以欺负回来啊。” “什么?” “我就是欺负你了,你这么不情愿,可以欺负回来啊。” 文贞绪笑得眉眼弯弯,可在姜化柳看来,这妥妥是一张诡计多端的狐狸脸。 这厮太可恨了,简直不是人。 “我、我才不要……”她翻身背对文贞绪,揪着枕头夹紧双膝,“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事,我才不要拿它干那种事……” “你可以多带几个指套,或者干脆用手套算了,我出资。” “出你个大头鬼的资!”看好文请到:po18ar t.co m 618那天,文贞绪果真去买了一堆指套,和着一些家居用品发链接给姜化柳说要AA,被姜化柳果断拒绝。 “我没钱,要么你付钱,要么干脆别买!你不说你是我金主嘛。” 文贞绪一贯知道这个人欠扁,却不知道这个人比自己还抠门,反驳道:“我没说我是你金主,那是你自己说的,第二,别说你没钱,我刚去了解了一下你这个等级手模的市场价,薪资不低。” “说没钱就没钱!没钱没钱没钱!”然后一把挂了她的电话。 文贞绪又给她发微信:「姜化柳,你究竟把钱花到哪里去了?」 「不关你的事!」 剧组那边给姜化柳开的薪资是文贞绪拜托段倩帮自己问的,在此之前,她从未怀疑过姜化柳的贫穷,毕竟她要是真有钱的话,不至于住在城中村的老破小。 调查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尤其当文贞绪还是律师。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派人物,甚至早在两个月前,她就想过干脆将姜化柳的隐私都挖出来,然后能抓住什么把柄就用什么。 可她终究是忍住了,不是她大发善心,而是对她来说,不调查除当事人、对方当事人及证人以外任何人的私人背景,是她身为律师的职业操守的一部分,何况她和姜化柳还没走到对簿公堂那一步。 如今,这样一股诱惑再次爬上她的心头。 她想,就算还没对簿公堂,她与姜化柳也绝非是毫无利益纠葛的普通人,调查她也无可厚非。 她的手指轻点着桌面…… 每月中旬是姜化柳还款的日子,为了尽早还完所有欠债,她每个月的还款金额比绝大部分人的薪资还要高得多,可即便如此,满打满算也还要再还四十多年,四十多年啊,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这里面了,哪天她青春不再,皮肤松弛,无法继续干手模这一行该怎么办呢? 每到汇款这天,她都会为此焦虑那么一小会儿,但不会太久,很快她就会强迫自己恢复精神,然后笑着走出ATM,迎接接下来暂时没有还款压力的全新的半个月。 今儿个天气好,姜化柳深吸一口气,打算散步回锦苑,再睡个午觉,傍晚出门去剧组。 这还是第一次开工这么迟,希望今晚不会工作到太晚。 正如此祈祷,文贞绪便不合时宜地给她发来消息:「段倩说今天她的戏份全是夜戏,可能会工作到凌晨,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姜化柳愣了一愣,回复:「帮我谢谢她。」 文贞绪:「嗯。」 文贞绪:「晚上下工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文贞绪还想说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不用一秒钟,那边又发来:「要是嘎了,我就可以变成女鬼缠着你了」 「吓死你个王八蛋」 “我当然喜欢她” 自从上次那顿尴尬的晚饭过后,徐盼盼就安安静静在姜化柳的聊天列表里躺起了尸,一直没再主动联系。姜化柳心知为何,心中只闪过一秒的担忧,不过一秒过后也就抛之脑后了,没办法,她实在太没心没肺,那小姑娘一来不是她的菜,二来没钱,帮不了她,愿意主动疏远她自然是再好不过。 再说了,她现在不住城中村,徐盼盼也不再是她附近便利店的店员,她已经不需要那几分情分来填饱肚子。 说她现实也好,庸俗也罢,这就是她的生活,谁让人家小姑娘好端端喜欢她一个年长四五岁的缺钱老油条呢? 可她显然低估了这年头少年人对白月光的执着,这天晚上,女孩再次给她打来电话,而她好死不死因为一直在等文贞绪过来接她,急得看也没看就按了绿色按钮,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喂,你到了没啊,我好冷。” 毕竟谁能想到除了被她一个电话吵醒的文贞绪之外,还会有第二个人在凌晨叁点给她打电话。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立马陷入了沉默,姜化柳意识到不对,又喂了一声,那边才低声说:“姜姐姐,是我……” 声音很低沉,很失落。 姜化柳强装惊喜道:“哦,是盼盼啊,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么?” “我……”女孩犹豫着。 “怎么了?”姜化柳虽然知心大姐姐状好声好气地问,但实际上她正冻得直打哆嗦。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迟,都快七月了,结果下来一场雨,气温又陡然往下降,她穿得又单薄,站在深夜的冷风里,别提多萧条了。 适时,一辆车停在姜化柳的面前,车窗降下来,是段倩,“要不要送你一程,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她说。 她不自在地笑着回绝,“啊、不用,我在等人。” “贞绪么?” “是,她说会来接我……”说的明明是事实,却那么没底气。 段倩笑道:“好,那你路上小心。”说完,车窗回落,车身缓缓离开。 说什么路上小心,我压根还没上路啊喂!姜化柳急脾气又上来了,一面跺脚一面暗骂文贞绪究竟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来。 “那个,盼盼,我还有事,要不就先、” “姐姐,我是想问,”这么片刻的功夫,女孩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她语气坚决地开口:“你,真的喜欢她么?” “……什么?” “你说你们马上就要在一起了,既然如此,你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姜化柳呆呆地应着,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可我完全看不出你喜欢她。” 说完,她们之间就陷入了沉默。 这阵沉默是女孩特地留给她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一个人想要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能是为了什么。 姜化柳顿觉万分难堪,一个炸弹似乎在她的心底炸开来,可她并不难堪于自己面孔的丑陋,而是难堪于这件事竟然已经显而易见到连这样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子都能看得出来的地步了。 既然如此,别人又是怎么看她的呢?文贞绪的同事朋友会不会也在心里这么想她? 不,那不重要,跟钱比起来,脸面算个屁。 姜化柳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笑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你看错了,我当然喜欢她。”她没给女孩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好了,太迟了,我有点困,就这样。” 匆忙挂了电话,可姜化柳心脏的跳动却无法平复。 可恶,太可恶了,这算什么,她对着手机怒斥:“你以为你算老几,以为跟我聊了几天就可以多管闲事了么!” 手机突然震动。姜化柳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扔出去。 连忙捧住,一看,是文贞绪的来电,姜化柳立马接通然后满腹怨言地愠怒道:“文贞绪,你别告诉我你是走过来的。” “我被后面的车追尾了,姜化柳,要不你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好了。” “呵呵,你不是说不安全么?” “现在的网约车有录音有监控,安全的很。” “啊啊啊!可恶的文贞绪,你等我变成女鬼吧!” 第二次了,姜化柳又挂了她的电话,简直没礼貌透顶。 文贞绪收起手机,与后车追尾的车主道:“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留个联系方式吧,明天约时间去交通队协商。” 互加微信后,文贞绪钻回车里,踩下油门一骑绝尘。 另一边姜化柳本就气不顺,又被文贞绪这么一激,脾气一股脑便涌上天灵盖,一面骂她:“说不来就不来!八成是故意的,不,也许那家伙压根就没出门!”一面哼哧哼哧直喘气地下单网约车。 最近简直流年不利,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屁都没打到。 沉优的电话打不通,八成早就睡了,这个点,难道就只能…… 她的手指停留在聊天消息顶端,徐盼盼的头像上,犹豫良久,厚着脸皮曰: “喂,盼盼啊,那个,就是说,姐姐现在人在外面,一直打不到车,方便的话,可以来接我一下么?” 吵完架后特别适合做爱 我可真是该死。 坐在徐盼盼的小电驴后座上,姜化柳如此骂自己。 多好的女孩,凌晨三点骑着小电炉来接自己。 要不还是对她善良一点好了。没良心的姜化柳如此盘算着。 白色小电驴停在锦苑门口,保安亭里探出一颗脑袋看了看她们,周围路灯仍亮着,层峦迭嶂的绿化带在灯光中漫入一幢幢钢筋水泥的玻璃房子之间,姜化柳环顾周围熟悉的一切,拍了拍她的肩,“就送到这里好了。”她从车上下来,看着女孩,五味杂陈地弯唇道了声谢。 徐盼盼摘下安全帽,小狗似的晃了晃脑袋,笑道:“没事,反正我正好也失眠。” 她们四目相接,女孩似乎看出女人眼中缓缓酝酿的决心,忙道:“你快进去吧,我看着你。” “那个,盼盼啊,”姜化柳缓了口气,身体却随着寒冷的空气而不断瑟缩起来,“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女孩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什么?”她轻声呢喃。 “其实我、我不是月亮,我只是一枚同样圆滚滚的硬币,一枚六便士,因为收到灯光的照耀,所以才会看上去像是月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话音落下,女孩却没有姜化柳臆想中的失落,而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六便士也好啊,我不介意。” “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你不懂。”她像是对女孩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正欲再言,一辆银白色的车快速朝她们驶来,带起一阵寒风,姜化柳被徐盼盼抓着手臂拉到一边,身体一倒,趔趄进了女孩的身前。 猛一急刹,车窗滑了下来,文贞绪探出脑袋来冲她们二人笑道:“应该没有打扰你们吧。盼盼,麻烦你送她回来了。”说完,也不等徐盼盼回答,就对姜化柳说:“上车,该回家了。” 也算来得正是时候,她试图告别,却发现徐盼盼直勾勾盯着文贞绪,不肯松开她的手臂。 这算什么?老套偶像剧三角恋? “盼盼?”她轻声唤着女孩的名字。 这一晚上,文贞绪又是被追尾又是被放鸽子,好不容易赶回来却又撞见这么一幕,一系列的糟心事降她的好脾气磨得个七七八八,干脆径直下车夺过姜化柳的手臂,就把她往车里塞。 姜化柳稀里糊涂跌进座位之间,爬起来,车身猛然发动,又往后跌,她悻悻然揉了揉脑袋,“难怪被追尾,文贞绪,你怎么开的车?” 文贞绪并不反驳,而是透过后视镜睃了她一眼,这一眼里竟然满是鄙夷。 “你、你不准这么看我,我都说我没有脚踏两条船了!而且我已经跟盼盼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你会特地叫她接你?说清楚了她会那么看你?她是你的鱼还是我是你的鱼?” 言辞真是尖锐。 不过好在姜化柳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人并不是吃徐盼盼的醋,只是觉得她吊着徐盼盼,鄙夷于她的人品不佳而已。嘁,她一个黑心律师,还鄙夷上别人了。 姜化柳冷笑,“你以为我想?是谁说晚上会来接我?我打不到车不叫她叫谁?” 文贞绪目视前方,不语。 姜化柳哼了一声,也不再说。 车内陷入寂静,须臾,姜化柳才不甘不愿地解释:“我确实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听不听得懂我就不知道了,下次再找时间跟她说好了……” 文贞绪这厮像是收到了想要的答卷,淡道:“下次不准挂我电话。” 吵了一架之后特别适合做爱,两个人从玄关吻进卧室,双双倒在床上,情意正浓,氛围正好,文贞绪却在这时想起一件事,她抬起头说:“姜化柳,这次该你做1了。” 姜化柳被吻得七荤八素,哪还管得上那么多,一个劲儿应她:“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做,我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却不付诸行动,只顾爬到她的身上,贴着她,吻着她,将一切往她的手上送,自己爽了再说。 文贞绪不受她的诱惑,心想今天说什么也要让她把欠的吐出来,便说:“你已经欠我10次了,加上利息15次,第一次,我给你把利息抹了,只算你10次,你什么时候补上?” 姜化柳一听,整个人从她的身上爬起来,“50个点?你高利贷啊!” 文贞绪一脸正色地道:“你也可以放我高利贷。” “去死吧你!” “卷款跑路” 敬业如姜化柳,待在家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给她的宝贝双手抹上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然后带上一次性手套帮助吸收。这段时间,她会往沙发上一躺什么都不干。这个周末,文贞绪难得在家里,将这个过程看了个完整后,甚是不解地问:“你早上不是才抹过么?” “反正有空,就多抹几次呗。”然后啧啧说自己这手简直是天赐的礼物,并且吩咐她:“诶,帮我开一袋魔芋爽,我不方便。” “自己开,我看你挺方便的。” “哎呀~都说、” 手机突然震动。 拿起一看,是沉优打来的电话。她一面接通,一面对文贞绪做出苦苦哀求的表情。 文贞绪没办法,只好起身向她走去。 “喂,优姐,什么事?” “没什么,我看你昨晚凌晨给我打电话,发生什么了?” 她睃了眼文贞绪,心满意足咬住她递来的魔芋爽,笑得一脸猫样道:“按错了~” “哦,那就好……”她顿了顿,“小柳儿,你最近工作还顺利么?” “顺利啊!简直顺利得不得了!你也不看我是谁!”姜化柳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欲言又止,又咬了一口魔芋爽,嚼嚼嚼,眼神示意文贞绪不准走,再给她开一包。 “哈哈,也是。那……你横财那边呢?” 横财啊…… “呃……”姜化柳神色不自然地捂住手机,瞥了眼横财本人,这要是被听见就尴尬了,她不住冲文贞绪摆手,让她走开。 文贞绪皱眉,一脸不解地扔下零食袋子,回到书桌前。 姜化柳低声道:“还可以啦,还算顺利,”一面说还一面确认文贞绪确实没有听见,“优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个,小柳儿,我……”沉优颓然叹气,破罐破摔般吐出一句话,“我妈她回来了……” 姜化柳一惊,这才后知后觉沉优话语中竟然是克制着哭意的,她心觉不对,忙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已经有一阵子了,”那边难以自持地抽泣,“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生气……” 姜化柳骤然拔高声调怒斥道:“你瞒着我就不怕我生气!”说着,摘下手套匆匆擦了两把双手,便在文贞绪异样的眼光中朝外面跑去。 “我以为我能处理好的嘛……” 电话听筒里不断传来女人的哭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沉优家的经是那种特别老套的赌鬼妈不断向女儿索要钱财的剧本。要想不给?行,法院见,公司门口见,然后就是各种撒泼打滚。这些年,沉优有点积蓄都被家里薅光了,前两年有一回,沉优因为这件事跟她借钱,说不给她妈就要自杀,姜化柳说自杀自杀算了,管她干嘛,可耐不住沉优一直哭,说她妈也不容易,诸多苦衷一一道来,姜化柳听得头疼,然后……是的,然后姜化柳就把李素送给她的车卖了。 不卖不行,她自己手头上没有积蓄,卖完车后资金链就断了,还不上欠款,差点成了老赖。 按理来说,姜化柳这种势利眼绝对不应该是这种程度的好人,可沉优不一样,姜化柳最落魄那几年是沉优拉的她。即便是她,碰上这样天大的恩情,对沉优的事情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等待红绿灯的过程中,姜化柳留恋地看着车里的一切。开了一个多月,车里被她妆点上了挂坠、香薰以及其她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她喜欢这个气味的香薰,和以前家里的车用的是同款,这给她奔波不定的生活增添了安全感。 往好处想,好在这辆车才开了一个多月,九成新,应该能卖不少钱。 她下意识这么盘算着,却又不期然想起文贞绪说的那番话:“车我可以送你,不过我希望她日你能卖个好价钱。” 不,她可以被任何人看不起,唯独文贞绪不行! 这是早就没有脸面的她最后的执着。绝对不能被文贞绪笑话,不然她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 红灯跳绿之前,姜化柳斟字酌句给沉优发去: 「这次你妈要多少钱?」 「算了,无论多少钱,你跟你妈说钱会给她,但这是最后一次。优姐,你必须说,不然我没办法帮你,我是认真的。」 姜化柳走后,文贞绪给姜化柳发了几条信息询问情况,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转眼天黑了。晚饭是阿姨做的,两人份,文贞绪坐在一侧,看着另一侧空空如也的位置,良久良久,才决定给那个人打个电话问问她究竟死哪里去了。 “姜化柳,饭要凉了。”接通后,她改口这么说。 姜化柳肯定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关心,所以才会匆匆说了声“我有点事情”就又挂了她的电话。 可恶,文贞绪气得眉头直跳,决定等她回来就跟她约法三章:挂一次电话扣五百。 那种家伙,不出点血就不长记性。 不料当天晚上姜化柳压根没有回来,若非行李还放在她家里,文贞绪都怀疑她是不是卷款跑路了。 第二天也是如此。 第三天早上,文贞绪看着她依旧空空如也的房间,眉头往死里皱。 文贞绪:「收到消息速回,不然我就要报警说你失踪了。」 姜化柳:「都说有事了,你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同样的消息,文贞绪连着发了好几天,看到那边逐渐暴躁的回复才感觉安心了一些。 人体模特 再次见到姜化柳是在几天后。 为了见一个客户,文贞绪来到淮港某处山中庄园。那天天气晴好,可庄园内冷气开得足,反而让人感到寒冷,由管家领入其中一幢建筑后,这种感觉便尤为明显。不知为何,那几天文贞绪心虚尤为不安,也许因为姜化柳不明不白的消失,也许因为其她的什么,因此听着那阵嗡嗡的声响一直在头顶蔓延,然后融化在周围寂静的空气里,在她看来,简直就好像天花板里藏了一个怪物。 不安同时增添了她心中的警惕,她跟在管家身后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毫不夸张地说,干律师这些年,见过的有钱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却唯有这里才让她顿悟什么叫穷奢极欲。要说奢侈也就算了,偏偏处处皆透露着精巧的设计感。 不知拐过第几道弯,穿过面前颀长的廊道,她的左侧是一面硕大的玻璃墙,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玻璃墙内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没有放置家具,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画架以及数不清的石膏模型,姜化柳站在一个类似舞台的台面上,她身上穿了一件文贞绪从未见她穿过的裙子,而姜化柳正试图将那件裙子从她的身体上脱下来。 “那位是二小姐请的人体模特。”一旁的管家笑着与她解释。 不,不只是人体模特。另一个声音在文贞绪的脑海里响起。应该说是裸体模特才对。 文贞绪当然知道,在艺术面前裸体并非是羞耻的,可当玻璃内的姜化柳注意到她的目光的时候,那张脸上还是明显露出仓皇的神色。 她背过身去,用仅剩的布料遮住自己, 文贞绪的视角中是她整片赤裸的背,这个画面,简直就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她眯了眯眸子,心觉姜化柳那副样子,简直就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意外被自己撞见一样。 “怎么了?”一个人从那堆阻挡视线的石膏模型中站起。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削女性,身上穿着点着颜料的围裙,手里拿着笔刷,她瞥着衣衫不整的女人,脸上带着不悦,“这次我摄影机没架,也清了场,怎么还是扭扭捏捏的?” “我不会扭捏,但是……”姜化柳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你先让她走。” 女人看向玻璃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要求真多。” “对不起……” 来到玻璃前,她抬手在文贞绪的眼前叩了叩,抬下巴示意她离开。 文贞绪微微蹙眉。 管家见状,忙挡在她的眼前,“文律师,请到会客室等候。” 等那位不速之客走后,女人转回身来问:“你认识她?” 姜化柳整个人正乱着,低着头磕磕巴巴地回答:“不,我不认识,我只是……有点不自在,她一直盯着我……” 女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习惯就好,有些人就是这样,好像这辈子没看过裸体,碰见一个就跟中了彩票似的,简直没出息。”她慢悠悠回来画架前,“你可以继续了。” “嗯……” 姜化柳缓缓将身前的裙子往地上放。 乳房逐渐暴露在空气中,姜化柳里面只贴了乳贴,没穿胸罩,凉丝丝的感觉瞬间便朝着她的身体侵袭而来。 真冷啊,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她在想也许自己会感冒。 不,或许不只是感冒,可能还会发烧,这里实在太冷了,到时文贞绪会照顾自己么? 对了,文贞绪,刚才那是文贞绪。 是不是应该跟她解释一下?不然不知道又会被她怎么编排。 她看向文贞绪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何感到心焦。 算了,编排就编排吧。 她破罐破摔地想,可她的手却默默拉上了背后的拉链。 “又怎么了?” “对不起,”她对女人说,“其实刚才那个人是我的女朋友,我给你当裸模没有跟她说,你能不能等我一下,让我跟她解释一下?” 女人又啧了一声,一脸“你们这些俗人彻底没救了”的表情摆手,“最后一次。” 等结束工作已经是傍晚,庄园主人按惯例客套地邀请文贞绪留下吃晚饭,文贞绪也按惯例客气地以家里有事为由笑着拒绝。夏令时,天色黑得越来越迟,下楼来到门口,外面尚且明亮,只是空气里像是氤氲了一层浓浓的清澈的蓝色,她的车已被侍者停在门口,走上前去,看见车里的姜化柳歪在副驾驶上睡熟了。 “打扰一下,”下午那会儿,一个侍者曾敲门进来说,“文律师,楼下一位名叫姜化柳的小姐说是您的女朋友,想上您的车里休息休息。” 文贞绪表面沉默着,可她到底感到窘迫,一来就算姜化柳真是她的女朋友,那也是私事,是不应该在工作场合提及的,二来她绝对不想让她人以为自己老婆死了没多久就快速投身下一段感情,何况姜化柳跟自己根本没关系,何必因为她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即便她打心底里如此鄙夷着,话到嘴边却换了一个说法。 “……是。”她这么回答侍者,“麻烦你给她开一下门。” 蒙娜丽莎也打呼 关上车门的声音惊醒了姜化柳,她浑身一抖,看向身旁,“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慢啊……” “慢不慢是我的事,是你非要等我的。” 这个人吃火药了。姜化柳在心里确认,她揉了揉眼睛,刚睡醒,整个人连发脾气的力气也没有,只软软地说:“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说完我就走。” “如果是为了你今天的工作,你不用跟我解释,那是你自己的私事,我没有异义,也不觉得给人当个模特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 “对对对,你说的对,是我自己非要心虚的,但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你让我说完会死啊。” 方才那个女人姓裴,是淮港裴家的二小姐,也是姜化柳的老同学,据姜化柳所说,对方是个只会画画的疯子,自从学生时期一起游了一次泳,就盯上了姜化柳,说喜欢她的身体,希望姜化柳能够给她当裸模,原话:“一次就好,或者让我拍几张你的裸照,我可以自己临摹。”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正青春年少的姜化柳不懂什么叫为艺术献身,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姜化柳一向觉得她阴森森的,尤其戴着一副眼镜,连接近都不愿意,何况当裸模呢。这个请求对方问了几次,姜化柳就拒绝了几次。唯一一次没有拒绝是在两年前,因为沉优的事还不上债款的时候。没办法,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姜化柳咬咬牙只好答应了她。 “你是不知道,上次她不光打了各种灯,还摆了好几架摄影机,说要把我的照片制作成临摹本,我本来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摆着给人画幅油画而已嘛,何况大家都是女生,可是她那些没素质的学生一直对我指指点点,弄得我差点ptsd。” 很快她又转了话峰,“不过过去那么久,我早就释怀了,仔细想想,我的身体那么好看,她会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别说她喜欢了,我自己都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我就又来找她了,想着这次一定要留下最美的自己!” 能够对文贞绪说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文贞绪不是她的谁,总要有所隐瞒,比如ptsd的后遗症让姜化柳变得尤其害怕镜头,原来打算转行做模特的计划也因此泡汤。比如即便现在已经释怀,可她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钱,自己根本不会放下身段给那个姓裴的变态做裸模,因此心里总还是留着一个疙瘩。 她是南方人,一个连澡堂都不愿意进的南方人,她知道这是为了艺术献身,可就是不习惯。 不过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她风华正茂,虽然活得狼狈,但还算美丽,如果能够在赚到钱的同时让自己的一部分留在画框里,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她大笑,“哪天她要是红了,那我就是蒙娜丽莎!啊哈哈哈!” 然后她就下车回到了庄园,说定金已经收了,违约的话她会赔死。 说开后,姜化柳心情明显明朗了许多,便大着胆子说自己冷得直打哆嗦,实在坐不住,缠着姓裴的给她盖条小毯子。裴二小姐难得心宽地答应了,因为她发现这个人意外地适合红色。 不过为了造型好看,将那薄毯子摆弄来摆弄去,最后也没能遮住什么。 一幅画的诞生花费的时间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年半载都有,这才第一天,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成深夜,姜化柳实在扛不住了,眼睛一闭就开始打呼,气得裴二小姐直接将占漫颜料的画笔往她的脸上扔。姜化柳运气好,一个哆嗦躲了过去,然后迷迷糊糊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要是想当蒙娜丽莎就别给我打呼。” 她哈欠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快累死了好不好。” 裴二小姐无奈扶额,只好放人回去,让她明早八点准时上班。 被管家领至门外的一路上,姜化柳已经困得晕头转向,这深山老林,肯定是打不到车了,眼巴巴望了一圈,她问:“一会儿你们会派人送我回去吧。” “我们也想,不过您的女朋友恐怕不会答应。” “啥?” 那管家笑得一脸滑稽:“文律师正在门口等您。” 姜化柳的困意瞬间消了一半。 半夜爬床,浅口一下 文贞绪什么也没做,垂着脑袋坐在那里,像在打盹,又像在沉思着什么,总之看上去跟平时不太一样。 姜化柳上了车,她也只是默默地发动汽车,连一个呵欠也没打。 究竟怎么了,姜化柳不懂,也不想懂。 山路全然是黑的寂静的,狂风摇动着树影,文贞绪难得开得那样快,弄得姜化柳都有些害怕,她紧抓着把手,低声提醒她慢些。 文贞绪淡淡地看她一眼,转回视线,看着车前方。 良久,她说:“其实我一直在等你跟我借钱。” 她的声音太轻了,姜化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她看着文贞绪,等她继续说。 她打算如果没有后话就当作没听见。 可文贞绪又开口了,“还蛮意外的,我以为在你陷入困境的时候,会首先求助在你身边的我。” “我干嘛要跟你求助,”姜化柳强装镇定,“你又不是我的谁……” 她看向窗外,晃过路边树木的时候,不断发出嗡嗡的破风声,奇怪的是,和她的心跳是一个节奏。 “没错,你说的对,即便我们同居,我们做爱,但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是。”文贞绪像是松了口气。 她不再说话,可姜化柳却被她弄得极不痛快,总感觉胸口梗着一口气,越想越气恼。 “文贞绪,你今天真奇怪。” “我怎么了?” 姜化柳转身面对她,“你干嘛对我说这些?还等我到那么晚,”她气鼓鼓地瞪着她,“我看你才是没必要,就算你不等我她们也会派人送我回去,我甚至可以住在这里!而且,而且你的话就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说到最后,她的话音莫名其妙往下沉。 她又别开视线,又倔强地细着嗓子捏成利剑,“你别自以为是,我要是陷入困境,肯定首先就把你送的车卖掉。我今天没开那辆就是因为送去保养了,怕不好卖。” 文贞绪轻声说:“你多虑了,我只是偶尔想要善良一点而已。” “呵呵,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晚上,姜化柳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真是心烦。 怎么好端端的被文贞绪给碰上了。 几率那么低的事情,怎么着也不应该发生吧。 如果今天文贞绪没有出现,那么自己也不会为此苦恼。 她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回想着一切,感觉心脏仍在她的胸腔里咚咚直响,像只躁动的猴子在狂跳。 姜化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人,她喜欢跟文贞绪来往,也正是因为她觉得文贞绪跟自己也许是同一种人。在她们这种人的眼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她喜欢这种关系,她们谁也不欠谁,这样一来,不会被人情牵绊住,更不会为了人情去割舍利益。 人情是很可怕的东西,就好比她与沉优,欠了一份恩情,需要用很久去偿还。她不得不那么做,心底其实厌恶无比。她总想要是当初没有接受她的帮助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破事。 她就是这种人。不是月亮,只是灯光下一枚廉价的硬币。 她不期然想起那晚徐盼盼说她不介意。女孩太年轻,根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前两天,她神使鬼差去找徐盼盼借钱,一开口就是三十万。那天她特地打扮了一番,时至今日,女孩那张惊喜的笑容依旧能够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而在假意给了女孩一些美好的东西后,她才说明来意。她得告诉女孩,六便士的分量是很沉重的。知道一切之后,女孩脸上的笑容果不其然破碎了。她说她现在没那么多钱,但她会努力工作,最快半年就能拿到这笔钱。可姜化柳等不了那么久。 然后她起身离开。 她没有安慰女孩,因为像她这种人,最害怕的就是真的有人愿意为她做些什么。 简直怕得要死。 不知道几点钟,姜化柳摸黑钻进了文贞绪的房间,爬上她的床。 文贞绪睡意朦胧,忽然被掀开被子,吓得整个人差点弹起来,惊道:“你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啊!想吓死我直说!” “闭嘴吧你,想想你之前是怎么爬我床的。” “喂,你干嘛?” “亲你啊。” “你滚,我没心情。” “是你自己叫我做1把次数补上的。” “姜化柳……” “我明天有工作,所以不能用手只能用嘴巴。文贞绪,你就偷着乐吧,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就连你那个死人老婆都没有享受过这种等级的待遇哦。” 她的笑声在黑暗中跳动着。 “那还真是谢、唔……”文贞绪不知所措地抓着枕头,“你……” “要是我的技术太差你也不要意外。”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着,将毛茸茸的脑袋埋下去。 她那一头卷发整个儿搔在了文贞绪的两腿之间,柔软地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蹭着她,极痒。文贞绪呼吸不上来了,又将双腿分开一些,渐渐,湿软的东西触碰到了她。 她陡然吸了口气,浑身的神经似乎都要战栗起来,“你快点,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难道不用么?”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热浪。 真是奇妙的感觉,文贞绪骨头要被这股热意给融化了。 她不再说话,而是在黑暗里咬着嘴唇细细地呻吟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