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斩鬼人》 第一章:暑假的开始 在某栋大楼的天台上。 「你冷静一点…看在我们朋友一场,你先下来…好不好?」 「要我看着『这件事』发生,那我寧可…从这跳下去。」 「阿佐!…慢着!不要!」 画面一转,来到了一位少年这里,少年的名字是杜绍霖,今年十七岁,标准的高二生,兴趣是听流行音乐,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歌手,后来,杜绍霖发现自己的歌喉,是那般地不堪入目,说白了,五音不全,他放弃这份梦想,投入在别的方面上,可惜的是,都不是很顺遂。这一年的他如往常一样准备过暑假,暑假一结束,将迎接高三的痛苦,然而,在暑假来临前,他的母亲由于工作繁忙,不得不把杜绍霖送去了叔叔家,也就是她已逝丈夫的弟弟家里,大约是杜绍霖六岁时的事情,他的父亲出门后,就从未回来过,下次听到父亲的消息,是他的死讯。 「小霖,这两个月在叔叔家要听话哦!」手机那端的女声,正是杜绍霖的母亲,声音听上去很是疲倦,为了要养活这个家,他的母亲不知接下多少工作,有饮料店的、有超商的,还有加油站,每天都是早去晚归。 「妈,叔叔他是个怎样的人啊?我对他没什么印象欸…」 「你叔叔啊…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你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是的,在杜绍霖的母亲忙得焦头烂额时,这位素未谋面的叔叔,愿意接下照顾姪子的任务,分担他们一家的烦恼。 「好…妈!你如果忙不过来,一定要跟我讲。」 「嗯!那我先掛电话了,爱你。」母亲肉麻的语气害得杜绍霖红起耳根,他走下公车,来到叔叔所居住的城市,碍于人生地不熟,杜绍霖花几分鐘时间,好不容易抵达对方家的公寓楼下,并按了门铃。 「喂?」 「…」 「喂?有人吗?」 另一头窸窣的声响,代表确实有人,不一会,一位顶着鸟窝头的邋遢男子,缓缓走来,替杜绍霖开门。 「…」两人沉默半晌,互相打量着彼此,最后是杜绍霖打破尷尬,对他说道:「我是…」 「杜卫霂的儿子?」 「…是的。」杜卫霂是他父亲的本名,能喊出名字,就说明他们并不陌生。 「你那不是很肯定的语气,非常可疑啊!」杜卫岑摸着下巴,抱有怀疑的态度看向了杜绍霖,后者连忙出声:「我真的是他儿子啦!我…我只是很久没听到老爸的名字了。」 「…节哀。进来吧!」杜卫岑招了招手,还特别叮嘱杜绍霖记得关好门,二人搭上电梯,前往五楼,杜卫岑就住在电梯出来右手边的第一间房,一进屋,屋内的景象让有洁癖的杜绍霖,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几件t恤被丢在走廊上,杜绍霖走到客厅,客厅也有散乱的衣服、空酒瓶。 「…」得知杜卫岑有喝酒的习惯后,杜绍霖对他的好感迅速降至最低,他对会抽菸、喝酒的人,有非常糟糕的刻板印象,不管有什么理由或藉口。 杜卫岑带着他走到屋子最里面,有一间较为乾净的房间,房间的佈局充满日式风格,床上还铺好床单、放好了棉被。 「东西放着吧!…要找我的话,我就在客厅待着。」 「好!」杜绍霖放下自己的行李,从背包拿了几本书放在床边,这时,他恰好看到床旁的柜子是开的,他下意识把柜子门关上,可当他这么做后,柜子门又打开了。 「…什么鬼?」不信邪的杜绍霖,重复好几次后,果断放弃。 「嘎~吱…」关不上的柜子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杜绍霖后退半步,有点不愿意去触碰它。 「嘎…」 「唔!」 「喂!你在弄什么。」 「啊啊啊!」杜绍霖吓得跳上床,转头一看,来人是杜卫岑。 「做亏心事啊?」 「不…没事…自己吓自己而已。」 杜卫岑顺着杜绍霖的眼神,望向柜子门,他伸手大力一压,门便不再反弹回来。 「这不就关上了吗?…哦对!你要吃什么?」 「吃…什么?」 「嘖!出去吃吗?小子。」杜卫岑拎着钥匙,撇头去望客厅。 「…我不叫小子,我叫杜绍霖,你可以叫我小霖。」 「雨林,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雨林?」杜绍霖嘴角一抽,他以前没有被这么喊过,不禁有些想笑。杜绍霖拿上钱包,走出房间,只见杜卫岑说:「这两个月的开销,我来负责,你不用花一毛钱。」 「唔…不行!这样的话,我跟米虫有什么两样?」 「什么不行?那是你母亲给你的钱吧?还是说,你有打工吗?」 「…没有。」杜绍霖红着脸,憋屈的点头。 「那就乖乖把钱收起来,自己存着。」 「不对啊…叔叔,你有工作吗?」 「…哈哈哈!」杜卫岑突然大笑了起来,不知所以的杜绍霖,歪着头去看他。 「我的钱是别人给的,你甭管。」 「欸?」杜绍霖以为对方是黑社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后悔的念头不停在脑中环绕。两人在外面吃了水饺,回来后,杜卫岑开始收拾地上的衣服,腾出一条走道的空间,。 「叔叔,厕所在哪?」 「倒数第二间。」 前去厕所的路上,在这条走廊,一共有五间房间,撇除他睡觉的那间,以及厕所,剩下的分别是仓库、厨房、杜卫岑的卧室,杜绍霖偷偷地瞄了一眼对方的房间,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张素色的床、神明桌、书桌…好简约啊!跟我想的不一样,而且他床上的被子还摺得很整齐,看不出他有这个习惯。杜绍霖往旁边的神明桌一瞧,桌上放着一柄桃木剑,剑旁的灰色罈子,令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杜绍霖目不转睛的看着罈子,不知不觉中,他人已经来到神明桌前,杜绍霖伸手去碰罈子,竟察觉罈子晃了一下,照理来说,平常的杜绍霖应该会吓一大跳,可他却鼓起勇气,把罈子取下,拆开了上面的盖子。 「…」罈子内没有东西,杜绍霖失望地放下后,将一切恢復原状。当天晚上,杜绍霖洗好澡、刷完牙,欲要上床睡觉,忽然,他皱起眉毛,挠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有蚊子叮咬般,奇痒无比,就算抓破了皮,杜绍霖仍放不下手。 好痒…嘶!是跳蚤吗?…很有可能,毕竟这里环境挺脏的。杜绍霖躺在床上,尽可能地不去止痒,良久,他安稳地睡着了。 唦唦…唦… 杜绍霖盖好的被单,在四下无人时,滑至一旁,接着,墙缝冒出黑色爪子,它慢慢地爬上杜绍霖的脚,再来是大腿、腹部,一路延伸到杜绍霖的脖子。 「咯咯…咯…」 奇怪的黑色物体现出了原形,它缩在天花板的角落,想就此收回自己的爪子,关键时刻,杜绍霖醒来了,虽然他什么都没看到,可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房间有别的东西存在,杜绍霖立马跑出房间,紧跟在后的是一团黑色雾气,看不见,也摸不到,他跑到客厅,天花板传来了诡异的脚步声。 「噠噠噠…」 不…不要过来! 杜绍霖本能地想去求助,但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原地呆若木鸡,哪都去不了。 「噠噠噠…」 脚步声离杜绍霖越来越近,退无可退之下,他一股脑地去抓桌上的东西,摸到了一柄黑色剑鞘,他奋力拔出剑,却是一个没剑身的剑柄。 蛤? 黑雾受到刺激,扑向杜绍霖,他仅能做的是闭上双眼,相信这是场梦,殊不知,惊人的事出现了,杜绍霖握着的剑柄,在剎那间浮现剑身,剑身散发金光,且一口吃掉了黑雾。 嗡! 「!」待杜绍霖睁开眼,什么事都没发生。 「唔哇!」杜绍霖的惨叫声引来了杜卫岑,他双手插着腰,淡淡地说:「我是不管你想几点鐘睡觉,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半夜十二点后,不要乱鬼吼鬼叫,会吵到隔壁邻居的。」 「叔叔,我刚刚…」 「你看起来精神不好,是梦游了吗?」 「噢…」杜绍霖转念一想,他母亲交代过,不要给叔叔添麻烦,因此,杜绍霖把话吞回了肚子。 等杜绍霖走进房间,杜卫岑默默拿起地板的剑柄,装回剑鞘内。 「这孩子不会觉醒了吧…」 第二章:无剑之鞘 杜绍霖起床第一时间,是找杜卫岑,询问他昨晚的事,对方打了个呵欠后,喃喃低语着:「你是不是没睡醒?雨林啊雨林,你现在正值发育期,是长高的大好时机,晚睡可以,但别搞得跟行尸走肉似的。」 「不是!我真的有看到奇怪的东西,我没骗你!」脑子清醒的他,不觉得那是三言两语能敷衍的事情。 「奇怪的东西?嗯…得限制你游玩手机了,长时间看那种短影片,脑袋会秀抖的。」 「我没看短影片!我是听音乐!」杜绍霖义正严词的反驳,见他一扫阴霾,气色变得红润许多,杜卫岑失笑道:「哎呀!都怪我这嘴巴,抱歉吶!」 「叮咚!」 「我去开个门,你先等我一下。」杜卫岑一打开门,一位面带笑脸的男人,隔着一扇铁纱门,向他询问:「先生,您要不要信教?」 「砰!」门刚关上,后一秒,又传来了门铃声,杜卫岑一脸无奈的把门重新打开,那名男人依旧保持亲切地问:「先生,我想知道您最近有在读什么书吗?」 「你管我读什么书,自己的人生都管不好了,还要插手别人的事情?你管得着?」 「先生!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倘若您不嫌弃的话…」 「我嫌弃。」杜卫岑马上打枪对方,不让他好好说下去,即便如此,男人和蔼可亲的说:「您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不管男人换多少句说词,杜卫岑就是摆着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后方站着的杜绍霖,憋不住笑意,赶紧把头转一边去。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田是神种的吗?房子是神盖的吗?我最讨厌把自己那套价值观搬到别人头上,还逼迫别人接受的傢伙,有够夭寿的。」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先生。」 「你问我最近在读什么书,你有没有看过哈姆雷特?成功的骗子,不必再以说谎维生,因为被骗的人,已是他的拥护者,我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杜卫岑再次把门关上,一回头,就看到杜绍霖在那摀嘴窃笑。 「你好像很开心馁!笑得那么缺德。」 「哪有你这样损自己姪子的叔叔?」 「这不就有一个了。」杜卫岑边笑边耸肩,随后,杜绍霖问他:「你这么讨厌有宗教热诚的人吶?」 他记得杜卫岑的房间有摆神明桌,大概是已有信仰,感觉被冒犯,态度才那么恶劣。 咦?他桌上有放什么神明吗?… 「倒也没那么夸张啦!谁叫我没吃早餐,对了,你肚子饿吗?要吃什么?」 「…都可以。」 「没有都可以这个选项,中式早餐?美式早餐?给你挑一个,这是最近的两家早餐店了。」说到这边,杜卫岑掏出钥匙,准备出门。 「你要出门?需要我跟你去吗?」杜绍霖话音刚落,见杜卫岑摇头,让他负责留下顾家。 「那我选蛋饼,培根蛋饼。」 「我很快回来,记得不要乱开门。」 「嗯!收到!」 杜卫岑一出门,一股恶寒传到杜绍霖头顶,他抱着双肩,从玄关口走回客厅,杜绍霖还是没釐清昨晚的诡异现象,他一头雾水的思考,该怎么和杜卫岑证明,证明自己没看错。 「除非…我找到那把剑柄!就是它,是它救了我一命。」杜绍霖像是找到一个方向,四处寻找着剑柄的踪跡,他翻遍客厅、仓库,甚至跑进杜卫岑的房间,可惜毫无线索。 「居然凭空消失了…什么意思啊…」 「叮咚!」 「不会是那个来传教的吧…这么执着的吗?」杜绍霖关上房间门,走到了玄关,一开大门,门外的女性咂着嘴说:「喂!要我等多久,钱不要了?…咦?你是谁?」 「小姐,你找谁?」 女子没有搭理杜绍霖,她逕自往门牌看去,确认她没走错楼,不禁好奇杜绍霖是什么人,为啥会住在这个「老古董」的家。 「小弟弟,我问你哦!你是他的谁?」 「…他是我叔叔。」 「哇!…他有姪子啊…」女子满脸诧异,她平时没那么无聊,喜欢去打听人家的私事,不过,得知杜绍霖是他的姪子后,女子显然很意外,到现在还处于惊讶中。 「换你回答我了!你是谁?找他做什么?」 「我叫苏阮语,是来给你叔叔发钱的。」 「发钱?他是做什么的?哪来的钱?」 苏阮语听出杜绍霖不在状况内,有些不可思议,这说明杜卫岑未对他坦露这方面的事情,苏阮语斟酌了一番,决定等杜卫岑回来,仔细地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杜绍霖,顺带一提,我的年纪不小了。」 「哦!杜绍霖…绍霖啊!可不可以帮姐姐开门呢?我有事情想问他,他不在,我也只好等了,或是…你能稍微透露,你有遇到不寻常的事吗?」苏阮语的最后一句话,勾起了杜绍霖的兴致,他惶惶不安的问她:「我貌似撞邪了,结果我叔叔不信我,我该如何是好?」 「蛤?虾米!不可能啊?他的个性不是这样。」 「呃…不是这样,是哪样?」 「哦齁齁!我跟你说,你叔叔就是专门摆平它们的。」苏阮语说得很是自然,可身为局外人的杜绍霖,不太理解「它们」的定义。 「它们?」 「剩下的等他回来再说,你要放我进去了吗?」 「不行。」 片刻后,杜卫岑提着早餐上楼,一见到苏阮语在门口罚站,用幽怨的眼神看自己,他就知道坏了,大事不妙。 「你没乱说话吧?」 「我又不是你,哼!你姪子挺像你的,有够固执。」 「噗哈哈!他不会把你晾在门外吧?哈哈!」 在外面罚着十分鐘,还被人嘲笑,恼羞的苏阮语,用小腿踢了杜卫岑的屁股一脚。 「姓杜的,你的钱在我手上!」 「什么钱?我们要讲得明确点,这叫发工资,别搞得像走私一样。」 「你这个态度…嗯?」苏阮语和杜卫岑两人大眼瞪小眼,率先败下阵的人是杜卫岑。 「太过份了,我这姪子,怎能这样对美女?我必须要教训一下他。」一进屋内,杜绍霖就在玄关口迎接他。 「原来真的是熟人啊…对不起!苏姐姐。」 「早就说了一万次,你自己不信。」苏阮语还想抱怨几句,但是她有重要的事要先做。 「卫岑,你想等到什么时候解释?」 「能拖就拖唄!这不是每个人都会信的,况且,学校不是在教论语吗?子不语怪力乱神。」 「…那我说囉?」 「请便。」杜卫岑摆了摆手,表示他不打扰,任由苏阮语拉走杜绍霖。 「苏姐姐,你们到底在讲什么?」 「绍霖,听好了!你们杜家歷代都是优秀的除鬼师,又称为斩鬼人,在你们还小的时候,会经歷一次觉醒,使你们获得吸引鬼的能力,这项天赋,注定你们家族的命运…」 「我怎不记得有这种事?」杜卫岑插嘴道。 「那你来说啊!不说就给我安静,哼!」 「苏姐姐…你是说,我之前没有遇上鬼,是因为我还未觉醒天赋?」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看来你势必要走上这条路了。」苏阮语的心里,比起真诚的祝福,更多的是百感交集,她望向杜卫岑,暗道:难怪他什么都不说… 「话说回来,绍霖,你是怎么觉醒的?」 「觉醒?我…不太清楚。」杜绍霖朝杜卫岑递出求救的眼神,后者乾笑几声:「这个嘛…是个小意外。」 杜绍霖恍然大悟,是他擅闯杜卫岑的房间,阴差阳错地犯了傻事,导致他被鬼缠上。 「就算没觉醒,一般人也会遇到鬼吧?」 「是没错。」苏阮语点头,有时候,拥有灵异体质的人,确实容易遭鬼盯上,唯独杜家人的体质,是主动吸引鬼靠近。 「绍霖,那你是怎么搞定鬼的?当时,你没有觉醒,你是看不到它的…」 「我从桌上拿起了一把剑,我拔开剑鞘,只剩剑柄的部份,没有剑身。」言简意賅地说,杜绍霖拿的是无剑之鞘,挥的是无剑之柄。 「!」苏阮语瞳孔一缩,转身去看叼着热狗的杜卫岑,对方急忙交代来龙去脉:「我忘记收好,想说无伤大雅…我就说是意外了嘛!别大惊小怪。」 「好你个意外!杜卫岑!那是很贵重的剑欸!」 「苏姐姐,那是什么剑?」 「那个浑蛋,我的血压要被他气得升高了…那把剑乃钟馗赐予杜家的武器,能斩杀恶鬼,同时,它有一个特殊功用。」苏阮语瞪了一眼杜卫岑,才往下说:「隐藏气息,防止鬼找上门。」 第三章:家族渊源 「这样好矛盾啊!不是说体质原因,会吸引鬼靠近吗?那为什么这把剑就能防止被鬼找上?」 「我以为你会问,一柄无剑的剑柄,要怎么杀鬼,以及它既然是杀鬼的武器,又为何会有隐藏气息的能力。」苏阮语双手抱胸,直勾勾的看着杜绍霖。 「那…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有关这位钟馗的故事与他和杜家的渊源吧!相传在唐朝,有一位姓钟名馗的人,此人文武双全,刚毅正直,不惧世间邪祟,可由于相貌兇悍丑陋,不受当时的皇帝接待,一怒之下,钟馗撞上殿前的柱子自杀。后来,唐玄宗在位时,生了一场大病,久久不癒,在梦中,他看到一隻恶鬼向他扑来,危急关头,钟馗隻手抓起恶鬼,并挖下鬼的眼珠,一口吞掉,等唐玄宗一醒来,他的病不药而癒,从那天起,钟馗的故事便传遍民间,人人会掛他的画像,藉此驱鬼避邪。说到这里,以上是普通人知道的事,事实上,钟馗真的存在,他除鬼的事,也不是虚构的。」苏阮语又看了一眼杜卫岑,像是在徵询他的意见,结果对方根本没在听,还打开了电视机,看起新闻台。 「他和杜家…」 「是的,我接下来要讲的,是不为人知的版本。在当年,钟馗没有撞死在柱子上,而是羞愤的走出宫殿,准备离开长安,路上,他遇到了一位姓杜的男人,叫杜晃,两人在一间荒废屋子躲雨,那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外头风雨交加,雷声大作,钟馗天生有阴阳眼,很快看出这间屋子的不对劲,他告诉杜晃,他们要嘛留在这,把鬼赶出屋外;要嘛他们出去,淋雨赶路,闻此,杜晃拿出了酒,藉酒壮胆,紧接着,两人抄起地上的桃木枝,对付这位『屋主』,在过程中,钟馗发现杜晃的体质容易招惹不乾净的东西,不管杜晃在哪,恶鬼们会无时无刻地找上门。」 「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是指…遇上钟馗之前。」杜绍霖好奇的问。 「在杜晃出生的那天,风云变色,其母看出他浑身佈满黑光,这说明他的阴气很重,活不到成年,为了孩子的命,她四处寻求帮助,此时,有一位好心道士和她说,目前没有人能解除这孩子的劫,但是有方法躲避鬼———改名换姓,可这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在他十八岁那年,找到一位虯髯大汉,他将出手相救。」 「虯髯大汉?就是钟馗吧!」杜绍霖回答的同时,苏阮语点头道:「钟馗先天拥有充沛阳气,他的随身物品亦沾染了他的气息,钟馗卸下腰上的剑,转身赠给杜晃,要他好好收着,此剑能替他瞒过鬼怪的视线。两人在临别前,钟馗警告杜晃,对方现在要担心的,是他的后代子孙,剑已为杜晃躲避死劫,而这份大劫,将移转到他的下一代、下下一代,直到杜家无后人。」 「唔!太惨了吧…这不就是在劝杜晃,不要有孩子吗?」 「是啊!毕竟劫是他前世积下的,显然,老天要他偿命。」苏阮语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杜晃不顾这份警告,和妻子生了一个孩子,不到半年,孩子夭折,隔年,生了两个,还是走掉一个。」 「这…」 「一件很残酷的事实,杜晃嘱咐后人,孩子必须要生双胞胎,最先出来的那个,会因意外死去,活着的那个,不能触碰跟鬼相关的东西,否则会带来不幸,也就是觉醒。」 「我不懂,你说这是天赋…使我们家族成为斩鬼人。」杜绍霖话音刚落,苏阮语立马做了补充:「杜晃死后,他的儿子知道这不是办法,他找到了年迈的钟馗,拜託他传授自己斩鬼的手段,钟馗要对方交出剑,拿到剑的瞬间,他折断了剑身,还给对方一个剑柄,他谨慎的说:『七天后,我会带着剑身去黄泉下,到了那时候,这把剑可对付阳间的恶鬼。』」 「阳间的恶鬼…」 「嗯!那把剑的厉害之处,是能对鬼造成直接伤害,持有剑的人,还不会被鬼盯上,除非是鬼已经注意到你,不然的话,随身携带这把剑,是不可能会遭鬼主动攻击。」 「我的先祖们为了能够抗衡鬼,纷纷选择觉醒天赋?」听上去十分不可思议,彷彿「斩鬼」这两个字,是他们家族履行的职责。 「嗯!大概是在八岁左右,就会让孩子们接触剑,剑本身是阴阳两界的东西,亦可以作为觉醒天赋的道具。」 「别张口闭口就是天赋…那是以前,我爸爸那一代,没有再搞强迫这一套了。」杜卫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为他自己做辩护。 「然后你成为斩鬼人?谢囉!真有说服力。」苏阮语翻了一个白眼给杜卫岑,后者回以笑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那我爸爸他…」杜绍霖联想到父亲的死讯,下意识去看杜卫岑。 「咳咳!容我强调一点,这跟我没半分关係,双胞胎什么的鬼话是谣传…唉!你爸是失踪,不是死亡。」 「什么?…我爸他还活着吗?他在哪里?」 「别激动!你冷静一下,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早就请人去把他带回来了。」听闻此言,杜绍霖如洩了气的气球,他无力的问:「所以…我逃不掉了吗?杜家的宿命…」 苏阮语伸手拍着杜绍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紧绷的神经,有人却抢先她一步开口:「杜家的宿命没那么沉重啦!保护好自己就行了,鬼又灭不完除不尽,人是会饿的、会穷的、会死的。」 「你还敢讲风凉话?虽说这把剑是你们家族的传家宝,我没资格说三道四,可是你就这样把它扔在桌上,你的祖先真的会哭给你看欸!杜卫岑!」 「他哭他的宝,我用我的剑,构成因果关係吗?」 「你真的是很…唉!」每次跟杜卫岑聊天,苏阮语就会感到头疼,无论时间过多久,她仍然习惯不来。 「苏姐姐,我是碰了剑柄,进而觉醒天赋,没错吧?」 「没其他可能了,欢迎你加入我们。」苏阮语正要和杜绍霖握手,杜卫岑上前制止道:「慢着!我没说他要加入。」 「那你要他怎么办?是你搞出来得意外害了他。」 「…我会想办法,这几天,你不要出门。」杜卫岑从衣服内取出了黑色剑柄,并将它交至杜绍霖手里。 「这把剑柄只有鬼在附近时,能拔出剑鞘,平常是拔不出来的。」 「真的假的?」杜绍霖露出吃惊的表情,上次听到类似的事,是亚瑟王与石中剑。 「所以我一般都不放回去。」 「给我放回去啊!喂!」 苏阮语没有留下来陪他们吃早餐,她还有东西要送,在确认杜绍霖是杜家的后代,且已觉醒,她趁杜绍霖去洗手间的空档,对杜卫岑说:「你要训练他,他是我们的一员了,知道不?」 「我说了我会尽快处理,你不用管。」 「你要处理什么?杜卫岑,这里没有外人,你我都清楚,杜家没有人能逃过注定的命运!」 「…那是别人,我会成功的,他会逃过的。」杜卫岑自信的语气,没有让苏阮语紧锁的眉头放下,她严肃的给了忠告:「不要骗自己,你忘记你父亲的死吗?…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我先告辞了,再见。」 杜卫岑送她出门后,目光黯淡了几分,父亲的死,是他成为斩鬼人的契机,每一位杜家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唯独杜绍霖,是在情急之下,意外碰到他放在桌上的剑柄。 「咦?他惹上的鬼…」杜卫岑脸色一黑,跑进了自己房间一探究竟。 第四章:没那么脆弱 「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进你房间的!」杜绍霖弯腰道歉,要不是当时的他鬼迷心窍,打开了罈子,也许就不会被怪东西缠上。 「…好吧!就当是学个教训,不过…是终身难忘的教训。现在开始,我来教你怎么辨别鬼吧!」杜卫岑关掉电视,左右伸展着筋骨,他很久没有当别人的老师了。 「对了!叔叔,那个罈子里的鬼,是你在工作中抓到的吗?」 「不,那东西是怨念组成的,算不上是鬼,真正的鬼是有『完整形体』,准确来说,它们会记得自己死前的记忆,因此形体和死前一致,怨念就不同了,它可以是多重融合,不拘泥于单一,鬼的话,基本上不会有无数个鬼使用同一个形体,每个鬼都是独自存在的,就和人一样。」 「怨念不如鬼吗?」 「呃…倒也不至于,但某方面来说,鬼要是执念太深,确实会变成比恶鬼还恐怖的存在,我们称它为兇神,某些地方会叫做夜叉,要再白话一点,那就叫厉鬼吧!通俗易懂嘛!」杜卫岑指着杜绍霖手上的剑柄,淡淡的说:「就目前我知道的法器里,这是最强的了,什么鬼都能斩杀,缺点是…使用者通常都活不久。」 「!」杜绍霖嘴角一抽,连忙递上剑柄。 「你干嘛?」 「我不要了,叔叔。」 「你不拿,活不过一个礼拜,我认真的。」杜卫岑回忆起自己觉醒后,每分每秒要抱着剑的日子,不禁有些感慨。 「看到客厅四个角落摆的橡皮树了吗?我本来是想每个房间放一个的,可惜空间不够,我只好退而求其次。」 「橡皮树是做什么的?」 「聚阳气,驱邪用的。」听闻后,杜绍霖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得知道,这些都远远不及这把剑柄的能力,觉醒后的我们,就像是当着鬼的面做挑衅,它们会不断找我们麻烦,不论什么时间点,这把剑柄,相当于为我们提供了保护所。」 「那…你给我,你怎么办?」 「傻呀!有剑鞘啊!两件都有隐蔽气息的功效。」杜卫岑亮出剑鞘,顺便用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 「哦!顺便提醒你,千万不要小看怨念的集合体,我刚刚不是说,它们能多重融合吗?融合后,叫做怨灵,是能对现实进行破坏的。」 「蛤?」 「你初次遇到的那隻,仅仅是对现实有触碰,比如移动物品,造成一定的声音,可是,就算它能碰到你,它也不能直接伤害你,它能做的,是影响你的阳气,让你变得两眼无神,说话有气无力,这是失去阳气的特徵,时间一久,你的身体会越来越乾扁,精神颓靡,注意力不集中,最后…像植物般枯萎死去。」杜卫岑说完,伸手挤压自己的脸颊,刻意模仿骨瘦如柴的模样。 「额…好噁心…」 「有更噁心的傢伙,往好处想,你我这一代看不到。」 「例如…?」 「殭尸、水鬼、恐惧魔…」在杜卫岑盘点那些妖怪时,杜绍霖吐槽道:「恐惧魔?好土的名字,你想唬弄我,起码取个像样一点的。」 「哈哈…初生之犊不畏虎,我希望你一辈子别遇到这些鬼东西,怕你被吓破胆。」 「哼!谁…谁说我会怕!」杜绍霖自认为他了解事情的全貌,下次碰到鬼,他才不会吓得仓皇失措。 「话说…你有暑假作业吗?」 「有啊!提前熟悉高三课纲,怎么了?」 「呵!」杜卫岑留下一副嘲讽度拉满的表情,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想到作业,杜绍霖暗自嘀咕:唉…发生这种事,真的没什么心情写作业。 即便烦恼在身,杜绍霖仍然拿出书,坐在了客厅,不一会,杜卫岑换了套乾净的衣服,走出房间,手里拿着罈子。 「那个罈子…」 「用不到了,我晚上七点要出门一趟,还东西给人家,到时候,我会买你的晚餐回来,你有要吃什么吗?」 「都可…义大利麵?」杜绍霖说到一半,迅速改口。 「行!」杜卫岑将罈子放在玄关旁的柜子,这样一来,方便他记得带走。 「叔叔。」 「嗯?有什么事吗?」 「斩鬼人的工作,能带我亲眼见识吗?」杜绍霖不觉得杜卫岑出门,只是还个东西,恐怕还有别的事要忙,他这句话,正是戳破了杜卫岑没有说出口的「行程」。 「…」杜卫岑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手指轻蹭自己的太阳穴,考虑这背后的风险,是否会大于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拜託了!既然我是你们的一员,总是要有实战经验吧?」 「…孩子,你不用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不是你这年纪要做的。」 「不对,叔叔你错了,苏姐姐说,这是杜家的宿命,儘管时代背景不同,逃避也不是解决之道,放心好了,我没那么脆弱!」杜绍霖义正严词的态度,与他坚毅的眼神相衬,使得杜卫岑妥协了。 「那我们来约法三章,第一,我有随时中止行动的权利,我喊停,你就乖乖躲去旁边,等我说安全了,你在出来;第二,以我为首,不准擅自主张,我说往东,你就往东,不照我的话去做,就没有下一次了;第三,不管如何,绝对不准搞丢剑柄。以上,有异议吗?」 「完全没有!」 「很好…那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吧!」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杜绍霖穿好外套,随杜卫岑前往工作地点,神奇的是,距离没杜绍霖想得遥远,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超商旁边的停车场。 「我们不用做什么事前佈置?」杜绍霖瞥了一眼路过的路人,这地方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很难相信会有鬼出没。 「不用,这种小东西,不需要搞大阵仗。」 「你不会是要用罈子把它装进去吧?」眼看杜卫岑没理自己,想来是打算故技重施,杜绍霖睁大眼睛,试着摸清叔叔是如何办到的。 「…」安静好长一段时间,杜绍霖的腿都麻了,他想上前说几句话,却因为看到杜卫岑专注在眼前的事物,选择不打扰他。 「叭!叭!叭!」停车场内的两辆车开始躁动,其喇叭声为杜绍霖带来前所未有的紧张。 「来了…总算。」杜卫岑在心中暗骂对方很能忍,迟迟不现身,现在露出马脚后,他不客气的掀开罈子,置于地面。 「小傢伙,滚进来!」 「叭!叭!…」喇叭声停下了,眼疾手快的杜卫岑,瞬间摁上盖子,等锁紧罈子后,他吐了一口气。 「呼!搞定了,收工!买晚餐去…」 「还有一个。」杜绍霖嚥了嚥口水,伸手去指车子后方,那里正飘着一个黄色雨衣,彷彿在朝他挥手,他一眨眼,雨衣消失了。 「你在看什么?」杜卫岑看了老半天,没见到第二隻鬼,但他没有忽略杜绍霖的话,心底记下了这件事。 接着,他带杜绍霖去吃了一间充满异国风情的餐厅,看着手上的帐单,杜卫岑的心在淌血。 「叔叔,对不起!我来帮忙出吧!」 「…没…没事…你叔叔付得起。」 第五章:不后悔 一早起来,看到杜绍霖在玩手机,把书丢在了一边,杜卫岑心血来潮地上前,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聊起自家的歷史。 「雨林,不瞒你说,杜家曾经被灭过一次,上到七十岁老人,下到一岁小孩,全部遭殃。」 「是被谁灭的?鬼?」杜绍霖放下手机,瞥了一眼杜卫岑。 「皇帝。」 「皇帝?是什么年代的事情?」听到皇帝两个字,杜绍霖忍住笑意,觉得叔叔又想唬弄他了。 「清朝,当时的在任皇帝康熙,不信鬼神之说,认为这是妖言惑眾之举,当即派人抄了杜家满门,这不怪他,哪天有人跟你说,小心半夜有鬼找上门。当下,你肯定会很不爽人家咒你吧!何况对象是皇帝,听到这话,对方可就不乐意了。」 「那…我们是怎么延续下来的?」 「他灭了杜家上下所有人,唯独一位表亲,恰好被负责抄家的官员看上,从灾难中侥倖活了下来,那位女子替杜家传递最后的香火,如今,杜家才有使用手机的机会,要好好珍惜。」杜卫岑往下看杜绍霖的手机,这不拐了个弯在说他。 「…叔叔,我能理解成你在挖苦我吗?亏你想了这么一齣故事。」杜绍霖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没心情看手机了。 「什么挖苦,我这边讯号不好。」杜卫岑掏了掏耳朵,装作啥都没听见,随后,他打开电视,转到新闻频道,看看今天有什么大事发生。 「哇!盖厕所花了两亿,你敢信?马桶镀金了吧!」 「哪里啊?应该不是整修一个地方而已,是整修全部,我猜猜…公园?」杜绍霖抬起头,望向电视屏幕,结果他猜错了,是某间学校。 「有人匿名举报,而教育部在做彻查,看是不是在搞贪污。」 「这年头还有人敢贪污…富贵险中求吗?」 「有啊!很多都在眼皮底下,你没看到而已,就像阴魂不散的恶意,总是藏在事物的背面。」杜卫岑转了别台,剩下的新闻都在报一桩坠楼案,貌似是近期发生的事件,杜卫岑没有特别留意,原因是他对这种自杀行为,十分感冒。 「叔叔,昨晚你不费工夫收掉的那隻,它就是怨念吗?」 「嗯!得趁它变强大之前,尽速收拾乾净,不然,一个小罈子是关不住它的,到时候,就要用斩的了。」 「收进罈子要做什么?」 「炼蛊。」杜卫岑话刚说完,马上破功大笑:「哈哈哈!开玩笑的啦!炼蛊用的容器更大,我这是要超渡它,使它回归地下,不要流连人间,人间不是他们该待的地方。」 「听说鬼会分不清自己是否死了,怨念也是吗?」 「是啊…怨念更糟,它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做什么事,寧可留在人间,纠缠活人,也不愿平静地投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杜绍霖无法理解怨念的存在,不管那是不是它们的本意。 「雨林,它们不是人吶!很难去判断对错。」 「好哦…这话说的轻松,你就这样走出去,放个罈子在地板上,然后就有钱赚了。」 「对啊!要多轻松,有多轻松,羡慕啊?」杜卫岑笑得很是灿烂,一旁的杜绍霖丝毫看不出他真实的一面。 「呃…你开心就好。」 「开心?我当然开心啦!哈哈哈!」 「…你们是一个组织吗?是的话,应该是民间组织吧!那我要是加入的话,我是属于打工,还是正职?薪水多少?」 「噗哈哈!哈哈!」杜卫岑捧腹大笑,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想把这份工作当正职,甚至问起了薪水,他佩服杜绍霖的纯真,这是他自己年少时,想都没想的问题。 「相信我,人是这样的,做事前不加以考虑,事后却总有间情雅致来后悔,唉!悔不当初啊!」 「你后悔加入…斩鬼人吗?」 「咳咳!斩鬼人不是组织名字,那是我们杜家自己的称呼,是别人对我们的敬称,组织的名字叫除鬼师协会,每个成员都有自己处理鬼的手段,其实没什么好藏的,像我的话,撇除那个借来的罈子,就剩你抱着的那个剑柄了。」 杜绍霖拎出剑柄,诧异地说:「罈子真是跟人借的啊!那放在神明桌前的桃木剑呢?不会是摆设吧?」 「那把剑和桌子是放着玩的,你没发现我上面没摆神像吗?」 「难怪…我后来查了一下资料,神明桌不能放在卧室里面,也不能放在卧室旁边,背靠卧室更是大忌。」 「欸…等一下,有什么大忌?」杜卫岑扬起的嘴角,渐渐垮了下来,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如果是夫妻的卧房,容易导致夫妻感情变差,常常吵架。」 「那一个人住呢?」 「孤独终老。」 「哦!就这啊!没什么大不了,我以为会是多么棘手的问题。」杜卫岑不以为然的说道。 「单身一辈子哦!你不怕吗?」 「哼!三百六十五天,提心吊胆,还想娶什么老婆啊!」 「…我不想变得跟你一样,叔叔。」杜绍霖吐出的真心话,令杜卫岑脸色大变,急着为自己辩解:「你这话就有点过份了,什么变得跟我一样,我是糟糕的代名词吗?我年轻时,好歹是被人追的那个,高中毕业当天,一堆别班女同学堵在教室门口,聪明如我,躲在了厕所,结果班上有个很夭寿的,暴露我行踪,一群女生改堵男厕前面。」 「那她们后来很幸福吧!没有得手,真是太好了,多亏有叔叔你。」 「唔…好小子,来!来!来!我们比比看谁的感情史丰富,输的那个负责洗衣服,齁!我看你是输定了。」 「你这是欺负人,我没你那么老馁!」这话冷不防地刺入杜卫岑的心头,差点害他喷出一口老血,同时,也让他更不想放过杜绍霖。 「臭小子!我看你是怕了,是不是在学校没有女朋友啊?请教我就对了,我可是大情圣呢!前提是,你要负责洗一个月的脏衣服。」 「简直是欺人太甚,谁怕谁?比就比!」 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期间,杜绍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了一条简讯,它写着一行字:陪我玩,大哥哥。 第六章:斩鬼人的职责(上) 「啊啊…又死了,好烦。」杜绍霖看着手机屏幕黯淡下去,脸上的表情一僵,这是杜绍霖来到叔叔家的第四天,自从上次去停车场抓鬼后,他就没有和杜卫岑再出门过一次,想起他还特地和自己约法三章,不禁抱怨对方太大惊小怪。 杜卫岑打了呵欠,缓缓走出房间,他向杜绍霖道声早安,转身去弄烤土司夹蛋,当作两人的早餐。在厨房与客厅的墙壁上,有一个方形窗口,从杜卫岑的角度来看,显然是方便他在做菜时,能看客厅的电视,不让自己无聊。 「唔…输了。」屏幕上的失败,像是对杜绍霖的嘲讽,他关掉游戏,拿起旁边的书,闷闷不乐的读着。 很快的,杜卫岑端着两份香喷喷的早餐,走到客厅,摆在了杜绍霖面前,看他「认真」的在看书,杜卫岑说道:「怎么?游戏输了,才肯罢休吗?」 「唉!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输了,还要被其他玩家骂,就觉得很不爽。」杜绍霖耳根泛红,不愿说更多的细节。 「雨林,我这么说吧!要是未来使用团队合作游戏来判定一个人的社会性,区分哪部份的玩家会因为游戏失败產生愤怒,在游戏中辱骂同队、敌队玩家,为了防止暴力行为的衍生,社会允许将这类人抓去枪毙,消灭隐患,净化整体环境,暂且撇开不人道这三个字,我不确定极权社会是否会变得更好,大家会尽可能避免被抓,治标不治本,人不是机器,不能抹除任何一种感情,而在人性多端的情况下,要改善只能从头开始,我认真觉得父母的教育,才是关键。」 「噢…反正我捨不得删掉这款游戏。」 「又爱又恨吗?哈哈!」杜卫岑去冰箱拿了两瓶牛奶,递给杜绍霖,冰牛奶带来的凉爽,驱散了他因恼怒而上升的体温。 「谢了,叔叔。」 「呼!来看看早晨的新闻。」杜卫岑打开电视,一如既往的转到新闻频道,发现电视还在播报坠楼案,杜卫岑立马叹了口气。 「没有其它更值得报导的事了吗?」 「话说,死者好像就住在这座城市,由于是在晚餐的时间段,有不少目击者。」 「是吗?我没特别关注。」杜卫岑欲要切频道,就看到记者在访问死者的朋友。 「我是魏小佑,阿佐他…我到现在还是没办法相信,相信他会因为女友的事,备受打击,进而做出这种…这种举动,他没有和我们讨论过…」魏小佑还没讲完,画面就转到了棚内的新闻主播身上,她用口述方式说明,死者许大佐在四天前跳楼轻生,经调查,许大佐的女朋友在前一个礼拜骗走了他的积蓄,迟迟联络不到她后,许大佐便自杀了,这份憾事,很快传到他身边的人耳里,至今,警察依旧找不到许大佐女朋友的下落。 「那个叫小佑的,这两人是很要好的朋友吧!名字还很对称,哈哈!」杜卫岑作为事外人,摆出事不关己的表情,是情有可原的。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 「有意思,不如我们上门问看看?」杜卫岑把空盘子拿在手上,走进厨房,两人都吃完了早餐,貌似还真没别的事做。 「咦?…这时候来劲了,你不是不感兴趣吗?叔叔。」 「没办法啊!谁叫咱们杜家人的直觉,都跟鬼这个字脱不了关係,何况,要是摆平了工作范围外的鬼,能去跟苏阮语坳额外奖金。」 「慢着!那按照你这话说的…」未等杜绍霖说出他的想法,杜卫岑就猜中他的心思了。 「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利用我们的天赋,把鬼吸引过来,再靠这把剑柄的力量,消灭掉鬼,这事我干过,可要是经常这么搞,会把大傢伙引来的。」 「大傢伙?」 「属于很难搞的鬼,要斩杀它的话,仍然能做到,可儘管这把剑柄是它们的剋星,别忘了剑柄的副作用,使用者一般不长命,对付越强大的鬼,消耗的代价…也越大。」杜卫岑目光黯淡,他深知斩鬼人背负的风险,假如杜绍霖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很有可能会丧命。 「那你有赚到钱吗?」 「…哈哈哈!该拿的东西,还是要拿,一点都不能少,毕竟我们这一行是没有加班费的。」 「消耗的代价啊…」杜绍霖察觉了这点,他的一举一动映入杜卫岑眼中,作为他的叔叔,他会尽其所能地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别那么在意这个,我们家族的平均寿命是五十岁,你放心好了!」 「唔…平均寿命五十岁算很低了!这要我怎么放心?」 「不低啦!有人甚至能活到八十岁欸!」 「这已经很低了,你说的那位只是特例吧!」杜绍霖不想继承家族的诅咒,管它是什么命运安排,或是什么天赋能力,他上个月才刚过十七岁生日,要他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自己已注定好的人生,恕杜绍霖平復不下来。 「叔叔,我再问你一次,这是我们家族…斩鬼人的职责吗?」 「我们的职责不仅仅是这样,斩鬼剑立于彼岸,斩鬼人驻于此岸,你可以理解成,民眾需要我们。」 「他们会知道吗?知道我们在背后付出的事。」杜绍霖在看到杜卫岑一声不吭后,这份问题有了回答,他站起身,对着杜卫岑说:「那要出发了吗?现在?」 「嗯!早去早回。」 场景来到一间公寓,杜卫岑在路上整理了邋遢的发型,使前面露出额头,后面则把多馀的头发绑在后脑勺上。 「既然知道要整理头发,你怎么不顺便剃掉鬍子?」 「在公车上刮鬍子也太突兀了吧!我是有羞耻心的。」杜卫岑摸了自己的下巴,他觉得就这点鬍渣,没必要再修得更短了。 「那倒也是。」 两人敲响了公寓404的门铃,一脸憔悴的魏小佑打开了内门,看向他们。 「请问你们是谁?我不接受任何採访,我受够了,离开!」 「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新闻记者。」 「…你们是?」魏小佑一脸狐疑的打量他们,在杜绍霖的一番解释下,他这才开门,放他们进屋。 「进来后,不要乱走,也不要乱碰东西。」 「好!」 在杜绍霖踏进屋内的瞬间,杜卫岑有意无意的盯着走廊尽头,那里的灯光昏暗,画面感十分不自然,好似有看不到的东西,在那站着,见此,杜卫岑从口袋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大门外的墙壁上,做完这件事后,杜卫岑跟上他们,踏入对方家里。 第七章:斩鬼人的职责(下) 三人坐在了客厅的桌子,面对面相望,魏小佑冷冷地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 喵~! 「!」杜绍霖停下动作,转身去看后边,结果他什么都没看到。 「…魏先生,你有养猫吗?」 「没有,怎么了?」 「可是…」杜绍霖发誓,他的确有听见猫叫声,这不寻常,奈何他没有质问一位成年人的底气,反观杜卫岑,他一进入工作状态,立刻换了副面孔。 「你认识的人有谁有养猫?比如…死者?」 「不!阿佐他讨厌猫,不过他女朋友倒是有养一隻花猫,叫做阿花。」 「你朋友自杀,跟她脱不了关係吧?是分手的事情让他难以承…」 「不是的!…是他的女朋友跟人跑了,跑去哪不知道,但离开前带走了他的积蓄。」魏小佑的语气莫名变得很激动,连杜绍霖都察觉到异常,他稍微用眼角馀光偷瞄屋内的样貌,想要找到猫的踪跡。 「…绍霖,你去门口站着。」 「啊?为什么?而且你怎么突然叫对我名字了。」 「叫你去就去。」杜卫岑确认杜绍霖走到大门,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回过头,将话题变得尖锐化。 「喂!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为什么要杀许大佐的女朋友?有什么目的?」 「你在说什么?不是…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我杀了阿佐的女友!」魏小佑两手一摊,反问杜卫岑。 「大概是为了钱,我说的没错吧?但后面却又害得许大佐自杀,这就更奇怪了。」从杜卫岑这段话里,完全篤定了魏小佑是兇手,平白无故就被怀疑,任谁都会產生一股怒气,有些人的喜怒不形于色,有些人则相反。 「莫名其妙…出去!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我不欢迎你们!」 「呼!结案了。绍霖,现在打给警察,就说找到杀人兇手,麻烦派一辆警车和救护车。」话毕,杜卫岑不动声色地从口袋拿出口香糖,往嘴里塞了一片。 「救护车?」 「…是的!救护车。」 「又没人受…当心!后面!」 杜卫岑回头一抓,一记过肩摔把魏小佑扔出去,他的身体撞坏了自家的茶几,倒躺在地上,手边紧握的刀,怔是没有脱离。 「好危险,我的天…」 「打电话啊!」杜卫岑的视线没有离开魏小佑半步,怕他又有花招,紧接着,他的姪子杜绍霖分别打给警察局和最近的医院,请他们派人来这里。 「叫救护车的原因,待会你就知道了。」 「咦?他…他死了?哎呦!干嘛拍我的头?」 「乱讲话!我没杀他,是这傢伙把人家女朋友的尸体藏在家里,从刚才那隻猫的灵魂就能看出端倪,不过…你看得到灵体,就代表你真的觉醒了。」杜卫岑掐断内心的侥倖,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教杜绍霖认识斩鬼人的工作,以及正确使用「它」。 「灵体?原来那隻猫…已经死了…」 杜卫岑把口香糖吐在手上,并装入胸前的口袋, 「喂!很脏欸!我不负责洗哦!」杜绍霖想起自己输了,要洗一个月的衣服,便感到鬱闷。 「你先去旁边等着。」 「还没搞定吗?他不是…」 「这不是你能对付的。」杜卫岑拉着杜绍霖退到一边,且要他拿出剑柄。 「剑柄…我差点把它忘在床上。」 「好好看,好好学,记住我教你的第一课,斩鬼人的剑,不能离身!」 二人身前冒出了浓浓黑烟,巨大的骷髏头正对他们咆哮,那骷髏头留着黑色长发,生前似乎是名女子。 「什…什么玩意儿…」杜绍霖双腿一软,吓得动弹不得,与他初次见到的那隻相比,两者级别,绝非一星半点的差距,骷髏头带来的压迫感,快让杜绍霖喘不过来了。 「叔…叔叔…」 「…嗯!这就是准备进化成厉鬼的阶段,在成为斩鬼人的路上,你必须学会习惯它们的煞气,毕竟,这是我们的工作。」杜卫岑接过剑柄,有模有样的比划着。 「叔叔!别搞怪!它衝向这边了!」 黑烟铺天盖地袭来,只见那骷髏头张开大嘴,欲要吞下二人。 「此剑除邪斩鬼,不惧一切妖魔!」杜卫岑一脚重踏在前,奋力一刺,剑柄闪过光芒,光芒划开了骷髏头,失去本体后,黑烟迅速消散。 「!」杜绍霖擦了擦眼睛,他彷彿真的看见一把金色剑身一闪而过。 「咔!」杜卫岑收起剑柄,放入剑鞘,在他身旁,一道倩影摇摇晃晃地走来。 「…谢谢。」对方的理智上线,她会变成厉鬼的原因,无非是被扣上帽子,人人都误以为她骗走男友的钱,远走高飞,论坛上,还有人怀疑她跑到国外,才导致警察抓不到人。 她抱着花猫,再次朝叔姪两人点头致谢。 「不会。」 「嗯?你在跟谁说话?」等杜绍霖回过神来,女鬼已经不在那了,他好奇的问:「这家伙杀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为何要杀别人的女朋友,装成对方捲走他的积蓄,把他搞疯,最后跳楼…有必要这么对自己的好朋友吗?」 「…嫉妒!照你之前的话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叔叔,你知道这句话后面还有吧?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杜绍霖得意洋洋的看着杜卫岑,不忘调侃他:「叔叔,你的文化水平,好像不高欸!」 「…规则多加一条,以后不许跟长辈顶嘴。」 「叔叔!」 警车声从楼下传来,这场闹剧也在警察的介入后,完美划下句点。时间拉回到三个礼拜前,魏小佑抵达了约好的咖啡厅,自他和许大佐两人在大学毕业后,就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了,他满怀期待的心情,等候对方到来,可当许大佐牵着一位女子走进店里那一刻,魏小佑的眼神变了,他伸手去搔脸颊,而另一隻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出力,紧压桌巾。 「小佑,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我们交往了,她叫…」 「你好,幸会。」魏小佑不给许大佐说话的机会,逕自越过了他,与女子握手。 「你好。」女子收回手后,往许大佐的位置站近了一点,这让魏小佑的目光愈发冷淡。 「呃…那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名叫魏小佑,我们形影不离,不论是国小、国中、高中,甚至是到了大学,都是一块读的。」 「你们关係很好呢!」女子微笑点头,在旁的魏小佑,附和道:「我们的关係是很不错,小时候,阿佐经常来我家过夜,半夜打雷的话,他还会跑到我床上,不敢一个人睡。」 「喂!那么夸张啦!我哪有这么胆小,你这是造谣!」两人在欢笑中,魏小佑刻意瞥向女子。 「!」女子不知道为什么魏小佑要瞪自己,她强忍心里的好奇,插上了话:「我们有见过面吗?」 她想知道魏小佑的敌意是怎么来的,她在哪里得罪了人家,殊不知,魏小佑给出的回答,是那般地耐人寻味:「没有呀!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了。」 「…」女子勉强挤出笑容,看在对方是许大佐的朋友份上,她不想计较那么多,省得被误会是在挑拨离间。 …可惜的是,魏小佑没想放过她。 第八章:符纸 白天的某间小学,一位准备升上四年级的女孩,趁着下课时间,其他人都跑去楼下的篮球场,她一个人找上班导,扭扭捏捏的问:「老师,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嗯?」班导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谈吐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位斯文有礼的男士,虽然他的长相不怎么英俊,可在小孩子的眼里,十分有安全感。 「小桃,有求于人要说什么?」 「拜託!」 「拜託谁?」韩聪财放下原子笔,将手搁在下巴上,语气中带了一股玩味,而谢堇桃浑然不觉,只想尽快得到帮助。 「老师,拜託!」 「嗯?不对哦!是哪个老师要讲清楚,小桃同学。」韩聪财握住了谢堇桃纤细的手,气氛十分微妙。 「韩老师,拜託!我想让爸爸看到我的联络簿有贴纸,就和班上的优等生一样…和小熙一样。」 小熙的全名叫陈祈熙,是谢堇桃的好朋友,初来乍到时,她们因为铅笔盒的款式相同,有了话题,进而变成要好的朋友,但是两人的成绩是天壤之别,不管谢堇桃有了怎样的努力,她始终追赶不上陈祈熙。 不…我答应了爸爸,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 「小桃同学,声音要在娇柔一点,再说一次。」韩聪财瞇起了眼,不安份的双手,渐渐往谢堇桃的小臂、肩膀前进,在他具有侵略性的视线下,谢堇桃开始有点不舒服了。 「韩老师,拜託你了…好吗?」 「好!好!不过呢…你得再诚恳一点。」 「…」 视角一转,来到了杜卫岑这里,他拿着电蚊拍,站在客厅中间,神情专注,刚走出厕所的杜绍霖,匪夷所思的盯着他:「有蚊子?」 「嗯…该死的蚊子,是我第一讨厌的生物。」 「第二、第三呢?」 「第二是蜘蛛,第三是蚂蚁。」杜卫岑话音一落,杜绍霖追问他:「没有蟑螂?」 「蟑螂那种东西,我家没见到半隻,反倒是这三个傢伙不停出没,快烦死我了。」 「家里常见的蜘蛛大多都无害,不是吗?蚂蚁…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杜绍霖耸了耸肩,坐在沙发上,在沙发前的桌子,摆满了奇怪的符纸,那是杜卫岑下午要教他的教学工具,有别于剑柄,这些是其他除鬼师会用上场的武器。 「你那时候贴在屋外的符纸,就是这个啊!差点害我们被警察误会。」 「什么嘛!难不成你要我跟她解释,这符纸是用来安抚鬼的吗?这不就更可疑了。」 「那你也不能说是我贴的!搞得我好像是名不良少年,你没看见那个女警察一直在瞪我,都要走了,她还在瞪我。」杜绍霖不停大吐苦水,昨晚回来,他就负责洗那件黏着口香糖的衬衫,洗到手到快麻掉了,中途,他去问杜卫岑,为什么没有洗衣机,非要用手洗,他的回答是:机器洗的话,很不乾净,搞得跟大杂烩似的。 你倒是用洗衣袋啊! 杜卫岑又回他:好麻烦欸! 徒手洗衣服不麻烦吗? 这下子,他弄清楚杜卫岑的家,为何像猪圈的原因了。时间很快来到下午,杜绍霖抓着被蚊子叮咬的手背,坐在位置上,待杜卫岑收拾完盘子,甩乾湿透的手,两人好好坐下来,进行杜卫岑的第二课。 「我先讲符纸的种类,再来说符纸的用途。」 「好,我们有一整个下午的功夫。」 「看不出你这小子很有上进心。」忽然听到夸奖,杜绍霖拍着胸铺,很自豪地说:「你的姪子是位很优秀的人!」 「不是你不想看书,所以靠这种方式来逃避?」 「叔叔!」 「哈哈哈!不闹你了。」杜卫岑拿起右手边第一张符纸,这里的每一张符纸,没有一个是杜绍霖能看懂的,他仅能靠图案的大概,去做分别。 「有三种符纸,当然不只桌上这几张,我只是要说我认为比较重要,对现在的你,最有帮助的种类。」 「叔叔,我想问一个问题。」 「请问。」 「这些符纸是你一张一张画出来的?」杜绍霖随手拿起一张,在电灯的照射下,那张符纸变得十分廉价。 「怎么可能?我是去超商印的,用手绘製太浪费时间了。」 「…那它还有功效吗?」 「有!它的功效取决于图案,不限制于一张黄纸,就算你在鬼面前拿手机,用有图案在上面的照片去照它,仍然能对鬼起作用。」杜卫岑没法示范,可是他保证,符纸能做的事情,多得是杜绍霖意想不到的。 「符纸的种类很好理解,攻击与防御,顶多加一个增幅,第一张叫金刚符,能挡鬼的精神攻击,好比如鬼想侵占你的身体,俗称鬼上身,这种符可以迫使它远离,不过持续的时间有点短,半小时就会失效;第二张叫净心符,就是我昨天贴门口的那张,一般是贴在人身上,当鬼碰到你时,会短暂的恢復理智,白话一点,你想成抒发慾望后的圣人模式,这张符的特别之处,是对人也有用;第三张叫做雷光符,在我们常识里,人是没法触碰鬼的,对吧?必须要它们来碰我们,可这张符是例外,它有办法无视阴阳两界,直接对鬼造成伤害。」 「跟剑柄的用处一致?」 「差不多,雷光符的创始人,正是杜家的祖先之一,他是刻意仿造剑柄的能力,製造这张符纸,他希望除鬼师们拥有特殊的攻击手段,而不是仰赖杜家的传家宝,纵使剑柄无所不能,保护我们脆弱的生命,它对杜家后代,亦是种危害。」杜卫岑无奈地把剑柄与剑鞘放在桌上,昨天的他一时得意忘形,把两件东西合在了一起,接下来,他要等下次出任务,才可以分开两者。 「那我要把这三张带在身上吗?」 「嗯!在剑柄脱离之前,你和我都要小心。」杜卫岑挠了下头发,顿时想起有重要的事没说。 「别急着走,怨念不怕符纸,它们的存在对符纸上的符咒有免疫力,符纸能造成效果的只有鬼魂。」 「那怨念怕什么?」 「怕光线,无论是火焰的光、电子產品的光,都能驱赶它们。」 「按这个道理,鬼也是吗?」杜绍霖记得在某些电影里,鬼是见不了光的。 「大部份的会怕,但这里画个重点,有的鬼能化形为人,这类的鬼,能行走在太阳底下,无惧阳光,你要是遇上它们,一律建议你跑,死命地跑。」杜卫岑严肃地说道。 「太恐怖了吧!这是指它们的修为很高?」 「高不高…不是这么判断的,这个有机会,我再来详细解释。回到我刚要说的事情上,能化形的鬼,基本上,你能把它当成人类来看了,由于它可以碰到你,你可以接触它,这在我们的视角来看,它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天灾、人祸。」 「那…那我要如何判断谁是鬼,谁是人啊?」杜绍霖不解,他根本不是隐藏在人群中的鬼的对手,总不能一见人就用符纸去试,试到成功为止。 「镜子,一面正常的镜子,能反射出人像,倘若是鬼的话,它们缺少了自己的一部分,能化形为人的鬼,镜子上不会有人像;没有化形的鬼,现实世界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处。」 「原来如此,那简单了。」 「要是你会怕,你叫鬼背九九乘法表给你听。」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杜绍霖嘴角一抽,上秒的杜卫岑还很认真,下秒就换了个人。 「鬼是背不出来的,没开玩笑。」 「…好哦!叔叔。」 「哈哈哈!」 第九章:不能回头 这是杜绍霖第三次参与除鬼师的行动,一样是跟着他的叔叔杜卫岑,一起抵达任务地点,而杜绍霖揣在口袋的雷光符,大约有四、五张,根据杜卫岑的叮嘱,雷光符的伤害不到剑柄的百分之一,只能在一定的程度上牵制鬼,要想完全杀死鬼,需要的东西,是他目前接触不到的。 「叔叔,你真的要把这次行动交给我,你不打算出手?」杜绍霖听杜卫岑说,这次对付的不是怨念,是一头鬼,跟上次的女鬼相同,可在情报上,那头女鬼的危险级别要比这次高,级别划分为五级,最危险是五级的恶灵,小鬼位于一级,这之间的标准是靠鬼的执念来判定,要是有生前的档案,那就更好了,不用花时间去思考,不然,很多时候是靠经验老道的除鬼师进行现场勘察,可即便是老一辈的除鬼师,仍会有判断错误的可能。 「叔叔?」 「嘘!你别说话,我在努力拔这把剑,给我点时间。」杜卫岑抓着两边,奋力往反方向扯,剑柄却纹丝不动,这可把他急坏了,以前没有这种问题,除非是距离不够近,剑柄感受不到鬼。 「你从出门到现在,还在尝试拔出来吗?你不会没力气吧?叔叔。」 「胡说八道!我身体很健康,是谁跟你说我肾亏的?」 「我没说肾亏两个字哦!嘿嘿!」杜绍霖没有间功夫去开这方面的玩笑,点到为止,他指着剑柄,疑惑地问:「它会不会是闹彆扭了?虽然是把剑柄,但它也有脾气的。」 「无聊!不过是隔了五年而已,搞这么大火气啊!」 「等一下…什么五年?」杜绍霖忧心忡忡的望着杜卫岑,总感觉这五年暗藏玄机。 「上次收回剑鞘内,是五年前左右的事了。」 「…剑柄不收回去,会有什么麻烦吗?比如运气变差,出门踩到狗屎之类的。」 「不会啦!…大概。」杜卫岑松开了手,决定到现场,再来拔剑。 「叔叔!」 「没事的!有你叔叔在,一点问题都不会有,走!」 杜绍霖没走几步路,不停往后面去看杜卫岑,只见他还在尝试拔出剑柄,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凝重,他询问道:「叔叔,你不需要带工具吗?我看你连符纸都没有放在身上。」 「我用不到那些东西,这方面,可能需要专人来为你解释。」杜卫岑的武器,就是那把剑柄,也难怪他不了解别的除鬼师是怎么处理鬼。 「那你房间的罈子呢?谁借你的?」 「朋友啊!他叫我尽量少用剑柄,他怕我活不到他儿子上小学。」 「…你挺乐观的,而且你有朋友呀?」 「你这话问的,我都想揍你了,一下说我没女人缘,一下又说我没朋友,你这小子是真不把你叔叔当长辈看。」杜卫岑哑然失笑,接着,他用力摸杜绍霖的头发,把对方的发型用得像颱风来过。 「你看嘛!谁叫你没有长辈的威严和典范。」 「臭小子!」 两人到了捷运站外,现在是晚上十点,距离十二点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杜卫岑捏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雨林,知道为啥不要拖到十二点吗?」 「为什么?」 「十二点一到,会进入鬼的狩猎时间,鬼会无限增强,持续到四点四十四分四十四秒,这段期间,是阳间力量最虚弱的时候。」杜卫岑话到嘴边,捷运站里面,竟传来骇人的风声,令杜绍霖浑身发颤,那风声到了耳旁,如小孩子在对他笑。 「叔叔,那怨念也会变厉害吗?」 「嗯!阴阳两界的交界线会逐渐模糊,不仅是鬼,怨念也会得到强化。」 「…要进去囉!」杜绍霖再次回头去看杜卫岑,看来是希望他打头阵,走在自己前面。 「你要学会成长,假如你可以独自解决掉鬼,就说明你的潜力很大;失败亦不是问题,你有进步空间,不管你做得如何,我都不会责备你。」 「好…」 走进捷运站后,杜绍霖时不时望向四周,怕有埋伏,可他忘了,有那把剑鞘在,鬼不会主动找上他们。 「安静得好奇怪。」 「没有人在这,的确有些不对劲。」杜卫岑看着无人的询问处,不禁提高了警觉,他想起那份任务的情报,有那么一项备註。 鬼是双胞胎。 「雨林,身处阴间,一旦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绝对不要回头,就算是你母亲的声音在呼唤你,或是你父亲的声音,都不准回头。」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们跑到阴间了。」杜卫岑伸手去拉他,避免他再更深入。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什么时候跑到阴间了?明明…」杜绍霖忍住转过身一探究竟的念头,以及抖个不停的双手,他年纪轻轻,可不想要死在这里。 「鬼是双胞胎,一个在阴间,一个在阳间,根据资料显示,负责勘查的除鬼师,遇到的是阳间的那隻鬼,由于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有特别提醒。」 「阴间的呢?」杜绍霖揉了揉眼睛,不知为何,周遭的画面愈发朦胧,使他很难看清。 「我们被摆了一道,这是事先设好的局,要从这出去,就必须干掉那头阴间的鬼,然后再杀阳间的那隻。…双胞胎啊…棘手之处不只这点。」 「…那我在阴间能用符纸吗?」 「雷光符有用,其它的都会变成灰烬。」话音刚落,杜绍霖的口袋就剩雷光符了,其它符纸不翼而飞。 「叔叔,要在阴间打鬼,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又不是钟馗本人。」杜绍霖委屈的说完,身后有人向他大喊:「绍霖!绍霖!」 谁在叫我?唔!不行!叔叔才吩咐我不能回头。 「绍霖!绍霖啊!你旁边那个是鬼,快跑!」 它在说什么?骗人的吧…这个声音是叔叔的,那我身边这位… 杜绍霖下意识去看杜卫岑的脸,此时,那张熟悉的面孔,变成了丑陋不堪的样貌,杜绍霖几乎是瞬间退开,远离这头面目可憎的怪物。 「唔哇!不要靠近我!」 「雨林?」 呃…那个怪物刚叫我什么? 「雨林!我叫你别回头了!」 「!」杜绍霖的头已经转向了,他面对身后那位叫自己名字的人,不!那不是人,它甚至没有一张完整的脸。 「杜绍霖。」 它…是它在叫我的名字… 「杜绍霖!」真正的怪物用扭曲的声音,叫着杜绍霖的全名,一人一鬼的距离不到五公尺。 我…会死吗? 第十章:事有蹊蹺 即使有这把剑在,能让鬼不主动找上门,可要是闯入鬼的地盘,就由不得我们了。杜卫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杜绍霖回头,并快速去抓他的手,与那股力量僵持住。 「放开我姪子!有种回阳间啊!你这只能待在夹缝苟活的傢伙,究竟祸害了多少条人命?」 所谓夹缝的意思,是在指那些不甘愿去阴间投胎,又不能长时间逗留在阳间的鬼,它们的生存空间就是这般尷尬,杜卫岑之所以说他们被带到阴间,仅仅是待在前往阴间的通道内,换句话说,这里是阴间的入口前,还不算是正式踏进去。 「杜卫岑。」 「哼!杜卫岑、杜卫岑、杜卫岑…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就叫杜卫岑!」 「杜卫岑!」恶鬼被激怒,张牙利爪地扑向杜卫岑,见状,杜卫岑掏出剑鞘,挡住恶鬼的煞气,没有不能回头这个限制,他依旧处在绑手绑脚的情境下,毕竟他的姪子快被鬼带走了。 人是不可能理解鬼的行为,纵然有的鬼,觉得自己生前带着遗憾,可它们的一生结束了,至于活着的人,他们的一生还没走到尽头,比起感慨死去的生命,不如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偏偏愤世嫉俗的恶鬼不这么想,它们要让所有人都痛苦,沦为相同的下场。 人要是想理解鬼,那是真的见鬼了。杜卫岑咬紧牙关,使劲拉杜绍霖回来。 「杜卫岑!」 「知道了啦!要喊几次?无论喊多少次,你永远都没法起死回生!」 「!」恶鬼将煞气散开,想要淹没杜卫岑,藉此吞噬掉他,殊不知,在杜卫岑的脸上,浮出了诧异之情。 「唦…」杜卫岑松开抓着姪子的手,使杜绍霖心凉了半截。 「叔叔…?」 「你之前问我,会不会后悔加入斩鬼人,我现在认真的告诉你,后悔个头!」杜卫岑咧嘴一笑,迅速拔出剑柄,在这一刻,在杜绍霖眼中,那把孤伶伶的剑柄,现出了剑身,一把完整的斩鬼剑,照亮这阴森的夹缝,恶鬼顿时没了藏身点,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张望。 那就是…钟馗赠予我们杜家的斩鬼剑。杜绍霖初次看到斩鬼剑的全貌,整个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剑身没有他想得那么华丽,那天的金光,不是它本来的顏色,剑的顏色是黑的。 「恶鬼受死!」杜卫岑逮到机会,一剑劈死了恶鬼,同一时间,双胞胎佈下的阵法被剑破除,叔姪两人返回阳间。 「还没完!不要松懈!」他扔出剑鞘,给了杜绍霖一份保障,随后,杜卫岑紧追着那道青色鬼火,直至把它逼入角落。 「去死吧!」 「咿!慢着!」鬼火疯狂摇晃着身体,像是在求饶,杜卫岑瞇起眼睛,给它解释的馀地。 「哼哼!倒是说说看,你想杀我们,我们为何要放你一命?」 「我…我告诉你一件秘密,好吗?」 「可以,我会酌情考虑。」杜卫岑嘴上这么说,可他举着的剑,貌似没有这个想法,他会考虑,不代表剑需要考虑。 「被你杀死的那个…我跟它不熟,我们是被『人』抓起来,强行合在一起的。」 「蛤?你在说什么?」杜卫岑没听过这种事情,当即要下手,杀死鬼火。 「叔叔,等一下!听它说完。」 「它在瞎扯,拖延我们的时间,你看现在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杜绍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十一点五十分,显然,他们在阴间通道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不掛上等号。 「果然没错,鬼没一个好东西。」 「呜呜…那个人…他想用我们来製造更强的载体,不惜一切代价。」鬼火的声音不停颤抖着,在杜卫岑眼里,这很反常,鬼没必要去怕活着的人…他手中的剑除外,在成功脱离阴间后,剑身也跟着消失了。 「载体?什么的载体?说清楚好吗?」 「载体是为了…咕…唔…嘎嘎…」鬼火的身体不断收缩,基于它痛苦的声音,杜卫岑认为此行为不是它本身的意志。 「叔叔,鬼火不见了。」 「…被它逃了。这几天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吧!」 「叔叔,你知道它在说些什么吗?什么人可以将两头素不相识的鬼融合一体?」杜绍霖一头雾水的望着杜卫岑,后者拿出口香糖,放在了嘴里嚼着。 「我们出去说。」 「出去说?」 「站在这太尷尬了。」 四周有好几个人在看他俩,包括询问处的小姐,对方欲要请警卫来赶走他们。 「快溜!」 两人跑出捷运站,杜卫岑率先说明双胞胎的原理。 「双胞胎可以共享阴间、阳间的视野,通常会驻扎在一个定点,比方捷运站、公园、停车场之类的场所,白天看到它,它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到了夜晚,它专门针对有灵异体质的人下手,会把人带入阴间通道,蚕食他的魂魄,令其回不去阳间,双胞胎是极为罕见的存在,至今,斩鬼人协会只处理了五件。」 「那你说它设局…」 「我们一踏进捷运站,就被它关入了阴间,这绝对是有准备过的,它在等我们。」杜卫岑眉头一皱,继续往下说:「双胞胎最需要注意的是,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杀死两隻,另一隻就会復活,我们这趟任务失败了。」 「…都怪我,我当下把你看成了…」杜绍霖回想起那个时候,儘管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要听杜卫岑的话,无奈的是,他太害怕了,被眼前的画面欺骗,这肯定是鬼搞得把戏。 「不用放在心上,我说了,我不会责怪你,何况双胞胎不是你能对付的,它的危险程度是三,三以上的鬼,一般会需要两位除鬼师。」 「我下次…还有下次的话,我会努力的。」 「你一定会做得更好,相信我,我也是这样走来的,一次比一次好。」杜卫岑拍着杜绍霖的肩膀,给他加油打气。 「那我们要回家了吗?不去追它吗?」 「追不上,我们不知道它的行踪,这件事情,我会去跟苏阮语讲,让她多加留意。」说完,两人回到家,杜卫岑打了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第一时间是调侃他:「大名鼎鼎的斩鬼人,居然有失手的这天吗?不会吧?」 「你再吵,我就去你家门外,像上次那样。」 「呃呃…拜託不要!我姑姑到现在,还在问你跟我是什么关係。」 「同事唄!还能有什么关係?你不会解释清楚吗?」杜卫岑不明所以,他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讲的。 「我姑姑不是我们这行的人!她最好是能懂啦!」 「她是你姑姑,你不解释,要我去你家解释吗?」 「不行!那更怪了!你离我家远点,早知道不揹你了,省得你记住我家位置。」苏阮语扶额一叹,奈何人生没有后悔药,她打起精神,一本正经地问道:「撇开双胞胎逃走,还有其它事情吗?」 「这个…暂时就这样。」 「那好,我先掛…」苏阮语话没讲完,另一头的杜卫岑打断了她:「话说回来,你有空吗?」 「你想干嘛?不安好心…」 「谁跟你不安好心!我都没说要做什么。」 「说啊!我在听。」苏阮语红着脸,耐心的听杜卫岑说话。 「找个时间约出来…」 「唔!…你想做什么?我没那么轻浮!」 「蛤?哩勒供啥?我是要麻烦你教一下我的姪子,怎么使用桃木剑那些道具。」 「…你不会?是谁拍着胸部保证自己能处理?」苏阮语无言以对,她抱有的期待,倾然崩塌。 「我不会啊!我遇到的鬼,随便挥个两下就没了,哪用得着桃木剑、符纸什么的,还有,我没拍胸部跟你保证,这个动作我没做过。」 「唉!好啦!我假日有空,我去教他吧!」 「明天?这么快呀!」杜卫岑眼前一亮,彷彿得到奖励的小孩子,开心不已。 「后天!」苏阮语不客气的掛掉电话,使得杜卫岑不满的嘀咕:「更年期到了是不是…嘖!」 第十一章:载体 「叔叔,早安。」昨天的事件结束后,杜绍霖在睡觉时,紧紧抱着剑鞘入睡,一刻都不敢让它离开视线。 「早啊!小子…」杜卫岑打了个呵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眼惺忪的他,忘记自己起床要做什么。 「冰箱还有吃的吗?」 「叔叔,吐司没了。」 「蛤?吃那么快啊?那我去买早餐吧!顺便再买一袋吐司。」杜卫岑站起身子,穿了一件薄外套,准备出门,一脸不放心的杜绍霖,趁他还没踏出门口,赶紧问道:「叔叔,昨晚的事…我们有麻烦了?」 「…那个找我们麻烦的人,我不确定他是什么来歷,我从来没听说,有人能把两隻鬼融合在一起,这有违人道了。」杜卫岑在讨论昨晚上,双胞胎背后的人所设下的局,对方事先得知有除鬼师要来,做了万全准备,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这头鬼竟是被人给强行融合,不是真正的双胞胎。 「那他会带来危险吗?」 「他要是针对我们,那倒还好,就怕…他针对的是除鬼师协会。」 杜卫岑望着手里的剑柄,又看了一眼杜绍霖,倘若对方盯上的人是他们,那也没好到哪去,杜绍霖不是正式的除鬼师,但在这次行动中,对方没打算放他一命,既然杜绍霖会被攻击,杜卫岑能想到最糟糕的事,无疑是受波及的无辜民眾。 「…使普通人遭殃,将是我们的错,假如对方不想收手的话,就不得不把他抓出来了。」杜卫岑的眼眸渐冷,他担心的首要人物,就在他身边,一旦杜绍霖有个三长两短,他恐怕会像父亲去世那次一样,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自责。 「对了!叔叔,你说…鬼都是坏的,没一个好东西,这句话是真的吗?」 「嗯!无一例外,我目前没遇过一隻好鬼。」 「噢…」杜绍霖默默收起想给他看简讯的念头,那条简讯是来自陌生讯息,很简短的一段话:陪我玩,大哥哥。 一开始,杜绍霖的手机把该简讯当成垃圾讯息,丢了一则又一则,直到杜绍霖在玩手机时,无意间看到讯息传来,点开后,才发现对方传了上百条。 这明显不是传错,上百条的内容都一样,对方是来找他的,在杜绍霖思考该如何回覆时,那人马上发了一条新的。 大哥哥,你终于看到了啊! 「!」此话一出,杜绍霖非常确定这是鬼传给他的简讯,否则,无法解释对方从哪知晓自己在看讯息内容。 它想做什么?它会危害到我的生命吗?唔!…我可不要无时无刻被鬼看着。杜绍霖握住了桌上的剑鞘,口中唸唸有词。 「赶快消失、赶快消失、赶快消失…快消失啊…」 叮咚! 大哥哥,陪我玩。 「…」杜绍霖不用想,就知道那隻鬼缠上自己了。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咦?对欸! 杜绍霖彷彿找到了救星,他亮出手机给杜卫岑看,求他帮忙。 「嗯…不要回覆,放着它不管,它拿你没办法。」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我估计这隻鬼的年纪不大,害不害人是一回事,越小的鬼越单纯,单纯的鬼比较好说话。」杜卫岑猛地想起了什么,他们在捷运站碰到的鬼,似乎也是小孩子。 「…那傢伙利用小鬼的单纯,搞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真夭寿。」 「叔叔,你有头绪了吗?」 「唉!我希望我有,起码案情的进展可以往前。」 杜绍霖跟着叹了一口气,他暂且放下手机,不去搭理鬼的骚扰,儘管他开啟飞航模式,对方依旧能传讯息进来。 「叔叔,在苏姐姐来之前,我有需要预习的功课吗?」 「你想学什么?我能介绍的东西有限,讲白了,你苏姐姐是这方面的老师,我是不合格的学生,哈哈!」杜卫岑亮出剑柄,他就是靠这把武器,灭了无数小鬼、大鬼,管它什么等级,一剑下去就安静了。 「…我爸爸有在这行里面吗?」 「你爸爸…据我所知,他对除鬼师详细的事,一知半解,什么斩鬼剑、家族歷史,他都不晓得,共通点是我们明白父亲的工作,了解他正在做的事,是在帮助人。」 「爷爷他是除鬼师?」杜绍霖好奇的问。 「半个除鬼师,我父亲大多是独自行动,未参与协会的事,而且他几乎是天天出去,没在休息。」 「特立独行啊…不会有问题吗?」 「问题…当然有,某天晚上,他不顾妻子、孩子的劝阻,非要去摆平山上的殭尸,虽然殭尸最后死了,父亲他也付出惨痛的代价。」杜卫岑没有往下说,懂得察言观色的杜绍霖,选择不追问,有些事不是他能提的。 「雨林啊!殭尸这种生物,不怕我们的剑,它们佔用人的肉身,模糊了剑的认知,除非殭尸的死气,彻底腐化它们为人时的灵魂,我们的剑才能斩杀它。」 「那要怎么确定殭尸的灵魂有没有被腐化?」 「殭尸的体毛是当作判断的标准,充满死气的殭尸威胁性最大,不过现在这个年代,要遇到高等殭尸不太可能,我父亲去杀的,就是这近百年来最强的殭尸了。」杜卫岑没有加油添醋,在除鬼师协会的档案里,殭尸的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其中强大的殭尸,屈指可数。 「殭尸有灵魂…鬼能取而代之吗?」 「唔!你小子真能想…可以,两者性质相近,殭尸的灵魂,是种执念的留存,能被鬼操控、覆盖。」 「这么说来,殭尸会不会成为合适的载体?」杜绍霖一语惊醒了杜卫岑,后者的瞳孔一缩,喃喃道:「这…我得承认,你的出发点有点细思极恐,若说那个傢伙在找载体,这世上最合适的载体,的确是殭尸,那就剩下一个问题,是他要用在什么地方上。」 「载体能做什么?」 「…养蛊、培育厉鬼。」杜卫岑提供的例子,颠覆了杜绍霖的想像力,他匪夷所思的说:「叔叔,假设厉鬼是能人为培育出来的,这种人,法律管不了他吗?」 「你要怎么管?他一没亲自杀人,二没证据在手,犯罪的是鬼,证据在鬼身上,一切的一切,都是鬼做的,这可不是在灰色地带游走,是在白色地带犯罪。」 杜绍霖学到了一课,除鬼师能做的事情有限,法律更是无法插手。 「证据啊…」 「没有证据,我们不能定他的罪,这是除鬼师的短板。」杜卫岑看了一眼时间,当即换个不沉重的话题。 「看来这顿早餐不容易啊!当午餐吃吧!」 「好。」 第十二章:刻不容缓的速成班 「叮咚!」 「来了!」杜绍霖打开门,门外的人,赫然是苏阮语,她抱着一个小箱子,幽怨地说:「你不会再把我关在外面了吧?」 「当然不会!苏姐姐,赶快进来。」 一进到屋内,苏阮语放下箱子,伸展着疲惫的筋骨,走到客厅。 「喂!杜卫岑!」 「嗯…咦?你怎么来啊?不到七点欸!」杜卫岑叼着牙刷,缓缓走出厕所。 「废话!你楼下很难停车欸!不早点来,我又要停很远。」 「哈哈哈!」 「你还笑啊!你家电梯坏了,我是爬楼梯上来的!」 「五楼没多高吧!而且走楼梯有益健康。」杜卫岑揶揄道,下一秒,苏阮语上前踢了他的脚。 「哎呦!」杜卫岑一拐一拐的走回厕所,狼狈的样子,引得客厅的两人笑个不停。 「绍霖,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刻不容缓,你先脱掉上衣。」 「啊?现在吗?」杜绍霖红着脸颊,无处安放的双手,在他的胸前交叉,可在苏阮语的进攻下,他很快妥协。 「别搔我痒了!哈哈!…哈哈!姐…别搔了…哈哈哈!」 「哼!给我脱掉上衣!」 杜绍霖脱完衣服,坐在了地上,任由苏阮语在他的后背涂抹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 「鸡血。」 「呃…好噁心…」 「你要习惯一下,鸡血具有驱邪的功能,必要时,有意想不到的用途,特别是对于你们来说。」苏阮语涂抹鸡血的工具,是一支银色毛笔,毛笔的外观,给人一种悠久的感觉。 「所以我每次出任务,都要涂鸡血在身上?」 「不必那么麻烦,一个礼拜一次就很有效了。」 「能维持一个礼拜这么久啊?」杜绍霖怕的是味道,大老远就能嗅到异味。 「你说鸡血对我们杜家人很有用,那我叔叔不用涂吗?」 「呵呵!想牵拖我啊?门都没有!鸡血是给拥有灵异体质的小孩子一层保障,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怕他们被鬼牵着鼻子走。」杜卫岑摸着下巴,伸手沾了一点鸡血,放在鼻子下闻。 「嗯…」 「怎样?」苏阮语一脸不悦地看他,说实在的,她没理由要来帮杜卫岑,对方没付她薪水,她半毛钱都没拿到。 「嗯…这鸡血挺新鲜,出门前宰的?」 「你闻得出来?」 「哈!你这句话,不就证明我猜中了?」杜卫岑高兴不到一秒鐘,眼前的苏阮语讥笑道:「我故意用这句话问你,事实上,答案为否。」 「哼!不承认就说嘛!死鸭子嘴硬。」 「无聊。」 杜卫岑的头顶彷彿被石头砸了一下,他兴致缺缺地走出客厅,来到厨房,在他弄早餐的同时,苏阮语的训练开始了。 「看到我手上的桃木剑了吗?」 「看到了!苏姐姐。」 「我会攻击你,你要躲开我,不要被我刺中。」苏阮语的话,听上去容易,可有过经验的杜绍霖,满头黑线。 「你是除鬼师,我怎么躲你啊?」 「把自己想成鬼,以后,你就能自行判断鬼魂,会下意识逃向哪里。」话音一止,苏阮语一个闪身,抵达杜绍霖后背,即使她的剑术天赋位居中下水平,但是收拾一般人,这点功夫绰绰有馀。 「!」杜绍霖想要躲开,脚下却遭苏阮语一踢,失去重心,跌在了桌子上。 「哐啷!」 「喂!小心点,别弄坏我的家具。」杜卫岑心疼不已的望着桌子,是的!在厨房的他,目光越过了杜绍霖,逕自看向木桌。 「我的宝贝桌子…你受委屈了。」 「叔叔!」 「好、好、好!不闹了,你们慢慢练习,我做早餐给你们吃。」 杜绍霖转回了头,直视一脸轻松的苏阮语。 「苏姐姐,你能手下留情吗?」 「一想到这里是他家,我就留不下情面了。」 「苏姐…!」杜绍霖惨遭一顿毒打,遍体鳞伤的他,再次哀求道:「苏姐姐,我投降了!躲不掉啊!」 「躲不掉,就说明你的练习不够,继续!」 「苏姐姐!」 很快地,杜卫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端着盘子,走进客厅,在他的乱入下,杜绍霖获得喘口气的时间,赶紧躲至叔叔背后。 「有那么夸张吗?雨林。」 「有!她是魔鬼教官!」 「呦呵?我是魔鬼?」 「这场训练是地狱难度!我受够了!」杜绍霖揉着自己肿起来的手臂,向杜卫岑大吐苦水。 「哈哈哈!」杜卫岑缺德的大笑,不顾苏阮语的脸色。 「哼!我不吃了,我要回家。」 「啊啊…慢着!慢着啊…你别急着离开,」杜卫岑拉住她的手,两人站在了玄关口,二度大眼瞪小眼。 「他的反应太迟钝了,每次都慢一拍。」 「这要训练的啊!不可能一天就能训练好。」 「我知道!可这是基本的闪躲欸!」苏阮语很不满意,她同样在发洩内心的怒气,换做其他人,都不至于让她气成这样。 「我懂了…你对他太严苛了,就因为他姓杜?」 「不仅是这个原因!他这年纪,还不如老年人!」 「他年纪不大,代表有无穷无尽的潜力,你需要得是放低心中的尺,不要给他压力。」 「你的意思是,我的标准太高?」苏阮语不敢置信地问。 「对他来讲,是的!你就不能用一般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吗?他的成长空间很大…如果你没有耐心,那我来接手吧!」 「唔!」 在听了杜卫岑的旁观者视角后,苏阮语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杜绍霖有很高的期望,以为他能超出预期。 可惜了…唉! 「叮咚!」 「…杜卫岑,你今天有其他访客吗?」 「访客?老方不在家,应该是不会有人上门。」老方是杜卫岑的隔壁邻居,而那位负责传教的傢伙,一般是在礼拜一的时候,准时站在门外,不会在礼拜天出现,因此,门外的人是谁,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我开门囉?」苏阮语距离门最近,她马上打开门,看看是谁在按门铃,出乎意料的是,门外真的有人,是名男子,他喘着粗气,朝屋内大声喊道:「大师!拜託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杜卫岑指了指自己,他对这人有印象,看在对方是个可怜人的份上,杜卫岑选择放他进来。 「这位先生,你需要什么帮助?」 「大师!我的女儿她…她不见了…求你帮我找到她!求求你了!」 第十三章:现实与梦想 「不见了?在哪里不见的?是走丢,还是被人带走?」 「更糟…昨天她没有回家,我找了一个晚上,我向警察求助,他们告诉我,要我等候通知…我等不了了,一想到她年纪这么小,一个人在外面…该死!该死的!」男人的名字是谢锦肖,今年四十有二,五年前离婚,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准备要读四年级了,名字叫谢堇桃。 「你先冷静点,先生。」杜卫岑放了一杯加冰块的水,递到谢锦肖面前,可他没有心情喝,在找到自己的女儿前,谢锦肖没道理停下脚步。 「大师!你有什么方法能找到她?」 「…你是怎么进来的?」 「爬楼梯。」 「我不是指这个…算了,每次楼下的门都不关,放一堆奇怪的人进来。」最后几句话,杜卫岑没有讲给谢锦肖听,他一转头,就发现一大一小在看自己。 「看我干嘛?」 「他是你认识的朋友?」苏阮语的话没有恶意,但从她嘴边说出来,就像是在嘲笑杜卫岑。 「有!我有熟人!你别跟他一个德行。」杜卫岑瞪了一眼没说话的杜绍霖,后者自顾自的憋笑。 「你们怎么认识的?」苏阮语不信,特地问了谢锦肖。 「大师曾经少带五十块,我给他欠着了。」 「什么的钱?」 「呃…鸡排的钱,我以前是卖炸鸡排的,后来…不提也罢,那不是重点。」谢锦肖说到一半,面露苦涩,想必那是他的心结。 「你欠钱不还?杜卫岑!你好意思?」 「嗯?他说不用还啊!况且,我帮他驱散缠着他不放的怨念,所以我吃他家鸡排,他都给我打折价。唉!真怀念过去的日子。」 现在的谢锦肖是在一家早餐店工作,是名微不足道的小员工,这份工作,至少能为他带来两样好处,一样是女儿的早餐,另一样,是女儿的午餐。 「给你打折了,你还欠人家钱?」 杜卫岑老脸一红,赶紧嚷嚷:「少囉嗦啦!跟你无关,欠的不是你的钱。话说回来,你能告诉我,你女儿最后在哪出现吗?」 「我问了学校老师和我女儿的同学,他们都说在放学前,还有看到她。」 「放学前…这个时间点很难讲,你女儿的事,我得稍微请人调查。」杜卫岑望向了苏阮语,他能理解谢锦肖是在走投无路下,找上了他,纵使杜卫岑小露过一手,替谢锦肖找回遗失的东西,然而,这项方法,不完全能套用在找活人身上。 「该怎么称呼你?」苏阮语伸出善意的手,和谢锦肖互相认识一番,拉近两人之间的生疏,彼此介绍完后,苏阮语心长语重的说:「谢先生,你女儿的事情,我们不保证能把她找回来,总归来讲,警察的搜索能力,比我们一般人厉害多了。」 是不是一般人,容不得苏阮语下定论,谢锦肖将希望寄託在了杜卫岑,倘若能找回他的女儿,管什么五十、一百的,他都可以给杜卫岑欠着。 「…」杜卫岑耐不住对方的眼神,他深叹一口气,认真的回答谢锦肖:「我会尽快找到你女儿的。」 「谢谢你了!大师!」 在谢锦肖离开前,杜绍霖找上他,想知道他为什么叫杜卫岑大师。 「我当初和妻子离婚,大师建议我,把鸡排店转让出去,否则会亏损严重,我照着他的话去做,在疫情那段时间,我挺了过来。」谢锦肖不知为何,那时候的他,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卖掉了他小时候的梦想。 现实是很残酷的,梦想终究是梦想,在现实面前,梦想不堪一击。 「大师帮了我很多,称他一声大师,是必须的。」 「咳咳!」杜卫岑听谢锦肖一口一口叫自己大师,虽然他很开心,可两人的年纪没差多远,杜卫岑只大他一岁。 「你好意思啊…叔叔。」 「是他要叫我大师的,不是我强迫他的哦!」 「…」杜绍霖受不了叔叔的虚荣心作祟,用眼神示意谢锦肖赶紧闪人。 等到他离开,苏阮语返回客厅,拾起桃木剑,打算重新来过。 「苏姐姐…我们能坐着上课,不要实战吗?」 「不实战,你怎么学习?很多东西都是在战斗中获取,比如实战的经验。」 「我还没学到什么,就在挨打了…」杜绍霖唯唯诺诺的反驳道,见状,苏阮语收起桃木剑,从箱子内拿出一本有关符纸用途的书。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再说一次,实战训练,才是学以致用的唯一管道。」 「…这本书是给我看的吗?」 「嗯!看完这本书后,写一份一千五百字的心得。」 「!」几秒前,杜绍霖还以为苏阮语是天使,后一秒,他收回这个想法,她是恶魔,是恶魔! 「能不写心得吗?苏姐姐。」 「我回去了。」 「别急嘛!你不是还剩两个东西没教?」杜卫岑拦下她,用身体挡在通往玄关的路。 「铜钱剑?八卦盘?拂尘?是哪两个,你要告诉我啊!」苏阮语没了脾气,她后悔前天轻率的答应要来帮杜卫岑,以后,她会记得三思而后行的重要性。 「这年头没人用拂尘了吧?那东西对厉鬼无效。」 「哼!照你这话说的,铜钱剑一样是过时的武器了。」 「我记得协会里堆放着的铜钱剑,有好几十把,不是吗?我就随便借个一把…」杜卫岑说到一半,苏阮语打了个岔:「不借!」 「不行借?剑放在那,也是长灰尘啊!」杜卫岑打得如意算盘,立马被对方识破,他是想白拿协会的道具,就跟他找苏阮语帮忙的用意差不多。 「你是有多穷啊!好意思麻烦熟人,不好意思花钱请人,是吧?」 「欸欸!我是有问你意见的哦!我说我来接手,你自己要教下去的。」 「你在怪我囉?杜卫岑!」苏阮语彷彿快炸毛的猫,直勾勾瞪着杜卫岑,一股凉意在他背后吹拂,与这炎热的季节格格不入。 「杜卫岑!协会的工资,我不帮你送了,你自己去协会领!哼!」 「啊?很远欸!…欸!欸!」 「走开!」苏阮语气急败坏地走了,至于她放在桌上,未能带走的箱子、桃木剑,大概是留给杜绍霖使用。 「雨林,箱子里有什么?除了书之外。」 「书…符纸…」杜绍霖想好好看一看箱子装了什么,结果他一搬起箱子,就察觉箱子十分沉重。 「…叔叔。」 「怎么了?」 「我想找时间向苏姐姐道歉。」箱子的外观看似很小,可箱子内装得东西非常丰富,杜绍霖不光折煞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在没有得到好处的情况下,苏阮语竟愿意将自己的假日时间,耗费在了他身上。 「看来她真的很器重你。」 「…叔叔,我们一起去,这不只是为了我,还有你的工资和薄弱人缘。」 「蛤?」 第十四章:头绪萌生 「我希望…父亲的肺变得健康,要很健康、很健康的那种,拜託了!牙仙子。」 门外的谢锦肖握紧拳头,迟迟没有打断女儿的许愿,他摸着自己的胸腔,暗自腹诽:都怪我的老毛病…这十多年的坏习惯,是该改一改了。 从那天起,谢锦肖戒掉菸癮,改买棒棒糖、口香糖等,充当菸的替代品,直到他彻底摆脱菸的控制,谢锦肖认为,这是一位父亲该做的事,天底下的父母都甘愿为子女付出自己的一切,既然他重视的女儿,心愿是希望自己变得健康,那他就戒菸,何况菸的味道,会影响孩子的成长。 堇桃…你要好好的长大,不要步入我的后尘。 「谢堇桃!」时间回到现在,谢锦肖走在学校附近的大街,不停询问附近的人们是否有看见他的女儿,不管他怎么形容,怔是没有线索,一点蛛丝马跡都得不到。 「不…我的女儿…」谢锦肖接连找了好几天,皆以无果而终,受挫的他,仍未產生放弃的念头,要是他找不回自己的女儿,他活在这世上的目的,也将一去不返。 另一边,叔姪二人来到了苏阮语家楼下,和杜卫岑家相比,苏阮语住得公寓更大,一看就不是给普通人住进去的。 「苏姐姐这么有钱啊?」 「他们家之前是开纺织厂的,我记得…是在曾祖父那一代。」 「…懂了,那叔叔你是怎么敢惹她生气的?」杜绍霖刚问完,头发又遭颱风袭捲,他闷闷不乐的说:「叔叔,你要把握机会啊!你不是自詡为大情圣?」 「什么大情圣?别乱讲话,这话别在她面前说,特别是她姑姑在的时候。」 「为啥?」 「她姑姑不信鬼、不信神,敢跟她扯那些,她能花一天的时间,把你纠正过来。」杜卫岑是听苏阮语说的,世上的确有人不信这些玩意儿,不信就不信唄!不相信怪力乱神,人生的确会好很多,不必每日每夜的杞人忧天。 「那跟我问的有关联吗?」 「有啊!我那时候喝醉了,当着她的面说自己是情圣,能泡到她姪女。」 「…你被赶出去了?」 「不,我被她念一晚上,醉意都没了。」杜卫岑打了个呵欠,多亏她,杜卫岑第一次感受自己的精神状态,是怎么从烂醉转换成清醒,那痛苦的滋味,令杜卫岑对天发誓,他不想经歷第二次。 「谁叫你要喝醉…叔叔,你很喜欢喝酒?」 「…以前,现在不喜欢。」 杜卫岑打给了苏阮语,在他诚恳的央求下,苏阮语不情愿地下楼。 「怎样?」 「咳咳!」杜卫岑轻咳两声,一边张开双臂,一边释出微笑:「我的好妹妹!」 「谁是你妹妹!不过大我两年而已!」 「两年不是年吗?」 「叔叔!」被杜绍霖提醒后,杜卫岑立刻改口:「我的错!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会付你薪水,作为赔偿。」 两人见苏阮语纹风不动,杜绍霖赶紧上前致歉:「对不起!是我贪图方便了!顾着自己偷懒,没有为你着想…我很抱歉!」 苏阮语耳根子一红,她好歹是个成年人,仔细想想,她貌似有些幼稚了,居然和年轻人计较。 不,从某个角度来看,成年人的尊严,有时可以很低廉,有时可以比天高。 「我…」就在她准备开口时,杜卫岑插了几句轻浮的话:「美女,别闹彆扭了,对皮肤不好。」 「杜卫岑!」 「哈哈!」 紧接着,苏阮语带他们去附近的公园,找了一个安静的凉亭坐下来,半路上,她谈到了八卦盘。 「苏姐姐,那是做什么用的?」 「鬼是无形的,对吧?不靠一点手段、法宝,我们人类是碰不到它们的,八卦盘能替我们锁定最近的鬼,根据方位,判断其位置。」 「嗯!」杜绍霖点头,除非鬼主动接触他们,间接碰到人身上的符,那样符咒才会奏效,不然就只有雷光符能伤到鬼。 「当生物出世时,鬼就存在了,千百年来,人们从一无所有,逐渐了解对付鬼的措施,一环扣一环的走到今天,这段期间,有多少人是被厉鬼所害,进而丧命,可说是难以计数。」 「…鬼全是坏的,对吗?」 「鬼是好是坏,不能由我决定,但在我的认知中,人比鬼来的阴险。」 杜绍霖发现苏阮语的眼中,冒出了杀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恨之入骨,他不敢贸然询问。 「鬼害人,有跡可循;人害人,仅仅是单纯的乐趣…有的杀人犯,在杀了人以后,他们只要说自己有病,说自己受尽委屈,就能被大眾轻易原谅,就能有悔改的机会…甚至,他们不用坐牢,不用记住他们做的事,不用反省自己的行为。」苏阮语捂住嘴巴,忍着腹内的噁心,继续说道:「杀人犯有回头的机会,那些被夺走的生命,将被遗忘,几年后,人们还会讚扬那些悔改的杀人犯,至于没有悔改的,我们不会知道…唯独受伤的家庭,会去关注。」 「…苏姐姐。」 「我无法改变已死之人的命运,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我能做的,就是除鬼。」 「…」杜卫岑难得露出沉重的一面,没有对苏阮语说些玩笑话,他站起身,轻轻拍着苏阮语的肩膀。 「谢谢…不,我说了那么多不相关的事,抱歉!」 想来这些事跟苏阮语有联系,她的感触才那么深刻,杜绍霖默默记下了这点,以防踩到人家的地雷。 「那个混蛋,迟早会有落网的一天。」听见杜卫岑这么说,杜绍霖得知了苏阮语口中的杀人犯,还未被抓到。 「叔叔。」 「嗯?」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杜绍霖提出了一个方针,那就是去调查警察局的通缉名单。 「找这个做什么?你觉得对方是针对我们的那位,或者是跟谢锦肖失踪的女儿有关?」叔姪两人的脑回路串在了一块,不过,杜绍霖的大胆想法,要更疯狂一些。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小孩子的鬼魂、失踪的学校女童…很诡异吧?时间还隔不到三天。」 「!」杜卫岑睁大眼睛,称讚杜绍霖的出发点很好,要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两位!听你们这么一说,在学校里最能接近小孩子,还不会被起疑的对象,不就是…」苏阮语拋出话题,结论不言而喻。 「老师!!!」 第十五章:易容术 「请问贵校,最近有没有一位教三年级的老师请假?有吗?」 「三位…你们…这不符合传统的流程啊!」校长安抚他们激动的情绪,顺带问道:「你们在本校有任何子女吗?」 「呃…」杜卫岑下意识去看杜绍霖,想用奇招蒙混过关,转念一想,他太成熟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没有。」苏阮语回覆了校长的问题。 「那很抱歉,请你们离开吧!」 「不!这对我们很重要,我们怀疑有杀人犯潜藏在贵校,请务必协助我们调查!」 「你们…!无凭无据的…够了!我要报警,你们两个严重损害本校的名誉!」校长勃然大怒,他自认已给对方充足的解释时间,一没有指责三人闯入校长室;二没有问他们,在警卫未告知的前提下,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慢着!别激动,有事好商量。」杜卫岑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来到了电话旁边,防止校长通知警察。 「还需要商量什么?你们…!」 「我们就想知道一件事!就读贵校三年级的谢堇桃失踪了,我们怀疑她的失踪,和校内的老师有关,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在这关键点请假!哪怕半天、一天,有的话,务必告诉我们!」 「…你们非要知道什么老师,才打算走人吗?」校长无奈的打量他们,他所得到的答案,无需多言,包含杜绍霖在内,没有人想空手而归,良久,校长让门外的秘书去查一下,很快就给了回应。 「有一位男老师,叫韩聪财,他在谢堇桃同学失踪后的第一天,请了上午的假,一到下午,他正常的出现,没有异样,你们想从他身上查出什么?」 「韩聪财…请问有他的住处吗?」 「够了!真是够了!你们几个通通出去!否则,我真的要报警了!」校长警告他们离开,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不得已之下,三人走出校园,而杜绍霖还未被赶出来前,已经在用社群媒体搜索韩聪财这个人物。 「雨林,有查到什么吗?」 「…一无进展,唉!」杜绍霖早该料到,对方没那么蠢,会在社群媒体上暴露行踪。 「要不…我们进去再问一次校长,有没有联系方式?」 「你会被警察抓走。」苏阮语翻了个白眼,要知道,他们除鬼师不是那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职业。 「警局里面,我有认识的人,跟他说一声,他不会为难我。」 「但你在危难他。」 杜卫岑双手一摆,好像在说,那你来出主意。 「我们去找谢锦肖,不就没必要硬闯了?他是谢堇桃的父亲,校长没道理赶他走,不是吗?要是他连人家父母的问题都不愿回答,代表有鬼,佔理方是我们,那可以叫警察来了。」 「有道理,走!」 「你没他电话?」苏阮语一脸狐疑的看着杜卫岑,在她的视线下,杜卫岑点头,如实说道:「我没他电话。」 「亏你说你们是朋友…呵!」 受到嘲讽的杜卫岑,抖了抖肩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接着,他带两人去谢锦肖的工作地点,抵达了一间早餐店。 「谢先生哦!他今天请假,没有来啦!拍赛啊!」妇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结束营业,等她处理好厨馀,她将谢锦肖家的地址给了他们,顺便要杜卫岑关心一下他。 「他齁!…女儿失踪后,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很令人心疼,做起事来无精打采,要是他能找回女儿就好了。」 「我会的!」 三人在前往谢锦肖家的路途中,杜绍霖好奇的问杜卫岑:「叔叔,换做是我失踪…被鬼抓走,你有办法把我找回来吗?」 「哈!什么鬼问题。」 「…叔叔,你有几成把握?」 杜卫岑伸手揉了揉杜绍霖的头,要他别胡思乱想,显然地,杜绍霖不接受这个回答。 「那我说十成,有安慰到你吗?」 「…算了,叔叔你满嘴跑火车,我不该问你的。」 「哈哈哈!」苏阮语趁机嘲笑杜卫岑,居然被自己的姪子嫌弃。 「哼!到了。」他们在谢锦肖家楼下按铃,可楼上的屋子,没半点声音,这时,苏阮语从口袋拿出一条手錶,在錶的上面,是小型的八卦盘。 「嗯?」杜卫岑凑至苏阮语身边,定睛一瞧,八卦盘指向了谢锦肖家的位置。 「叔叔、苏姐姐…是我想的那样吗?」 「…大概。」杜卫岑绑起头发,欲要爬上去,幸好谢锦肖家在三楼,还在他的可接受范围。 「叔叔!你疯了吧?你真的会被抓去关的!」 「我不去做,没有别人会去做,在我看来,这是我该履行的职责。」 「叔叔!」 待他翻进谢锦肖家的阳台后,杜绍霖着急地拉住苏阮语的手。 「苏姐姐!」 「绍霖,你没看出他是故意在你面前耍帅的吗?那傢伙很爱出风头,别鸟他。」对于杜卫岑的个性,苏阮语司空见惯,没啥好担忧的。 不一会,杜卫岑打开了楼下的门,三人迅速赶至三楼,屋内一片狼藉,然而,这是在杜卫岑来前,就有的景象,他唯一做的事,是斩掉了一头飢肠轆轆的恶鬼。 「那头鬼…」 「放心,它没吃任何人,应该说,放它在这的兇手,还未走远。」 「那我们赶紧动身。」苏阮语拿出手机,请协会的人去查韩聪财的背景、身份,即便目前的证据稍有不足,苏阮语无法坐视不管,任何有嫌疑的人,都必须查清楚。 「叔叔,我能问一件事吗?」 「问吧!」 「谢锦肖他…有没有仇人?会不会整件事情是他的仇人做的?这样一来,我们能缩小范…」杜绍霖话音未落,一旁的杜卫岑打断了他:「不,他离婚的事跟仇人没关係,相反地,他…唉!说起来挺悲哀的,当年,他跟妻子一起经营一家鸡排店,开着没多久,一位年轻人跑来打工,不到半年的时间,那名青年掳获她的芳心,两人就这么跑了,丢下谢锦肖和孩子。」 「噢…你劝他把店转卖了,是这个意思啊…」 「他有女儿要照顾,最好还是选稳定的工作,我是这么建议他的,说穿了,我只是提供意见的笔,不是给出结论的纸。」杜卫岑认为这是谢锦肖的选择,不是他能干预的。 「谢锦肖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你大可排除仇人这个选项。」 「那么…」 「两位,别聊了!协会那边有消息。」 叔姪两人转头去看苏阮语,听她继续往下说:「我们要找的韩聪财,六、七年前就死了。」 「!」 「他的身份是假的,长相方面…是真的,这就有点毛骨悚然了。」苏阮语握紧拳头,想到了很糟糕的事。 「长相一样?」 「雨林…你知道最顶尖的易容术吗?」 「最顶尖的?」杜绍霖没听过,他好奇的问那是什么,等杜卫岑解释完,杜绍霖将后悔自己的好奇心。 「要达到型态一致,就是把对方的脸皮割下来,贴在自己脸上,不要以为这种手法很粗糙,这比硅胶打造的仿真人脸,要来得真实,不易看出异状。」 「唔…令人作呕,人皮不会腐烂吗?」 「经过特殊加工,至少可以维持五年,再往上的话…很容易有破绽。」杜卫岑皱起眉毛,怀疑这位「韩聪财」不是一般人,极有可能是恶道士。 「有除鬼师,就会有助鬼师,这类人专门养蛊、养小鬼,来捉弄普通人,更过份的行为,无疑是杀人越货,他们比鬼还要遭人唾弃。」苏阮语顺着杜卫岑的话,向杜绍霖讲解。 「你们都觉得…韩聪财是助鬼师?」 「七分真,三分假,得进一步了解细节,才可以断言,在那之前,我们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第十六章:该相信什么 时间拉到谢锦肖刚回家,失魂落魄的他,正要打一通电话,询问警察那边是否有线索,此时,厕所传来怪异的水声,谢锦肖面带委靡的走过去,在他关好水龙头的瞬间,水管缠住他的双脚,用力一拉,使谢锦肖重重摔在地上。 「唔啊!」谢锦肖的后脑勺撞上磁砖墙,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侧脸,滑落在地板,与米色的地砖互补。 「咳…咳咳…」他在心里咒骂自己的无能,关个水龙头,还会跌倒,未曾想有别的东西在作祟。 唦唦… 谢锦肖走出去不到一秒,背后有黑影抓住了他,他本人没有察觉,就这样坐在椅子上。 「堇桃…你到底在哪里…」 谢锦肖太累了,他不顾脑袋的伤,闔上眼睛,不到几秒钟,他进入了梦乡,他看到女儿被困在地下室,有个奇怪的人蹲着在跟她说话。 那是…谁? 「呜呜…不要…放我离开…」 堇桃?这个声音真的是她!我没听错!我绝对没听错!…就是那个男人吗?放开我的女儿! 「乖~!你乖乖配合我,就能越快离开这里,听话!好吗?」 「我要找爸爸…呜呜…」 「你的爸爸在等你,你要是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在男人的威逼利诱下,谢堇桃妥协了,她张开嘴巴,去吃男人递来的「食物」,那是一堆死虫子,里面有蛆有蜘蛛。 谢堇桃!谢堇桃!爸爸在这!在这啊! 「呜…好难吃…」 「呵呵!小桃,你做的很棒。」男人站起了身,当他转过头,谢锦肖看到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看够了吗?」 「!」谢锦肖从梦中甦醒,在前面的对话中,他都是处于局外人的视角,直到最后一句,对方彷彿是在他耳旁讲话。 「把我的女儿还来!我知道你在看!对吧?」 「…」 「啪咔!」谢锦肖发疯似的砸坏了椅子,不经意间,他望向镜子,在镜子里,他身后趴着一隻青面獠牙的恶鬼。 「哇啊啊!」他吓得仓皇失措,逃往大门,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门把时,那隻鬼动了,它一爪子下去,划伤谢锦肖的胸口,将他摁在地面。 唦唦… 「不要杀我…拜託了…不要杀我…」或许是谢锦肖的求饶有效,或许是恶鬼接到指示,不能杀死他,谢锦肖藉着这个机会,缓过神来。 我…我要逃离这里…我要逃出去! 谢锦肖望着大门,吃力的爬向该处,在他身后的恶鬼,则张开双臂,一股诡异的引力,拽住了谢锦肖,令其没法继续前进。 唦唦… 「不…不要…啊…」 挣扎无果后,谢锦肖失去意识,昏迷不醒,在他晕厥期间,有人搬起他的身体,离开住所。没过多久,杜绍霖等人赶到,优先闯进来的杜卫岑,迅速锁定了恶鬼,拔出剑柄,一击斩杀。 时间回到现在,杜卫岑甩着剑柄,匪夷所思地问:「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那个八卦盘,能感应鬼是从哪来的吗?」 「嗯…我需要确切的灵体。」 「残留的不行?」 「不是不行,我需要多花点时间,你们两个会在这陪我?」苏阮语将问题拋向了二人,只见杜卫岑向她掛保证:「没问题!」 「好,那就开始吧!」 画面一转,一名身穿黑色连帽外套的男人,慢悠悠地走进某间荒废已久的ㄇ字型公寓,他来到了地下一楼,这里绑着一个人,要是杜卫岑在这,能立马喊出他的名字:谢锦肖。 「唰啦!」男人洒一桶水在谢锦肖身上,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醒了过来。 「唔…这里…这里是哪?你是…是你!是你绑走我的女儿,对不对?」谢锦肖气得想站起来揍对方一拳,无奈的是,他的双手被绑在椅子后,动弹不得。 「你这该死的傢伙…我要杀了你!」 「呵呵!」 「你说什么?大声点!」 「呵呵…哈哈!哈哈哈!」男人给了谢锦肖一拳,这一拳打在他脸上,留下很深的痕跡。 「谢锦肖,你的女儿是个很完美的载体。」 「放过…我…女儿…有事…衝我来…」 「放心吧!我跟你无冤无仇。」男人冷冷的说道。 「那为何要…动我的…女儿?」 「她的体质能完美契合『百鬼之力』,这是一种禁忌之术,比炼蛊要来得强大,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体里,注入大量妖魔鬼怪的魂魄,并保证该载体不会发疯、不会死亡。」 「你是…疯子吗?」 「你不理解是很正常的,你不是这一边的人。」男人用轻松的口气,敷衍了谢锦肖的疑惑,他拾起地上的绳子,往谢锦肖口里一塞,再绕他的背后,绑了一个死结。 「唔!」 「聒噪。」男人掐住谢锦肖的脖子,随他的反抗,逐渐加大力度。 「嘎啊…啊啊…」谢锦肖没来得及见女儿一面,两眼一翻,又晕了。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负责守夜的杜卫岑,倏地拿出剑柄,遥指天边。 「我感应到了。」 「嗯…我也是。」苏阮语收好八卦盘,两人你一眼我一眼的互看。 「你找到了?」 「不是我,是它。」她拍着背包内的八卦盘,三人再度动身,想趁十二点前,搞定所有事情。 「叔叔,我不能理解那个助鬼师的恶行,我们真的拿他没輒?只能靠法律定罪他?」 「雨林,如果没有规矩的话,人该相信什么?直觉吗?」 「这个…这个嘛…」杜绍霖说不上话,乾巴巴的呢喃:「法治社会…也得听天由命?」 「社会需要规矩,它限制的,不单单是守法的人。」 「违法的人层出不穷,乖乖遵守法律的人,不就显得格外愚蠢吗?叔叔。」 杜卫岑轻笑一声,顿时明白他的姪子为何会这般质疑法律,以及对方所坚持的事。 「你对守序有个误解,安守本分的人,不止拥有美德,他们的灵魂高尚,不会成为怨念、留恋世间的厉鬼,也绝不会成为斩鬼剑下的恶鬼。」 「…不,我没有任何误解的意思,叔叔你误会我了。」 「面对恶鬼,我们的任务是斩杀它们,送它们下地府,以此符合世间的规矩;面对恶人,就要抓出他们违法的证据,依照法律流程,让他们去见警察、法官。」杜卫岑说的头头是道,可那依旧没法说服固执的杜绍霖,他深叹了一声:「唉!叔叔,你说人性多端,倘若有那么一个人,我们都知道他做了坏事,偏偏法律定不了他的罪行,你觉得法律是公平的?是正义的?」 「…」杜卫岑瞇起了眼睛,严肃的听他说下去。 「你说的话,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助鬼师利用鬼来害人,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们是在白色地带犯罪,没人能管。」 「雨林,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有了阴影,阳光的可贵之处,不就彰显出来了吗?」 「彰显出来…能挽回什么吗?」 第十七章:借尸还魂(上) 「彰显出来…能挽回什么吗?」 杜卫岑在胸前合掌,大力地拍了两下,杜绍霖听闻,静下心神,好好听他怎么说。 「1981年,在德国的一间地方法院,有一位母亲,她的七岁女儿被人强姦后杀害,兇手以精神病为自己开脱罪行,法院准备判他无罪,隔天,那名母亲面如死灰的站在法院上,掏出手枪,朝兇手的后背连开七发,当场击毙了他,要知道,这七发子弹是枪的极限,不是她的极限,更不是愤怒的极限。」 「她杀死了兇手,替女儿报仇,代价是什么?」 「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但她只服刑了三年便获释,这之中,有很多人在帮她的行为做辩解,比如套用那名杀人犯的藉口,说她也有精神问题,导致她无法接受女儿的死与杀人犯的无罪判决,才选择当眾射杀对方。」杜卫岑说到这边,瞥了一下杜绍霖,想知道他的看法。 「她很爱她的女儿,这样的做法,即使十分不妥,我仍认为她做的事是对的。」 「那你的意思是,今天起,所有人都可以因为自己的权利受损,而对侵犯自己权利的人,进行报復吗?雨林,这不是对错的问题,更不是要你去思考哪一边比较可怜,程序正义这种东西…是好是坏,我们心中都有个天秤,它今天为一位杀人犯倾斜,我们觉得它是错的;它今天为一位好人倾斜,我们认为它是对的。」话音未落,杜卫岑又感慨了一句:「事实上,法律没有变过,我们只是不能接受我们看到的不公,这就是我们生而为人的证明。」 「两位,要聊多久?你们知道时间很紧凑吧?」 「咳!马上来!」杜卫岑拉住杜绍霖的手,两人跟上苏阮语,三人迅速赶到八卦盘指向的地点。 「唔!这种公寓…风水真差。」 「叔叔,你怎么知道风水差不差?」 「你看这个ㄇ字型的佈局,像不像一个亡字?」 「那是ㄈ吧?」杜绍霖吐槽道。 「别吵!」杜卫岑老脸一红,立刻转移了话题,要两人蹲下来。 「有看见什么吗?」苏阮语询问他,是否有注意到可疑人士,得到的回应,却是一个摇头的动作。 「杜卫岑!没空跟你玩了!」 「不要往前走,这里佈了个阵法,太靠近的话,会打草惊蛇。」 「阵法?」这次不光是杜绍霖,苏阮语的视角里,没有任何的阵法存在。 「杜绍霖,跟好你的苏姐姐,接下来,我一个人走。」 「蛤?你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叔叔!恐怖电影都这样演,你确定要作死?」 「呵!对演员而言,那是演戏;对我来说,这是工作。」杜卫岑拿出符纸,丢向了公寓内,一剎那,三人的眼前闪过一抹火光,杜卫岑没看错,果然有阵法在这。 「分头行动。」 「叔叔!」 原地蹲下的两人,就这么看着杜卫岑闯进公寓内部,这时,苏阮语一脸忐忑跟杜绍霖说:「你留在外面,帮忙把风就好,不必跟我进去。」 「可是…!」 「绍霖,你还不是正式的除鬼师,无须承担这种风险,何况以你目前的能力来看,经验尚且不足。」 「苏姐姐!我的能力哪里不足了?」杜绍霖明知故问,可他出于一片好心,没有恶意,对此,苏阮语温柔的解释:「对方是人,不是鬼,既然他会操纵恶鬼伤人,就说明他是助鬼师,比起让你一个白板上去,我们这些人出手,肯定是最佳方案。」 「…苏姐姐,你和叔叔都要注意安全。」 「嗯!你也一样。」苏阮语绕到公寓另一侧,待他们进去后,过了半小时,没有一个人出来,杜绍霖沉不住气,后脚踏入公寓内。 在公寓的地下室,男人早已察觉阵法被人破坏,他咬紧牙关,砸碎了桌上的罈子。 「不要让任何人下来,知道吗?」 咯咯咯… 男人目送那股青烟飘走,随后,他左手举着一个银色法铃,右手拎起绿色符纸,口中喃喃道:「阴兵助我…撕碎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吧!」 他下了两层保障,第二层保障明显针对最强的那一位,至于谁最强,无庸置疑的是持有斩鬼剑的人。 「唰!」在楼上,杜卫岑很快遇到了敌人…一群穿戴盔甲的亡魂。 「真奇怪,这副盔甲的年份,起码要追溯到春秋战国了,而战国时期的鬼,最好会跑到这里!」杜卫岑印象中,召出来的阴兵,大多是近期已死的战士亡魂,更以前的,早就投胎了。 「除非…」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毕竟对手是助鬼师,什么手段都有可能。 斩鬼人家族,在除鬼师里面名声显赫,相对的,助鬼师也有他们老祖宗代代相传的禁术,大多都是邪门歪道。杜卫岑越想越不妙,要是不尽快处理这名助鬼师,拖到了半夜十二点,那么苏阮语、杜绍霖两人将处于危险中。 「通通滚边去!」杜卫岑不停挥舞剑柄,斩了一隻又一隻的鬼,趁着鬼的数量减少,他观察鬼来时的方位,准备绕外围一圈,跑向楼梯口。 「啊啊啊!」 这声音…绍霖! 杜卫岑眉头一皱,亮出兜里揣着的雷光符,洒向了鬼,与鬼隔开一段距离。 「雨林!」杜卫岑还没找到姪子的身影,恰好见到苏阮语陷入苦战,由于他是最近的人,杜卫岑赶紧替她除掉恶鬼。 「杜卫岑!」 「干嘛?」 「那个鬼…」 「!」杜卫岑瞳孔一缩,想起了每种鬼的特性,像是先前提到的双胞胎,特性是要在时限内,杀掉两隻,否则另一隻会復活,而此刻,被他动手杀掉的鬼,特性是死后,会对周围的活人释放毒瘴。 「唔!吃了没文化的亏…」 「笨蛋!」苏阮语捂住口鼻,跳到一旁,反观杜卫岑,他手持剑柄,不受毒瘴影响,缺点是他被浓雾笼罩,看不见外面。 「苏阮语!你在哪?」 「笨蛋!快从毒瘴中心出来!」苏阮语看不到他,紧张的呼喊:「你没事吧?杜卫岑!」 「没事!你别紧张,我找到助鬼人的位置了,我们杀出去。」 「你…以后不要那么莽撞!差点被你害死。」 「抱歉啊!」杜卫岑一边道歉,一边干掉了无数恶鬼,和苏阮语走下楼梯。 「那边那位黑色衣服的,你被我们包围了!乖乖束手就擒!」苏阮语刚说完话,心中不免暗想:这傢伙居然不跑,是不怕我们吗?那些阴兵…莫非是在拖延别的事? 「呵呵…杜家后人带着他的斩鬼剑来了啊…」 「嗯?」在杜卫岑的视线下,男人转过身,露出他的真面目。 「那不是易容术,那是…!」 「借尸还魂。那傢伙用了韩聪财的身体,该死!」苏阮语忍不下去,快步走向对方。 「哈哈哈!」男人的笑声,使二人不禁头皮发麻,苏阮语更是停下脚步,喝斥他:「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什么?呵呵…你们来晚了一步。」 「!」狭小的空间刮起狂风,杜卫岑欲要用剑柄去挡,没想到这股风不具有阴气,剑柄惨被风吹走。 「杜卫岑!」苏阮语见状,当即要替他捡回来,结果自己的肩膀被东西给勾住,两手架在空中,难以脱身。 「低头!」杜卫岑两步併成一步,迅速到她身后,用符纸驱散了恶鬼。 「嚓!」 「杜卫岑!」 在杜卫岑的左肩,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爪痕,彷彿被猎豹所伤,他垂下头,摁住伤口,减缓血的流出。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那个女孩,将成为百鬼之身,为我所用!哈哈哈!」 「百鬼…之身…那玩意儿…真的存在…」杜卫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关于百鬼之身的事,他的父亲曾提过一次,他告诉自己,助鬼师里面,有一类人,坚信鬼王传说,他们口中相传的鬼王,可不是帮人类一方的,这名鬼王专门吃小孩、吃女人,增补自己的阴气。 千年下来,鬼王已有不容小覷的力量,能颠覆人类国家,强大如它,楞是不敌地府的阎罗王,虽说它的魂魄无法抹灭,近乎永生,阎罗王却轻易的将它拆成了两半,一半留在阴间,一半放在阳间,以此弱化鬼王的力量,好似分解塑胶袋,需要花上几百年的时间,回到正题,放在阳间的那部份,就是孤魂野鬼留存人间的原因。 助鬼师认为,一旦蒐集一定数量的鬼魂,把它们聚在一起,就能召唤鬼王,不过这项大业,首先需要一个「载体」,俗称百鬼之身,直到今天,没有一个成功的例子,所以杜卫岑很惊讶那个假双胞胎鬼的事情。 「百鬼之身…这不可能!那个小女生可以吸收上百隻鬼?」 「苏阮语,我有件事想说…」 「你的伤很重,别说话了。」 「阮语,我有一计…待会我拖延时间,你赶紧逃出去。」杜卫岑没了剑柄,相当于没了最后的保护,他绝对会比苏阮语死得早,特别是发现鬼的目光逐渐投落在他身上,简直打消了杜卫岑活下去的念头。 「可是…」苏阮语不敢去想那些,她攥紧拳头,握住手上的符纸,想跟这群鬼拼命,关键时刻,门外走来了一个人。 「叔叔?」手握剑鞘与剑柄的杜绍霖赶来,靠着剑鞘的力量,他顶多在路上被鬼吓到,没有出什么事。杜绍霖正想问杜卫岑,干嘛把剑柄丢在楼梯间,那位诡异男子开口道:「齁齁!真罕见,这么年轻的斩鬼人…杜家后代。」 他舔舐着嘴唇,脑中构思了一个新计画。 第十八章:借尸还魂(下) 「求求你了…放过我女儿…你非要杀一个人,那个人…我来顶替…」谢锦肖一醒来,不停把女儿掛在嘴边,简直快烦死韩聪财了。 「少废话!」面露狰狞的韩聪财,一巴掌搧在谢锦肖脸上,下一秒,谢堇桃挡在父亲身前。 「不要打我爸爸!」 「堇桃…堇桃!是你吗?」 「爸爸!」 「…真令人感动,父女相见什么的…」韩聪财虚情假意的拍手,接着,他抓住谢堇桃的手,想把她拉回小房间。 「我会把门锁上,你别想再跑出来了!」 「爸爸!救我!」 「堇桃…不…不许你伤害我女儿!」谢锦肖使出吃奶的力气,揹着椅子,衝向韩聪财。 「!」韩聪财伸脚绊倒了他,并低头嘲讽:「你觉得我不绑你的脚,是为了什么?呵呵!」 「你…会遭报应…」 「随便啦!报应什么的,等我死后再说,我现在要做的,可是千年来,没有人成功的事,唤醒鬼王!」韩聪财掏出一张绿色符纸,贴在谢锦肖头顶,使他彻底失去意识,眼神空洞。画面一转,在狂风的吹拂下,那张符纸离开了谢锦肖,重拾自我的他,立刻跑去找自己女儿。 「砰!」谢锦肖踹开紧锁的门,看到女儿裸着全身,躺在冰冷的金属长桌上,身体各处有奇怪的字样,不知用什么生物的血与粪便涂抹,似乎在举办仪式。谢锦肖抱起了女儿,在她耳边说:「爸爸来找你了…我们回家…」 他一出去,就撞见韩聪财和杜绍霖的对峙,谢锦肖踮起脚尖,躲到墙柱后方,观察局势。 「年轻人,你驾驭不了那把剑,你不知道吗?斩鬼剑不事二主,那把剑认可的对象,可不是你。」 「你当我第一次用啊?不是每个人的智商都跟你差不多,蠢到去相信鬼。」杜绍霖一眼就识破对方想挑拨离间,幸好他用这把剑砍过怨念,谣言不攻自破。 「…相信鬼,错了吗?至少鬼比人善良多了。」 「鬼也比人致命多了,你要不照照镜子,看你那黑眼圈黑得像什么,像轮胎!」杜绍霖将剑柄指向韩聪财,警告他:「把你的手举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要不…看一下你的亲人,看他的身体撑不撑得住。」 「!」杜绍霖的视线一离开韩聪财,他顿时露除得逞的笑容,从袖口亮出一张符纸,那张和召唤阴兵的符纸一样是绿色,但上面沾了点血,赫然是身为载体的谢堇桃之血。 「降灵吧!鬼王大人!」 在眾目睽睽下,符纸逕自燃烧起来,四周开始晃动。 「住手!」苏阮语捡了一块石头,扔向韩聪财,却被他轻松躲掉。 「除鬼师大人的模样,真是丑陋,呵呵!」 「你这个人渣…」声音来自韩聪财的背后,他没来得及转身,就遭对方压制在地。 「放开我!计画不能有变…步骤还在进行啊!」 「就是你绑走我的女儿,对吧?你这该死的人渣!」谢锦肖恨不得宰了韩聪财,危急关头,多亏他的理智还在,有女儿要顾的他,不能因为杀人坐牢。 「不能杀你,我至少要把你揍得鼻青脸肿!你个人渣!」 「放手啊!满口闭口人渣,烦不烦?」两人在打斗中,韩聪财手里的符纸掉在了地上,苏阮语迅速上前,将它踩烂。 「混帐!」韩聪财的眼球佈满血丝,他愤怒的踢开谢锦肖,扑向苏阮语。 「苏姐姐!」杜绍霖扔出剑鞘,给了苏阮语,她用力挥在韩聪财的头,打得他头晕目眩。 「不…没完…我和你没完!」韩聪财操纵剩馀的恶鬼,打算干掉所有碍事的人。 「唰!」在杜绍霖的挥击下,无数恶鬼消散,他理解叔叔为何不知道除鬼师常用的武器,谁叫斩鬼剑的强大,有目共睹,要怪就怪钟馗送了他们祖先这把剑,以他们的平均寿命来换。 「臭小鬼!」韩聪财改变主意,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在他打赤膊的部份,有条蜈蚣在胸前爬行,极其噁心。 「那个刺青…」苏阮语注意的地方在韩聪财的肩膀上,她不会忘记那道一条蛇叼住老鼠的刺青,这辈子都忘不了。 「二十八年前,你是否也曾做过一样的事?还杀了一位带着女儿的父亲!」 「呵!你想说什么?责备我毁了别人的家庭吗?可笑!和这件事相比,几条人命算啥?」 「…可教化…好一个可教化…」苏阮语的眼神骤变,杀气腾腾的朝韩聪财走去,察觉不妙的杜卫岑,什么都做不到,他只好对着谢锦肖说:「带她和你女儿走,剩下的甭管了!快!」 「大师…唔!我知道了。」谢锦肖回去揹女儿,离前,他拉住苏阮语的手,逃离这里。 「放手!我要杀了他!」 「抱歉啊…这是大师的命令。」 两大一小走后,韩聪财转头去看杜绍霖,冷冷地开口:「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 「哼!」 「那把剑对人没用,你叔叔也保护不了你!」韩聪财一个闪身至杜绍霖面前,一脚重重踢在他的腹部,杜绍霖乾呕两声,跪在了地上。 「嘎啊…啊…」 「是该换个身份了,你的身体,我要了!」 「!」杜卫岑瞳孔一缩,欲要起身,奈何伤势太重,使他脚步踉蹌,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 「我还未试过佔据杜家人的身体,要是能控制妥当的话,或许可以利用吸引鬼的体质,加速计画。」 「你…休想…」 「你做不了决定,孩子。」韩聪财打晕了杜绍霖,将一张皱巴巴的绿色符纸,贴在他的胸前,嘴里唸唸有词,就杜卫岑来看,韩聪财想靠类似于借尸还魂的手法,夺取杜绍霖的身体,区别在杜绍霖没死,不算是一具尸体。 「咚!」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时候,杜卫岑死命地爬到杜绍霖身边,将他手上的剑柄拿在手里,哽咽道:「杜家先烈!我杜卫岑恳求您们,救下我姪子一命,哪怕用我的命也好!请干涉命运吧!拜託了!干涉这纠缠我们一辈子的命运…」 …成败在此一举! 他将剑柄轻轻刺在杜绍霖眉心,向杜家曲折的命运,赌上了一切。 这里是…哪? 杜绍霖目光涣散的走在虚无中,彷彿是为应和杜卫岑的请託,当杜绍霖漫无目的的走进深渊,一隻大手拉住了他,杜绍霖回过头,只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那人大力一拽,将杜绍霖拉回了光明之处,他的另一隻手上,则握着斩鬼剑,他举起剑柄,毫无犹豫地朝眼前的黑雾挥下。 黑雾支离破碎,杜绍霖睁开双眼,大口呼吸。 「吁…吁…我…我在哪里?」 「没事了…绍霖。」 「叔叔?」 「我们离开吧…」杜卫岑在姪子的搀扶下,准备回到一楼,楼上,苏阮语红着眼眶,怒视杜卫岑。 「为什么不让我杀他?这里就我们几人,没有别人会知道!」 「苏阮语!…都结束了…倘若这里仅会有一个恶灵,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你是什么意思?」苏阮语不解。 「你会想杀他,是因为他代表的是恶,你杀了他,就代表他已偿还罪孽,那么…杀了人的你,将会代替他,成为新的罪恶。」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变成坏人了?」 「不然你杀了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苏阮语上当了,无论她回答什么,都站不住脚,这个时候的苏阮语,原本想说对方的死根本不够偿还,那么,答案的背后既然是不够偿还,她却杀了韩聪财,无疑是为自己添加烦恼,徒增因果。 「苏阮语,我们做完我们要做的事了,剩下的…让协会的人搞定。」 「…多年后,我会后悔这个决定。」苏阮语闭上眼睛,吃力地平復内心的情绪。 「我不希望你在多年后,仍在想另一个男人。」 「哼!你还有脸开玩笑?」 「哈哈…我都半死不活了,还要我怎样?」说着说着,杜卫岑的嘴巴吐出了几口血,吓得三人惊慌失措,儘速带他送医。 第十九章:最强斩鬼人 这天早晨,戴信锋听到了门铃声,睡眼惺忪的他来到玄关,打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三位便衣警察。 「呃…有事吗?」 「戴先生,我们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你们有搜索票?」 「抱歉,我们没有。」便衣警察话音刚落,戴信锋挥了挥手,驱赶他们离开。 「我不接受任何访问,有什么事,跟我的经纪人说。」戴信锋正要把门关上,一名警察伸出了脚,卡在门缝边。 「戴先生,你昨晚有出门吗?」 「…废话,你知道我是谁吧?我的工作又不是待在家里。」戴信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侧面来看,他的起床气可不小。 「戴信锋,新生代的知名歌手,一首情歌《放不开的温柔》打动了无数人,后有几首r&b歌曲,同样引人注目,风格多变,深受现代人喜爱,最近在参加歌唱节目…」 「蛤…你说完了没有?」 「不好意思,扯题了,顺带确认你是本人,毕竟资料上说,你有一个长得很像的弟弟。」提到弟弟两个字,戴信锋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他咬着牙说:「我告诉你们!没有搜索票,你们休想进这扇门!滚!」 「戴先生,昨晚有个女孩死了,我们询问她的父母,他们说你是她的男朋友,当时,你还去他们家作客,请问这是否属实?」 「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谁啊?」 「王薇颖,你认不认识她?」面对三人的目光,戴信锋面有难色的回答:「她…她是我前女友,我们三个月前分手了,我没可能会去找她。」 「这不对吧?她的父母明确表示,你有去他们家…要不给你看个东西,你仔细思考一下。」警察拿出一个皮夹,里头装着的,竟是戴信锋的身分证。 「唔…喂!这是…你们站在这不要动!我…我去确认。」戴信锋转身去拿外套,果不其然,他的皮夹不见了。 「!」他的心脏咯噔一声,走回了玄关,语带结巴的开口:「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那个皮夹,确实是我的东西。」 「你的女…前女友死了,你有头绪吗?」 「没有。」 「还请跟我们走一趟,跑个流程,谢谢你的配合。」警察们招了招手,要戴信锋走出大门,他的气色苍白,沉默了半晌,开始反驳对他不利的证据。 「让我看看身分证的详细内容!若这是假的,你们就完蛋了!」听闻此言,警察很乾脆的把身分证递给戴信锋,他们有事先拍照了,不怕他收起来。经过一分鐘的查看,戴信锋没有找出异样,可当他要说话时,嘴巴不自觉的动了起来:「…是我杀的,是我杀死王薇颖。」 「!」警察们纷纷张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打量戴信锋,接着,在三人的注视下,戴信锋伸出两隻手,走至他们身前。 「抓我吧!我有罪。」 时间来到中午,坐在电风扇前的杜绍霖,倏地转头,看向杜卫岑。 「叔叔,那天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被他打了一拳,晕了过去,剩下的我记不太清,但貌似有个人叫醒了我。」 「那位助鬼师做法做到一半,被我打断,讲白了,他想侵占你的身体,成为新的你,然而,当他灵魂出窍,靠近你时,斩鬼剑视其为恶鬼,二话不说便斩了他,这是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说到这里,杜卫岑暗叹这样的结局,实为大快人心,韩聪财「本人」的确不在了,佔据他身体的傢伙,才是罪不可赦的。 「雨林,你记得你看到了什么?比如,叫醒你的人。」 「与其说是叫醒,更像是救下了我,替我解围…哦!对了!他有双坚毅的眼神,长相…挺像你的,不过,他比你可靠多了。」 「喂!你这是什么话?我不可靠吗?」杜卫岑撇了撇嘴,表达内心的不满。 「叔叔,所以那个人是谁啊?」 「嗯…你要好好感谢我们的祖先啊!我猜救你的那个人,应该是杜薌,杜晃的孙子,杜家歷代最厉害的斩鬼人。」杜卫岑的姪子能活下来,多亏了杜家祖先出手解围,事后,谢锦肖打来和杜卫岑说,他的女儿好转了,很久就能上学,他非常感激他们。 「杜薌?你怎么猜出是他的?」 「他对杀鬼的执念最深,会接受响应的人,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杜卫岑耸肩,一个没注意,他的左边肩膀传来刺痛,他惊呼一声:「嗷!…痛死了…」 「医生就叫你别乱动了。…那他有什么故事吗?既然是最强的斩鬼人,肯定有不得了的事蹟吧?」 「哈哈哈…据说,他曾一人灭了鬼八仙,也曾单挑百年前的战士亡灵,在那场大战中,杜薌元气大伤,年仅三十二岁就去世了,你说他对鬼的执念能不深吗?」话音一转,杜卫岑改了个话题:「雨林,你在学校有喜欢的对象吗?」 「…干嘛问这种事?」 「一定要好好争取啊!不管是同年纪的,还是比你年纪大的,都记得要珍惜人家。」 「你再吵,我就来帮你捶肩。」杜绍霖举起右手,目光落在杜卫岑的左肩上。 「咳咳!不必了,你离我远点。」 杜绍霖放下手,继续向杜卫岑问道:「叔叔,剑柄待在剑鞘内,不是能预防有鬼吗?你拔出来,不怕有问题?」 「…雨林,这问题,我回答很多遍了吧?剑柄、剑鞘都有预防鬼的功能,如果你是指警示的作用,那我告诉你,一旦有大量的怨念聚集,或是恶鬼出现,剑柄会指向它。何况,我要是合在一起,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噢…那叔叔,我能了解我们其他的祖先吗?除了杜薌。」 「雨林,有些事,我不太方便说出来,这会冒犯他们,就让他们好好入土为安吧!」杜卫岑双手合十,很是虔诚,想必他转移话题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杜绍霖问下去。 「叔叔,人死后,大部份不是都投胎转世了吗?为什么会冒犯到他们?难道他们还留在人间?」 「你这小子,真会想…不是这样的,有的人,他们在生前立了很多大功,死后,阎罗王会让他们『主动』选择自己的人生,当然啦~!谁不想要过上好日子,可是呢!重点来了,无论你是什么大好人、大善人,皆要排队等候,而那些含金汤匙的身份,又不是每天都有。」 「你的意思是…噗!哈哈!大家都在排队等领身份吗?也太好笑了…」 「你可别笑,好身份很抢手的,到时候,你排在我后面,换我笑你。」杜卫岑逕自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再次牵动伤口的他,由笑转悲。 「唉唉…痛啊!」 第二十章:捷运上的巧遇 「叮咚!叮咚!」 杜绍霖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了玄关前,打开门,一位面带笑容的男人,向他招手。 「你好,我是…」 「传教?没兴趣。」杜绍霖认出了他,还没把门关上,就看到他沮丧的回头,跛着一隻脚,走向楼梯。 「你的脚…怎么了?」 「我的脚吗?礼拜一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怪不得叔叔昨天会说,难得没看到你。咦?不是有电梯?」杜绍霖探头去看,发现电梯还在故障中,不禁感到奇怪。 都两天了,没有请人来修理? 「如你所见,那我就先告辞了。」男人狼狈的往楼上走去,他都受伤了,还要传教,杜绍霖很佩服他的毅力。 关门后,杜绍霖回到位置上,打开电视,不一会,杜卫岑拎着早餐,返回家中。 「有人来吗?」 「有!,那个传教的。」 「又是他,嘖!」杜卫岑放下早餐,去厨房洗手,保持乾净与卫生,待他坐好,两人看起了新闻台。 「戴信锋…这是谁啊?」 「?」杜绍霖睁大眼睛,放下了手上的筷子,两人互看彼此,在保持三秒的沉默后,杜绍霖大声的问道:「你不认识戴信锋?」 「我不认识戴信锋。」 「你说你不认识戴信锋?蛤?」 「我就说我不认识戴信锋!」杜卫岑大口喝着豆浆,一脸不悦,一副他为啥要认识戴信锋的表情。 「他可是很有名的欸!」 「他很有名,跟我有什么关係?」 「他的歌很好听!给你听一次,就知道了…」 「哼!他确实有名,杀人上新闻了。」顺着杜卫岑的视线,杜绍霖看到电视上,正在报导戴信锋杀人的事。 「什么?这是骗人的吧!我记得他上节目时,不像是会做这种…」 「人不可貌相,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认定他是好人吗?别开这肤浅的玩笑了。」 「…叔叔,你好意思讲这种话吗?」杜绍霖急着反驳,都忘了嘴里有食物,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呦!这么听来,他是你最喜欢的歌手?」 「那当然!我最喜欢听他的歌。」 「啊~!年轻真好。」杜卫岑埋头吃着自己的萝卜糕,口气十分敷衍。 「叔叔你有喜欢的歌手吗?」 「我喜欢的歌手…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鐘,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杜绍霖翻了个白眼,吐槽他:「看来我们家族的人,唱歌都五音不全。」 他拿出手机,播了一首戴信锋的歌,只见杜卫岑听到一半,嘴里又哼起歌词:「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鐘,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叔叔!」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叔叔!」杜绍霖生气的把歌关了,看着杜卫岑边笑边收拾桌上的垃圾。 「雨林,喜欢他的歌没关係,别学他的人为就行。」 「我认为他是被误会的!」杜绍霖很快地搜了现场直播,直播中,记者围在戴信锋身旁,访问他在整件事上,有什么要解释的。 「关于那段录音,我一概否认,这是对我本人的污衊,与名声的损害。」戴信锋说的录音,是他被带进警局里面,亲口承认自己杀死了前女友王薇颖。 「当下的我没有任何意识,因此,这不是出于我本人的意志说出来的话。」 沙发上的杜绍霖,感到了一阵匪夷所思,他询问杜卫岑:「助鬼师的法术,能做到什么地步?」 「嗯…你怀疑是助鬼师搞的?」 「这不明摆着吗?绝对是助鬼师下的手!」杜绍霖滑到直播底下的聊天室,一堆人都在揶揄戴信锋吸毒了,导致他神情恍惚,说话都不经脑子。 网友a:好了啦!不是他自己说的,难道是鬼替他说的啊?说谎不打草稿,果然是+9们的最爱,就喜欢这一味。 网友b:上面的说什么话?撇清一下,是单亲妈妈,不包含我们欸== 网友c:谁啊?不出于本人的意志?笑死!这什么咖? 「欺人太甚!捕风捉影的事情,思考一下很难?」杜绍霖关掉直播,闭上了眼睛,让脑袋静一静。 「…雨林,你有听过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吗?名为降头,我怀疑是降头师,不是助鬼师。」 「有什么差?」 「降头师不需要鬼的协助,他们用的是更高级的手法,直接对人进行攻击,所需的媒介…生辰八字,或是靠下暗示的方式。」杜卫岑揉了揉肩膀,问杜绍霖要不要跟他出门一趟。 「出门?去哪里?」 「找个老朋友,我想请他帮我上药,毕竟受伤的部位,会影响我的惯用手。」杜卫岑的惯用手是左手,他晃着手臂,满脸无奈。 「好,什么时候出门?」 「下午两点,看能不能在三点半前抵达。」 「三点半前?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他四点鐘要睡觉。」听到对方下午四点就睡了,杜绍霖有些惊讶,他好奇的问:「这么早睡?他几点起来?」 「早上五点吧?」 「哇…睡这么久…」 「他说这样一来,就不用吃晚餐,能省下一餐的钱,不亏。」杜卫岑没加油添醋,照着对方的话,如实说给杜绍霖听。 「他…?」 「你想问他很穷吗?欸…算是吧!他不像我们除鬼师,即便三、四个月没碰过鬼,也有固定的薪水,他开的是一间传统按摩店,以中式为主,在这之前,他做过中医,懂得东西蛮多的。」 「唔…他没有其它赚钱管道?」 杜卫岑摇头,据他所知,他的这位朋友,完全是用爱发电,穷到生活快不能自理。 「感觉我会在他身上,看到我第一眼见你的影子。」 「嗯?你第一眼认为我是什么人?」 「街友。」杜绍霖认真的回答道。 「臭小子!」 两人吃完早餐,出了门,搭上捷运,在尖峰时段,捷运上总是人满为患,杜绍霖抓着铁栏杆,挤在门边,而在他右手边的人是杜卫岑。 「哎呦!能不能往里面挤一下馁!」一名妇人骂咧咧的挤入人堆,等门关上后,她大声的说:「真是的!可不可以不要推啊?到底在那推什么?齁!进去啦!」 「…」 「搞什么啊?非要挤在门口吗?第一次搭是不是啊!」 杜绍霖瞥了里头一眼,就是没有位置能站,人们才会站在门旁,偏偏那名妇人管不了那么多,死命的要挤到中间。 「齁!别推我啦!」妇人翻了个白眼,将人拨往两边,这时,一位戴着口罩的少女,对着她说:「这么想走康庄大道,去阴间吧!什么黄泉路、奈何桥,没人会跟你抢。」 「!」妇人瞬间炸毛,气得浑身颤抖,她懒得再跟人挤,回头和少女吵架。 「你那是什么态度?有没有教养啊!我是你妈,我一定会后悔生你下来,你什么东西!」 「很抱歉,你不是我妈,看来老天对我很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你…!懂不懂敬老尊贤?老娘吃的米比你吃的盐多!」 「话反了吧?算了,看得出来你文化水准不行。」少女轻笑两声,把妇人的怒火提高了一个层次,她伸手要搧少女一巴掌,刚好列车到站,害妇人没站稳,巴掌打在了别人的背包上。 「excuseme?」那人是位外国人,身高足有两百多公分,一转身,就把妇人吓得脸色发白。 「拍…拍赛啦!」妇人立刻走出捷运,不敢多留半秒。 列车内,基于人数骤减,终于能看见少女的全身,她的头发做了挑染,混杂原有的褐色,搭配另外的浅紫色,身高方面,居然比杜绍霖高,有175左右。 「呃…你是…」 「?」少女看向朝她搭话的杜绍霖,眼前一亮,立马走至他身旁。 「嘿!你怎么在这?这么巧啊!」 「她是…?」杜卫岑燃起了八卦之心,想深入瞭解两人的关係。 「她是我同学。」 「这位是?」 「他是我叔叔。」杜绍霖的两隻腿如平地上的两棵树,就快被名为尷尬的强风给摧毁了。 「我叫杜卫岑,幸会。」 「我叫向姝怡,你可以叫我小怡,大叔。」 第二十一章:大明星 大…大叔?我有这么老?蛤?蛤蛤蛤!我…我… 儘管杜卫岑极力否认,心中不免暗想: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干嘛要跟小孩子计较…四十多岁,算老吗? 「我叔叔年纪不大!」 说的好啊!我的好姪子! 「他只是长得比较糙老。」 「…」杜卫岑彷彿要吐血了,他忍着这股苦涩,不打断两人的对话。 「哦?是吗?那你叔叔几岁?」 「…这个嘛…」 「咳咳!我二十五岁。」 「骗人,一看就不可能二十五。」向姝怡失笑道,即使隔着一张口罩,仍看得出她笑得很开心。 「阿霖,你叔叔是做什么工作的?」 此时,杜卫岑在后面比划,要杜绍霖别说出去,只见他摸着下巴,思索叔叔的用意。 雨林!你就啥都不要说。杜卫岑两手摆在胸口,做一个交叉的动作,恰好几位年轻人路过,怕被误会的他,不得不放下手,装作没事。 「呃…他是…是做…他是骑海龟的。」杜绍霖心想,他叔叔把手搁在胸前又放掉,到底是叫他帮忙糊弄过去,还是不用解释。 「骑海龟?」 「是啊!…他…他有时候会骑乌龟。」看到叔叔的动作更卖力,杜绍霖觉得自己成功了。 「乌龟?蛤?…是在动物园吗?」 「呃…」 「木栅动物园有海龟?」向姝怡眼珠子一转,没有继续纠结在这一块,何况她没去过那。杜卫岑拉着姪子到一旁的角落,小声地在他耳边抱怨:「我现在成了驯兽师是吗?」 「你不是要我帮你?」 「…说句老实话,我叫她小怡,这辈份不太对吧?」 「不是那个小姨啦!是小怡,她叫向姝怡,怡是左边一个心脏的心,右边一个桌台的台,两个合起来。」经杜绍霖一番说明后,杜卫岑依旧有些许问题,他问道:「她在你们班上,不会是什么坏女生吧?」 「不是啦!叔叔,她个性比较中性,是我们班上的大姐头,我们都习惯叫她怡姐。」 「哦~!懂了。」忽然,向姝怡一把勾住杜绍霖的肩膀,问他:「你们两个刚在聊什么?」 两人贴的很近,杜绍霖甚至能闻到口罩底下的味道,是草莓味的,他猜测对方戴口罩的原因,是想遮掩她在捷运上偷吃东西。 「聊待会要去的地方,跟我叔叔去拜访朋友。那你呢?你出来的目的是…」 「离家出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应该会找我男朋友,他住在台中,我刚好搭到忠孝新生转车,去台北车站。」 「噢…这样啊!」 杜卫岑看出姪子的失落,轻咳一声,插话道:「单纯意气用事的话,最好别去太远的地方,后悔时,至少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回家,要不跟我们在下一站下车?」 「行天宫?」 「对啊!」 向姝怡沉默片刻,同意了对方的邀约,毕竟她那个男朋友的确不怎么正经,当向姝怡跟父母争执不下,人家第一时间是叫向姝怡去找他,而不是劝自己三思,由于向姝怡处在气头上,索性就答应了,现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她,又不想这么快回去,那不如就跟着杜绍霖的叔叔,到处逛逛,况且两人是同学,怎么想都没道理要害她。 三人很快走出了捷运站,向姝怡摘下口罩,果然,她戴口罩就是为掩饰自己在吃口香糖。 「叔叔…」杜绍霖轻轻抓了一把杜卫岑,和他窃窃私语:「你干嘛邀她啊?」 「我最喜欢做的事是帮助失学少女。」 「她不是…唉!真是这样,叔叔你迟早会被抓。」 「谁会抓我?」杜卫岑两手一摊,摆出欠揍的表情。 「我会报警抓你。」 「这是什么意思?大义灭亲?」 「私人恩怨。」杜绍霖的话,引得杜卫岑哑然失笑:「你这小子…」 随后,他们抵达了杜卫岑朋友的店,一位身穿白袍的老汉,在店内向他们挥手。 「呦!气色不错,老庄。」 「那可不是嘛!就说了,人一天只需要吃两餐。这两位是…?」 「一位是我姪子,一位我姪子的同学。这位是庄良,是我的老师。」 「老师好!」杜绍霖马上明白杜卫岑的言外之意,哪敢怠慢他;向姝怡是局外人,不清楚倒没什么。 咦?可是叔叔不是说,此人非除鬼师,那他怎么会是老师呢? 「…」杜卫岑看出他的困惑,趁着这个机会,介绍了庄良。 「他眼睛不太好,换来的是他精湛的医术,无论是看得到的伤,或者是看不到的伤,都能迅速治好。」从杜绍霖的视角,听得出叔叔的意思,他说庄良看不到鬼,可他能治好恶鬼造成的内伤,反观向姝怡,她只知道庄良医术不错,唯独眼睛不好。 「嘖嘖…我没老到这等地步,说吧!你哪里受伤了。」庄良稍微打量了一下两位年轻人,便拿出药箱,来到杜卫岑面前。 「左肩被脏东西抓伤了,有够痛的。」 「真是糟糕…几岁的人还不长点心。」 「老庄,治好后,我请你吃饭吧!」 「啊!那真不错,我来选餐厅吗?」庄良瞇起眼,坏笑几声。 「好…」杜卫岑早有预料,幸好他带了几张千元大钞出门。 庄良在杜卫岑的肩膀上擦好药后,四人到了一间下午茶餐厅,杜卫岑镇定自若的开口:「随你们点吧!」 「真的假的?」向姝怡狐疑地问。 「放心吧!小姑娘,山今是不会骗人的。」 「…」杜绍霖知晓叔叔会叫自己雨林,十有八九跟庄良有关係。 「山今,那我就和上次一样,我要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杜卫岑眼角一抽,望向了另外两人。 「你们也点吧…」 「呃…叔叔,别逞强。」杜绍霖带着怜悯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杜卫岑,要知道,庄良点的价位,都在300以上,全部加起来,已经破千了。 「没事…就点吧!当我请客。」杜卫岑哭笑不得,让两人跟着点,他负责买单。 三人吃完饭,准备走人,眼尖的杜绍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叔叔,那个人…」 「嗯?」杜卫岑看见杜绍霖脸色大变,以为有什么事,一转头,那人就是个普通的客人,不是鬼,亦不是怨念。 「他怎么了?」 「唔…」杜绍霖懒得理他,撇头去找向姝怡。 「你看那个人…」 「!」向姝怡睁大眼睛,惊呼道:「戴信锋!」 听到自己名字的男人,手中的叉子掉在了地上,本来没注意的人,纷纷都朝他看去。 「…」戴信锋抿起嘴唇,低头去捡叉子,这就是公眾人物的缺陷,走到哪都要被重点关注,就算是在家睡觉,好几天不出门,隔日一早,也会有一堆新闻在讨论自己。 「戴信锋!是戴信锋欸!」 「咦?他不是被扯入杀人风波吗?他怎么好意思来这里吃饭?」 「…唉!」戴信锋把叉子放回桌上后,走到了柜檯。 「我要结帐。」就和捷运站碰到的那名妇人差不多,戴信锋一刻也不想多留在是非之地。 「真是的…」离前,戴信锋瞪了杜绍霖这一桌,像是在说,我来吃个饭,能不能别喊我名字。 杜卫岑付完钱的同时,杜绍霖跑到了外头,追上戴信锋。 「…有什么事?」 「关于那个…」 「不论你要讲什么,我都不想听,杀人也好,道歉也罢,我受够这些破事了!」戴信锋一脸不爽地向杜绍霖大吐苦水,他都怀疑自己这几天是不是犯冲,诸事不顺。 「不是的,我是想帮你。」 「帮我?帮我什么?」 「你有可能被人下降头了。」 第二十二章:衣橱里的符纸 「我?被下降头了?」戴信锋指着自己,一副我不信的样子,可随后,他仔细一想,这几天,他确实过着心烦意乱的日子,这让他感到十分焦躁。 「你懂这行的?」 「我叔叔内行的,他能帮上忙,我保证!」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在搞事,想藉此讹我一笔?怎么!被我说中了?」眼看两人要发生肢体衝突,杜卫岑赶来,挡在他们中间,一隻手放在戴信锋肩上。 「冷静了吗?戴先生。」 「喂!你谁啊…」戴信锋缓缓放下拳头,他脑中的负面情绪,顿时之间烟消云散,还对自己为何会有动粗这个念头,感到了陌生。 这不像我…唔! 「冷静下来了就好,身为斯文人,要有斯文人的表现。」杜卫岑收回手,顺便取回符纸,一旁的杜绍霖认得那张符纸,赫然是净心符,而瞥见这个小动作的人,不止杜绍霖,还有向姝怡。 「先生,谢谢你…你们真的能帮助我?」 换杜卫岑去问杜绍霖,干嘛要答应人家,杜绍霖回他:「我们杜家的人,向来乐善好施,不是吗?」 「你慢慢行善,是你答应他的,不是我答应他的。」 「叔叔,拜託了!要不然下个月的衣服,也交给我来洗。」 「唉呦!好主意,这是你说的哦!雨林,说话要算话。」杜卫岑勾唇一笑,同意帮助戴信锋,前提是他要提供一项线索。 「什么线索?」 「我们要去你家看看。」 「好,我家是住在大楼,可能要跟警卫通知一声…等等,你们是现在去吗?」 「愈快处理好,你就没烦恼,看你要不要。」杜卫岑先送庄良回去,再与他们搭捷运前往戴信锋的住处。 「我家就住这里,到了。」 「你住八楼啊…」杜卫岑拿起剑柄,稍微感应四周,确认屋内没有鬼怪后,才踏了进去。 「你有惹到什么人吗?」杜绍霖对着戴信锋问道,殊不知,这个问题有点太蠢了。 「雨林呀!你要问之前,记得把范围缩小,这种明星啊!艺人啊!无时无刻都在得罪人,就好比一起演过戏的、一起上过舞台的,讲更白话一点,黑粉、酸民等等,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答案是肯定有。」 「…嗯,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叔叔说得没错。最近和我吵架的人,是我前女友王薇颖,可是…可是我没有杀她,更别说去她家了。」 「案情不单纯呢…」向姝怡一路跟着他们,看来今晚是没打算回家了。 杜卫岑翻遍了整间屋子,没找到什么可疑之处,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绪,逕自坐在客厅,思索有哪里漏掉了。 「叔叔!」 「…」 「叔叔!我有新发现!」 「新发现?」杜卫岑匆忙跑到杜绍霖所在的房间,在戴信锋的主卧室内,他的衣橱里面被贴了好几张破破烂烂的符纸,符纸被掛着的衣服盖住,很难去注意。 「咦?…是谁塞的?」戴信锋捡起其中一张,上头的文字,包含了他的姓名、生日、地址,不禁使他头皮发麻。 「喂喂喂…这…这是谁放在我衣橱里的?」 戴信锋第一时间是去看其他人,他不觉得有人能闯进他家,搞出这种缺德事,那么受怀疑的对象,就转移到了这些人身上。 「你们放的?」 「不是!我进来的时候…」 「戴信锋。」杜卫岑打断了姪子的辩解,走至戴信锋身前,二人相互对视,半晌后,戴信锋叹了口气。 「…我相信你们,拜託了,帮我。」 「这几天,你就别回家了,你再住下去,怕是小命要留在这。」 「有这么严重?」戴信锋皱起眉头,又开始疑神疑鬼。 「对方不想放过你,就这么简单,你看这张符纸的顏色。」 「…黄色的,不是很常见的那种吗?」 「都褪色如此严重了,说明符纸很早就放在这,你有多久没整理衣橱?」 戴信锋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个衣橱里的衣服,是冬天穿的,大概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没整理了。」 「噢!那你再想想,上次冬天,有邀谁来家里作客吗?」 「我经纪人、我爸、我妈…我前女友,以上几个。」戴信锋回避了杜卫岑递来的眼神,见状,杜卫岑表示,他们叔姪俩要先回家了,看他是要去外面住,还是朋友家、父母家,反正离自己家远点,越远越好。 「…既然我说相信你们,那我暂且就跟着你们了。」本来,戴信锋是想去经纪人家里,两人是在同一条船上,对方不至于要毁了自家歌手的前途,可戴信锋后来想到,他的经纪人跟女友住在一起,自己的脸皮还未厚到这种程度。 「你不去父母家?」 「我弟弟跟他们住。」 「嗯?」 「…他在那,我就不会回去。」戴信锋冷着一张脸说话,和上一秒判若两人,看起来兄弟二人有很深的矛盾,这或许是问题之一。 「那你呢?不回家吗?都过这么久了,你父母会担心吧?」杜卫岑回头去问向姝怡,只见对方俏皮一笑,哀求着他:「能近距离欣赏偶像的机会,不多吧?如果能在同一间屋子过夜,等暑假过后,我就有得炫耀了。」 杜卫岑没有强迫她离开,但是要向姝怡跟家里的人说一声,他本人可不想揹上绑架未成年的罪名。来到杜卫岑的公寓,戴信锋自言自语着:「我以为公寓没有电梯…」 「现在确实没了,我们要爬楼梯。」杜绍霖指向电梯门上贴的纸,纸上用黑色原子笔写着维修中。 「电梯还没修好啊…」杜卫岑自己也在心底抱怨,电梯坏了两天,整栋公寓没人去管。四人改走楼梯,爬到五楼,竟看到电梯门是开的。 「…我家在电梯的左边,你们别走错了。」杜卫岑把衬衫的扣子打开,走在队伍前面,他们从楼梯上来后,楼梯口与电梯保持平行,抵达门前时,杜绍霖的手机跳了简讯,他没有伸手去看。 「电梯那边…有个小孩子。」向姝怡直勾勾地看着电梯,一语道破玄机。 「哪里有小孩子?在哪?」在场的人,唯独戴信锋没搞清楚状况,而向姝怡则捂着嘴巴,移开了视线。 嘻嘻嘻~ 那名小孩带着诡异的笑声,朝他们靠近,就在一公尺的距离下,杜卫岑拿出剑柄,护住三人。 「喂!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小鬼!你要被我一剑砍死,还是要自己乖乖下去?」 第二十三章:降头师(上) 「喂!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小鬼!你要被我一剑砍死,还是要自己乖乖下去?」 「叔叔!你别这么凶嘛!」杜绍霖快步上前,先不提向姝怡为何能看见鬼,这头鬼的穿着打扮,让他想起之前的事。 黄色雨衣…是它。杜绍霖亮出手机,质问道:「你是那个疯狂骚扰我的鬼吗?」 小孩歪着脖子,貌似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杜卫岑考量到戴信锋看不见它的存在,决定带他们先进屋。 「咚!」最后进去的人是杜卫岑,他在门上贴了符纸,不给小孩靠近半步。 「那个…杜先生,你姪子在跟谁说话?」戴信锋看杜绍霖煞有其事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一点害怕,怕自己来到不该来的地方。 「这里没人会害你,不用紧张,不过是我姪子看得到鬼…小姐,你好像也看得到欸!」杜卫岑的后半句,是盯着向姝怡说的,后者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我从小就能看到鬼,若是造成麻烦,我可以离开。」 「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不用觉得这很羞耻,毕竟我和我姪子两人,都跟你一样。」 「因为电梯在维修中,我担心他有危险,下意识就喊出来了…」向姝怡误以为他是一个正常小孩,没想到对方是鬼。 「…杜叔叔,那头鬼…不会跟着我吧?」 「目前来说,它要跟的对象是他,不是你。」杜卫岑指着杜绍霖,替向姝怡排解压力,可这一番话下来,换杜绍霖不乐意了。 「你不是说,放着不管,它拿我没办法吗?」 「它确实拿你没办法啊!你把这剑柄、剑鞘当成电蚊拍来看,蚊子一般不知道它的杀伤力,依旧会靠近,对吧?」 「嗯…好像…有道理。」杜绍霖一时不知要怎么反驳,或者说,时间太晚了,他睏了。 「唉!现在麻烦的是,我家没那么多空房间给你们睡,杜绍霖,看是要你去我房间睡,还是你同学。」杜卫岑考量到向姝怡可能不习惯跟男生睡一起,叫她去睡客厅,又很没礼貌,不然的话,杜绍霖睡得那间,完全能容纳三个人。 「杜先生,只有三个地方能选吗?」分别是客厅、两人各自的房间,一共三处,见此,戴信锋表示他想一个人睡,无论是杜卫岑房间,或是客厅,他都没问题。 「那我跟我姪子睡,你去客厅,她去我房间,这样可以吗?」 眾人没有意见,就这么度过了一个平静的晚上,隔天一早,杜卫岑第一个起床,出去买大家的早餐。 「呦齁!这不是杜哥嘛!这么巧。」一出门,旁边的人向杜卫岑打了声招呼,他斜眼一瞧,来者是那位南下见家人的邻居,恰好他回来了。 「咦?老方,你不是要去一个月吗?提早回来了啊!」 老方的全名是方济恩,他拎着一袋马铃薯,笑得合不拢嘴:「嘿嘿!跟我姐姐拿了一整袋马铃薯,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家炸薯条了。」 方济恩此生最擅长,以及做喜欢做的事,正是炸薯条,而他姐姐是在农地耕种的,要知道,马铃薯是全世界四大粮食作物之一,另外三种为水稻、小麦、玉米,由于马铃薯对光照的要求不大,在种植上,远超其它三种。 「杜哥!等我炸好后,你要嚐点吗?」 「有何不可?」免费的薯条当早餐,不仅帮杜卫岑补了昨天下午撒出去的钱,也省下一顿饭,如沙漠中走好几里路后,映入眼底的露水,为他缓解口中的乾燥。 「对了,我们这栋公寓的电梯坏了。」 「坏了呀!难怪按了没反应。」 「需要找人来修吗?」杜卫岑挑着眉询问对方,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要问就要问住很久的人。 「哈哈…你知道为啥大部份的公寓不会有电梯吗?撇开公寓老旧不谈,主要是盖电梯、修电梯的费用,是大家一起出,那用不到电梯的人,就不高兴啦!凭什么我住二楼,要配合你们之类的。」绝大多数的公寓没有管理员,不用出管理费,而电梯是大家共用的,既然要维修,势必要大家一起承担。 「只要有人不出钱,那其他人就不会想花钱了。」 「唔…」杜卫岑认了,他搬来时,没想到这件事。 「杜哥,我先去忙啦!有空再聊。」 「好!」杜卫岑掏出钱包,看着那一张千元大钞,眉头微蹙。 「先回去领钱好了…」 另一边,同样很早起床的人,包括了苏阮语,她刷完牙,坐在饭桌上,吃着一碗沙拉配柳橙汁。 「叮!」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马上握紧拳头。 「姑姑!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蛤…工作吗?这么早?」一位敷着面膜的女性,慢悠悠地走出房间,她看着苏阮语匆忙吃完东西,不忘提醒人家:「嚥下去,别噎着了。」 「好!」 「早去早回。」 「好的,姑姑!我走了!」苏阮语踏出家门,开着车,火速赶往协会———一栋朴素的建筑,位于高速公路旁边,三层楼高。 停好车子的她,搭着电梯上二楼,去找一位叫江先生的男人。 「江叔!你说『他』没死…此话当真?」 「唔!阮语,你来得太快了吧?这不到半小时欸…」 「别卖关子了,快!」 江耀寧点了点头,解释道:「那天,你和斩鬼人摆平的助鬼师,经过调查,他的灵魂有被动过手脚,大概率是他自己做的。」 「灵魂动过手脚是什么意思?」 「鬼王传说知道吗?」江耀寧换了个说法。 「嗯!」 「那名助鬼师自行把灵魂拆成数块,藉此附着在特殊的媒介,这样一来,当他的肉身死去,便能瞬间将主意识置换到媒介身上。」 「你是怎么判断的?」苏阮语不解。 「我们烧了他的地下室,消灭掉他大半的媒介。过程中,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他不会达到真正的死亡。」 苏阮语再次握住拳头,咬着牙说:「倘若他的灵魂残片没有彻底根绝,他不会死?」 「…抱歉,我们做了很多尝试。」 「那有什么好消息吗?」 「有!我保证短期内,他的灵魂没法再分裂了,多亏斩鬼人的剑,成功对他造成致命伤,眼下,他的残片有减无增。」江耀寧带来的,着实是件好消息。 「阮语,答应我不要衝动,好吗?」 「我不会衝动。」 「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他…唉!」想起苏阮语的遭遇,江耀寧闭起了嘴巴,不敢触碰她的心事。 …她父亲的死,对我们除鬼师协会,是一大损失啊! 第二十四章:降头师(下)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好吗?好吗?我当你说好了哦!游戏规则如下,你转过去,背对着我,我会慢慢倒数,然后在我喊停的时候,来猜我手指比的数字是多少,先跟你说,我会从十开始数。」一位戴着狰狞面具的青年,大剌剌的坐在了小女孩身前,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也掌握了女孩的性命,随时能对她下死手。 「呜呜…」女孩的嘴巴被绑着一块长布,布延伸到后脑勺,绑了个死结。 「好了吗?…好了!十,九,八…」 她的哽咽声越来越大,正在倒数的青年,其眼神愈加冷漠。 「…四,三,二…嘻嘻~!停止了呦!猜猜看是多少哇!」 「…咿!」 「一?你说是一?嗶嗶!错了哦!是零,我可没说要按照顺序。」 「!」女孩背对着他,双腿抖个不停。 爸爸…救我。那天的事,成为了女孩一辈子的阴影,她没有死,可代她死去的人,是前来救她的父亲。 女孩望着血泊中的父亲,哭得声嘶力竭,眼泪不断落下,女孩祈祷父亲能一如往常的抱抱她,别不理自己,她发誓要做个乖孩子,不会再乱跑出去了。回忆结束,苏阮语坐在协会楼下,瞳孔黯淡。 「阮语,你的冰咖啡。」 「…谢谢你,江叔。」苏阮语喝下咖啡,提了提神,准备接任务,江耀寧则对她说:「给你两天时间,回家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想他的事。」 「想谁的事?」苏阮语蹙紧秀眉,显然地,对于协会限制她行动,苏阮语很不高兴。 「谁的事,不是很明瞭吗?」 「…你也要我冷静?」 「你还年轻,前程似锦,要是铸成大错,那多不值?听我的,阮语。」江耀寧好言相劝,希望苏阮语回去后,这两天就好好歇息,不管是在家,还是出去玩,都不要胡思乱想。 「…江叔,那我走了。」 「好。」江耀寧目送她离开后,默默摇头:「这孩子恐怕一生都走不出那道坎。」 画面回到杜家,杜绍霖等人吃完早餐后,开始听杜卫岑出谋划策。 「对方发现你昨晚不在家,那他们必然会想抓出你现在的落脚处。」 「我该怎么办?」戴信锋慌了,儘管他有想到几个可疑人物,重点是他缺少证据,缺乏能抓捕对方的证据,与证明自己清白的手段。 「没怎么办,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你的生辰八字在降头师手上,他要往死里整你,我们束手无策。」 「杜先生!你一定要帮我!」 「嗯…这个降头师的手法很粗糙,我猜他的实力不怎么样,我们不急,急的人就会是他们。」 杜卫岑要戴信锋列出嫌疑人,在所有人里面,跟他有血脉关係的,即为他的弟弟戴信均。 「你觉得会是我弟弟吗?杜先生。」 「…万事皆有可能。」 戴信锋坐在沙发上,被夏天的热风吹得很不自在,他抓起桌面的水,欲要喝个几口。 「!」这时,戴信锋的手臂爆出青筋,居然徒手捏碎水杯,吓得向姝怡起身,远离了他。 「吁…吁…」戴信锋任由鲜血从指尖流下,呼吸相当急促,除了杜卫岑,无人敢靠近他。 「戴信锋!」杜卫岑在对方耳边弹响指,试图叫醒他。 「不…不要…不要过来!」戴信锋站了起来,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墙壁猛地一撞。 「砰!」 「…」杜绍霖与向姝怡看着他倒在地上,晕了过去,无不是感到惊恐,见他们的表情惴惴不安,杜卫岑打了个呵欠,缓解一下气氛。 「叔叔!你还有心情打呵欠,有人在你面前出事了!」 杜卫岑伸出手,拍在杜绍霖肩上,要他别怕,并坦荡荡的说:「降头师的目标是他,不是你们,不是我。」 「那你有什么方法找出降头师?剑柄不是只能找鬼吗?」 「是啊…剑柄无法找到人,它能做的有限,所以我们要靠『骗』字,把背后的降头师骗出来。」 「骗?」杜绍霖晃着脑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想让降头师亲自前来一探究竟,看戴信锋跑哪去了,是这个意思吗?可人家不需要地址,就能对他出手了耶!」向姝怡质疑起了杜卫岑的能力,不过,他一派轻松的开口:「对方急了,你动下脑子,他如果能直接伤害戴信锋,为什么不把他搞得半身不遂,一来,能在不杀死他的条件下,肆无忌惮地折磨他;二来,你看新闻不是在说他杀人吗?就算抓出兇手,他也差不多身败名裂了。综合上述,在我的视角下,那位降头师的法力不高,顶多用催眠效果,控制他的行为,要想做到伤害自己的地步,除非戴信锋没脑子。」 「没脑子?」 「对于没有思考能力的人,降头师就能命令他自残,命令他去做任何事。」杜卫岑有幸遇过一次降头师,对方即是把人先弄成弱智,加以控制他去为非作歹,后来,杜卫岑揪出那人,狠狠教训了一顿…顺带一提,以前的杜卫岑没那么好说话,且没什么道德感。 「身为一名长得好看的歌手,一旦失去自己的优势,粉丝很快就会移情别恋。」 「你是指…他想害戴信锋破相?」杜绍霖话音刚落,坐他旁边的向姝怡不满地反驳道:「杜叔叔!我不是顏控,没这么肤浅!」 「哈哈!」杜卫岑一笑带过,回归正题:「要破降头术,得找出降头师。」 「说的那么容易…有这么好骗?」 「不好说啊!如我一分鐘前讲的话,他急了,急了就好办。」杜卫岑笑得很是狡猾,他们如今要做的事,就是骗降头师现身。 「好!那叔叔,马上来聊你的计画。」三人围在一起,商量了十几分鐘,待戴信锋甦醒,三人不怀好意的看向他。 「呃…三位,我错过了什么吗?」 傍晚,戴信锋独自返回家中,家里的灯是关的,各房间的门也是。 「噠噠…」他走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后,裸着上半身踏入房间,房间内没有什么变化,戴信锋打开衣橱,衣橱上,仍有没撕乾净的符纸。 「唉…睡觉吧!」戴信锋将手机扔在一旁,倒头就睡,不一会,睡着的他没注意房门的背面,有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就站在那注视他。 「…」男人缓缓走至床边,双手朝戴信锋的头靠近。 第二十五章:嫉妒心作祟 男人的手就快碰到戴信锋时,有个人比他更快,且一手抓住了他。 「!」男人大惊失色,抬头望向对方,那个抓住他的人,自然是杜卫岑。 「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你外面的同伙被我的人搞定了,也就没手通知你啦!笨蛋。」 「唔!」男人眼角一抽,用力撞开杜卫岑,奔向玄关。 「想逃?门都没有!」杜卫岑拋出他从厨房拿的腕,精准砸在男人的两脚中间,害他摔倒在地。 「不!…你不能攻击我…你这样…违法…」男人趴在地上威胁杜卫岑,在他来看,这太好笑了。 「蛤!我还要好生款待你?」 「不然咧!」 「咦?…你长得…好像某个人。」在杜卫岑摸索的片刻,门外传来敲门声。 「嘖!我警告你,你最好别乱跑。」杜卫岑一开门,门后的人拿着一个骷髏头,朝他挥舞。 嗡! 「你来杂耍的?」 「不!怎会没用?」那人留着一个山羊鬍,长相奇特,杜卫岑趁他愣住,一拳重重打在骷髏头上。 「啪嘎!」 「唔!我的法宝啊!」 「2024年了!别玩那种廉价又俗套的把戏。」杜卫岑上前踹了对方膝盖,使他动弹不得。 「你…你这是伤害罪!要…要…要坐牢的!」坐在地上的男人,还在那指责杜卫岑,见状,杜卫岑拿出口香糖,不顾左右而言的嚼着。 「呵呵…」 杜卫岑听到那山羊鬍怪人在奸笑,脸上掛着一抹诧异。 「我姪子他们呢?」 山羊鬍怪人从衣服内抽出剑鞘,这让杜卫岑停下嘴巴咀嚼的动作,怒视着他:「我再问一次,我姪子呢?」 「呵呵…你砸毁我的法宝…你姪子和那女孩永远醒不过来了,都是你害的!哈哈哈!」 「少囉嗦啦!」杜卫岑用力踩在对方受伤的膝盖,痛得那名降头师发出惨叫。 「你要这样搞,我不介意花一个晚上把你的脚弄残。」 「喂!别一脸平静地说出那么恐怖的话啊!」 「你逼我的。」杜卫岑欲要动手,他的身后忽然冒出某人的惊呼。 「戴信均?」 「…」地上坐着的戴信均,看到哥哥戴信锋醒来,立马挪开屁股,站直身子。 「你哪来我家的钥匙?」 「…」 「说啊!」戴信锋快步上前,抓住了戴信均的衣领,使他被窒息感包围。 「我…我…」 「你这没用的傢伙!能不能做点有用的事?起码找份工作吧!好比宅在家里啥事不做,老弟!快二十六岁的人了,不要让我操心。」 「我哪有啥事不做?」戴信均打掉他的手,羞愤的反驳道:「是你害我变成这副德性!是你!」 「我?我害你的?要不要我现在把爸妈叫过来,问他们是谁害你的?」 「是你!你每次都抢走了我喜欢的东西,无论是我国、高中暗恋的对象,还是我身边的朋友…你都抢走了…」 戴信锋不敢置信地看着戴信均,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这几件事,纵使兄弟二人就读的学校相同,在他眼里,自己很少去干涉弟弟。 「每个人都围绕着你,彷彿把你视作太阳,绕着你转,他们讨好我的目的,根本是要接近你!」 「老弟…」 「那些虚偽的嘴脸,我看腻了!」当戴信均以为自己佔据上风,想加大力度施压戴信锋,他噗哧一笑,中断了戴信均的思绪。 「你真的是个妈宝,长不大的废物…」 「你…说什么?」 「你总是怨天尤人,怪那个、怪这个的,要你做点事,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就会在一边唉声叹气,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全是别人的错、别人的问题。是啊!国小的时候,你想当的班长被人选走,一回家,就找我吐苦水,或者是上了高中,被女朋友甩了,就跑去找妈妈。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去争取的,而不是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怪世界、怪别人!你知道吗?我本来能去国外发展,但我没能掌握这份机会,我清楚这是我的问题,不是别人的错,要是我再努力一点…很多时候,人的努力有限,我们能做的,是尽可能达到我们心中的目标。」戴信锋话音一转,面露嫌弃的说:「你这种废物是不会懂的,还特地请人来捣乱,弄垮我的事业,亏你干得出来,我的好弟弟。」 「唔…」 「我要报警了,你未经许可闯入我家,构成私闯民宅,你和这傢伙都给我滚!」 「你…你刚刚骂我!我也要告你!」戴信均涨红着脸,想要在话语上为自己找块遮羞布,奈何两人都无法冷静,吵得沸沸扬扬。 「去啊!我不介意!要我骂你多少次废物,都没问题!」 「爪哥,助我!」 被称为爪哥的降头师,从兜里掏出一根笛子,一言不合,便向戴信锋吹奏笛音。 「!」笛音传入戴信锋耳里,不用半个呼吸,包括戴信均在内,兄弟俩倒在了地上。 「哈哈!…哎呦!打我做什么?唔!你…你又没中招啊?」 杜卫岑知道是剑柄保护了他,而他姪子的剑鞘被夺走,才遭遇不测,一想到这,杜卫岑反手揍了爪哥的鼻子一拳。 「哎呦!别打了!」 「砰!」 「就说别打了!」 「砰!」杜卫岑狠狠踹了爪哥的屁股一脚,把他踢进屋子,接着,他搬起椅子,用力砸在爪哥的后背。 「哎呦喂呀!你还打上癮了,是不是?」 「我打你?我哪有打你?」 「就是有!」爪哥想回击杜卫岑,结果对方反手把门关上,让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打你的是我的手、我的脚,不是我打你的啊!」 「啊?…蛤?」 「啊什么啊?证据拿出来!别诬赖好人。」 「不…不是这样说的吧?大哥…」爪哥第一次遇上这么不讲理的人,要是真打起来,他似乎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证据呢?」 「大哥…大哥我错了,你姪子跟那个女生在楼梯口转角躺着,大约两、三天的功夫,他们就会醒来了…」爪哥跪在地上,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我要你给我打人的证据,你在那东扯西扯什么?」 「大哥啊!你打都打了,我真怕你了呀…」 杜卫岑翻了个白眼,打算出去带他们回来,在他背对爪哥时,爪哥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他撩起地上的椅子,正要来手出其不意。 「对了!你…嗯?」 「唔!」爪哥松开手,椅子砸在他脸上,砸晕了爪哥自己。 「…那小子从哪找来的蠢货,嘖嘖!」 杜卫岑将晕倒的人集中在一起,原地踱步,不一会,他清了清喉咙,大声地唱:「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鐘,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听见这不堪入耳的杂音,所有人都醒了。 「叔叔…唱得很好,以后别再唱了。」 「哈哈哈!好听到醒了吧!」 「真别唱了,叔叔。」 戴信锋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他们抓出背后的降头师,将他带到了协会,交给协会的人处理,同时,杜绍霖也认识到杜卫岑的上司———江耀寧,一位六十多岁的硬汉。 「别看他年纪大就小看他,他的力气可不小。」 「每次介绍我,非要加上这么一句年纪的话题,小看我年纪大的人,不就是你吗?杜卫岑。」 「哦?有这回事?」杜卫岑假装失忆,简单地忽悠了过去。 「话说,戴家兄弟有上法庭吗?」明明不是除鬼师的向姝怡,楞是和他们走进了协会,归咎于她对鬼神一事不感冒,杜卫岑乾脆带两人来增广见闻。 「我先说戴信锋的事吧!高层的人替他向警局做了解释,那位降头师和戴信均两人,都将背负杀人罪行。」 「噢…真惨。」 「戴信锋表示,他会为自己弟弟争取假释的机会,前提是他弟弟有悔悟的心。」江耀寧说完,感慨了这位兄长的器量,即使弟弟找人破坏他的前途,他仍不计前嫌的要帮弟弟出狱。 「嫉妒心作祟啊…」 三人在回家的路上,恰好瞥见捷运的大型电子看板,某节目正在採访戴信锋。 「你问我,我印象最深的歌词?这个嘛…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鐘,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棚内的人都在静静地听他唱歌,唯独捷运站的叔姪二人,想起那晚的事,不禁笑出声。 「叔叔,他清唱都比你好听欸!我就说人家是实力派歌手吧!」 「…哼!给我闭嘴。」 第二十六章:他没资格 「叔叔,家里变得好空旷哦…」 「怎么?你朝思暮想的女同学回去了,你不乐意啊!」杜卫岑打趣道。 「才…才不是咧!」杜绍霖的耳根子一红,脑海却不停浮现向姝怡的模样。 那晚,两人晕倒在地,挨着彼此,交换着呼吸,一回忆起这件事,杜绍霖就想找个洞鑽进去。 「叔叔,人家有男朋友了,我…我没那么卑鄙。」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人家有男朋友,不代表你没机会啊!你换个角度想,他替你把情敌通通扫乾净了,本来无望的事,大胆尝试,方能成功!」 「什么曹贼思想…」杜绍霖嘴上这么讲,然而,真有那么一瞬间,他动摇了。 我喜欢她…可我能这么做吗? 「雨林,江叔那时找你,是要跟你谈什么?」杜卫岑不经意地问出这个问题,像是在打探杜绍霖的想法。 「叔叔,那个叫江耀寧的先生,他和我聊的内容,是关于加入协会…」 「拒绝他。」 「我同意了。」 「啊…你同意个毛线啊!这份工作哪里适合你了?」杜绍霖怕他脑子一热,没想到后果,当即要打给江耀寧,叫他拒收未成年。 「叔叔!那你倒是告诉我,这职业怎么不适合了?你不是教我怎么使用符纸,怎么辨别鬼吗?这些我都会了!」 「你会个头!学了点鸡毛蒜皮,就想装大人,杜家只需要一位斩鬼人,你一个小孩子就乖乖读书,完成学业,别掺合进来。」杜卫岑将手掌放在杜绍霖的头顶,展示了一番自己的长辈姿态,殊不知,这对杜绍霖没有用。 「这不公平!你不是斩鬼人,你是自私鬼!」 「略~!我的年龄是你的两倍,要怪就怪你这么晚出生囉!」杜卫岑吐着舌头,疯狂嘲讽杜绍霖,气得他再次吐槽:「幼稚鬼!自私鬼!」 「告诉你一件更过份的事,这个暑假过完,你要回去准备考试了,哈哈哈!祝你顺利啊!」 「叔叔!」想当然尔,杜绍霖想起了斩鬼剑只有一把,要两人一起使用,根本是在自找麻烦。 况且,我觉醒了能力,要是没有替代方案,我是不是就要带着剑鞘去学校? 看出杜绍霖的窘迫后,杜卫岑不再开他的玩笑,转身拿出一个洗好的铁锅,要杜绍霖还给隔壁的邻居方济恩。 「你邻居炸的薯条真好吃…」 「那肯定的!他好歹曾在顶级餐厅做过厨师。」 「那他…」从杜卫岑的话中,杜绍霖听出了弦外之音,方济恩已不是该餐厅的厨师。 「他做不到一个礼拜,就被主厨踢掉了。」 「为什么?他炸的薯条很好吃馁!那主厨懂不懂什么叫品嚐啊?做菜是做给客人吃的,又不是给他吃的,有病吧!不合他口味就这么搞…」 「咳!不是主厨针对他,是那傢伙就只会做炸薯条,其它料理都不会做。」听杜卫岑这么一说,也难怪主厨不高兴,在顶级餐厅里,一道菜可没法满足客人。 「那他如今的工作呢?」 「无职。」 「…」杜绍霖知道不该问下去,无奈的是他这张嘴巴,没想停下。 「他不会是啃老族吧?」 「你这人真坏!说人家是啃老族,我罚你去还锅子,外加道歉。」 「蛤?」 「去道歉!」杜卫岑双手叉腰,看似是认真的。 「叔叔,我…」 「去,道,歉!」 杜绍霖端着锅子,来到隔壁邻居家的门前,门一打开,方济恩手持两根筷子,招呼着他。 「呦!这不是杜哥的姪子吗?」 「我是来还锅子的。」 「昨天的薯条好不好吃?我还在炸呢!你要不要临走前,再拿点?多拿没关係,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方济恩欢迎杜绍霖进屋,眼看人家如此热情,杜绍霖不好去拒绝他。 一个人吃不下,还特地炸这么多,不就是想分给其他人吗? 「你跟我叔叔的关係不错吗?」 「你说你叔叔?杜哥他人很好啊!经常帮我分担食物。」 肯定是免钱的缘故… 「等等!你这桌上放着的…不会全是薯条吧?」杜绍霖看着那满桌的锅子,脑袋顿时当机。 「对啊!来!我帮你装一锅。」 「不用了啦!太多了!」 最后,杜绍霖抱着重新装满的锅子,折返回家。 咦?屋子里面有人在说话,是谁? 「…他没有资格握那把剑。」 是叔叔的声音! 「那么你…」 「但是…我会做出我的决定,在这个暑假结束前。」 门外的杜绍霖听得一清二楚,没有进入状况的他,握紧拳头,咬着牙按下门铃。 「叮咚!」 「…门没锁!」杜卫岑喊道。 进屋后,杜绍霖看到江耀寧拎起背包,朝他点头后,迅速走出大门。 「叔叔,你们在聊什么?」 「…就你听到的那样。」 「叔叔!你凭什么觉得我没资格?」 杜卫岑眨了眨眼睛,耸着肩说:「直觉吧!」 「就因斩鬼人的头衔,不能有第二个人存在吗?」 「嗯…姑且是吧!」 「那你干嘛浪费时间教我除鬼师的事?」杜绍霖看着一副无所谓的叔叔,心中不免產生反感之意。 「哼!我回房间了!」 「这么早?不是才下午两点?」 「我不吃晚餐了!」 时间拉回到二十分鐘前,江耀寧来找杜卫岑,门没来得及关上,杜卫岑就让他进屋坐下。 「江叔,你个臭不要脸的,信不信我告你拐骗?」 「哈哈哈!我哪里骗人了?」 「我现在告诉你,他不会成为一名除鬼师。」两人间的互动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不一会,江耀寧叹了口气:「你在保护他吗?他需要你保护?」 「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他姓杜,不姓江,你插手我的家务事,就是在与我作对。」 「卫岑,杜家为这疯狂的世界做了很多贡献,我希望以后,仍有他们的影子。」 「那就更不应该让他插手!…江叔,你是想害杜家断后吗?他不是你的武器、不是你的工具,更不是你用来使唤的狗!」杜卫岑亮出剑柄,指在了江耀寧的脸上。 「杜卫岑,你还搞不清楚情况?」 「江叔!你知道我这个人干了什么,要他像我一样走上这条路,让他握住那把…沾染鲜血的剑柄,我办不到,他没有资格握那把剑。」杜卫岑望着江耀寧,两位上了年纪的男人,纵使差了二十多岁,不需要靠多馀的话来作说明,那双眼神便告诉江耀寧,此乃杜家男儿的本色。 「那么你…」 「但是…我会做出我的决定,在这个暑假结束前。」杜卫岑放下了杯子,强行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 「叮咚!」外头的杜绍霖按了门铃,使江耀寧也没法多说下去,他点头附和道:「你好自为之,杜卫岑。」 「我会的,这是杜家的宿命。」 第二十七章:过去之恐惧魔篇(上) 「砰!砰!砰!」 「够了!杜卫岑!放开那个人…别再打他了!」江耀寧抓住了杜卫岑的手,将他架开,与那名遍体鳞伤的助鬼师保持一段距离。 那一年,杜卫岑二十三岁,他一脸平静地说:「勤劳是无价之宝,谨慎是护身之术。」 「这不代表你能揍他,这个藉口,驳回!」 「你不是我顶头上司,滚边去!」 「我的确不是你的上司,但出手打人,就是把道理也交给了对方,你不能思之再三吗?杜卫岑!」江耀寧喝斥道。 「你要是想多管间事,我连你一块揍!听见没有?」杜卫岑的力气同样不容小覷,一眨眼就摆脱了江耀寧。 「杜卫岑!」 「…」杜卫岑狠狠瞪了江耀寧,转身拿出一包香菸盒,将一根菸放在嘴里。 「我的阶级上不去,是你在搞鬼吧?我就问整个协会的人,谁比我厉害?」这话一出,想来是杜卫岑打算摊牌了。 「你靠的是斩鬼剑,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斩鬼剑就是我杜家的全部,你想靠一句话否定我们家族的努力吗?姓江的,你算哪根葱?」 「逞口舌之快方面,倒是一流。」江耀寧不禁摇头苦笑,要他来整治一个不听话的年轻人,不如叫他去对付山上那些恶鬼。 「姓江的!没有我们家族稳定人与鬼的和谐,这协会根本是名存实亡!」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江耀寧耸着肩膀,敷衍了过去,两人的心结就此结下。某天,苏阮语特地从南部调回北部,来看看这位「后辈」。 「你至今挥了多少次剑?」 「…尽我所能地挥…早就数不清了。」 「够了,不要再自暴自弃了。」苏阮语透过电话,得知这位后辈,来自大名鼎鼎的斩鬼人家族,当初,对方会加入组织的目的,就和自己差不多,同为復仇,区别在他的復仇对象是鬼,不是人。 「自暴自弃?当我拿起这把剑柄后,我已经至生死于度外了,毕竟,我只是这东西的工具,一个活不到五十岁的工具,随时能替换下一个人上来,我需要在乎自己能活多久吗?不用!反正这就是江家的宿命!」 「…真可悲。」 「谢谢啊!葬礼那天,我会给你寄张邀请函的。」杜卫岑抿起嘴唇,两手一摊,此举引来了苏阮语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 「你很有趣。」 「怎么?你喜欢我啊?」 「不,我对经常喝酒、抽菸的人没兴趣。」苏阮语甩过头发,离开了现场,离前,不忘提醒杜卫岑:「我有男朋友了,再也不见,斩鬼人。」 随后,杜卫岑找上柜檯人员,询问苏阮语的事。 「噢!苏小姐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或没有,要你做选择题,你给我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到底懂不懂中文?」 「我怎么会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我们不是负责这个的!」 就在杜卫岑想破口骂人时,江耀寧出现了,他说:「她没有男朋友。这有回答到你吗?杜卫岑。」 「…关你啥事?」 「他是我故友的女儿,大有关係了。」江耀寧双手抱胸,紧盯着杜卫岑,后者翻了个白眼,不悦的问他:「找我有什么事?我很忙的。」 「忙着回家喝酒?」 「不喝白不喝,没剩多少年了,不是吗?」杜卫岑又拿了一根菸,刁在自己嘴边,要知道,这栋大楼是禁止吸菸的,所以这傢伙是累犯。 「谁跟你说的?」 「歷史说的。」 「别抽了,再抽下去,你不是死在鬼的手上,是死于肺癌。」听到江耀寧这么讲,杜卫岑走到他身前,特地吸了一大口。 「我乐意。」 「…」江耀寧闭上眼睛,想要放弃和这位不讲道理的人沟通,可他转念一想,大多数人见到杜卫岑,一律是避开视线,不想跟他有眼神交流。 自从他父亲杜晟死后,他终于正式接触除鬼师的工作,会不适应这些,在所难免,恐怕是知晓家族的重担后,压得他喘不过气…我记得他有一个哥哥,还处在状况外。沉淀许久的江耀寧,叫回了即将走出协会的杜卫岑。 「干嘛!我就说我很忙了!」 「是该认真对待你的课题了,杜卫岑。」 「没空!」杜卫岑关上旋转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被忽视的江耀寧,没有生气,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纠正对方扭曲的人生。 一大清早,江耀寧坐在大厅,等候杜卫岑的到来,两人一见面,彷彿要掀起新的战争。 「姓江的!看到你就烦。」 「我很好奇,你这么百般不情愿,为何仍要过来呢?」 「有任务,我就接。有回答到你吗?」杜卫岑瞇起眼,口气非常不善,江耀寧看得出他挺记仇的。 「你这么想要任务,我给你一份任务,一份九死一生的任务,你敢接吗?」 「接啊!我哪次怕了!」 「…好,明天下午一点来这里集合,给你两个忠告,第一,早点起来,早点吃早餐;第二,不要吃午餐,我怕你会吓到吐出来。」话毕,江耀寧不给杜卫岑思考的权利,就叫他回去好好睡一觉。 隔天,杜卫岑抵达了协会,江耀寧看他气色不错,吩咐道:「这趟任务,你不能使用斩鬼剑。」 「为什么?」 「你怕了,那就带上它吧!」儘管杜卫岑知道江耀寧是在激怒自己,可他依旧掉入了对方的陷阱。 「好啊!我没在怕的,我不像某人站在影子下,不出去见见世面,以为自己在指挥交通。」 「我?」江耀寧听了杜卫岑的讽刺,心情上没有太大的起伏,单单是夸奖了他的幽默感。 「我将证明自己不需要剑,也是协会里数一数二的强者!」 「那太好了,你一定不会被恐惧魔给吓到。」 「恐惧魔?那是什么鬼东西?」杜卫岑察觉到了异样,一提起恐惧魔三个字,四周的人都露出惊骇的面孔。 「你们都知道恐惧魔?」 「…」 「回话啊!不会就我不清楚吧?」 江耀寧推着他的背,两人走到了协会外。 「喂!姓江的!什么是恐惧魔?」 「一种怪物。」 「废话!我听得出来。」杜卫岑恨不得赶紧结束无聊的任务,回家找点乐子做。 「它们通常出现在废墟,以及死过大量人的地方。」 「噢!就怨念嘛!」 「是怨念没错,但比怨念还强,它是实体的。」江耀寧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默默地勾起了唇角。 「强大如你,肯定可以搞定他,对吧?」 「当然!」 「那很好,本次任务如下:杜卫岑,你要一边协助老牌除鬼师,一边带着菜鸟,三人一同去抓某个躲在废弃公寓的助鬼师,据说,那栋公寓荒废多年,已有恐惧魔的足跡…祝你好运,斩鬼人。」 第二十八章:过去之父女篇 「你问我,协会里最卖力的人吗?…那绝对是苏棨言吧!」男子挠着耳鬓,脑中忽然出现的人物,无疑是那个男人的背影。 「除了苏先生,我想不到其他答案。」男子以外的人,同样对这名苏棨言有高度评价,包括组织内的后辈们。 「一定是苏大叔啊!他超认真的欸!整个协会上下,他称第二,没人敢抢第一。」 视角一转,苏棨言待在家里,正在帮女儿吹头发、换衣服。 「小语,别乱动!」 「不要!不要!不要!…」 「哎呦!」苏棨言追在苏阮语后面,看着女儿光屁股在客厅奔走,身为老除鬼师的他,简直要吐血了。 在外面,苏棨言能对付恶鬼、对付恶人;一回到家里,他却对付不了宝贝女儿,这像话吗? 「小语!你会迟到哦!听阿爸的话!」 「不要咧~!不要!」 「小语!」苏棨言无奈的放下了吹风机,就此作罢。 「爸爸?」发现父亲不见了,苏阮语停下脚步,慢条斯理的走进房间。 「嘿咻!抓到你了!」门后躲着的苏棨言,一把抱住了她。 「齁!爸爸作弊!」 「不作弊,哪抓得到你?我家女儿最厉害了。」 受到夸奖的苏阮语开怀大笑,得意洋洋地说:「嘻嘻!我超棒!」 「哈哈哈!我女儿最棒、最可爱了,好不好?」 「好!」苏阮语生活在单亲家庭,在她出生的那天,母亲去世,他的父亲就这么一手带大了她,父女俩的感情很好,而苏棨言最不能忍的,就是他的女儿受欺负。 苏棨言一如既往的来到协会里,接下了自己的新任务,一位和他同辈的男人,提议道:「阿言,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哪有人还来协会领单子啊!」 「科技发达,不代表我将跟着进步,人一旦踏入了中年,就会退步。」 「哪有这种荒唐的说法啊!哈哈!」 「我怕我老人痴呆呀!」苏棨言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两人没聊太久,他便赶往任务地点。 「有水鬼的踪跡啊…」苏棨言站在一艘渔船上,船已离港,在正常的情况下,水鬼要等晚上,才会现身,可他的作风一向是在危险和妥当之间取中间值。 苏棨言拿起一条泡过符纸的绳子,扔向大海,另一手拿着桃木剑,等「鱼」上鉤。 「苏大人,鬼会上当吗?」 「会。」苏棨言话音一落,绳子收缩,其力劲之大,差点把苏棨言拖入海里。 「大人!!!」 「不必慌张…来人帮我绑好绳子。」 「苏大人,绳子究竟做了什么手脚,为何能抓到它?」 只见苏棨言的口中吐了三个字:「血引子。」 「血引子?」 「跟一位少年借的血,他们一家有个悲惨的诅咒,具备能吸引鬼的体质。」想来是苏棨言用少年的血搭配符纸,再放入绳子,三者泡了一段时间后,藉此获取能勾引鬼的对策。 「嘎嘎…」 「糟了!船身…它在破坏船身。」 「全部人听好!大人说了不用担心,那就给我乖乖站在岗位上!」船长大声吆喝着,让船员不要害怕,区区一头水鬼,哪能撼动海上男儿的意志。 「诸位,我待会要把它拉上船,所有人靠在一起,不要被『它』骗了。」 「被骗?」 「水鬼会千方百计的诱惑你,就像西方的人鱼一样。」儘管苏棨言提醒了他们,在水鬼被抓上船的瞬间,人们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好…好美啊!」 「好漂亮…」 水鬼裸着全身,趴在了甲板上,好似一朵出水芙蓉,一举一动无不是风情万种,它媚眼如丝地看向船员,拋了个眼儿,立刻掳获大半的人心。 「诸位!这头怪物不是真的!不要被骗了!」 「它…真的好美…」眼看有船员试图靠近,苏棨言扔出一张符纸,贴至对方的额头,宛若在他头上浇下冷水。 「美女,我来…咿!有鬼啊!」眼前的美人变成咧嘴的怪物,任谁都会吓得魂飞魄散,而其他人被他的大吼大叫给唤醒,纷纷远离恶鬼。 「全部退一边去!」苏棨言挥舞着桃木剑,三番两下就刺死了那头水鬼,周围的人马上拍手叫好:「苏大人厉害啊!」 「不愧是苏大人!」 「我苏某人保证这片海域,将不会有第二隻水鬼诞生!」 在人们的高呼声下,苏棨言的事跡又增添了一篇,他带着这份喜悦回到家,看见得是东倒西歪的家具,与一张潦草的信。 「这是…哪个傢伙做的?」苏棨言怒气冲冲的赶到协会,请求会长查出真相,很快地,他们锁定了一个叫「马文褚」的杀人犯,此人有出现在他们家楼下。 「是他带走我女儿的?为什么?」 「他父亲是位助鬼师,几年前被你抓了。」跟苏棨言同辈的男人江耀寧,慎重地告诉对方:「他逃出监狱,是来找你报仇的。」 「…在我来看,这种人就该处死,省得他不悔改,还处处作乱。」 「唉!咱们的法律可没死刑,谁会怕被关?有的人出来后,甚至能当上老大,坐牢什么的,反倒成了他们的勋章。」江耀寧无奈一叹,希望苏棨言不要因小失大。 「那是我的女儿…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阿言,你要动私刑前,记得一件事,你有孩子要照顾。」两人在沉默半晌后,由苏棨言打破尷尬,对他说:「她是我的一切,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出事。」 「…我知道了,我开车载你去吧!」 根据情报,那名杀人犯正要南下,逃去其它地方,交通工具最有可能是船,基于苏棨言的请求,协会还未通知警方,不过,江耀寧在送他到港口后,偷偷地打给了最近的警察局,要他派人去支援。 …在警察赶来前,你有半小时的时间,阿言。江耀寧开车绕着外围,没有冒然跟上,苏棨言则找了他上午协助过的船员,请他们开船,载自己晃几圈。 「苏大人要逛多少圈,都行!」 「…我在找一个可疑人物,你们有见到任何驶离岸边的船吗?」 「船?…唔!是那艘吗?它还没开远。」 「追上去!麻烦你们了!」苏棨言揹着一个救生圈,在两艘船靠近的那一刻,扔出了它,套住前面那艘船的旗帜,接着,苏棨言展现了一番自己轻巧的身手,跳至隔壁的甲板上。 「噠噠…」突然船内走出一人,他掏出手枪,对准了苏棨言。 「砰!———」 「唰!」苏棨言的反应迅速,避开了致命的子弹,同时,他利用驱鬼的绳子,缠住枪手的脚,大力一扯,将他给拽倒在地。 「咕!」那人握紧手枪,朝苏棨言再开一枪。 「噗哧!」这一发不幸地命中苏棨言的右肩,他奋不顾身扑向枪手,夺走他的枪,并把枪扔下了船。 「马文褚!你和你父亲都是罪人!去大牢里懺悔一辈子吧!」 「呵呵…」马文褚抬起左腿,踹了苏棨言的下体,后者两眼一翻,差点失去意识。 「唔!卑鄙…」 「我要你的命…还要你家人的命!我要你全家葬于火海!」马文褚歇斯底里的大吼,貌似彻底疯了。 「混帐!」苏棨言提起精神,一拳重重打在马文褚的脸颊上,打得他两颗牙齿喷飞在地。 「咳…我…我会先杀了你女儿!」 「你休想!」苏棨言拎起绳子,死死拉着马文褚不放,那绳子绑在他的脚踝,一时半会,马文褚挣脱不了。 「是吗?…呵呵…」 「你在那笑…什么?」苏棨言回头一看,他的女儿就在原本的那艘船上,被船员们抓住,那些船员的脸色十分不对劲,显然是被控制了。 「无耻小人!」他回头揍向马文褚,下一秒,他的拳头砸在地上,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人呢?去哪了? 「我在这呢!哈哈!」马文褚站在驾驶室里,稍微扳动船舵,船身立即倾斜,令苏棨言撞上两边的船舷内侧。 「唔啊!」苏棨言中弹的伤口恶化,少了一隻手的他,怒瞪着马文褚,低吼道:「你这种恶人!怎么配活着啊!」 「哈哈!想必是老天爱我吧!哈哈哈!」 「哼!」苏棨言陷入了苦战,他没能成功爬起来,是因为马文褚一直在转船舵,害他摔得鼻青脸肿。 「咳…咳咳…!」 「你就是学不会放弃吗?老头。」 「…我…有…重要的…人…在等我…」 「无聊!」马文褚抽出匕首,慢慢走到濒死的苏棨言身旁,欲要给他一个痛快。 「受死…!」话没说完,马文褚瞳孔一缩,放下了匕首,原来在船身摇晃时,苏棨言用自己的血在地上设了法阵,功能类似净心符,净化身心,排除不好的念头,比如马文褚的杀意。 苏棨言抢过地上的匕首,正要刺向马文褚,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女儿惊恐的目光。 我…是个坏父亲吗? 「噗嚓!」 「!」苏棨言一个恍神,被马文褚逮住大好机会,用暗藏在腰上的匕首,捅进他的胸口。 「老头,你慢了。」 「…」苏棨言本有馀力和敌人同归于尽,可当他瞥见巡逻队的踪影,这个主意烟消云散。 我的女儿啊…你没事…就好。 「唔!放手!放手啊!」马文褚被苏棨言紧紧抱着,哪都去不了,他愤怒的拿刀刺在对方的后背,刺了无数个洞,仍然无法挣脱这个男人。 「该死的!该死的!」 巡逻队的人逮捕了马文褚,那些受他控制的船员,事后并不记得发生什么,见此,江耀寧没有跟他们说,关于一位除鬼师的殉职。事情本该就此落幕,可在回程的路上,马文褚不见了,毫无徵兆的消失。 「江叔叔…」 「孩子,我送你回家吧!你有其他亲人吗?」 「…我想加入你们的行列。」女孩的双眼再无曾经的单纯,她想找到那名杀害他父亲的人渣,为父报仇。 第二十九章:过去之恐惧魔篇(下) 「恐惧魔,一种具备四隻手的怨念,吸收了死者的恐惧而生,徘徊在废墟,它多长出的两隻手位于胸前,朝上遮掩面部,无法辨清其容貌,据说,见到它长相的人,几乎都吓破了胆,它原有的两隻手,则非常巨大、宽厚,一拳能杂碎水泥墙,平常掛在两侧,如摆锤。 它讨厌喧闹者,对声音极为敏感,会去寻找声源处,并摧毁该声源。由于恐惧魔现身的条件严苛,资料不完整,有人记载,要是恐惧魔得到一定的寧静,不久便会自行消散,不用特地除掉,顺带一提,恐惧魔的危险程度为五级,能避则避,绝不要和它战斗。 「两位,你们知道当地的人,为什么都不拆除废弃建筑吗?」车上,一名老气的大叔,朝后座的二人提出问题,一方面是想拉近距离,别搞得那么生疏;另一方面,是希望了解这两人,特别是那位爱惹是生非的新斩鬼人。 「…」杜卫岑懒得理他,逕自的靠在车窗旁,探望风景,反观他隔壁的女子,兴奋不已。 「为什么呀?前辈!」 「因为恐惧魔啊!恐惧魔的存在,使当地的人不好做拆除作业,简单来讲,那块土地太兇了,久而久之,废弃建筑就一直搁置在那,停了好一阵子。」 女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她的名字是叶嘉乐,乐是读作音乐的乐,不是快乐的乐;此趟的前辈,也就是那位大叔,他的名字叫范飞齐,认识他的人,都习惯喊他的谐音名:放飞机。 「对了!你们两个知道祛魅吗?那是指现代社会针对神秘主义的表面,把该文化合理化,听上去很复杂,实际上,它的意思是揭开传说背后的故事,将一切变得透明,不搞神啊、鬼啊之类的,我举个例子,你们都知道鬼八仙吗?在唐朝…」 「八仙是明朝出现的,我不是笨蛋。」杜卫岑打了个岔,在他的记忆里,吕洞宾、曹国舅、何仙姑这些角色,是在明朝诞生的。可其实早在西汉,就已有八仙这个词,只是八仙人物,每个时期不尽相同,像是在唐朝,杜甫就用《饮中八仙歌》,称讚李白和其他文人。 「嘿嘿!到了明朝,八仙才正式有了名字,话又说回来,这个鬼八仙,跟你们家族息息相关,是你们杜家的人斩了它,我甚至能大言不惭的告诉你,全天下,唯独你们能办到,别人都做不到。」范飞齐拍着胸脯保证,在那个年代,除鬼师这个职业还未强大起来,十隻鬼中有九隻是交给斩鬼人解决的, 「八仙…它们的能力是什么?」 「你可以想成,这八隻都有双胞胎的特性,还是进化版本,能自由穿梭阴阳两界,不用什么代价,它们各有各的本事,带来的都是灾厄,什么水灾、瘟疫,乃当之无愧的兇神。鬼八仙单独现身,倒没什么问题,全部一起上的棘手程度,即使钟馗在世,都会皱紧眉头,也有无数除鬼师栽在它们手里,后来,你的祖先杜薌,出手干掉了鬼八仙,还人间一个太平。」说穿了,这是披着神秘色彩的传说,以现代人的视角,杜薌不就是除掉八隻厉鬼,有什么好炫耀的,在经祛魅后,鬼八仙变成了八位地痞流氓,到处杀人放火,最后是被一名年轻人解决。 「滴滴滴———」 「咦?是谁的手机响了?」 「我的…」杜卫岑拿出翻盖式手机,瞥了一眼上头,是他哥哥杜卫霂打来的。 「怎么了?谁打来的?是江先生?」 「…不重要。」杜卫岑掛断了电话,他哥哥有家庭要照顾,这种事不必烦扰他,这是杜卫岑加入协会的原因之一。 「到了!两位下车吧!」 范飞齐停好车,三人很快进到废弃社区内,不花几分鐘,他们就找到了可疑人士。 「抓我做什么?放开我!」那是一位邋遢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奇臭难闻,彷彿连续好几个月没洗澡了。 「你是这里的流浪汉?」杜卫岑问道。 「哼!有意见吗?我在我的世界里待着,你管我啊!」流浪汉推开了他,并往废墟深处逃去。 「咔咔…」 「!」范飞齐睁大眼睛,拉住了杜卫岑,将他和叶嘉乐一併护在身后。 是的,那名流浪汉看不见鬼,不知道他跟一头怪物生活在一起。 「咔咔…」恐惧魔拖着巨大的双手,缓缓走向了这,见状,三人静悄悄地往侧边绕开。 「呼!够远了。」 「那隻怪物…」叶嘉乐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范飞齐,她第一次受到这么沉重的压迫感。 「拥有灵异体质的我们,一旦被它抓到,就是死路一条。」 「…」杜卫岑没有带斩鬼剑,理论上会被鬼锁定,值得一说的地方,是他有带充足的「隐息符」,能让他短暂无法被感应,缺点是效果有限,每使用一次,下一次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没有重置的方式。三人继续深入调查,然而,等他们走到底,没找上助鬼师,找到的唯一活人,即是那位流浪汉。 「喂!你们三个在找什么东西?」 「…算了,出去吧!」范飞齐下达了指示,三人准备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喂!我在跟你们说话啊!」流浪汉伸出手,抓在杜卫岑的肩膀上,然后对他说:「这愚蠢的世界排斥了我,你们也是吗?混蛋!」 「跟我有关?省省吧!」杜卫岑挥掉对方的手,不屑的说:「人生越烂,讲话就越大声?你自己导致的结果,在那吵什么?是我害的吗?是他害的吗?是你爸妈害的吗?个人造成的业障,由个人去承担,与其抱怨一大堆有的没的,赶紧投胎吧!别在那唧唧歪歪,惹人关注了,我告诉你,没人在乎你是什么东西,好比方一个普通人,会知道某处地下道死了一隻老鼠吗?」 「唔!你…你敢羞辱我?」 「羞辱你就羞辱你,我没打你,已经很不错了,知道不知道?」杜卫岑举起拳头,在流浪汉前面比划,气得流浪汉涨红了脸,嘴里喃喃念着:「我…我…」 「不用我什么、你什么的,想不出词,我来帮你想。啊!不用想了,也就这样、那样吧!」 「欺人太甚!你这…」未等流浪汉骂完,一旁的墙壁顿时被巨手打穿,这般惊心动魄的画面,连流浪汉都看得见。 「吼———!」恐惧魔穿过流浪汉,朝他们挥拳,两名新人事先了解恐惧魔没有视力,全靠听力,二话不说,闪到了一旁。 「砰!!!」地板上浮现诡异的裂痕,赫然是它的所作所为。 「唔咕…那…那是什么?」 恐惧魔听到流浪汉的声音,转身一望,奈何一人一怨念的空间不同,它没能摸到对方。 「喂!带…带我出去!你们三个带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嘘!」叶嘉乐出于好心,想叫流浪汉安静,殊不知她这个行为,引来了恐惧魔注意,它硕大的拳头二度穿过流浪汉,重重打在叶嘉乐脸上,令她的上半身拦腰折断,那副景象,是她的下半身站着,上半身已然没了。 「咿!」流浪汉吓得不轻,开始鬼吼鬼叫,放声求救。 「吼———!」恐惧魔被噪音吵到,胡乱地破坏周遭的事物,趁它发狂,范飞齐用手势叫杜卫岑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咕嚕嚕…」这时,恐惧魔遮挡面部的双手放下了,杜卫岑正想看它长什么样,范飞齐惊呼:「不要看它的脸!」 「!」恐惧魔唰地来到两人身前,徒手抓住范飞齐的头。 「糟…噗嚓———!」范飞齐死去,来时的三人,瞬间就剩杜卫岑一人。 「噠噠…」 杜卫岑能清晰听到恐惧魔在附近走动,他将呼吸声放慢,祈祷自己不是下一个。 这就是…恐惧魔吗? 亲眼目睹两人的死状后,杜卫岑的瞳孔微颤,双手抖个不停,若非他的好奇举动,范飞齐就不会死。 「唦唦…」在杜卫岑即将爬出废墟时,流浪汉率先一步跳出来。 「呃啊啊!是你…是你杀了他们两个…我…我要出去举报你!我要举报你!」 「…」杜卫岑低下头,脸色难看至极,仔细一想,是这名流浪汉的缘故,引发了一系列的意外。 「怎么?杀人犯!看我做什么?…哼哼…看你这身衣服挺不错的,一定很有钱吧?想堵住我的嘴巴,最好给点封口费,钱嘛!我要的不多,给个十万、二十万,我就不举报你。」 「…」 「再不然…那台车是你的吧?送我了,如何?」流浪汉看杜卫岑不说话,气得牙痒痒:「混蛋!我在跟你说话!」 杜卫岑拾起地上的石头,亮出尖锐的那一面,使流浪汉以为对方想杀人灭口。 「咿啊!不要过来!」 「嚓!」杜卫岑划伤手掌,任由自己的血溅在流浪汉脸上。 「嗯?你做什么…」 「好好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流浪汉一回头,就看到废墟里面站着的怪物,朝自己递来了视线。 「四…四隻手…等等!那是…」 恐惧魔垂着四条手臂,双方四目相交,半秒不到,流浪汉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呼吸微弱。半晌后,苏阮语开着车赶来,就她一人,没有别人陪同。 「你的斩鬼剑,我带来了。」苏阮语将剑扔给杜卫岑,后者伸出左手,轻松地在空中接住。 「…」杜卫岑看着手上的剑,瞇起眼睛,没有剑的他,第一次產生无力感,杜卫岑恨这样的自己,假设当初,他不顾江耀寧的挑衅,带上了斩鬼剑,就不会有人牺牲。 「你的队友呢?」 「…还用问吗?眼睛不要就捐了。」 「切!我在关心你。」 「…我不需要别人的关心,这一路走来,我见过人间冷暖、见过他人不屑眼光、见过自己一无所有,现实终究摆在眼前,要成为合格的斩鬼人,先学会独善其身。」杜卫岑冷冷的望着苏阮语,自认为已了解江耀寧的用意,没了剑,他谁也保护不了。 「那你白学了,笨蛋!」 「你没搞懂吗?在我身边的人,无一例外的都会死,那何尝不是我害的?」 「喂!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我们的人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那没什么不好,重点是要适应它、改善它,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里。」苏阮语走到杜卫岑身前,用力捶了他的胸口。 「听没听进去?」 「听见了…那名助鬼师呢?」 「我抓到了,我请我的助手带他回去协会。」苏阮语指了指自己的车子,要杜卫岑上来,至于另一台车,会由其他人搞定。 「…我听江先生说,你没男朋友,要不要跟我去吃个饭?」 「哼!想得美!你哪来的心思吃饭?」 「那…看电影呢?你喜欢爱情片?喜剧片?」杜卫岑平復心底的震撼,回归他的本性,把苏阮语气笑了。 「跟我说这个干嘛?滚!有多远滚多远。」 「留个电话,方便我们联络,好不好?前辈。」 「不好!」 第三十章:打工经验 「雨林!起床啦!」杜卫岑左手拿着一个锅子,右手拿着一个汤勺,在杜绍霖的房间,边敲边绕着他走。 「鏘!鏘!鏘!」 「吵死了…」杜绍霖想用棉被包住自己,结果杜卫岑蹲在他身上,问道:「昨天没吃晚餐,肚子不会饿吗?不饿的话,就要等到中午囉!」 「…」 「唉~!弄了半天的美食佳餚,要一个人独自享用,想想就好兴奋。」 「这不对吧!你应该说:要一个人享用,感觉好可惜…」杜绍霖话音未落,就听到杜卫岑打趣自己:「咦?你不是在睡觉吗?」 「不睡了啦!」 「哈哈!来吃早餐啦!」 「…亏你能装作没事。」杜绍霖还记得昨天的事,难以忘怀的他,投以不悦的眼神,赠向了杜卫岑。 「幼稚的小鬼,一个人思虑太多,往往会失去做人的乐趣。」 「那你平常有感到乐趣?」 「唔!…能不能不要问的那么犀利?吃早餐了啦!」杜卫岑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新闻报导正在批评学校教育,杜卫岑侧过头,问起杜绍霖的学校生活。 「没什么好聊得…」 「嗯?不是这么一回事吧!那个什么…叫什么向姝怡的女孩子,你喜欢她,不是吗?」 「胡说!谁喜欢…好啊!我去跟她告白,你就去跟苏阮语告白,怎么样?」 杜卫岑愣了几秒,抽搐着嘴角回他:「…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渴望被爱,但我需要的是一段长久稳定的爱,而不是短暂的过程。」 「你不喜欢她?」 「…呃…」杜卫岑移开了目光,居然回避了眼神上的交会。 「情圣?」 「呃…这…呃…」说穿了,杜卫岑没想到这回力镖回来得那么快,他马上改口说:「你看那新闻,齁!学校的教育真的很失败,这个记者说的很对…」 「那他前面说了啥?」 「他前面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说的。」 「…」杜绍霖实在是受不了叔叔的那张嘴,不一会,杜卫岑又道:「学问必须合乎自己的兴趣,方才可以得益。我觉得学习,应该是要让学生去选择他们想要的、他们能力所及的部份,不是学一大堆有的没的,这不是学习,这叫筛选,筛选一位全才,来符合社会需求。」 「叔叔,你涉猎真广,这你都能说。」 「一间学校一年收多少学生?一百一、一百二?只要其中有一个学生足够厉害,那就证明了筛选有用,这很现实,或者说,这样的筛选,即使没达到条件,仍无关痛痒,毕竟机率接近百分之一,有就很不错了。」杜卫岑晃着手里的咖啡,愜意的品嚐了一口,随后… 「呕…好苦…」 「噗!那不是你邻居送的咖啡吗?」 「老方不讲武德,这咖啡有一半…不!几乎全是油炸味,超噁心的,咳咳!」 「我喝看看。」杜绍霖拿过杯子,就抿一小口,整张脸彷彿吃了酸梅,揪成一团。 「好噁…他装咖啡豆的罐子,是不是没洗乾净…」 「别…别说下去了,我想吐。」杜卫岑捂着嘴巴,和杜绍霖抢着厨房的洗手台,两人处于一片嘻笑中,不再讨论昨天的事。 「叔叔,你有打工的经验吗?」 「有啊!可我没上完大学,在我大三那年,为了那把破…咳!传家宝,我重说一次,为了继承那把传家宝,与我们的家族事业,我离开学校,接触斩鬼人的职责…」 「我在问你打工。」杜绍霖怕杜卫岑要和他瞎扯,赶紧让对方住口。 「唔!扯远了,抱歉…打工的经验,我有!最特殊的一次,是在一间百货商场扮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真的有人信啊…」 「我当过一次,就没有后续了。」杜卫岑简洁有力的告诉了杜绍霖,自己的「传说」体验。 「我觉得不意外欸!叔叔。」 「臭小子!…那时候,有个男孩坐我腿上,跟我说了一件事…呃…算两件事好了,然后我训斥了一番他。」 「活该!他哭了,你被炒了,对吧?」 「雨林,你不好奇他说了什么吗?」杜卫岑勾起了杜绍霖的兴致,他撇了撇嘴,顺着对方的话去问:「他说了啥?」 「他跟我讲:要妈妈死掉,并换一个爸爸。当下,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看上去也就五岁、六岁左右,谁能想像一个小孩子会说这种话,简直语出惊人吶!」 「噢…」杜绍霖舒展了眉头,彻底明白杜卫岑的感受。 「结果呢!公司开除了我,我便再也没有去找工作。」 「那你的经验是很丰富欸!」 杜卫岑听得出来这是在损自己,他睁大眼睛,有苦难言。 「唉!…我们中午来订外送,外面好热,我懒得出门了。」 杜绍霖眼前一亮,小跑到杜卫岑旁边,询问他吃什么。 「你想吃啥?」 「披萨?」 「唔!你很会点欸!点了个最贵的午餐…」 「顺便请方叔叔?」杜绍霖厚着脸皮说道。 「唉!行吧!行吧!这样他就会帮我平分钱了。」 「…」杜绍霖记得他是说「请」,半句没提平分两个字。 「那你先看要吃什么,我去叫他。」 「好!」杜绍霖接下手机,查看新品项,率性的点了一个新出的口味。接着,方济恩来到他们家,三人迅速点完披萨,一同等待外送员。 「叔叔,电梯没修好。」 「你这句话,是要我下去拿吗?」 杜绍霖点头。 「…是你想吃,不是我想吃,不如我们猜拳?公平公正。」 「好哇!来啊!」 半小时后,杜卫岑抱着披萨盒回家,一开盖子,那淋着香浓酱汁的炸猪排披萨,马上让杜绍霖食指大动。 「这是什么鬼组合!」方济恩面露惊愕,推开了炸猪排披萨。 「方叔叔,这是新出的披萨!听说很好吃。」 「雨林,我站老方这边,披萨是披萨,炸猪排是炸猪排,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是你们不懂吃啦!这很流行的,相信我。」杜绍霖坚持要两人吃一块,再好好地述说心得感想,只见江耀寧摇头婉拒了他。 「主要是这块炸猪排加了…加了咖哩!它在玷污我心中的炸猪排形象!」 「就是啊!我觉得炸猪排,一定得加番茄酱。」杜卫岑一说完话,两人都回头看他。 「…嗯?不对吗?你们不加酱?」 「不是加不加酱的问题…是谁会加番茄酱啊?加酱油!」 「不行!不行!我是番茄酱主义。」 第三十一章:山魅 「砰咚!」一名少女被人扔在了地下室,站在一楼阶梯上的青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说:「你要是再跑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小綰。」 「不…不要…我不要待在这!放我走!放我走啊!」被称为小綰的少女,身穿50、60年代风格的学校制服,顏色是土黄,她的双手有被勒过的痕跡,显然是被绑了很久,才会留到现在。 「小綰,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知道吗?别的女孩子敢惹我生气,我一巴掌就打死她,可你不一样,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小綰。」 「…」小綰咬牙切齿的朝青年一瞪,双目闪烁着泪光,藉由这些种种跡象,告诉了对方,她绝不妥协,她会想方设法地逃出去 「小綰…不要逼我伤害你,我发誓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我们一起白头偕老,好不好?」 「你已经在伤害我了!谁要跟你白头偕老!」 「…哼!」青年走下木头楼梯,缓缓关上身后的门,几分鐘后,他衣衫不整的走回一楼,关门前,不忘看一眼下方。 「明天,我还会再来找你的,你这辈子能服侍我,是你的荣幸,听到没有?」 「…」小綰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一声不吭,见状,青年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殊不知,青年一离开,小綰立刻提起了精神,来到一块木板前,她挪开板子,板子后是个狭窄的密道,可以通至外面,小綰透过这条密道,来到了后院的井口底下。 「唔…」小綰拼尽全力的爬,成功踏上地面,脚边是柔软的小草,耳畔是温暖的风。 趁太阳还没下山,小綰快步离开这里,试图在山脚处找到可以伸出援手的人。 良久,小綰总算见到了人,还是位警察,她既兴奋又紧张的走向对方,可下一秒,警察面露狰狞地拽住她的手。 「小姐,齐先生说了,你哪都不许去,跟我回山上!」 「不!不要!求你了…我不要回那里!不要!」 警察打晕了小綰,把她扛在右肩,带着她返回原点。时间拉回到现在,不知不觉,暑假走了一半,七月就快结束,八月即将到来,在这炎炎夏日,最怕的无疑是冷气坏掉。 「叔叔…什么时候会有人来修…」杜绍霖坐在客厅,握着扇子,给自己搧点凉风。 「雨林呀!心静自然凉,不是常看到有人说,少吹点冷气,北极熊能多活几年吗?虽然我这辈子没亲眼看过北极熊。」 「北极熊吹了十几万年的冷气,我们人类只吹一百多年而已,何况那些百货商场、便利商店,还有一大堆交通工具,比如公车、捷运、高铁有的没的,大部份时间都在开冷气,我们少吹一小时、一天,也救不了任何一隻生活在南北极的生物。」 「唔…有道理,你倒是在我这学了不少话术。」杜卫岑轻轻一笑,扭头继续看电视,一位大腹便便的老人,正在节目上讨论公司的发展史,讲述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叔叔,这个人是…」 「他叫齐麟,是知名企业的董事长,该企业被誉为科技龙头,名下财產有近十五到二十亿美金,身价更不用多说,素有人中豪杰之称,这豪字呢!还可以解释为土豪。」 「哇唔…他好像很厉害欸!」两人看着电视上的齐麟,他在诉说自己的过去,说他有多不容易,为了科技產业这一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要是以客观的视角来分析,会发现他就和杜卫岑差不多,满嘴跑火车,张嘴就来。 「厉不厉害嘛…他的负面报导层出不穷,其中,说他潜规则多名女性员工,也有说他对未成年下手过,反正他的名声非常两极。」 「不是有段话是这么说的吗?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人家或许没这么做,是记者在詆毁他。」 「…昨天你问我打工的事,难道你想通了?」杜卫岑关掉电视,将杜绍霖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废话!你又不让我当除鬼师。」杜绍霖站起身,打算离开位置,这时,杜卫岑喊道:「雨林,坐下来吧!该来个实质意义上的第三课了。」 「你还有能教我的东西?」 「哼!多着呢!你没看到罢了!」 「你不是不想我成为除鬼师吗?」杜绍霖语气平淡地问,看来他是真的无所谓了。 「我接了一个长期任务,要跑蛮远的地方,大概要两天以上,还是你想去老方家?」 「!」一想到要吃两天的薯条,杜绍霖马上答应杜卫岑,一同前往任务地点。 「…叔叔,你一下要我认识斩鬼人的工作,一下拒绝我当除鬼师,现在又叫我跟你出门,你到底想干嘛?」 「没怎样,我个性多变唄!」 「不…这中间,一定有发生什么,让你三番两次改变主意,对吧?」 杜卫岑摆了副欠揍的表情,将事情呼拢过去,在抵达目的地前,他特地解释任务内容给杜绍霖听。 「我们要去一座山下的村子,当地的村长说,每年的这个月,会有奇怪的鬼影出没,并把村里的人骗上山,晚上都会有人出事,村长怀疑是山魅做的,迫不得已之下,他请我们来搞定,永绝后患。」 「山魅?那是什么?」 「山魅,又称作魔神仔,我来讲一个冷知识吧!你有听过魑魅魍魎吗?魑指的是山上的鬼怪;魅是生活在山水附近,经常勾引人上当的恶鬼;魍一般是指水怪,会在河边抓交替,且可以在岸上行走;魎的话,就是真正的水鬼了,很少上岸。」杜卫岑拿出震动中的手机,上面显示的人是苏阮语。 「喂?怎么了?」 「你不是要铜钱剑吗?我在协会外面等你半小时了,人呢?」 「啊…有这一回事吗?」 「杜卫岑!你人呢?在哪?」听得出来,苏阮语站在太阳下,罚站了半小时,心情自然是谈不上高兴。 「我…在路上,只是…不是在去协会的路上。」 「杜卫岑!」 「别生气啦!等我搞定任务,回去请你吃冰,吃最好吃的,好吗?」杜卫岑没得到回答,另一头的人掛了他的电话。 「叔叔,你的薪水是不是不太妙…」 「…你苏姐姐人美心善,我相信她公私分明,不会扣我薪水的。」两人搭车到最近的车站,在外面招了一台计程车,往山上开去。 「两位先生,你们这是要去仁德村?」 「是呀!你知道仁德村吗?司机大哥。」 「知道啊!那是出了名的『鬼村』,谁会不知道。」 杜绍霖听到鬼村后,脸色一沉,询问司机:「出于什么原因,那里被叫做鬼村?」 「有一头很兇的鬼,经常下山抓人,今年就死了七个,歷年来最多的一次。」 「!」 第三十二章:抵达村子 「言归正传,你们上山可要小心,我是觉得啦!比起鬼,更像是山上藏了个杀人魔,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司机一路上不断提醒两人,千万当心,最起码别太深入,否则逃跑的时候,来不及走人。 叔姪俩下车后,和司机告别,杜卫岑偷偷地做了个鬼脸。 「真是怪了,这里不是什么名胜景点,他居然能知道这么详细的事情。」杜卫岑将手抱在胸前,匪夷所思的说道。 「你也认为他很奇怪?」 「管他的,大概不会再遇到了。」 「那我们下山怎办?」杜绍霖感到了困惑。 「两天后,苏阮语会开车上来,接我们下山。」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找她上山?」 「她有其它事要忙啊!我可不想耽误人家呢!…你的剑鞘。」杜卫岑指了指杜绍霖腰上快要松落的剑鞘,他伸手抓紧细绳,重新绑紧它。 「雨林,村子在前面,待会你不用说话,我来跟他们交流。」 「好。」 村子不大,住的人也不多,以此来看,村内死了七个人,着实令人担心。 「啊!您就是传说中的斩鬼人,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一位老人来到两人面前,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吕村长,你好!敝人的名字叫杜卫岑。」 「那旁边这位…亦是杜家后人吧?」吕文弘精神抖擞的看向杜绍霖,后者点头,欲要自我介绍。 「他叫杜绍霖,是我的姪子。」杜卫岑抢先他一步,貌似是有意如此。 「噢!好,知晓了。」 吕文弘带他们走进一间老旧的三合院,接下来的两天,叔姪二人要住在这里。 「这间是谁的房子?」杜绍霖小声的问叔叔,没想到的是,儘管他放低了音量,仍被吕文弘所听见。 「是我儿子的…他去年死了。」 「…」 「他是被山上的妖怪杀死。」吕文弘不用鬼来称呼它们,在他的文化里,更倾向于妖怪作祟。 「行!我会找出那头妖怪的,就是它害得村子陷入混乱吧!」 「嗯…那就有劳您了,有什么需要,请儘管吩咐。」 「太好了!有没有电风扇之类的?」等杜卫岑借来电风扇,在客厅、卧室都摆了一台,两人坐至电风扇前,好好的休息了一下。 「我是真没想到三合院会有插座…」在杜绍霖窃窃私语时,吕文弘再次开口:「哈哈!孩子,我们可没那么落后,还有你不必拘谨,我们不是野人。」 杜绍霖红起脸颊,尷尬的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二次小声说话被对方听到。 「那么山上有什么东西吗?比如…奇怪的建筑、雕像?」 「有一栋房子,几十年前就在那了。」 「…什么样的房子?说的越详细越好。」杜卫岑皱起眉,严肃的看着吕文弘。 「应该…算是独立的洋房吧!放在以前,大概是给有钱人家住的,稍微整理一下,是挺气派,可惜了。」 「好,我们等会就上山。」 「要派人跟你们去吗?」 杜卫岑摇头,拒绝了村长的好意,说白了,他不希望这群普通人,给自己添麻烦。两人整装完毕后,拿着一叠符纸,前往山顶。 「雨林,到了那栋屋子,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许发出声音,能答应我吗?…算了,你待在村子,我先去看看。」 「不!我也要去!」 「…这是很危险的事,你要是发出一丁点声音,屋子里的大傢伙,会立马来找你,如果有的话。」杜卫岑意味深长的话,引来了杜绍霖的好奇心,他问道:「大傢伙?怎样的大傢伙?别吊人胃口啊!」 「那是一隻在满足两个条件后,才会诞生的怪物,第一个是荒废许久,第二个是死了很多人。」 「很强吗?斩鬼剑解决不了?」 「倒没那么夸张…」杜卫岑挠着脖子,在这荒郊野外,有一大堆蚊子飞来飞去,糟糕的是他没带防蚊液,只能用手驱赶牠们。 「叔叔,那就不是问题啦!能用剑搞定,还需要怕什么?」 「…前提是,你要比那头怪物还快,我之前有遇上一隻,我自认我的反应力不及它,所以放弃了讨伐。何况,你放着它不管,它自己就会消散了。」 「它叫什么名字?」杜绍霖歪着头询问。 「恐惧魔。」 「就是那头名字很土的鬼?」 杜卫岑耸肩,默认了杜绍霖的话。 「真的有鬼叫恐惧魔啊…」 「要分类的话,它属于怨念的类型,是结合了死者的恐惧,化身为人型的怪物。」 「…它…你完全对付不了?」 「尽可能不要跟它打,是上上之策。」杜卫岑警告他,不要用生命轻易尝试危险的事,很多时候,尊严能放在一边,自己的小命重要。 「雨林,在前面!就那栋了吧!」 「嗯!我看到了。」 两人站在屋外,洋房的庭院满是杂草,屋子的墙壁被大量藤蔓攀附,甚至有棵大树斜靠在墙旁,压得建筑物產生扭曲。 「你说…里头可能有恐惧魔?」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杜卫岑已然拿起剑柄,走在前面,就在他们到达洋房的大门,竟发现门是锁的,无法正常打开。 「喂!什么啊…都走到这了,总不能下山去拿工具吧!」感到不满的杜卫岑,用力踹了门把。 「叔叔!我们绕一圈,查看窗户的情况,怎么样?」 「你要破窗?很危险馁!倘若你被玻璃割到,从这回村子,最少也要二十分鐘。」 「抱歉…」杜绍霖清楚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因此,他没有坚持这个念头。 「我们看能不能上二楼,一般来讲,二楼的窗户,比较没像一楼那样锁着。」 「上二楼?你不会是要爬藤蔓吧?」 「我试试看,你在下面不要乱跑。」杜卫岑迅速爬到二楼,想找一扇开着的窗户,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叔叔!要一起回去拿工具吗?」 「…我在想,有没有密道能进去。」 「密道?」 「在早期,大户人家的房子,都会有这种密道,用来做避难、逃生。」杜卫岑摸着下巴,眼珠子不停扫视洋房的外围。 「前院没什么东西,我们去后院。」 两人走到后院,立刻看见了一口井,他们合力掀开井盖,底部什么都没有。 「…这灰尘真多。」杜卫岑准备把盖子放回去,只听杜绍霖惊呼:「慢着!下面有块石头…长得不太一样。」 「咦?你这么一说…的确不一样,可能真有密道。」 「那要下去吗?叔叔。」 杜卫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考量井口太窄,容不下他一个成年人,反观杜绍霖,他是在场的不二人选。 「雨林,轮到你发挥的时候了,假如你不行,那我们就下山,不要逞强。」 「哼!我身上好歹流着杜家的血,是半个斩鬼人!」 「好、好、好!小斩鬼人,靠你了。」杜卫岑和他交换了武器,由杜绍霖带剑柄进去。 第三十三章:山上的诡异洋房(上) 「唉呦!嘶…」杜绍霖一下井底,就撞到了额头,听见声音的杜卫岑,立刻喊道:「没事吧!别撞成傻子了。」 「叔叔,我没事…这块石头果然不对劲,我好像可以推动它!」 杜绍霖使劲压着石头,将石块推往里面,几个呼吸后,井底的玄机暴露在了两人眼中,有一条小通道,似乎能延伸进屋子的底下。 「叔叔!那我就进去囉!」 「…好,你小心别伤到了。」杜卫岑有想过跟杜绍霖下去,可他在脑海模拟了一番,站在下面的他,根本无法弯曲自己的腿,更别说鑽入密道了。杜绍霖走到密道最深处,有块钉死的木板拦住了他,见状,他捡起一旁的石头,猛然一敲,砸开了一个小口,能容纳他的手往外摸。 「唔…哪个神经病会堵死自己家…烦欸!」杜绍霖疯狂敲打板子,将木板敲出一个大洞,接着,他拿石头伸过洞口,去敲木板另一端的钉子,敲松后,杜绍霖侧着身体,用肩膀撞开板子。 「啪嘎!」 「唉呀呀!疼…」杜绍霖摔在地上,伸手揉了揉肩膀,慢慢从地板爬起来。 「这里是地下室吗?…好暗。」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借助手机的光线,找到上去一楼的路。 「嘎吱…」那木头阶梯已被腐蚀得十分严重,杜绍霖不认为他会想下来第二次。 「嗯…感觉有哪里不对。」杜绍霖回头去看被他撞烂的木板,从外貌来看,木板的年份太新了,和阶梯相差甚远。 「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 「雨林!你在里面没事吧?不用回我没关係,至少让我看到你。」 杜绍霖循着杜卫岑的声音,抵达窗边,且告诉对方,他没有发现恐惧魔的踪跡,不必担忧那头怪物。 「小心为上!你那边能把门打开吗?」 「开不了,门被钉子钉住了。」 「哎呀!这户人家搞什么啊!」 「叔叔,地下室的密道也有相同的状况,我是靠石头砸开的。」杜绍霖话音刚落,面带不悦的杜卫岑,小小地斥责了他:「不要把自己弄受伤!跟你说了,有困难的话,就回头找我。」 「哼!我没那么废柴,不需要整天靠你。」 「…」杜卫岑沉默了几秒鐘,待杜绍霖叫他,他才回过了神。 「叔叔,我来想办法拔掉钉子。」 「…嗯!我等你。」 杜绍霖欲要故技重施,没想到这钉子钉得太死,不用工具是拔不出来的,他走到窗边,窗户跟门都是同样情况,导致杜绍霖陷入了难题。 「叔叔,我去二楼好了,一楼没有东西能破坏这些钉子。」 「快去快回,天色不早了。」 「咦?现在几点?」杜绍霖绝对不要在这里过夜,他的直觉说明了一切,这间洋房有鬼。 「下午两点半。」 「两点半而已…」杜绍霖收起手机,一派轻松。 「雨林,我们最好不要逗留太久,你也感应到了吧!是山魅没错了,那傢伙就在这栋洋房内,我在想…屋主把门窗封死,是不是别有用意。」 此时,杜绍霖听到楼上有东西掉落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并紧靠在门边。 「叔叔…它是看不到我们的,对不对?」 「对!记住你身上的剑柄不要掉了。」 「…叔叔,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杜卫岑以为是山魅出现了,连忙叫杜绍霖拿出符纸,保护自己。 「记得我跟你说的吗?金刚符贴哪里?」 「贴墙上…」 「还有?」杜卫岑问到一半,四周被白雾縈绕,洋房附近变得模糊不清,无法确认方位,幸好杜卫岑带了八卦盘,勉强辨别出下山的位置。 「雨林!有听到我的声音吗?」 「…有。」 「你说你看到奇怪的东西,它长啥样子?」杜卫岑一手拎着剑鞘,一手握着八卦盘,以防自己被鬼偷袭。 「不是鬼!我看到的是地上的铁鍊,鍊子穿过客厅,绑…绑了角落的柜子、衣帽架,所有的角落皆绑着家具。」 「蛤?」 「真的!我没骗你!」杜绍霖去扯了它,其声响告知杜卫岑,铁鍊的事为真。 「铁鍊…它在绑什么?」 「家具啊!」 「我的意思是,这些铁鍊在绑什么,为何要靠家具来固定呢?」趁杜卫岑思考之馀,屋内的杜绍霖在墙上、地板贴好金刚符,鼓起勇气,走上了二楼阶梯。 全部铁鍊都是从二楼拉下来的,杜绍霖不用想,就知道问题出在二楼。 「这间洋房有三楼耶…我要上去吗?」杜绍霖喃喃自语着,这一刻,没有杜卫岑在旁边做指导,他有些惶恐不安。 「啪!」 「!」杜绍霖低头一瞧,他的脚踩到了一面镜子,镜子的背面有八卦的图案,貌似是件法器。 「唔…希望我不用赔。」 杜绍霖继续往上走,在洋房的二楼,有无数的镜子置于地面,镜子的握柄处被符纸贴上,像是在防止什么东西去碰。 「呼~!」冷风吹在杜绍霖的后背,彷彿在叫他回去,不要贸然行事,否则后果自负。 「嘎啪!」杜绍霖向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又踩碎一面镜子。 「这镜子会不会很重要啊…」 杜绍霖逛了一圈二楼,楞是没找上铁鍊的根源,这代表他要去三楼一探究竟。 「我是不是该回去找叔叔,别让他担心…算了,都走到这,就看个几眼。」他越过了脚下的铁鍊,爬上三楼,一眼望去,与一、二楼相比,三楼的家具尽数撤去,仅有一个銹跡斑斑的大铁箱,孤伶伶的摆在正中央。 「咕…」杜绍霖吞了吞口水,升起大胆的想法,即是打开铁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人阻止了他,来人正是杜卫岑。 「雨林,你想做什么傻事?」 「!」杜绍霖抽回手,理智醒了几分,他摸着脸颊,瞳孔微颤。 「没事吧!」杜卫岑给他贴了一张净心符,解除他身上的负面效果。 「…叔叔,那个箱子…」 「嗯!我看出来了,那个不老实的傢伙就在这。」 「不,你注意它的锁头。」 杜卫岑望向了铁箱上的锁,长年下来,不敌岁月的消磨,铁锁已没了它的用处。 「这就是它跑出来的原因吧!」 「雨林,剑柄给我,我来宰了它。」 「…为什么不让我试试?」杜绍霖不情愿地看着杜卫岑,突然闹彆扭的他,不愿交出剑柄,令杜卫岑一时错愕不已。 「雨林,别闹了,我是认真的,把剑柄给我。」 「不要!」 第三十四章:山上的诡异洋房(下) 「雨林!」 杜绍霖不理杜卫岑的呼唤,逕自朝铁箱子迈步,打算下手为强。 「咔…砰嘎!」两人脚下的地板塌陷,杜卫岑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木板,反倒是杜绍霖没有能抓的东西,硬生生摔到二楼。 「砰嘎!!!」在这连锁反应下,杜绍霖撞碎二楼地板,再次跌落到下一层。 「绍霖!」杜卫岑从三楼盪到二楼,从二楼跑下一楼,迅速来到姪子身边,查看他的状况。 还有呼吸! 「你撑着,我们出去…」杜卫岑将杜绍霖扛起来,揹在身后,这时,他的耳边传来裙子拖地的声音,这份不寻常,引来了他的关注。 「你是屋主?」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在回答杜卫岑,那声音却越来越近,近到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你不想离开?」杜卫岑看上去是在关心对方,实际上,他在想办法取回剑柄,当杜绍霖摔下来时,剑柄掉到了椅子后面,他要绕一圈,才可以接近它。 「那个箱子不会是你的棺材吧?讲道理,我们还没碰到它,你伤害我们,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一边说话,一边靠近剑柄的所在处,很快地,杜卫岑就差两步的距离,能拿起剑柄,别忘了,他还揹着杜绍霖,行动极其不便。 「你很生气吗?我替我姪子道歉,你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他吧!」杜卫岑一说完,立马蹲下拾起剑柄,反手挥出一剑。 这感觉…她不在前方! 「嚓!」杜卫岑附近的脏布被划下三道爪痕,显然,这是那隻鬼在对他做威吓。 「呼…你的人生结束了,要想作乱,休怪我无情!你可是杀了很多人啊!听到没有?」 「嚓!」对方撕破了地上贴着的金刚符,见来者不善,杜卫岑与其对峙,不再手下留情。 「唰!」他挥动剑柄,凭感觉感受「鬼」的气息,一剑又一剑的刺去。 不…这傢伙不像鬼,比起鬼,它更像是怨念,而且,是多位女性的怨念。 「你们是被关在这里的吗?是谁做的?」杜卫岑拋出问题,想藉此来捕捉对方的位置,不得不说,怨念的移动速度很快,想靠胡乱挥舞来杀死它,确实有些天方夜谭。 「…不说吗?那我就不管了,把你们通通斩掉,还山下的村子一个太平!」 杜卫岑一个闪身,来到门边,大门已被他破坏,外头的雾则未退去,杜卫岑将剑鞘塞入杜绍霖怀里,把他丢在了门外。 「嚓!」门框上,又是一道爪痕。 「别小看斩鬼人了,区区怨念!」 未等杜卫岑挥剑,眼前的废墟换为了洋房完好如初的场景,杜卫岑站直身子,观望周围的变化。 这是… 杜卫岑想起了一段回忆,那是以前跟江耀寧出任务时,向他提出的问题。 「鬼要多深的执念,才能共享生前的视角?」 「起码得是生前受尽折磨的鬼,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鬼的执念由此而生。」 受尽折磨… 杜卫岑走在洋房里,有种身歷其境的感觉,这感觉好吗?不…那股滋味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喝醉,趴在马桶旁的日子。 「不!不要碰我!放我走!」 女生的声音? 一名少女被人丢进了屋内,她大费周章跑出去,不用半小时,就被抓回来,气得她想掐死这个假警察。 「我寧可死,也不要永远待在这里!」 「哼!你这小妮子,要是敢再逃走,我就跟少爷提议,叫他把你的手脚上銬,你哪都别想去。」 「卑鄙!」 杜卫岑眨起了眼,场景重新化为破烂不堪的模样。 「…是其中一个怨念吗?」直觉告诉杜卫岑,不只一位少女受害,有很多的人被抓来这。 「你们的痛苦,我知道了…我会尽我所能的抓出他,假如他还活着的话。」 「嚓!」 杜卫岑赶紧跳开,误以为对方还想纠缠自己,可当他低头一看,地板的爪痕下有一个隐藏小空间,藏于夹缝之中。 「嘎嘎…」他掀开破损的地板,看到好多沾了灰尘的文件和女性用品。 「梳子?发饰?屋主是女的?」 「嚓!」 「欸欸!我错了,你别攻击我。」 杜卫岑瞇起眼睛,去翻找那些文件,不一会,他恍然大悟。 「屋主是他?…这是他名下的房子…是他害死你们的?」这一次,杜卫岑没有听见或看见对方给的提示。良久,杜绍霖拿着剑柄,缓缓走回屋子,杜卫岑打量了他的状态,扶杜绍霖至旁边坐下。 「你醒了啊!雨林。」 「…叔叔,我睡了多久?」 「三小时。」听杜卫岑这么一说,杜绍霖睁大眼睛,惊恐地问:「那现在几点?」 「快六点了,正准备回去呢!最好不要等天黑在下山,到时候,整条路黑成一片,谁看得到啊?」 「噢…那走吧!」 两人走出屋子,欲要下山,杜绍霖冷不防地回了头,在三楼的窗户,他彷彿见到一抹倩影。 「叔叔,鬼的问题解决了吗?」 「嗯…大概。」杜卫岑抱着那叠文件,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处理掉怨念。 先替她们完成遗愿,我在回来送她们上路,如果是出自这个原因,那么在此期间,村子应该不会有无辜的人丧命了。以杜卫岑看来,这个计画两全其美,那些怨念不会再找他人麻烦。 可是…我总感觉忘了什么。 「叔叔,我们遇上的是鬼,还是怨念啊?」 「…等等!」杜卫岑大惊失色,这就是问题点,他想到了鬼与怨念的区别,怨念一般是不会有生前记忆,更别说他问江耀寧的问题,是关于鬼,不是怨念。 「那…我刚刚看到的片段…」 「叔叔?」 「…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了。」杜卫岑的嘴角抽搐,揣着文件的手,正不经意的颤抖。 要想明白困在洋房里的是鬼,还是怨念,他们恐怕得打开那三楼的铁箱子,或者依赖别种手段。 「铁鍊、镜子,跟那大铁箱上的锁,这头鬼的来歷不凡,屋主特地请了不少道士、法师,依旧搞不定它,从他们能想到的最佳方案,是关住它,不是除掉它,便能看出一二。」 「屋子里的是鬼?锁头坏了,代表说…」 「你在这待着,我回去先斩了它。」杜卫岑仔细一想,放任它不是好事,优先斩掉它,剩下的再说。 回去。 「!」二人心头一震,脑中出现奇怪的声音,命令着他们离开,待叔姪二人回过神,他们已经下山了。 「…叔叔,我们是撞邪了吗?」 「咳咳!雨林啊!我有个主意,我们去找土地公吧!」 第三十五章:双煞 「找土地公?土地公有办法摆平它吗?」 「当然不是让土地公出手,它们也没法出手,我是想请它给我们帮助,指点迷津。」杜卫岑一说完,就带着杜绍霖返回村子。 「啊!斩鬼人,请问您搞定了吗?」吕文弘兴高采烈的跑到两人身前,只见杜卫岑摇头一叹:「抱歉,这鬼比我想的棘手多了,我需要找当地的土地公。」 「土地公啊…」 「怎么了?」杜卫岑看出他的为难,大概猜出什么事。 「大约在十多年前,土地公庙被颱风摧毁,貌似是那时候开始,山上会有妖怪跑下来。」 「你们没有重建吗?」杜绍霖替叔叔询问道。 「有!可建不到一半,又塌了,没有完工的一天。」 「…是它在阻挠吧!」杜卫岑回首望向山上,本以为是简单的怨念作祟,两人都没料到,有更兇的傢伙存在。 「叔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换个方式,先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出发。」杜卫岑拿出身上所有净心符,并递给了吕文弘,要他贴在每户人家的门口。 不用金刚符,是考量到符纸的持续时间过短,净心符起码能让恶鬼放弃「杀人」的念头。 「希望来的是鬼,不是怨念,能保护一个是一个。」 「叔叔,你篤定这天晚上…」 「它会下山,你尽量不要离我太远。」杜卫岑这话,想来是不打算睡觉了,要是能杀死它,两人兴许不必回洋房。 「…这叠文件是什么?」 「?」吕文弘听到杜绍霖的话,瞥见了杜卫岑带下来的文件,他好奇的说:「大人,你在那栋房子发现了什么?」 「前屋主的资料…对了!你有头绪吗?比如洋房的歷史、屋主的故事?」杜卫岑眼前一亮,他差点忘记,能从吕文弘这里找到线索,毕竟这个村子的人,在这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吕村长,你对洋房的主人有什么印象?」 「这个嘛…是个男的。」 「嗯!还有呢?」 吕文弘思考了很久,讲的全是不相干的事情,害得杜卫岑一个头两个大。 「停!你别说了,时候也不早,我和我姪子先走一步。」 拜他所赐,太阳早就下山,二人吃完饭后,回屋子休息。 「叔叔,我能看看那份文件吗?」 「你看吧!没什么特别之处。」杜卫岑翘着二郎腿,躺在红眠床上,整张床硬邦邦的,躺久了浑身难受。 「咦?这张纸上…有村长的名字欸!」 「你说啥?」杜卫岑瞳孔一缩,从床上跳了起来,两人凑在桌前,研究纸上的讯息。 「吕文弘…真是他,这傢伙背地里瞒了我们什么?」 「不知道,但我认为他不怀好意。」 「…雨林,今晚别出房间门,就待在这吧!」杜卫岑拿起剑柄,拉了张小椅子,坐在门边,这晚上注定不会太安寧。 到了丑时的中段,村子被白雾笼罩,每一口呼吸,皆会使后背传来一股凉意,杜卫岑轻轻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前院。 「…来了。」 「叮叮叮!」 在杜卫岑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身穿红衣的队伍,正朝他走来,接着,他紧闭这一侧的窗户,在上面贴了张金刚符,他回过头,跑去另一边的窗户,打算做一样的事。 「噠噠噠…」 「喂…不会吧!这鬼东西盯上我们了。」 「叔叔…怎么了?」被他吵醒的杜绍霖,缓缓离开了床,下一秒,他看到窗外的白衣队伍,靠向了他们。 「它们为什么穿孝衣…大晚上的…!」杜绍霖揉了揉眼睛,只见那群白衣人扛着厚重的棺材,看不清任何面貌,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有鬼啊!」 「别慌!慌了,那就真完了!」 「叔叔,你能斩掉它们吗?」 杜卫岑点头,给了杜绍霖一颗定心丸,殊不知,他的背后冷汗直流。 「叔叔,这叫什么?它们不是一般的鬼吧?」 「…红白双煞。」 「红白双煞?红的呢?」杜绍霖打开贴着符纸的窗户,正好与数名红袍鬼对视。 「咿!」他关上窗,缩回了床上,见状,杜卫岑调侃道:「会怕齁!乳臭未乾的小子。」 「你还在气上午的事情?我道歉嘛!是我的错啦!」 「臭小鬼,你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及吗?红白双煞,遇者即死。这山上的洋房,真死了不少人啊!」杜卫岑伸手去摸口袋,随时携带的口香糖,竟不在身上,令其眉头紧蹙,好像他俩不在人间了。 这里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地?不,依我的判断,是那头鬼的力量,它强大到能利用怨念,创造空间的幻象,这些都是怨念的化身,不是鬼。越想越不妙的杜卫岑,撸起袖管,准备出去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叔叔,我们会死吗?不要丢下我…」 「…」杜卫岑冷静了下来,倘若他有个万一,那屋子里的杜绍霖多半是凶多吉少。 「…叔叔?」 「嘖!你害我想到小时候的事。」杜卫岑曾经也对父亲说了类似的话,可父亲仍把家人摆在第二顺位,第一是他的斩鬼人工作。 「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 「放心,这是假的。」杜卫岑一口咬定红白双煞是幻象,就在这时,两边窗户敞开,金刚符不知踪影。 「它们想进来欸!它们真是假的吗?」 「假的!」杜卫岑握住剑柄,一剑砍在红衣鬼身上,后者发出一声尖叫,身体隐没在队伍中。 「你骗人!有白衣服的翻窗进来了!」 「躲我后面!」杜卫岑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来到白衣鬼前面,将其斩除。 「红的!」 「再来!」杜卫岑回身一刺,马上解决最近的鬼,准确来说,它们是被真正的厉鬼变成了这副德性,它们本身还是怨念。 「白的来了!叔叔!」 「噢!」 「…」杜绍霖几乎没有能插手的份,他除了左右闪躲,完全是叔叔的累赘。 「嚓!」杜卫岑明明砍了好几道鬼影,这红白双煞的数量不减反增,再拖下去,杜卫岑的力气,势必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刻。 「怎会这么多…」眼看这群鬼如黄蜂般袭来,没完没了,杜卫岑咬紧牙关,踹开了门。 「雨林!走这!我们去外面!」 「好!」杜绍霖跟着他,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忽然,杜卫岑把剑柄给了杜绍霖,他自己则举起电风扇,守株待兔。 「你要…?」 「物理揍它。」杜卫岑话音落下,真的用电风扇砸在了鬼的脸上,将它打回房间内。 「你怎么做的?」 「在这个空间里,那把斩鬼剑不过是道具之一,不是真的斩鬼剑。」杜卫岑咧嘴一笑,有种额外的疯癲感。 「那所以…」 「雨林,抄起附近的傢伙,一起打爆这群该死的浑蛋!」 第三十六章: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雨林,抄起附近的傢伙,一起打爆这群该死的浑蛋!」 「!」受到杜卫岑情绪影响的杜绍霖,同样亢奋起来,他握住剑柄,驱赶怨念,两人就这么协力撑到空间瓦解。 「我们办到了?」叔姪俩从房间醒来,而剑柄回到了杜卫岑手上。 「嗯!多亏有你。」杜卫岑一个人是无法撑这么长的时间,况且这红白双煞搞了一手前后包夹,他迟早会败在那空间里,迷失自己。 「太好了!我们打败了它!」 「不,你别高兴太早,这份怨念没我们在洋房遇到的那么强烈。」 「你的意思是它分散了力量,去对付其他人?」杜绍霖握紧拳头,与杜卫岑衝出屋子,前往其他户人家的家里。 「叔叔!这间是空的!」 「…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杜绍霖顺着杜卫岑的指尖,看到不远处,好几个人在排队,并慢悠悠地离开村子,往山上走去。 「你还有剩的净心符吗?」 「我有!」杜绍霖掏出几张符,交给了杜卫岑,两人合力把所有的村民叫醒。 「唔!我在哪?我不是在家里坐着吗…」 「唉呦…我怎么跑到这来了…」 「有没有人看到我的枴杖?」 确认这些人没有问题后,杜卫岑摸着下巴询问村民,村长住哪里。 「住在村子的中间,就那边左拐一个弯,就能看见村长家了。」 「了解!」杜卫岑马不停蹄的来到吕文弘的住处,一进屋,便看到他被某种力量掛在空中,危在旦夕。 「休要伤人!」杜卫岑挥动剑柄,斩杀了那道怨念。 「吁…多谢两位。」没等吕文弘松口气,杜卫岑抓起他的衣领,不客气的说:「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吕村长。」 「我…我…」 「你明明在齐家当过管事,却说自己知道的仅是皮毛,哦!怕你忘了,这齐家即为洋房的前主人,那时候的屋主是齐家大少爷齐麟。」 「你全都知道了啊…」吕文弘苦笑了几声,无奈的摇头:「我为此感到抱歉,二位。」 「我看纸上说,你以前是警察?」 「原本是…后来,我辞了位置,在齐家做下人,做没几年,齐家搬走了,齐老先生要我留在那,负责看管房子,可好几年过去,他们没有回来。」听到这,杜绍霖忍不住告诉他:「齐家在外面飞黄腾达,哪需要回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正是如此…何况山上的房子在少爷名下,那里是他的小天地,他想在洋房里做什么,没人可以阻止他。」 「那他…」杜卫岑想到屋子的大量怨念,无一例外的,皆是女性。 「我当初不想讲得太详细,是怕牵连到我自己,我以为…你们查不到我,殊不知有这种东西留在那。」 「那我问你,你是真的希望我们来除掉屋子的鬼,还是别有用意?」 「我是认真的拜託你们,没有歪脑筋、没有其它打算,我对天发誓!」怕两人不信,吕文弘谈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起初,他的确想帮齐家坚守秘密到坟墓底下,可当儿子被上门復仇的鬼杀死后,吕文弘茅塞顿开,怪他贪图齐家的赏赐,是他害死了自己儿子,因此,他透过特殊管道,请除鬼师协会派出斩鬼人,超渡洋房里的恶鬼。 「在你来之前,我有请几位大师来镇压它,皆以失败告终,本来齐先生不希望有人进房子的,怕被看出什么,而且这么多人进去,也没啥问题,直到今天,真给你们找到证据了,唉!都是命啊!」吕文弘说起话来很是真诚,讲白了,他想让斩鬼人搞定恶鬼,继续高枕无忧,一方面对得起齐家,一方面掩饰自己做的亏心事。 「噢~!你痛改前非啦!」杜卫岑拍着对方的肩膀,面带笑意:「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懂!我懂!」 「叔叔…」 「雨林,我们回房睡觉,明天早上再出发,这次一定要把它解决掉!」杜卫岑不给杜绍霖说话的机会,一路搂着他回屋子。 「叔叔,我不喜欢村长,他让我感到好噁心,他怎么好意思撇清责任?。」 「…有些人最好不要摘下面具,一辈子也不要,那面具后的嘴脸,谁见到谁都觉得噁心。」 「我们不要帮他了,就这么下山吧!」杜绍霖恳求道。 「…你苏姐姐要等后天才会上山接我们,就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吧!」杜卫岑拿出其它文件,一张一张的翻阅,试着了解曾经发生的事。 「唔!我这边有更噁心的东西…」 「什么?给我看看。」杜卫岑接过一份资料夹,里头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女性档案,绝大多数是女学生,少部份是女老师,按照那个时间去推算,齐麟差不多是在读高中。 「叔叔,他究竟是绑了多少人啊!别跟我说,这些人都被他弄死了。」 「…雨林,你说对一件事,我们遇到的怨念、鬼,全部都是他害死的女性,其中那个操纵怨念的鬼,只怕是进化成了兇神。」 「兇神…剑柄还是能除掉它吧?」杜绍霖畏畏缩缩的看着杜卫岑,他怕这个男人会说不能两个字。 「能是能,记得我和你聊到的恐惧魔吗?剑柄可以杀死它,不代表我可以追上它的速度,要是我的反应没它快,剑柄还未砍到它,我人早就没了。雨林,我不敢尝试,我不是杜薌,一个人除掉八隻兇神,还安然无事,斩鬼人绝非无所不能。」 「…那我来呢?」 「孩子,这太危险了,那是兇神,不是普通的小鬼,危险程度不弱于逃出火灾现场。」纵使杜卫岑百般不愿意,杜绍霖依然想要帮忙,两人的出发点,都是为彼此设身处地。 「明早再说吧…我累了。」杜卫岑躺在床上,用手背盖着自己的眼睛,两人这一晚做了非常多的事,会有疲惫感是理所应当。 「…」屋外的吕文弘欲想推开门走进去,恰好有人路过,发现了他。 「村长!你站人家门外做啥?」 「啊!…没事!来看他们需要什么,会不会不习惯这边的生活。」 「大人帮了我们很多忙,肯定累坏了!村长,咱就别打扰他们。」 「呃…是啊…」吕文弘将一隻手放在背后,快步离开此地,生怕有人注意他诡异的行径。 第三十七章:揭发(上) 早上十点鐘,杜卫岑把杜绍霖叫起床,两人火速赶往洋房,早餐的部份,则是在路上享用。 「叔叔,你太快了!」杜绍霖的嘴巴咬着麵包,说话时很是含糊。 「太乖?」 「太快!」 「太坏?」 杜绍霖翻了个白眼,将食物嚥下了肚子,才开口重新说:「我跟不上啊!」 「那太好了!就是不让你跟上。」 「叔叔!」 两人抵达山上的洋房,洋房的门是开的,彷彿在欢迎他们,事实上,是杜卫岑昨天忘了关门。 「似乎有波动…」 「嗯!它知道我们来了。」杜卫岑亮出剑柄,另一手随时用净心符,摆脱恶鬼的精神控制。 「叔叔,空气变得好冷…外围起雾了。」 「那我们就进屋去,别怕它!」杜卫岑说做就做,当即踏入洋房,与恶鬼待在同一个屋簷下。 「出来!」他大喝一声,整间屋子环绕他的声音,如放了台扩音器。 唦唦… 二人旁的空间逐渐扭曲,对方明显是要分开他们,以及斩鬼剑,然而,有了万全准备的杜卫岑,立即往两人身上贴了金刚符和净心符,成功脱离控制。 「可笑!」杜卫岑挥舞剑柄,斩断好几道怨念,可真正最难缠的傢伙,貌似没亲自出马。 「它在三楼等我们…好!很好!挑衅我是吧?」 「你别激动啊!」杜绍霖跟在杜卫岑屁股后面,两人跑到三楼,他们发现大铁箱被打开了,在那瞬间,黑气充斥整个房间,导致杜绍霖、杜卫岑的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怎么一回事。 慢着!这熟悉的感觉… 「不要!不要碰我啊!」 是鬼的生前景象! 「我诅咒你…诅咒你会遭报应…诅咒你!」女子哭得声嘶力竭,表情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倘若她没有被齐麟盯上,就能在学校顺利毕业,迈入人生的下一阶段,而不是断在这里。 「小綰啊!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我们是夫妻了呀!」齐麟拽着女子的手,硬是要将她拖向自己。 「唐晓綰!听话!」 「不要!放开我!」唐晓綰拼命挣扎,即使多天没吃东西,她还有力气对抗齐麟,可换来的,是对方重重的一拳。 「叫你听话了!」 「呜呜…」 「为什么要让我生气?在学校里,你应该是个很体贴的女孩,不是吗?」齐麟伸出手,抚摸着唐晓綰的脸颊,不一会,他的手伸到了唐晓綰的双峰,欲要更进一步。 「不要脸!」唐晓綰羞愤的踹了齐麟的下体,痛得他松手,翻身下床。 「该死…该死的!」齐麟顿时没了兴致,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他掐住唐晓綰的脖子,把她摁在床头。 「你知道吗?我们好像不太适合,我爱的是安静的你,不是泼妇般的你…我很失望,这几天下来,我决定了,有些人闭上嘴巴,绝对比张着要好看。」 不等唐晓綰反驳几句,齐麟用手指堵住她的嘴,自己则勾起笑容,留下左手掐唐晓綰的脖子。 「咕…唔…」 「啊…总算安静了…我的『宝贝』。」齐麟轻轻一扭,折断唐晓綰的脖子,为她的生命划下句点。同一时间,叔姪俩脱离画面,回到现实中。 「叔叔,我看了什么…」 「…目标。」杜卫岑抬起手,用剑柄指着铁箱。 唦唦… 一名女子从铁箱站起,它的头发长到盖住了脸,如经典恐怖片贞子的形象,差别在它的衣服,是件红色嫁衣。 「说句话来听听?自我介绍?」 「…你们想做什么?」它握紧右手,手心变出了一块红盖头。 「你伤害了无辜的人,我是来送你回该去的地方。」 「你是…」 「斩鬼人,杜卫岑。」 女子…唐晓綰打直了腿,离开箱子,并朝杜卫岑的位置走去。 「我要他们死…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唐晓綰手里的红盖头变成了条白布,白布上浮现的大量人脸,几乎都是被齐麟害死的。 「嗯?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明明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却选择袖手旁观…他们是共犯!他们都该死!」唐晓綰握紧了拳头,听着像是要把牙齿咬碎。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他们,跟我知道的他们不太一样?时代变了,物是人非。」 「…是吗?」 「没骗你!」杜卫岑讲了很多说服力强的话,说得唐晓綰听不出是真是假,可就在这时,他一个不小心,聊到了不该提的人。 「害死你的齐麟,不会回来了…」 「…齐麟…你刚说…齐麟?」 在没有风的情形下,唐晓綰的头发往上飘逸,四周的空间开始变形。 「噢哦…雨林,拿好你的剑鞘!」 「嗯!」 杜卫岑顶着阻力,抵达唐晓綰身前,打算一剑斩杀它。 「…男人,不值得信任!」 「!」杜卫岑的双瞳一黑,失去了对唐晓綰的感应。 去哪了?糟糕…不妙! 「叔叔!」 「…雨林!」 「我在!」 杜卫岑丢出剑柄,将武器给了杜绍霖,随后,他严肃的说:「靠你了,小子。」 「砰嘎———!」一股看不见的重力,将杜卫岑往墙壁一撞,没有剑鞘、剑柄的他,当场撞碎三楼墙壁,摔出洋房。 「叔叔!」杜绍霖来不及打探叔叔的生命状况,便要与恶鬼缠斗。 叔叔为什么要把剑柄给我?他不是告诉我,不能随便扔出去的吗? 「纳命…嘶!」唐晓綰没能碰到杜绍霖,就被剑鞘的力量反弹了。 「别靠过来!」杜绍霖的大脑十分混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们…都得死!」 在阳光的照射下,杜绍霖亲眼见到唐晓綰红着的眼眶,那是一种得到力量后,终于能扫掉委屈的表情。 「…对不起,我们没有更早来帮你解脱。」 「…」唐晓綰停下手边动作,它的身体悬空,就这么俯视着杜绍霖。 「我们斩鬼人…不仅是要除掉恶鬼,也要帮助它们走回正确的道路,使它们得到安寧…我错了!我们非但没有及时出现,还让你的委屈无限放大,万分抱歉!」 「…」唐晓綰不知怎的,不再攻击杜绍霖,它走至对方身边,直勾勾地望着他。突然,它转过头,来到了杜卫岑撞破的洞前,在洋房外面,吕文弘正东张西望,寻找叔姪二人。 「嘖嘖!…几年前就该这么做了。」他掏出打火机,想要烧毁洋房,湮灭证据,下一秒,额头流着血的杜卫岑抡起左拳,揍晕了吕文弘。 「哼!我姪子还在上面呢!你想烧,起码等他下来。」杜卫岑捂着头,坐在了地上,神色看似非常差,即便如此,他还是拿了一片口香糖,放入嘴里。楼上的杜绍霖见他没出大事,正要说点什么,唐晓綰先一步开口:「你帮我一个忙,我就乖乖回阴间。」 「什么忙?…拜託别是杀人。」 「我不会要一名孩子做这种事…我要你替我揭穿那个偽君子,我要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他伤害了这么多人,竟然有脸…」唐晓綰的周围浮起波纹,它接受不了自己与对方的待遇,凭什么他害死了几十条人命,还能跟正常人般行走在社会上。 「我答应你,那你能保证不再伤害村子里的人吗?」 「…我答应你。」唐晓綰伸出右臂,欲要和杜绍霖握手,可它想起有特殊的力量,令唐晓綰没法触碰对方,它准备收回自己的手,却看到杜绍霖放下剑柄、剑鞘,与它握起了手 「鏘啷!」 「…不怕我伤害你?」 「我说了,我答应你,这代表我也相信你。」 「…」唐晓綰怔了几秒,歪着头问他:「你为什么会同意帮我?这样的要求完全不合理…」 「大概…是看不惯那类人的作风吧!」杜卫岑微笑看它,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他在跟空气对话。 第三十八章:揭发(下) 「喂!醒来!」杜卫岑拍打着吕文弘的侧脸,略微粗鲁的叫醒了他。 「我…我在…唔!是你打晕我的吗?」 「我没打晕你啊!村长,冤枉啊!我可是救了你呀!」 吕文弘一脸狐疑的盯着他看,只见杜卫岑的头缠了条白布,做点简单的包扎。 「你救了我?」 「那头恶鬼想把你吃掉,是我救下你,看见我身上的伤势了吗?」 「唔…有道理…多谢您了。」吕文弘刚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口袋。 糟糕!打火机没带下来… 三人已下山,时候也不早了,吕文弘闷闷不乐的看着杜卫岑:「大人,那山上的恶鬼…消灭了?」 「斩鬼人出手,你能不放心吗?」 「啊哈哈!是我小题大作了,抱歉…」吕文弘拋开内心的阴谋,彻底松了一口气,他让村里的人立刻设宴,好好感激他们。 傍晚,吃完饭的叔姪俩回到三合院,杜卫岑认真的问道:「雨林,你答应它了?」 「嗯…我答应了。」 「笨啊你!别轻易答应鬼,要靠一点话术,给自己留馀地。」话虽这么说,杜卫岑忘记他做了类似的事,那件事的前提,是杀害对方的人活着,眼下,他与杜绍霖都处在窘境里。 「干嘛?为什么不能答应?」 杜卫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害得杜绍霖无地自容的说:「对不起齁!我就看它可怜,答应它要洗刷冤屈。」 「你觉得把事情说出去,我们能逃得了对方的报復?」 「谁的?」 「齐麟,人家的事业做得如此之大,想撼动他的威望,不是什么一天、两天的事,很有可能,到时候还要上法庭…」杜卫岑想到后面的事情,就一阵无力,偏偏他的姪子答应了鬼,得完成鬼的愿望,要知道,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阳间的人向鬼保证某件事,那就必须做到,否则,等这个人下了阴间,将永远不能投胎,要问杜卫岑怎么了解的?这得追溯到他们家族的某个蠢货,被一隻狐狸精吸引的故事…听说,那个人至今还在阴间,苦苦哀求阎罗王放他离开。 「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想推倒高墙,要付出很多的心力。」 「叔叔,可庞贝一天就毁了啊!」 「…那叫天灾!」杜卫岑轻轻敲了杜绍霖的头,不悦的告诉他:「凭我们是拿不下他,而我的人脉有限,这事…唉!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带你出门了。」 「叔叔,时代不一样了!我们就拿着这叠文件投稿给各家记者,他们一定很乐意讲八卦,且大多数的人最喜欢听八卦,最爱看血流成河的大场面!」 「…我跟你说,到时候血流成河的不一定是他,是我们。」 「怕什么?他要是敢对我们动手,不就间接承认自己做的事了吗?」杜绍霖天真的模样,不禁让杜卫岑想笑。 「雨林,我这么说好了!承认不承认的,他的名声本来就那样,即便他真的因为年轻时犯的错,被大眾指着鼻子痛骂,以他的能力,估计是不必坐牢,搭飞机去美国、澳洲等地方,等风头过了再回来,这段期间,他会查出是谁提供的资料,然后弄死我们。你认为网路发达,媒体会站在我们这点,错了!他们只站在风向那边,至于你重视的观眾,根本不会持续关注整件事情的后续,都是图一时之乐罢了。」 「才不会!第一,他杀人了,势必要走一趟法律程序,哪有这么轻松溜到国外去;第二,网路发达没错啊!他肯定会遗臭万年的。」 「讲不听欸你!…记得不久前,网红在街上打人的报导吗?」杜卫岑举的例子,算是一个今年发生的事。 「怎么了?」 「如果是一名普通人,在路上被一群歹徒围殴,那搞聚眾群殴的这些人要坐牢,对吧?」 「是啊!…」杜绍霖讲到一半,顿时沉默了,原因是那名当街把人打到重伤的网红,最后没有坐牢,就花点小钱,摆平自己的小错。 「学校教你们,说打人是不对的,事实上,是没钱的人,打人是不对的,有钱的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对了!这件事情的后续,新闻未像打人前那样大肆报导,说白了,没有流量、没有热度。回到正题,这样都没事,你觉得齐麟这种咖位的,会差到哪里去?」 「…」杜绍霖撇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文件,陷入沉思。 「等等…总觉得它变轻了,是我的错觉吗?」听杜卫岑这么说,杜绍霖确实察觉到文件的变化,他一掀开后,文件被撕了好几页,无一例外的,全是很关键的内容。 「!」两人傻眼了,这说明他们出门时,有人擅自把证据销毁掉。 「叔叔!一定是他!可恶的村长!」 「…这不是重点了,我们要怎么让齐麟被定罪?」 这个问题困扰两人到隔天中午,没有睡好的他们,迎来了开车上山的苏阮语。 「解决了?」 「嗯…是靠我姪子解决的!」杜卫岑两手抓着杜绍霖的双肩,得意的对苏阮语炫耀。 「那不错啊!不愧是流着杜家血脉的孩子。」 「那我呢?」 「…喔!两位上车吧!」 杜绍霖打了个哈欠,与杜卫岑先后进入车子的后座,途中,杜卫岑好奇的问她,关于齐麟的事,没想到竟意外得知对方是除鬼师协会的股东之一。 「我们能见他一面吗?我姪子很崇拜他!」 「这个问题,你得去问江耀寧,他认识齐麟,两人还一起打过高尔夫球。」 「好!这就给江叔打电话。」不一会,江耀寧给出的答覆,惊呆了他。 「…齐麟人在协会总部…」 「什么?」杜绍霖的精神来了,他气愤地说:「他来是想确保秘密没有走漏吧?」 「大概…那整件事情没这么复杂了。」 「什么秘密?跟我说一下唄!」待苏阮语知晓全部过程,她对齐麟改观了,表面上人模人样的,背地里是个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的人渣。 「走!我要那个臭不要脸的,滚出协会!」 三人抵达协会后,遇上了久候多时的齐麟,双方一碰面,苏阮语一句话,便将气氛降至冰点。 「你记得一位叫唐晓綰的人吗?十七岁,高中生。」 「谁?」齐麟面色不改的反问她,不知是真不记得,还是在装傻。 「你没有印象,那我们来帮你回忆一下…」杜卫岑拿出一把老旧梳子,扔在了齐麟身前,对方瞇起眼,表示要与他们坐下来,理性沟通。 「齐…」 「老江,你不用管,我有我的分寸。」齐麟坐在沙发中间,望向三人,不急不徐的解释:「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年轻时不懂事,的确害死了一名女孩,我在这里道歉,想要我难堪,大可不必。你们有什么要求,现在提出来,我绝对搞定!钱、房子、车子,通通不在话下!」 「一名?谁说是一名了?我听这两人说,是好几个哦!」 「…」齐麟像是吃了苍蝇,脸色铁青,他喃喃道:「我记性不好,拍赛。」 「用不着这么快喊抱歉,你先认罪,再慢慢跟这些人的家属说。」 「你…!我会叫你们后悔得罪我,这笔帐,我齐麟记下了!」 「欸欸欸!理性!记得吗?理性!」杜卫岑一边插嘴,一边站在了他们中间,防止有人动手。 「理你个头!你们不去那间洋房,就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哼!就算搬出后院的几具骷髏,也没法判我有罪啦!」 「齐麟!去坐你的牢吧!」苏阮语亮出手机,萤幕上的录音程式,更是在齐麟头顶火上加油。 「原来你家后院别有洞天啊!」杜卫岑夸张的语气,引爆了齐麟的火药桶。 「拎北齐麟!天不怕地不怕!信不信拎北进去,也就坐一个月!这一个月,条子还要好生伺候拎北!」齐麟气急败坏的敲打玻璃桌,吸引了协会里其他人的目光。 「跨瞎小!拎北在处理事情,没看过是不是!」 「齐先生,别跟年轻人计较。」江耀寧想安抚他,却被齐麟用力推开。 「江耀寧!我跟你讲,今天,我要看见这三个人跪在我面前,再滚出门外,终生不得录用!听到了没?」 江耀寧冷着一张脸,对这位「友人」坦白地说:「要出去的人是你,不是他们。」 「姓江的!谁给你的胆子?」 这时,杜卫岑他们带来的梳子放出白雾,一隻黑色的手刺向齐麟,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芒抵挡了那隻手。 「哈哈哈!拎北有去庙里求神明庇护啦!想找拎北索命,没那么容易!」 「噗嚓~!」杜绍霖眼疾手快地抓起桌上的水杯,泼向了齐麟,后者的光芒散去,失去保护的他,暴露在恶鬼的视线下。 「虾米?不…不!你不能杀我!」 手的主人,现身在眾人眼前,它的目的是齐麟,无关其他人。 「那边的除鬼师,快点来救我!不然…我死了,你们都有罪!」 「…我是地下兇神,阳间法律管不了我。」唐晓綰闪身至齐麟身旁,手抓他的天灵盖。 「咿!」齐麟的身体动弹不得,任由对方处置,眼看他即将被鬼杀死,杜卫岑出手,斩掉了唐晓綰。 「你不必再感到痛苦,他的馀生会为自己的上半辈子懺悔。」 「…」 「剩下的交给我们吧!」杜绍霖怕唐晓綰不放心,马上出声回应它。 「…好。」唐晓綰闭上眼睛,身形渐渐消失,留下一头白发的齐麟,坐在地上,口中自言自语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齐麟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精神濒临崩溃的他,迅速遭到自家公司的切割,成为一个疯子,被关在疗养院,哪都去不了,到了晚上,他会指着房间的天花板,歇斯底里地尖叫:「有鬼!有鬼啊!拜託来人救我!」 事情结束后,叔姪俩回到了温暖的家,在公寓外,杜绍霖逕自望着那名小孩,不理会杜卫岑的劝阻,来到它身边。 「你能背出九九乘法表吗?」 第三十九章:半途而废的人 「大明星!」 「妈!爸!」戴信锋放下手上的纸,跑到了休息室外,紧抱着两位老人。 「哎呦!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演唱会很成功齁!阿锋。」 「哈哈哈!当然了,爸!」戴信锋拉着他们去外面,找了间他常去的餐厅,和父母吃顿好的。 「唉!你弟弟有你一半的努力,就谢天谢地了。」戴父摇头叹气,他对长子的仕途顺利,感到骄傲;亦对小儿子的作为,失望透顶。 反观戴母,她这次提议来找戴信锋,其实是有特殊用意的。 「阿锋啊…」 「…信均他要是在这里,恐怕会觉得他需要的是天份,不是努力。」 「阿锋!你就介绍几份工作给他,让他走后门,顺便化解你们兄弟俩的衝突…」戴母还没说完,戴信锋打断了她:「我知道他是我亲弟弟,先不说他想杀我,我愿意出这笔钱保释他,已是我最大限度的宽容,如今,我还要为他的后半生负起责任?」 「哎呀!是你害人家被关的,怎么好意思拒绝呢!你也清楚有前科的人,很难在外面找到工作,不如将就一下,安排一个职位给他。」 「妈,我很敬重你…本来是。」戴信锋离开座位,在替父母结完帐后,先回去了公司。 给弟弟戴信均走后门,这不变相是在溺爱他吗?什么都不用付出,全靠关係来支撑,根本是错误的教育!就是这样,害得他永远长不大! 「噠噠…」戴信锋从电梯门出来,遇上一位扫地工,那人拿着拖把,挡住了戴信锋的去路。 「不好意思,请你借我过,先生。」 「…」扫地工没有移开拖把,他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见状,戴信锋皱眉说道:「先生,我想过去,可以麻烦你让点路吗?没必要站在中间,卡住行人吧!」 「…戴信锋,你认识姓杜的人吗?比如…杜卫岑。」 戴信锋愣了半晌,不知所措的回答他:「你…你在讲什么?你的员工证呢?我没见过你。」 「戴信锋,斩鬼人帮了你一个大忙,你身上应该有他的联络电话吧?」 「…你想做什么?」 「啊…我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了,你还是闭上嘴,由我自己来。」扫地工抬起拖把,狠狠地打在戴信锋的脸上。 「砰!」戴信锋被他打中,嘴角溢出了鲜血,他摸着下巴,惊恐的盯着扫地工。 好大的力气…这傢伙… 「你…到底是谁?」 「呵呵…你不用管这个。」扫地工掀开衣服,胸前的蜈蚣扑向了戴信锋,牠攀着对方的脖子,如蛇般行动自如。 「嘎啊!啊…你…」戴信锋趴在地上,痛苦得挣扎,令他绝望的是,没有半个人来帮他。 「我会接管你的一切,戴信锋!」 「不…不要…住手!」 画面一转,在杜卫岑的眼里,他的姪子杜绍霖正在跟鬼对话。 「请问你能背出九九乘法表吗?」 「?」身穿黄色雨衣的小孩,面露困惑,不理解杜绍霖的意思。 「一乘一等于一,一乘二等于二,再来是…?」 「不懂。」小孩想要用手去触碰杜绍霖,在那关键时刻,杜卫岑挡在前面,对它说:「喂!你烦不烦啊?臭小鬼!在我家门外徘徊,是想等我斩了你吗?早说嘛!」 「叔叔!你别砍它!」 「雨林,它在这待太久了,不如赶紧投胎去,你别拦着我!」 「先了解它的状况嘛!不用这么急!」杜绍霖受到唐晓綰的啟发,开始对鬼的生前非常在意,对此,杜卫岑希望他分清楚,什么叫必要跟非必要。 「要是它和唐晓綰一样,是被人杀害、丢尸,你就这么不管它?」 「对!那不是我们斩鬼人的工作,当人死后化身为鬼,他们的一生就已经结束了。」杜卫岑把话说得很满,不给杜绍霖反驳的机会。 「可是…」 「雨林,没有可是!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就如我们斩鬼人的命运是除掉恶鬼。」 「你太无情了!叔叔!」杜绍霖指责杜卫岑冷血的一面,可在他别过头时,杜卫岑深深叹了口气。 「小鬼最麻烦了…」 「…你们在吵架呀?」 「你懂什么?小屁孩。」杜卫岑将小孩拎了起来,略显嫌弃的打量它的雨衣。 「…我跟哥哥也吵架了。」 「哥哥?你的哥哥活着吗?」杜绍霖转头,连忙往下询问。 「嗯!我想见他。」 杜卫岑眼角一抽,把它放在地上,转身进入了屋子。 「小孩,你哥哥住哪里?」 「住…我忘记了。」 「雨林!你要跟它在外面过夜吗?」 「噢…」杜绍霖卸下自己的坚持,默默回到屋内。 「喂!雨林,你不是一直有个很好奇的问题吗?居然给我跑去问本人…」 「…你是在说苏姐姐?」杜绍霖打起精神,拋开方才的不愉快,他是该学会不要意气用事了。言归正传,杜绍霖在回程的车上,趁他叔叔一不留神,悄悄问苏阮语,杜卫岑有没有向她告白。 「唔!」那个时候的苏阮语,脸蛋泛红,看似有戏,答案实则为否,她念了一声杜绍霖,随后开始解释:「他就那张嘴很能说,一旦扯下来后,也就那样了。」 「你什么意思啊?」杜卫岑一脸不满的望着苏阮语,可他仔细一想,两人在搭对方的顺风车,目前看来,离他家有段距离,没那么快抵达,杜卫岑便改口道:「是啊!我怕了、我怂了,我是个半途而废的人,连大学都没毕业。」 「绍霖,你自己看看你叔叔这副德性,胆小鬼…哼!」 「齁齁!你可知我们斩鬼人,凡是胆子大些的,都很早死了,我胆子小,能活一天是一天,快乐多自在,自在多快乐!」杜卫岑微微一笑带过话题,画面离开车子,回到了现在,杜绍霖正打趣对方:「是啊!你和苏姐姐两人,最好是没发生什么!我不信咧!」 「…雨林,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读莎士比亚的书吗?生命中最令人悲伤的事,莫过于遇上了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却发现没有缘份,因此你不得不学会放手。」 「叔叔,这可不是一句话,是很多句话。」被杜绍霖这么一吐槽,气氛全部都搞砸了,杜卫岑摸乱他的头发,笑骂道:「哈哈哈!你小子…我好不容易感性一下,你玩这套啊!」 「哼哼!」 第四十章:趋势与等价 「信锋!戴信锋!」 「…嗯?」戴信锋回头,望向了呼喊自己的人,来者是他的经纪人小凯。 「你跑哪去了?我昨天打了一整晚的电话,你都没接欸!这个玩笑开过头了,说实在…」 「抱歉!我去了趟刺青店。」 「刺…蛤?你在说啥?什么店?」小凯瞳孔一震,深怕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赶紧和戴信锋重复一遍,确认是刺青店三个字后,一向待人温和的他,难得对着戴信锋破口大骂:「你在做什么啊!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形象!你不知道你的身体是公司财產?…不…太荒谬了,你下个月还有节目要上,先告诉我,你刺在哪里?」 戴信锋亮出了肩上的刺青,那是一条蛇,嘴里咬着一隻老鼠,彷彿是在说弱肉强食。 「刺这个有什么意义?」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是戴信锋的回覆,闻此,小凯已经被他气得脸色发白,快晕厥倒地了。 镜头一转,在杜家,唐晓綰的事过去了一个礼拜,叔姪俩这几天无所事事,就在家里看新闻、耍废,最令杜绍霖不解的地方,是杜卫岑有薪水拿,他没有。 「你这个薪水小偷!」 「嘿!乱讲话!什么小偷?」 「不是吗?我有哪部份说错?」 「大错特错!我是名正言顺地得到我的工资,不偷、不抢!我们杜家以乾乾净净为名,我希望能维持到你这一代。」杜卫岑冠冕堂皇的说了漂亮话,但在杜绍霖眼中,这傢伙不像是会爱惜羽毛的人。 「切!叔叔,你就在活在梦里吧!梦里什么都有。」 「梦哪有这么爽的,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杜卫岑两手一摊,靠那张嘴压了杜绍霖一头,结果对方搬出了大绝招。 「比如苏姐姐?」 杜卫岑被他反将一军,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只差一步要吐出来。 「臭小子!回来以后,每天都要提苏阮语,你讲不腻啊!」 「嘿嘿!」 杜绍霖打开了电视,而杜卫岑去准备两人的午餐,新闻上,正在播一则攸关阴谋论的报导。 「戴信锋的喉咙唱坏了?什么跟什么啊!」 报导内容大致是说,戴信锋私下没有照顾喉咙,可能在粉丝、媒体看不到的地方,抽菸加喝酒,把喉咙搞坏掉。 「不可能!他身上没有菸味!」杜绍霖秉持这份信念,去看了戴信锋最近一次唱歌影片,是三天前的。 「我搭着末班车,来到生命终点…呼~!呜~呜!」一听到这走调的转音,杜绍霖一度有种熟悉的感觉,那就是他自己唱歌时的样子。 「不是吧!他出道还没几年欸…倒嗓太快了。」杜绍霖一翻到留言区,内心更是难受无比,看着那批评声浪,他的心情愈加低迷。 网友d:又这咖的事喔?烦不烦啊!三不五时就出事,果然是个败类== 网友e:唱的真难听,还跑调了,就这种货色还一堆人喜欢?笑死。 网友f:@网友e那你上去唱一首来听听,哦!我忘了,你连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这群人真的很奇怪!人家唱的好不好听,关他们什么事!」 「怎么了?不会是那个姓戴的吧?」杜卫岑挑着眉看杜绍霖,后者立马点头:「是戴信锋啊!他的歌声…变了。」 「嗓子坏了?真是的,这么年轻,就把自己的生财工具弄得残破不堪。」 「叔叔!肯定是别人害的!」杜绍霖着急的喊道,他不认为戴信锋会是以这样的结局,从歌唱界落幕。 「你认为他是被毒哑?」 「呃…是吧!」 「…雨林,我觉得趋势这玩意儿很奇怪,为什么要强迫所有人接受呢?比起趋势,我个人认为,要以客群来分析,你喜欢什么,就选择什么,没有人可以逼你去喜欢你不感兴趣的东西,除非是工作,哈哈哈!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是有薪水领的,如果是要自己掏钱、自己决定,那当然就不一样了。」杜卫岑的意思,无疑是在指趋势把人的眼界缩小了,不照着「当代流行」去走,就是种错。 「所以干嘛要跟趋势走?难道和这类人喜欢的不一致,就要被骂吗?那与猎巫行动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为某种意识,去对无辜的人进行无差别谩骂、伤害,是不是到了最后,将会衍生成大屠杀?不得说一句,上次这么做的叫希特勒,不论是哪派人想效仿他当二十一世纪的元首,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叔叔,我在聊戴信锋的歌声出了问题,又没有在强迫推广他…」 「哎呀!我以为你是见不惯别人在对他评头论足,不高兴了,看来是我搞错,哈哈哈!抱歉。」杜卫岑的直觉没有太大的偏差,前一分鐘的杜绍霖,的确很感冒影片下方的留言区。 「算了,我不跟你聊这个。叔叔,你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唐晓綰,被它赶下山,然后你说要去找土地公的事吗?」 「过去一段时间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哦!」 「你那时候没跟我说,为什么要找土地公。」 杜卫岑放下手边工作,他貌似真的忘了有这回事,原因是吕文弘那傢伙,说土地公庙被颱风摧毁,杜卫岑只好改变主意。 「土地公吗…类似守护灵的概念吧!这很好理解,它是当地的守护神,能向它祈福、保平安,在人为力量过于薄弱时,可以请它助我们一臂之力。」 「人为力量…人的力量,完全不是恶鬼的对手?」杜绍霖想起那天,齐麟靠神明庇护,扛下唐晓綰的攻击,换做一般人,早就命丧黄泉了。 「斩鬼剑就是靠人类的智慧,打造出来的除鬼神器,需要我提醒那个人的名字吗?」 钟馗将剑身带到阴间,与阳间的剑柄互相配合,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鬼,都不是此剑的对手,乃当之无愧的人类瑰宝,缺点也很明显,使用者会短命。 「…用我们的命,来斩鬼的命,好不值啊!叔叔。」 「等价交换,总是在当下,合乎等价两个字,可在事后,等价的意义会变得廉价,如那趋势的发展,没有什么能永远首屈一指,待潮流一退,趋势的旧方针将在大眾的视野中黯淡,聚光灯会照向新的方针,引导人们去关注。」杜卫岑笑了两声,将锅铲拿回手里。 「雨林!去找隔壁的老方!一阵子没吃他做的薯条,我都怀念那股味道了。」 「好!」 第四十一章:坚持己见的顽固男人 「叮咚!」 「谁?…你怎么提前一天来?」 「我不是来送你的工资。」苏阮语探头张望,没发现杜绍霖的踪影,不禁好奇地问杜卫岑:「那孩子不在吗?」 「你要找他?他去同学家了,噢!那位同学是女的,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同学?不,我不是来找他的…准确来说,我是想叫你给他接些任务,磨练一下他,不然我看你这么间,不找点事情做,其他人又要说我给你开小灶,何况你是斩鬼人欸!放着神器不用,多浪费呀!」 「讲好听是磨练,当我三岁小孩啊!我哪有很间?整合一个人的一生,我付出的不够多吗?用比例来看,我已经远超那些自詡厉害的除鬼师了。」杜卫岑摇着自己的手指,语气骄傲地说。 「你做了什么吗?」 「哼!动动你那小脑袋瓜,假如我只能活五十岁,在这期间,我宰了一百头鬼,跟一位活了八十岁,同样解决一百头鬼的除鬼师比,我绝对是贡献最大的吧!」事实上,杜卫岑不只宰了一百头,要再往上细数,整个协会里,怕是没人能胜过他,这即是斩鬼人,屠鬼如喝水。 「人就是要跟自己比,一次比一次厉害。」 「比那种东西做什么?杀鬼变成一种荣誉了吗?被你拿在嘴边拿来炫耀,嘖嘖!」 「真不想被你说教…」苏阮语双手抱胸,坐在了沙发上,一旁的杜卫岑倒好冰水,放在她面前。 「外面很热吧!」 「别扯开话题,我的重点是你姪子,不是你本人!」 「多说无益,天塌了,撑着的是大人,不是小孩。」杜卫岑倒是不以为然,这在苏阮语眼中,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哼!不培育新血,就靠一群老人撑着吗?你能撑多久?你自己都说了,斩鬼人一向短命,你难道要放着他不管?」 「我们经歷过的事,不需要给孩子再经歷一次,他们的人生,已有自己的磨练了。」 「是这个的问题吗?杜卫岑!你好好想想,若是…」 「想必是姓江的叫你过来找我,我说对了吗?」杜卫岑打断了苏阮语的话,用侵略性的眼神注视对方,后者眉头紧蹙,没有回答他。 「他就是要一个容易摆佈的斩鬼人,难怪我父亲会远离协会,他是对的。」 「…」 「我父亲的死…我思考了很久,会不会是江耀寧在背后搞鬼,比如在情报上动了手脚什么的。」杜卫岑的瞳眸闪烁着冷漠,他不是很想露出这一面的,特别是在苏阮语眼前。 「情报?」 「那天,我父亲上山处理殭尸,有两名协会派来的除鬼师,倘若没有那两个傢伙在场,也许我父亲不会遇上麻烦。」杜卫岑认识的警察告诉他,当晚,撇除杜晟不谈,还包括另外两具「路人」的尸体。 「你觉得协会有空派人去捣乱?」 「不好说啊!江耀寧待你不错,待我也没差到哪去,可是他对我父亲的态度,听说非常两极。」 「谁说的?那个警察?」 杜卫岑摇头,保留了一个悬念给她,见状,苏阮语不屑一笑:「江先生是协会的总干事,他没理由要害人,你多心了。」 「也希望是我多心了,不是他真要这么做,特别是将场面弄得那么难堪,对吧?」 「我跟他很熟了,他不是这种人!」苏阮语蹙紧的眉头,没有放下来的一刻,她望向杜卫岑,看他要坚持己见到什么时候。 「嗯…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不想跟你争辩。」 「说得好像你是对的,我是错的。」 「有吗?我很尊重别人的意见啊!嗯?你那什么表情?」 苏阮语用鄙视的目光,扫视着杜卫岑,她很早就认识了这个人,知道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那顽固的性格。 「…对了,你哪时戒掉的菸?」 杜卫岑拿出口香糖的包装,在苏阮语面前晃动,怕她看不见。 「半年前,我成功戒掉菸癮,靠着吃口香糖,嚼到下巴麻掉,就不会想抽菸了。」在杜卫岑的记忆中,他对戒菸的事很模糊,没什么特殊印象,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潜移默化自己,将香菸拋诸脑后,取代成同为放在嘴里的东西。 「居然是靠覆盖的方法吗?…你家里的酒味也变少了。」 「你现在才发现?平常都没在关心我啊!」 「我为何要关心你?」苏阮语话音一落,改口又道:「你很在乎我的看法?抽菸、喝酒对身体本来就不好,我还用提醒你?」 「可能…再健康的身体,都难逃一死的命运吧!」 「无聊!…要是你姪子回来了,跟我说一声,我明天会提早来。」苏阮语起身,离开了沙发,快步走到玄关处,她回头看了杜卫岑一眼,小声的说:「注意安全,那个人还在法外逍遥,我可不想听到坏消息。」 苏阮语说的人,是那名想激活百鬼之身的助鬼师,曾差点让他得逞,幸亏杜绍霖带来了剑柄与剑鞘,协助杜卫岑、苏阮语二人对付他。 「放心好了,他敢来找我復仇,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揍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呵…好!」苏阮语听得出他在气上次受伤的事,殊不知,杜卫岑还有别的意思。 「那我回去了。」 「你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明天见。」 杜卫岑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到了下午五点鐘,杜绍霖笑容灿烂的归来,却被杜卫岑拦在门外。 「我没有很晚回来哦!」 「你看起来很开心,不会是交到女朋友了吧!这不是很行吗?哈哈!」杜卫岑单纯是为了调侃杜绍霖,随后,便放他进屋。 「叔叔!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是吗?说来听听呀!」杜卫岑脸上大写的不相信,害得杜绍霖越发脸红。 「真的啦!我跟姝怡不是那种关係!」 「你否认这么快,就算你俩没关係,也有什么趣事发生了,对不对?」 杜绍霖搞砸了,他就不该跟杜卫岑聊起来的,他的一切心思都摊在大太阳下,任人观赏。 「叔叔,你还记得那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小孩吗?」 「那隻鬼啊!记得。」 「我和姝怡一起搞定了它…」杜绍霖的瞳孔瞬间黯淡,口中有很多话想说。 第四十二章:相聚 「叔叔!我出门了!」 「出门?你要去哪里?」杜卫岑看他早餐还在口中,没来得及嚥下去,马上要他慢点。 「噎到的话,我可不会哈姆立克哦!你得自求多福。」 「那不是基本要会的吗?」杜绍霖一时不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叔叔,我去找姝怡了!不会太晚回来的。」 「哎呦!叫得那么亲暱…」眼看杜卫岑要讲垃圾话,杜绍霖连忙跑出玄关,头也不回地向他招手:「掰!」 「…跑真快,这臭小子。」 画面一转,杜绍霖来到了某座公园,一名老人正拄着拐杖,行动困难的过马路。这时,一位外送员顾着看手机的订单,没空注意红绿灯,就这么闯了过去。 「老先生,小心!」杜绍霖上前用力抓着老人,防止意外的衍生,那老人得救后,万分感激的说:「少年郎啊!谢谢你了!」 「不会,这是我该做的。」 「哈哈哈…少年郎,真的很谢谢你啊!」老人与杜绍霖道别,先后进入了公园,他坐在树荫下的长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杜绍霖和向姝怡约好在这见面,而见面的原因,是他在聊天软体上告诉对方,他遇到之前的小鬼,它缠上了自己。 感到兴致勃勃的向姝怡,立刻约他出来,至于杜绍霖不找杜卫岑的理由,正是怕他一剑斩掉鬼。 以叔叔的风格来看,绝不能在他面前提第二次,否则那孩子无法完成遗愿,就得乖乖回阴间投胎了。一想起上个礼拜,刚回家的两人遇到它时,杜卫岑一言不合,就想除掉对方,见状,杜绍霖不得不秉持这个道理,来找向姝怡,她的穿着依旧是那么随性,一件蓝色牛仔外套,里头是白色t恤,t恤上的图,是麦可杰克森手持麦克风,沉浸在唱歌的气氛里。 「嘿!阿霖。」向姝怡迈开步子,朝杜绍霖走来。 「你不热呀?」 「热啊!」向姝怡脱去外套,背后的汗滴,简直快湿透她的t恤。 「怡姐,我们去附近的便利商店吗?这里热死人了。」杜绍霖下意识接过外套,帮她拿着,两人去趟超商,买了冰凉的瓶装饮料,与此同时,向姝怡见到杜绍霖说的那隻鬼。 「就是它吧!那天看到的电梯鬼。」 「?」小孩有些困惑,它不懂他们围着自己,把自己当模特儿般观察的目的。 「你是在雨天去世的吗?」向姝怡认为小鬼的衣服是关键,果不其然,它点头了。 「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杜绍霖罕见的露出严峻的神情,他的直觉表示,对方的死并非如此简单,就和唐晓綰那次一样,不能光靠第一眼,去判断事情。接着,杜绍霖想了解它的名字,它沉默半晌,缓缓道:「我不记得姓氏,但我哥哥最后喊我的名字,是喊小新。」 「小新?…是叫你小心点,还是喊你小新?」向姝怡想确切知道事情走向,结果小孩给的回答模稜两可,害得他们重回原点。 「我不知道,或许两个都是。」 「你不记得自己的死,可你记得有一个哥哥,是这样吗?」向姝怡耐着性子,温柔地问它。 「嗯!我有哥哥!」 「我记得…你有说你们吵架?」杜绍霖记得一清二楚,他不想放过任何细节。 「嗯…吵架的原因…记不得了。」 「这样啊…」杜绍霖微微叹了一声,转头去看向姝怡。 「虽然有点像是臆测,可从我的角度,我觉得是兄弟吵架,然后它跑到马路上,进而发生了车祸。」 「车祸?」 「随便说说的,别在意。」杜绍霖尷尬的解释道,在他的观念之中,下雨天是最容易发生车祸的时间段。 「阿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说。」杜绍霖想摸小新的雨衣,不出所料,他的左手穿透对方的身体。 「会不会和他杀无关?」向姝怡这话一出,使杜绍霖恍然大悟,他太执着于小新是否被人所杀,忘了有别种可能。 「咳!来统整一下,结合你、我的看法,首先是这孩子在事发前,和哥哥吵架;其次是你觉得它出了一场车祸,可我觉得不是人为。」 「你说的意外…天灾之类的?什么样的天灾?地震?」整件事情逐渐豁然开朗,杜绍霖是这么想的。 「地震…你要考量到那件雨衣吧!」 「对齁!生前的『记忆』…」杜绍霖沉思片刻,他能大致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海边,对方也许是碰到颱风,所以在海边穿雨衣,这是最合理的;第二种是超商附近… 欸?超商附近… 杜绍霖回忆起他最初遇到小新,场景是在超商外面的停车场。 「那间超商旁边没有海…!我好像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小新…」 向姝怡转头看他,在杜绍霖的带领下,两人一鬼故地重游,准确来说,是他与小新故地重游。他们抵达商店后,向姝怡惊呼:「你说的超商,后面是座小山啊!也就是说…」 「它大概是在雨天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的…」这么来看,根本没有杀人兇手,纯粹是那天下雨,泥土湿滑。 「…我不喜欢爬山。」 「嗯?」 「我怕高。」小新的回答,令两人再度陷入混乱,究竟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迟迟不愿投胎。 「你真的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 「…那我们回刚刚的公园,从长计议吧…抱歉了,怡姐,劳烦你这样四处奔波。」公园是城市的中心点,无论要去哪都很方便。 「就这点路罢了!我才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向姝怡拍了拍杜绍霖的肩膀,让他不要有压力。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小新抬头看向他们,眼神里蕴含的纯粹,连活着的人亦自愧不如。 杜绍霖摸着下巴,想了好久,现在是最坏的情势,线索断了,要重整思绪。 「两位年轻人…咦?是你呀!少年郎。」来者是那位老人,他看着两人东奔西跑,十分辛苦,特地来问他们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啦!哈…」 总不可能跟他说我们在找鬼的死因。杜绍霖闭口不谈,不代表其他人没反应。 「哥哥…」小新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朝对方走去。 「!」向姝怡反应过来,当即询问老人,有没有一个弟弟。 「…没有。」 怎么会这样… 「现在没有,以前有…我的弟弟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老人的名字叫林印,他的弟弟叫林心,这取名的方式,是他母亲决定的,意思是心心相印,希望他们的关係和谐。然而,在某天,兄弟俩外出买东西,林心想买冰吃,林印则想把钱存下来,二人为此争执不下,处于气头上的林印,要弟弟去外面等着,等他买完东西,假如林心照做,林印就考虑买冰给他,事实上,林印压根是在打发对方。 「林先生,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那天下着大雨,我走出店外,没有找到弟弟,只听见商店后边的土石崩塌…我一回家,父亲问我,弟弟跑哪去了,我答不上话,我以为…他到家了。」林印握紧拳头,那一天,他的弟弟离开商店,跑到了后方,可能是在赌气,想跟哥哥玩捉迷藏,或者是想看林印心急如焚,找不到人的一面。 「…至今,他没有回家?」 「是啊…他到今天,仍在失踪名单上,可是…我好像知道他在哪,单纯是我不想面对…面对我犯下的错。」比起被土石活埋,林印更希望弟弟活在地球的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倘若我没有回家,他应该不会…这份罪恶感,压了我一辈子,我没跟人分享过…包括我的父母。」 要不是向姝怡提到林印有没有一个弟弟,他本来不会主动说起这段故事。 「…」两人面面相覷,随后一併望向了「小新」。 「哥哥,对不起…我不该乱跑的。」林心来到林印旁的位置坐下,即使林印看不见他,他心里有种奇特的错觉,彷彿有人在他身边说话。 「现在想起来…我是个自私的坏兄长…因为当下怕被骂,不愿去揭开背后的真相…唉!」林印站起身,前往事发现场,两人跟在他屁股后面,很快折返至那间商店。 「林先生!」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已打给警察,剩下的事,你们小孩子就别在场了。」林印心中暗想,他的弟弟是否成为当地的地缚灵,憎恨他这个不尽责的哥哥,想找他报仇,这份念头被林心听个正着,它失笑:「我不恨哥哥…至少哥哥没有把我忘了。」 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沟通的他们,如上天搞出的戏码,见此,杜绍霖抽出剑鞘,想让林印拿着。 当初的我碰了它,觉醒杜家的天赋,那一般人碰了剑鞘,究竟有没有类似的功效? 「这是…」神奇的事发生了,林印碰到剑鞘后,耳边传来林心的声音。 「哥哥不用自责,是我没有听你的话,对不起!何况…哥哥你来找我了。」 「林心?是你吗?」即使那个声音间隔了七十年之久,林印始终放不下回忆里的亲弟弟。 「嗯!是我啊!」 「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我在你旁边。」林心伸出两隻小手,逕自牵住对方长满老茧的大手,那一刻,林印感受到了它。 「你在…你在啊…」林印跪在地上,试图抱紧那无形的存在,但是他心知肚明,弟弟的确死了。 「小心…我那时候有想找你…我叫了你好几声…」 由于林心被埋在土石底下,喊不出声音,林印就当做弟弟回家了。 「我知道的,哥哥你没有错。」弟弟的声音令林印难受不已,儘管林心要他别放在心上,过往的一幕幕展现在他面前,随时告诉着他,无法就这样摆脱掉。 「如有来生…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小心。」 杜绍霖打开手机,在他的信箱里,那些林心传来的讯息正在消失。 它…不在了。杜绍霖没有急着告知林印,他与向姝怡两人等候警察的到来,不一会,警方在超商后方,找出一具小孩的尸骨,证明了林心确实是死在这。 途中,林印不停地告诉警察,是他害死了弟弟,不过当时的他还小,会选择逃避,无可厚非,在场唯独林印本人原谅不了自己。 第四十三章:意外消息 「戴信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我所知,你没有饮酒、抽菸的习惯啊!你的歌声是哪里出了问题?为啥变得…变得不太一样了?」 戴信锋的经纪人小凯,正愁眉苦脸地望着化妆台前的戴信锋,这几天,他在录音室的表现,不能用「差」一个字来形容,简直像是一个刚起步的学徒,一上台,就想来一首世界美声,震撼评审,结果震撼是震撼了,可效果是反的。 「人会变的,你得学着习惯,小凯。」 「戴信锋,看着我!不要再滑手机了!人家老师在这…」 「…阿凯,我觉得不是走不走音的事,是他的发声方式改变了。」一旁的男人是戴信锋在大学的声乐老师,亦是很着名的音乐家,名字叫陶珞禹,在学校里,很多人都称呼他为音乐医生,能适当调整每一位学生的发声位置,并加以做练习,戴信锋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才子,听闻对方有「突发状况」,陶珞禹二话不说,就从学校赶来找戴信锋。 「发声方式?」 「他的唱法跟之前相差甚远…阿凯,我可以了解一下,他为什么要换吗?基于这是我的专业领域,恕我不能理解。」陶珞禹以为是阿凯的餿主意,哪知道这是戴信锋本人的决策。 「…有些歌手会利用有别于人的唱腔,来塑造属于自己的特点,像是模糊咬字,将人声与音乐融合,即使听不懂歌词,也无所谓,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先入为主的,一旦喜欢上歌的旋律,就算是儿歌般的歌词,都能接受。」 「陶先生,那信锋他…」 「乱唱一通可不是现代人能接受的,这不是超不超前的问题,那叫灾难。小锋,如果是你弟弟入狱的事,影响了你的创作热情与唱歌心情,那我建议你休息几天,不要接触网路,看了网路上的酸民留言,你只会更不舒服。」 「你们好吵…能不能离开房间,让我一个人静静?」戴信锋冷冷的看着两人,以倨傲鲜腆的态度,赶走了他们,门外,陶珞禹双手抱胸,面色难看,旁边的小凯不断向他道歉,祈求对方的原谅,希望他别介意。 「信锋他平常不是这样的!陶先生,你曾经当过他的老师,肯定…」 「阿凯,你不用替他找藉口了!我认识太多年轻的歌手,有了一定人气,便觉得自己很厉害,看不起其他人,这就是为何老一辈的实力派,都不怎么想提拔后辈的原因,无论成不成功,在别人眼里,成就是在对方身上,这背后的推波助澜,往往都不会被摆在媒体眼前!」 「先生…」小凯拦不住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陶珞禹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向姝怡跑来了杜卫岑家,找杜绍霖,见状,杜卫岑悄悄地打趣她:「哎呦!这次是去哪里约会?先跟你们两个说一声,有的事情,得等成年后再说,别猴急。」 「蛤?…没有要去约会啦!杜叔叔。」 「叔叔!你别烦人家!」杜绍霖走到玄关,将人接了进来。 「欸!慢着,你们这是要在我家约会?」 「就说没有要约会齁!」杜绍霖不想在向姝怡前面出糗,急着让杜卫岑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对了,你说苏姐她什么时候要来?」 「你怎么不叫她苏姐姐了?哎呀!有妹妹,就不需要欧巴桑了,真是的!雨林,你别那么现实嘛!哈哈哈。」杜卫岑话音刚落,门铃响了,一开门,来人是苏阮语。 「咳咳!刚聊到你,请进!」 「喏!协会的桃木剑,我带来了。」 「…不是铜钱剑啊?」 「铜你个大头鬼,那不是给你挥霍的!」苏阮语翻了一个白眼,将捆好的六把木剑扔到杜卫岑怀里,他定睛一瞧,这几把剑都做好了保养,未有一丝破损。 「你厕所借我用一下…」苏阮语在他耳旁低语,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你那个来了?」 「闭嘴啦!杜卫岑!」 「好好好…你快去,别滴在这里,要清理很麻烦。」 苏阮语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概是在说,等她处理完回来,有他好受的。 「叔叔,苏姐来找我,不会是想把之前的训练完成吧?」 「嗯…不好说。」杜卫岑放下桃木剑,意味深长的看着杜绍霖。 「拜託了,不要是今天…」注意到杜绍霖的气色不好,杜卫岑转头和向姝怡聊天:「我记得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本来有,后来分手了…目前单身。」 杜卫岑递给杜绍霖一个眼神,可惜后者没有反应过来。不一会,苏阮语回来了,她不急着去拿桃木剑,而是坐下来,好好讲述剑的原理。 「桃木,又叫降龙木、鬼怖木,在某些地方的传说里,夸父追日不成,临死之前,扔出了手中的神杖,神杖化为一片桃花林,由于夸父不间歇的追逐太阳,神杖吸收了巨量阳气,桃木的神力,也因此传承下来,克制着作祟的鬼怪。」 「桃木剑真的可以除鬼呀?我以为是骗小孩子的东西。」向姝怡不可思议的说道。 「可以,桃木剑能震慑鬼,亦能伤到鬼,此乃古人的智慧。」 「那念咒呢?我看电影里面,道士都会念咒驱邪,有用吗?」 「电影有用,我们这行不搞这套。」杜卫岑一想到在除鬼时,要喊一堆咒语,旁人的眼中,怕是一个疯子在胡言乱语。杜绍霖听到这,出言打断了杜卫岑。 「叔叔,这样不就跟…」 「你想说斩鬼剑吗?不,差别在桃木剑要刺中要害,且不一定能一招杀死。」杜卫岑举起一把桃木剑,开口解释两者的区别。 「斩鬼剑只要碰到鬼,就能瞬间击杀掉,容错率非常之大,缺点是杀不死灵魂犹存的殭尸,但桃木剑可以。」 「原来是这样。」 「民间的桃木剑,没有协会借来的威力强大…等等,我去接个电话。」杜卫岑离开客厅,走进厨房,就在这时,他惊呼出声:「你没搞错吧?…找到人了?是本尊吗?」 「?」客厅的三人纷纷去看他,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杜卫岑惊讶到这种程度。 「叔叔,怎么了?」 「…江耀寧打来给我,说他找到我的哥哥、你的父亲杜卫霂。」杜卫岑话一说完,杜绍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紧张地抓着叔叔的衣服,认真的问:「我…我爸爸他现在在哪?」 「医院,我…」 「搭计程车太慢了,我载你们去。」苏阮语拎起车钥匙,让他俩下楼,懂得观察的向姝怡表示,她可以等之后,再来找杜绍霖,要他们不必觉得为难。 「我们赶快过去吧!叔叔。」 「嗯!」 第四十四章:无法引起共鸣(上) 三人抵达医院,在警察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杜卫霂的病房,一打开门,杜卫岑踹在怀里的剑柄唰地落在地板上,这让他停住脚步,紧盯剑柄转动的方向,下一秒,它指向了杜卫霂。 「…」杜卫岑眉头微蹙,感到异常困惑,困惑的地方,无疑是剑柄的举动。 「先生,这个东西是…」警察弯腰拾起剑柄,他看着手里的老古董,匪夷所思地问:「你怎么带了奇怪的东西进来?这是你的?」 「哈哈…拍赛啦!那是我祖先代代相传的传家宝,我都放在身上的。」 警察确认没问题,马上把东西还给了杜卫岑,随后,他们离开病房,使几人可以跟昏迷不醒的杜卫霂交流。 「叔叔,我父亲他…」 「…我看看。」杜卫岑确实听得见杜卫霂微弱的呼吸声,也看得到对方苍白且消瘦的外观,可他心头一直有微妙的感觉。 两人弄了半天,都没找出原因,这时,杜卫岑抬高杜卫霂的手,瞳孔迅速缩起。 「找到了吗?」叔姪俩的直觉都在线上,杜卫岑放下杜卫霂的手臂,喃喃道:「他的脉搏不动了…」 「!」杜绍霖去摸父亲的胸口,同一时间,他清晰的发现,杜卫霂的心脏没有在跳动的跡象。 「叔叔!那为何…」 「…殭尸。」杜卫岑的声音很小声,可是杜绍霖听到了,他紧握双手,咬着牙说话:「不…不是的…我爸爸他…」 「你爸爸…死了,我们现在看到的他,是一具沉睡的殭尸。」 「不!你骗人!」 「…」杜卫岑忽然抬起剑柄,顿时吓坏了杜绍霖。 「住手!」他抓着杜卫岑的手,强行把他推开,推到苏阮语身旁。 「不准你靠近了!」 「…雨林,你有看过没心跳,却能正常呼吸的人吗?你爸爸不是你认识的人了,认清现实吧!他是殭尸!」 「我说了!你不许再往前一步!」杜绍霖大吼一声,引来了门外的警察与医护人员。 「各位,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 「抱歉!小事情而已…」杜卫岑打发走他们,转身就要杜绍霖和自己出去一趟,好好地谈一谈。 「你们叔姪二人赶快把话谈拢,我在这里坐着,等你俩回来。」苏阮语承接照顾的工作,目送他们出去。 到了医院外头,不等杜绍霖打开话题,杜卫岑立马对他说:「…绍霖,还记得我跟你说,皇帝曾经抄了我们一家的事吗?我们除鬼师,一直是不受大眾待见的存在,我们能做的,非常…非常地少。」 「所以呢?」 「所以除鬼师在很早以前,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再復刻这股精神。」 杜绍霖摇头,极力否认杜卫岑的看法。 「你不是说斩鬼人的职责…」 「职责啊…跟你没关係吧?雨林,反正在暑假过后,你就要回到自己的人生轨道了,斩鬼人这条路,不是你该走的偏路。你想问我为什么一直在反覆横跳?这是一场考验,你失败了,你没有天赋。」 「!」杜绍霖很失望,不懂杜卫岑为何要这般打击自己,本来想争辩的他,神色颓然,毫无半分心情。 「叔叔…我明白我造成了很多的麻烦…可…可我不想看见你对我父亲动手…」 「…他死了。」 「那么…至少帮我找出…是谁杀了他…」 杜卫岑突然一愣,他忘了还有这桩事,这明显是有人把杜卫霂做成殭尸。 从卫霂的外观上来看,不是最近才发生的…更早吗?…不,先不要告诉绍霖,我得确定一件事! 两人回到病房内,苏阮语收好东西,准备离开。 「协会有事情要我帮忙,我得走了。」 「抱歉让你看了笑话,苏姐姐。」 「没什么,我跟我姑姑也有同样的问题,大概是长辈跟后辈的隔阂吧!」苏阮语趁杜卫岑去弄医院的手续,和杜绍霖聊了他叔叔的过往。 「原谅你叔叔吧!在他刚当上斩鬼人的时候,就非常刻苦的训练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在短期内,弥补半辈子的学习,你说他是天才吗?不,他只是个普通人,大多数情形下,他选择压抑内心的情绪,这点我很了解,毕竟你叔叔把菸酒当成人生的麻醉剂,用来麻痺生活的负担,他不是会逃避的人,但他会用各种方式,来逼自己适应、克服,我欣赏他的毅力,也讨厌他故作瀟洒的俗气。」 「…他现在不抽菸、不喝酒了。」 「有可能是你来的关係吧!我不是说了吗?那傢伙很喜欢在别人眼前表现,他唯独不想让你看见他的这一面。」话毕,苏阮语给了杜绍霖放宽心的眼神,便离开房间。 等杜卫岑回来,注意到杜绍霖不想理自己,他自顾自的说:「我来跟你讲个故事吧!跟我父亲有关的。」 「…哦…」 「我父亲叫杜晟,他也是你的爷爷,我父亲去世的原因是力竭,不是被殭尸所杀…根据协会调查,他在死前染上了尸毒,终究难逃一劫。殭尸这种存在,无法靠斩鬼剑杀人,特别是它的阶段越高,越难对付,到达了飞殭的程度,甚至能在太阳底下行走。」 「阶段…?」杜绍霖转头看向他,算是有在听杜卫岑说话。 「殭尸大致上分为三种阶段,皆靠毛色辨认,第一阶段是普通殭尸,确实跟电视里,跳着前进的殭尸有异曲同工之妙,怕的东西跟鬼没两样;第二阶段是绿殭,速度快、力气大,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唯一的弱点是太阳,我父亲当初对付的殭尸,就是一头绿殭;最后一个阶段是飞殭,不惧太阳,浑身无一处弱点,纵横整个歷史上,只有传闻,没有人亲眼见过。顺带一提,绿殭以上的殭尸具备死气,死气有毒,对人体有害,切记不可吸入太多,会伤害内脏。」 「我记得殭尸不是没有呼吸吗?」杜绍霖仍在坚持父亲还没死,一定有别的办法能搞定。 「雨林,你电影看太多了。」 「…成为殭尸的条件是染上尸毒吗?」 杜卫岑点头,顺便解释父亲杜晟的死,不管是什么人,在染上尸毒后,已是回天乏术,处于绝境当中。 「一定得杀掉吗?」 「不仅要杀掉,我们还要找出是谁在散佈尸毒,最坏的打算,就是有一头殭尸在外面活蹦乱跳,还未解决。」对杜卫岑来说,比较好的情况,是助鬼师在搞事,不用与额外的殭尸战斗,不能靠斩鬼剑击败的怪物,是斩鬼人最大的软肋,杜卫岑依稀记得那隻恐惧魔,即使剑能杀死它,在碰不到的前提下,就跟杀不死没两样。 第四十五章:无法引起共鸣(下) 「…」叔姪俩沉默片刻,杜绍霖的手机冷不防地响了,打给他的人是戴信锋,对方是来邀请他吃顿晚饭,回忆当时,在摆平他弟弟戴信均后,戴信锋表示会找时间,来感谢他们的帮助。 「叔叔,戴信锋说要请我们吃晚餐,你要去吗?」 「不了,我留在这里,你去吧!」 杜绍霖本想婉拒戴信锋的邀约,可他想起对方这阵子被网路上各种酸民攻击,不好意思这么回他,只好答应下来。 「叔叔,那我走了,待会见…」两人不欢而散,时间来到傍晚七点,苏阮语一弄完协会的事情,竟跑回来找杜卫岑。 「你姪子人呢?被你气跑了?」 「别瞎说!是我快被他气死了。」杜卫岑把上午的事情说给苏阮语听,后者无奈一叹:「你们不是都一起生活一个多月了,怎么能越弄越糟?」 「那也是没办法嘛!我不是很擅长跟人沟通的。」 「嘖!…你知道我这次去协会,是在处理什么吗?」 「处理什么?」杜卫岑看她一脸正经,不禁感到好奇。 「那个杀死我父亲,还差点控制你姪子身体的助鬼师,他的名字叫马文褚,这已经证实过了。」 「姓马的助鬼师…我怎么有印象?」 「他有在协会的通缉名单上。」 「不,我不是指这个…他是不是有个哥哥?马家兄弟?」经杜卫岑的提醒,苏阮语当即去翻阅手机,上头有她在协会的资料库里拍下来的照片 「唔!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苏阮语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引来了两人注意,杜卫岑打开门,而门后的人是固定在礼拜一来的传教士。 「欸!这么巧啊!杜先生。」 「…你这傢伙怎么会在这?」 「我在这里工作啊!我是志工。」传教士伸出手,想跟杜卫岑交握,只见对方挥手,想赶走他。 「这里不欢迎你,再也不见!」 「杜卫岑,你别迁怒人家。」苏阮语怕有不必要的误会產生,欲要替他缓颊。 「哈哈!杜先生一向很幽默,我习惯了。」传教士收回手,瞬间就化解了尷尬的气氛,在他的另一隻手上,则拿着一本圣经。 「知道习惯,还每天来烦我?故意的是不是?」 「啊…杜先生,我没那个意思。」 「杜卫岑!别刁难人家了。」苏阮语好生劝道,就在此时,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门外的传教士勾起阴狠的笑容,从圣经内掏出一柄匕首,刺在杜卫岑的后背。 「嘎!…噢…唔…」 「鏘啷!」杜卫岑身上的剑柄摔落在地,传教士趁机踢走它,再一脚踢了杜卫岑的腹部,将他踹向墙壁。 「砰!」杜卫岑的身体撞在墙上,背后的匕首刺得更深了。 「呃啊啊!」 「杜卫岑!」苏阮语反应过来,上前扶住杜卫岑,见状,传教士跑去捡病床下的剑柄。 「别…让他…得逞!」杜卫岑叫苏阮语拔出匕首,别理会他的哀嚎。 「你不怕血流太多?」 「快点!」 「嚓!」 杜卫岑瞳孔一缩,忍住伤口传来的痛苦,扑向了传教士。 「砰!」他将对方拉开病床,后者在地上滚了一圈,重新站起。 「不痛吗?」 「你还敢问我痛不痛?」杜卫岑是真的生气了,他后背的刺痛,不及他此刻的怒火。 「呵呵~!斩鬼人一生都在屠杀鬼,难道你们不觉得,自己是在肆意迫害生命吗?」 「很抱歉呢!无法引起共鸣,我是人!不是猫、不是狗,也不是台机器!哪怕是要杀死一百隻、一千隻、一万隻鬼,我都愿意来当这名斩鬼人,因为我的职责是除鬼,而伤害同胞的你,让我感到了噁心!」杜卫岑冷笑两声,往传教士脸上挥了一拳,将他打趴在地。 「虚偽…你…不也在伤害…人吗…」 「已犯下罪刑之人,没资格找藉口!」 「是吗…?呵呵…」在传教士的笑声中,杜卫岑后方传出动静,本该沉睡的杜卫霂,挺直跳下病床,吓坏了苏阮语。 「咿!那是…」 「…殭尸。」杜卫岑面色凝重,两人都没带桃木剑出门,身上的符纸,亦不是专门用来对付殭尸的。 「苏阮语!出去!」 「那你呢?」 还没等杜卫岑回答,杜卫霂转过身,僵着一张脸,跳向了他们。 「快走!」杜卫岑无法一心二用,他放弃去管传教士,专注于对抗自己的亲人。 「哥…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杜卫霂一声不吭,将两隻抬起的手,砸在杜卫岑脸上,幸亏他本能下蹲,避开了攻势。 好快! 「咚嘎!」杜卫霂把手收回,整面墙壁倾然崩裂,碎了一地。 「哇啊啊!」墙后的病患吓得脸色发白,他以为隔壁是在吵架,正想打电话通知医生,殊不知,这哪是打架,是要杀人。 「墙壁这么脆弱吗?…我一定会检举这家医院盖海砂屋!」 「救命啊!」 「!」杜卫岑察觉不对劲,眼前的杜卫霂居然把目光转到了那群人身上,看来对方是靠听力,不是靠视力。 也就是说,它只是一隻普通殭尸,还没进化! 光凭这样的判断,为杜卫岑带来希望,他踢了杜卫霂的脚,试着绊倒它,结果没成功,还差点害自己跌倒。 「咚!」杜卫霂迅速转身,立刻对杜卫岑展开新的攻击,为了不被它伤到,间接染上尸毒,杜卫岑退到门边,开啟房门,用门做格档。 「砰嘎!」门身遭杜卫霂的双手刺穿,外加有铰链的存在,暂时卡住了它,以防万一,杜卫岑先叫其他人离开,再将病床推过来,把杜卫霂卡得死死的,确保它没法乱跑,杜卫岑赶紧去追那名传教士,就在刚刚,对方捡走他的剑柄,跑到了走廊上。 「休想逃!」 「嘖…没死吗?」 「别小瞧生命了!杜家人的命短,但命大啊!」 「不愧是斩鬼人…」传教士进入电梯,不顾旁人的推挤,按下了关门键。 「唔!」眼看另一台电梯在一楼,要花很多时间,杜卫岑不得不走楼梯下去。 一楼大厅,苏阮语在等候杜卫岑的好消息,在稍早前,她打给了协会,要江耀寧派厉害的人来搞定殭尸。 「顺便也打给绍霖好了…」忽然,苏阮语瞥见电梯走出那名传教士,暗道不好,如果他在这里,那杜卫岑多半是凶多吉少。 「你这家伙!杜卫岑他怎么了?」 「!」传教士一见到她,迈开步子继续逃跑,可他跑得太过仓促,一个不小心,怀里揣着的剑柄摔落在地。 「那是…」苏阮语想去捡,惨被传教士给撞开,她下意识去抓对方,强行扯下他一边的衣服。 「…!」 传教士身上有一模一样的刺青,不好的回忆侵蚀着苏阮语,使她变得有些神经质。 「你…是你…不…你和你哥哥…」 「噢…你知道这个啊?呵!我才是哥哥,我的弟弟在帮我解决那个小子。」听到此言,苏阮语马上会意过来,对方口中的小子指的是杜绍霖。 这傢伙的弟弟…杜卫岑好像有说,他的姪子跟人吃饭去了,难道…不对呀!那傢伙… 就在苏阮语思考之馀,传教士已经要逃出医院外,下一秒,杜卫岑终于跑到一楼,指着传教士大吼:「拦下他!他抢了病人的血包!」 「?」一旁的护士听闻,先是不知所措,随后纷纷挡住传教士,不让他走。 「我身上没有东西!」传教士懒得搭理下去,大力甩开了她们。 「嘿!你在做什么?怎么打人啊!」路人打抱不平,当即拽住传教士,将其压制在地。杜卫岑好不容易取回剑柄,却听见传教士发出刺耳的笑声,他询问道:「你在那笑啥?有什么好笑的?」 「你觉得…我把那头殭尸带到这,单纯是想造成你一个人的麻烦?」 「!」杜卫岑虎躯一震,要苏阮语留下,顾好这个混蛋,自己返回病房查看情况。 第四十六章:择一 「!」 殭尸不见了… 杜卫岑阴沉着脸,回到苏阮语这里,可由于传教士身上没有找到所谓的血包,护士等人放他离开了。 「杜卫岑!殭尸呢?这么大的动静…」 「隔壁房的说,它跳破窗户,逃到了医院后山。」 「唔!这很不妙…我要跟江耀寧讲一声。」半晌后,协会派来的支援赶到,其中就包括江耀寧。包扎好背后伤口的杜卫岑,重复一遍刚才的说词,除了江耀寧以外,其馀五人立即动身去寻找殭尸。 「千万小心,那头殭尸…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杜卫岑回想那位传教士不怀好意的笑声,他分明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在这天进行计画。 他在等什么时机? 杜卫岑陷入沉思时,江耀寧把苏阮语的装备带来了,一把别緻的桃木剑和许多强力符纸,放在游戏里,妥妥的课金玩家。 「杜卫岑,你的剑柄呢?」 「我拿回来了…啊!剑鞘在雨林身上!」 「嗯?」 「他选定今日执行计画,分开了我和雨林…该死!那混蛋一定是去找他!」杜卫岑釐清思绪,亦为苏阮语解开了疑惑,她惊呼道:「是同样的招数,借尸还魂!估计那位姓戴的,已不是本人。」 「你们在讨论什么?哪来的借尸还魂?」 「反正我们要去找他姪子。」 「不…阮语,照你这个说法,现在的戴信锋是他弟弟,我姪子很有可能被绑架了。」这一天的杜卫岑,没有一刻松下眉头,就在这时,杜卫岑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杜绍霖说他站在门外,要叔叔回去帮忙开门。 「…我有事情,先走了。」 「咦?你不…」 「我姪子回家了,他很安全。」杜卫岑说完,就准备离开,毕竟有人更需要他。杜卫岑抵达公寓楼下,往嘴巴送进一片口香糖,他将剑柄握在手中,方便自保,当他爬上五楼,就看到杜绍霖一个人站在门口,杜卫岑出声询问:「雨林?是你吗?」 「叔叔!」 「雨林,你没事…!」话说到一半,楼上传来脚步声,来者是戴信锋。 「又见面了。」 「…呵!你是上次那个被斩鬼剑斩掉的?」 「不过是一具肉身,要多少有多少,你觉得我很在乎?」 杜卫岑对此嗤之以鼻,这种把人命视如草芥的人渣,他恨不得扭断对方的脖子。 「把剑交出来!」 「不然呢?」 「不然他会死。」传教士从电梯里走出,用一把小刀挟持住杜绍霖,这一幕,震惊了杜卫岑。 电梯是他弄坏的!不…电梯没有坏过,是他在搞鬼! 「你这小人…谋划很久了,是吧!」 「交出斩鬼剑,不然,你休想看到你的姪子。」 「交出来,然后呢?你不会以为没了剑,我就拿你们没办法吧?哈哈哈!」杜卫岑用笑声平復自己的怒火,可对方接下来的行为,令他笑不出来了。 「嗒!」传教士弹起响指,示意自己的弟弟,搬出杀手鐧。 「我知道你们的体质,没有了剑,你跟你姪子会死。」戴信锋将两个罈子放在地上,不用多说,这罈子肯定装了什么玩意儿,而没有武器在身上的两人,绝对抗衡不了恶鬼。 「…」 「需要我们再问第三次吗?两位。」 「给你。」杜卫岑扔出剑柄,给了传教士,在两者之间,他毅然做出自己的决定,假设对方没打算给活路,杜卫岑无疑是选了条死路。 「很好。」传教士放开杜绍霖,和自己的弟弟搭电梯下楼,离前,顺便带走了罈子,失去剑柄与剑鞘的叔姪俩,无奈地返回家中。 「叔叔!为什么要交出剑啊!那不是家族的宝物、斩鬼人的职责所在吗?」 「…家族的职责无关我个人的选择。」杜卫岑拾起桌上的桃木剑,握在手里把玩,在杜绍霖眼中,他的叔叔放弃了挣扎,坦然面对家族的命运。 「我们…会死吗?」 「…你对你叔叔就这么没信心?」 「你的意思…」 「我自有方法拿回我的东西,你大可放心。」杜卫岑一派轻松的说完,脑中闪过杜卫霂变成殭尸身影,不禁脑羞道:「我这辈子最讨厌殭尸了!该死的!」 「…我父亲他…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它现在是跑到了外面,协会的人在抓它的路上。」 「希望不要节外生枝…」杜绍霖想起父亲的模样,便对那助鬼师兄弟,產生了愤怒。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很好!雨林,要的就是这股气魄!」 「叮咚!」听见门铃声,杜卫岑将桃木剑指向玄关,要杜绍霖也拿一把。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门边,杜卫岑打开门,门后是邻居方济恩。 「有什么事情吗?」 方济恩不说话,显然不对劲,杜卫岑还没开门,对方一脚把铁门踢烂,闯了进来。 「鬼上身!」杜卫岑惊呼不已,上次见到,是五年前的事。鬼上身,即是鬼控制活人的身体,为非作歹,乃最卑鄙的手段。 「是那傢伙的后手吧…」 「我们该怎么办?叔叔!」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杜卫岑挥动桃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在方济恩的穴位,一道蓝色闪光,唰地被甩出人身。 「呀!!!」恶鬼发出凄厉的声音,怒瞪二人。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少囉嗦!」杜卫岑正面抵抗恶鬼,剩下的交给了杜绍霖,由他侧面袭击。 「唰!」 好快! 杜绍霖反应不及,被鬼的利爪划伤右臂,导致手中的桃木剑掉在沙发底下,见状,杜卫岑踹开杜绍霖,防止他遭到恶鬼的连续猛攻。 「唔!」杜绍霖滚到电视旁,不做休息的他,重新拿了一柄桃木剑,重返战场。 「叔叔!」 「没事吧?没事的话,去我房间拿符纸,保护好自己。」 「不…我要帮你。」 「我自己能解决他,不用你帮忙!」在看了杜绍霖的表现后,杜卫岑毫不犹豫地让他去躲好。 「可是…」 「没有可是…!」杜卫岑还没讲完,手上的剑同样被打掉,刺在了电视屏幕的中间。 「叔叔!」杜绍霖丢出自己的武器,交给杜卫岑,后者没让他失望,仅凭一剑刺进恶鬼胸口。 「再来一把!」 「噢!来了!」 「嚓!」杜卫岑最终插了四把在恶鬼体内,结束它的生命。 「呼…得在晚上十二点前,把斩鬼剑拿回来,整装待发吧!孩子。」这话一出,代表杜卫岑打算带杜绍霖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再让叔叔的期待落空。 「叔叔,你怎么不教我剑法,就那种…唰唰!哗哗!之类的」 「不教你,是希望你永远用不到…一辈子都不要用到。」 第四十七章:逐个击破 江耀寧派来支援的五人,在除鬼师协会上,战功彪炳,没有一位是间人,而这五人里面,其中一名成员来自金陵,又称南京市,背景正是赫赫有名的茅山道士,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道长,连江耀寧也得三催四请,才能拜託他出马。 前往追捕殭尸的路上,以道长为首,他让其馀四人两两一组,兵分三路,第一组和第二组负责的区域是二分之一,剩馀的一半,交给第三组的他一个人去,要是一小时后,没有人找到殭尸,那就返回最初的地方集合,改换隔壁区搜索。 画面来到第一组这边,两位中年男子各持一把铜钱剑,左右站位,互相照看彼此。 「老李,你觉得这殭尸,有多厉害?」 「能有多厉害?上一头撑多了,就四、五十年的修为,这一头,怕是十年不到。」 「哦!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说话的人是这五人之中,较为年轻的成员,有前辈的保证在,他大胆的往前迈进。 「唦唦…」 「停!」身为前辈的男人一马当先,顺着声源,进入林子深处。几分鐘后,那位年轻男子狼狈地逃了出来,他手上的铜钱剑已然散架,侥倖的是他还活着,至于他的前辈兼同伴,却生死不明。 「阿洋!昌禾呢?」赶来的两人是第二组,他们搀扶着惊慌失措的陈洋,打探第一组的事情。 「老…老…老李…他…咿!」 「你这傢伙在协会学的东西都忘光了?给我振作点!你的心理承受力有这么差吗?」 「老李他…他…死了…毫无反抗之力啊!」 「!」第二组的人瞳孔一缩,被对方震撼得说不出话,要知道,就算他们这些高人,不是恶鬼、殭尸的对手,起码能周旋几招,哪会如此轻易的被秒杀。 「阿洋,你…你别扰乱军心!一头殭尸罢了,最好能干掉李昌禾,打不过,他不会跑吗?」 「我们跑了啊!老李他…!」 空气瞬间凝结,因为陈洋想起了一件事,殭尸既然能追上李昌禾,就代表它亦能追上自己。 它在…等我找上其他人! 「小心!它在附近!」陈洋摆开架势,与另外两人形成一个三人阵形。 「陈洋…那头殭尸是什么阶段的?你有注意它的毛色吗?」 「…似乎是—」 「阿洋?…阿洋!陈洋!」男人一转头,便看到陈洋的头被拽掉,等他要开口时,一隻利爪捅穿他的胸腔,握着他的心脏。 「咕…唔…」 「学游!」第二组的另一人,立马退到一旁,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没有人能料想此等地步。 「咳咳…呕…咳…陆甫…干掉它…」王学游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抓杜卫霂的手不放,见状,陆甫拿起铜钱剑,劈在殭尸的脖子上。 「鏘!」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下,铜钱剑虽然无损,殭尸本体也没受伤,可眼前的局势,就剩陆甫能正常行动。 「咳!…唔…」 由于杜卫霂收回了手,王学游的胸口喷出大量鲜血,命不久矣,他取出大量符纸,用自己的血激活符纸的威力,替陆甫争取逃跑时间。 「快走!…它…起码是…二阶…」从一开始,他们就判断错误了,也许这头殭尸在医院时,只有第一阶段,可现在,光是这恐怖的速度和难以砍伤的身体,足以说明它在短短的半小时内,提升到了第二阶。 「轰!!!」数十张符纸同时炸裂,有趣的是,符纸溅出的火花没有点燃四周的树木,这是经过歷代除鬼师改良后的成果,减少对周遭事物的破坏。 「吼———!」杜卫霂发出的咆哮,像是重伤的狮子,对着天空的嘶吼,陆甫一看有效,欲要补刀,只见殭尸闯出火焰包围,扑向了他。 「!」陆甫没能完全躲开攻击,一隻手臂应声扯断。 「呃啊啊!」他抱着断裂的伤口,在地板滚了两圈。 「该死…该死的…」陆甫根本等不到明天的太阳,除了太阳,他不知道有什么方式,可以除掉这头殭尸。 「嘎嘎…」杜卫霂缓缓站起,那原本被符纸烧伤的肌肤与毛发,逐渐在恢復,看来是它吃了自己的那条手臂。 「不…不要靠近我…不要啊!」 「吼!」 「啊啊啊!」 五分鐘后,第三组的道长,绕了半个山头,总算找到其他人,不过,是跟他们的尸体会合。 「…是你杀了他们吗?」 地上的三人,都只剩一点残躯,分不清谁是谁,可在道长刘正明看来,怕是遭到殭尸逐个击破了。 「吼嚕嚕…」杜卫霂的身体变得异常壮硕,吃了人的它,已不再是医院那副瘦弱模样,倘若它是靠吃东西来增强修为,那它能进阶如此快速,想必是吃了很多活人。 「哪个畜生养出来的!」刘正明划破指尖,在铜钱剑上沾了血,强化剑身的力量,与杜卫霂硬碰硬。 「鏘!」第一招是以刘正明的修为险胜,勉强敌过了杜卫霂。 「等等…这…」在刘正明不可思议的注视下,杜卫霂周围浮现鬼影,大量的恶鬼在它身上冒出。 「不…不会吧!这才是你进阶神速的真正原因吗?你是杜家的人!」刘正明头皮发麻,差点吐血,一头流着杜家血脉的殭尸,体内有无数恶鬼、怨念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有它们的加持,殭尸的修为持续增加,即使不吃人,它的实力无时无刻都在上涨。 「我刘某必须在这杀死你!不能再让你变强下去了!」 「吼———!」 一人一殭尸大战了好几回合,刘正明的体力,肉眼可见的在下降,反观杜卫霂,整座山林的冤魂,源源不绝的进入它体内,为它带来充沛精力,而与其递增的,还有它的智慧。 「啪咔!」它抓好时机,从侧面打碎了铜钱剑,将刘正明击退。 「唔!好大的力劲…」 「吼———!」杜卫霂不给刘正明休息时间,猛地杀到对方眼前,一爪撕开他的衣袖。 「咕唔!」受伤的缘故,害得刘正明吸了一口气,导致殭尸身上的死气进入肺部,令他呼吸不顺,手脚变得不利索。 它快要转变为第三阶段了,死气浓成这样,是想一併吸收全部的鬼,一跃至当今第一隻飞殭吧!…到时候,斩鬼人真能杀死它吗? 刘正明苦笑一声,紧握手中的断剑。 「希望…可以吧…」 「吼!」杜卫霂俯身扑来,想将面前的人化作肚里的食物,危急关头,江耀寧扔出两根黑色令旗,成功赶走了杜卫霂。在即将踏出第三阶段大关的它,不用像先前那般跳着走路,撇除那血盆大口不谈,就和普通人差不多。 「阮语!」 「嗯!」苏阮语拿起一叠符纸,摊在了地上,半个呼吸后,符纸变成草人,草人再化身金色虚影,奔向杜卫霂。 「!」杜卫霂能感受到虚影具有太阳的气息,自然是不敢靠太近,开始疯狂逃窜。 「别让它出去!」 「好!」苏阮语收到指令,从背包拎出糯米袋,撒在了泥土地,製造一个屏障,逼杜卫霂回头。 「它去你那了!」 第四十八章:飞殭 「它去你那了!」 「!」江耀寧丝毫不慌,在这争分夺秒的关键点,一秒的大意,将会害死场上的所有人。 「喝!」他大喝一声,吸引杜卫霂朝自己衝来,好让苏阮语拖着负伤的刘正明远离殭尸。 「嚓!」江耀寧迅速跳开,躲掉杜卫霂的爪子,可没想到对方有恶鬼帮助,瀰漫的黑雾,竟扯住了江耀寧的脚,把他拉到杜卫霂的攻击范围内。 「噗嚓!」不得已之下,江耀寧用胳膊去挡,整条左臂被切成四段,血肉横飞。 「唔!」 「江叔!」 「佈阵!」江耀寧挺直脊樑,对着苏阮语发号施令,儘管他少了一隻手,也绝不能拖累大家。 难道要用老方法,拖到太阳升起?…不!我们会在那之前,被它给弄死。江耀寧抓着淌血的断臂处,闪避着杜卫霂,一旦再被抓到,他将必死无疑。 「江叔!它身上的死气…」 「它在…进化。」 杜卫霂仰天长啸,那些怨念和鬼魂瞬间被它吸收掉,这一刻,真正的梦魘降临在了这片大地上。 「第三阶…」 …飞殭。 「苏阮语!去找杜卫岑!只有他的斩鬼剑能杀死它了!快去!」江耀寧没有犹豫,立即掏出身上最后一张符纸,顏色是白的,那张符的用途,是协会的底牌之一。 在符纸的所有顏色里,每一种顏色分别对应着五行,首先是属金的白色,然后是属木的绿色、属水的黑色、属火的红色、属土的黄色,其中的绿色符纸偏阴,不常被拿出来对付鬼,大多为助鬼师所用。 「神兵助我!急急如律令!」白符在江耀寧手中烧成灰烬,他那苍老的模样,多了几分庄严与神圣,待他一睁眼,杜卫霂马上退了一步。 「呔!」江耀寧一声吆喝,在苏阮语背包里的铜钱纷纷飞出,主动合成一柄长剑。 「江叔…」苏阮语清楚江耀寧在做什么,他要借用这一分鐘的神力,为自己拖延时间,即便不敌,江耀寧也打算用命保护她。 「走…孩子…我还能多撑几分鐘…」刘正明撑着树干,重新站稳身姿,有这两人殿后,苏阮语肯定能跑到山下,可那又如何?太阳已经无法杀死它了。 斩鬼剑…杜卫岑,我们需要你! 「嚓———!」江耀寧一剑劈在杜卫霂的胸前,好不容易击退它,杜卫霂却将利爪刺入江耀寧的锁骨,固定住身子。 「唔!」江耀寧忍住口中的鲜血,要是他把血吐出来,就会中断神力的引导,提前结束这个状态。 「老江!我来助你!」 「鏘!鏘!」 「吼———!」杜卫霂的外表没有伤口,可铜钱剑打在它脸上,仍然很痛。 「会痛就行…」刘正明不知何时,跑到杜卫霂背后,他拿着苏阮语背包内仅剩的一包糯米,硬生生塞入杜卫霂的嘴巴。 「!」杜卫霂反应过来,就在刚刚,它的手刺穿江耀寧,对方反手贴了一张符纸在它的手背,赫然是那张符在减缓杜卫霂的速度,否则,它哪会如此轻易中计。 「噗啐!」它把手从江耀寧体内拔出,拨掉了符纸,欲要再战,嘴里的糯米恰好滑入它的喉咙,灼伤了它。 「哼!」刘正明将一张符纸贴在杜卫霂胸前,把它震飞到一边。 「那孩子…跑够远了吧…」 「…差不多。」江耀寧缓了口气,符纸的时间所剩无几。 山下,叔姪俩拿着八卦盘,不停徘徊在原点,两人的工作分配很简单,杜绍霖负责揹着道具,杜卫岑负责指挥方位。 「叔叔,你会不会看啊?」杜绍霖揹着单肩袋,里面装有符纸、镜子,还有刚买的小包糯米。 「少囉嗦!每个人都有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用!」杜卫岑红着脸,不停翻转八卦盘,试图了解哪边是前,哪边是后。 「哎呦!我来看看,这有什么难的。」两人按照苏阮语的讯息,赶到殭尸的出没地点,本以为可以藉此知晓助鬼师的位置,未曾想,对方直接搞消失,敌暗我明。 「雨林啊!不如上山找苏阮语他们,别浪费时间了。」 「不是因为你看不懂吗?」 「咳咳!」杜卫岑正要反驳个几句,就看到不远处,一道倩影跑来。 「欸!苏阮语…」 「杜卫岑!殭尸进入第三阶段了,江叔和刘叔需要你!」 「…我有个坏消息。」杜卫岑面色铁青地解释稍早前的经过,斩鬼剑不在他手上,他们此趟,便是为了把剑抢回来。 「啊…怎么会这样…」 「…我很抱歉,这是事实,我们也需要你。」杜卫岑将八卦盘交给苏阮语,外加杜绍霖从戴信锋口袋里偷来的皮夹,有了这两者,就可以针对皮夹的持有者,进行一定程度的搜寻。 「嗯…」不一会,苏阮语指着山上,喃喃道:「八卦盘指向了上面…」 「唔!真的假的…势必要跟殭尸一战吗?」杜卫岑夸张地惊呼,可在杜绍霖的眼角馀光下,对方的眼中丝毫没有波澜,甚至愜意地拿出新的口香糖放入嘴中。 「罢了!罢了!走!就靠我这凡人的命,去弄死它。」 「它是我父亲…」 「喂!它还是我哥哥呢!」杜卫岑揉了揉杜绍霖的头发,将其弄得跟自己没什么两样。 「雨林,斩鬼人的工作,还记得吗?」 「记得…」 「那就好。」杜卫岑走在队伍前面,带着两人抵达阴气最重的地方。 「唉!来了不速之客。」传教士的手里拿着几张绿色符纸,正冰冷的看向他们,令人作呕的是,地上躺着江耀寧和刘正明的尸体,明显被殭尸啃咬过。 「你们兄弟俩,有完没完?」 「呵呵…你们叔姪俩,不懂得放弃吗?居然跑来找死,斩鬼剑在我这呢!」 「在哪?」杜卫岑没看到剑柄在对方身上,随后,戴信锋走出树林,将剑柄和剑鞘亮在眾人眼前。 「是不是发现毁不掉呀!哈哈哈!」 「…没关係,我们会把它丢到大海下面。」传教士笑盈盈地说道。 「你…!慢着!」 「?」 「先告诉我,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你可以亲自去问它。」传教士话音一落,化作殭尸的杜卫霂,从空中跃下,分开了杜卫岑与另外两人。 「叔叔!」 「你们去拿剑,我来引开它!」杜卫岑自认他的体能,比这两人好上不少,倘若要有人来限制殭尸,他是不二人选。 「砰!」杜卫岑的身体如足球般惨遭踢飞,他甚至没走几步,就被殭尸追上。 「嘎啊!」…它太快了…该不会赛车也甩不掉它吧? 「叔叔!」眼看杜卫岑重伤在地,杜绍霖开始不知所措。 「绍霖!不要停下!」苏阮语抓住杜绍霖的肩膀,将他拉至一旁,同一时间,杜卫霂闪现到二人身后,想要一石二鸟。 「!」 血流如注的杜卫岑,看着天空,不甘的握住拳头。 是…时候了吗? 第四十九章:过去之殭尸篇(上) 「爸!你要去哪?」 「哈哈!被你逮个正着了…」想趁半夜溜出去的杜晟,回头看向玄关站着的杜卫岑,他走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头,将他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用得更加凌乱。 这时候的杜卫岑就读小学,还未成为那名独当一面的斩鬼人。 「你又要去打鬼了哦?」 「嘿啊!我是做这行的,但你妈妈不让我去,说这份工作太危险,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爸,别说那个了,你这次要用什么东西收买我?」 「蛤?」杜晟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杜卫岑将手伸到身前,等杜晟给他发零用钱。 「哎呀!这是趁人之危,你小子…」 「那我只好去请妈妈来了。」 「咳!有话好商量,给你就是了…嘖嘖!」杜晟表面上看似很不满,可其实他对两个孩子非常地好,时常关心他们的课业与人际相处,往后的杜卫岑回想起当时,不禁感慨父亲,竟能在工作与家庭之间,取得不可思议的平衡,他才没那么不堪,真要说起来,杜晟放在心上的东西,或许是家人,而不是工作。 相对的,这种平衡换来的,是杜晟的身体健康,为了让平衡维持下去,他寧可捨弃自己的一切,也就是说,他是在燃烧生命,奉献给妻子、孩子和他坚持的职责,就像杜卫岑有段时间,不断斩除鬼怪,疯狂喝酒消愁、抽菸舒压,他心想着,反正杜家人都活不久,不如肆意挥洒这短暂的生命。 回归正题,杜晟等待着那天的到来…每次出任务,他都觉得是这一次,可一想到家人的影子,他终究没法对自己狠下心。 「嚓!」杜晟手持斩鬼剑,奋力斩杀眼前的双胞胎,对方是仅剩的那头,另一头早被他解决了。 「不…我不要…不要啊…」 「安心投胎吧!不要再逗留人间了。」杜晟将剑柄收入剑鞘,三番两次确认四周没有鬼,他才放心的回家。 回到家中,杜晟那古灵精怪的小儿子,将他藏在抽屉底下的符纸,摆在了沙发上,且毫不避讳的看着杜晟:「符纸有啥用啊?爸!」 「你手上那张齁!叫净心符,专门贴在人身上,令鬼伤不着你的。」 「原理是什么?」 「鬼会丧失杀意啊!没了杀意,它就不会伤害你了。顺带一提,这张符对人也有效。」杜晟把符纸一一捡起,放回盒子里面,下一秒,杜卫岑小声的问他:「那我贴在生气的妈妈身上,有用吗?」 「你怎么总是惹她生气?」 「她看了我的考卷…」杜卫岑委屈巴巴的说道。 「…净心符对于太凶悍的厉鬼,效用不大,或者说,反倒会激怒对方,你别浪费。」 「咳咳!两位是把老娘当厉鬼看待?」听得一清二楚的妻子,一手拎着杜卫岑的耳朵,一手掐着杜晟的后颈,将两人都摁住了。 「哎喂呀!老婆大人,不是我说的,你别揍我!哎呦!」 父子俩被「拷打」了一顿,惹得一旁的长子杜卫霂哈哈大笑。 「齁呦!哥,你还笑!妈叫你考满分,你只考了九十五,你也该打!」话未说完,杜卫岑的屁股又挨了一下。 「臭小子!回你房间反省!」 「略~!」杜卫岑吐了吐舌头,眼看母亲即将发火,他跑进楼上房间,把门反锁。 杜晟望着家人的相处模式,对于自己的命,就更加珍惜,奈何他仍逃不出斩鬼人的命运。 在杜卫岑刚上大学的第一年,杜晟接到了一个消息,在某个山脚下的小村落,有殭尸出没,它屠掉了整个村子,倖存者是一名小孩,他哭喊着妈妈为保护自己,把殭尸推下井底,待杜晟赶来时,井下除了断肢残躯,没有别的「东西」。 「…跑了吗?也对,太阳出来了,不跑就是等死。」 「道长!你有办法收拾它吗?」 「不用叫我道长,我顶多就是个小小斩鬼人,没那么伟大。」杜晟会被误认成道士,是他那身黄色袍子害的,不过他捨不得把这件衣服留于家中,比起在衣架上掛好看,他决定穿至身上工作,显得威风一些。他拿出八卦盘,藉由这些尸体,找寻杀害他们的兇手,很快地,他锁定了山上的某间破庙,庙宇不小,要是追溯到二、三十年前,肯定有很多人来过。 「…在这。」 杜晟找到拖曳的血跡,血跡延伸到木板下方,他篤定殭尸就在庙里,想在白天抓出它,有点难度,可在晚上抓它,即是难上加难,自找麻烦。 「哐啷!」杜晟徒手扳开木板,木板下有玄机,是一条有楼梯的地道,通往哪里,他不确定,一旦贸然行事,杜晟不能担保自己可以平安归来。 「咦?…地上有符纸,有人来过?」他定睛一瞧,那全是遭撕烂的黑色符纸,可见这头殭尸的来歷不小,修为强大。 「可恶…在亲眼见识它之前,暂且无法得知斩鬼剑能否伤到它。」杜晟将斩鬼剑拿出,果然剑鞘没有反应,证实它对殭尸的攻击性为零,说白了,殭尸的死气不足,阶级不达标。 「那这么一来,还是得靠雷光符、桃木剑…唉!铜钱剑那种高档货,我买不起啊!」 杜晟思考良久后,打算等晚上,趁它一露头,立马重创它,为此,杜晟在木板上贴了好几张雷光符,守株待兔。 一到傍晚七点,杜晟听见木板下有跳动声,赶紧就位,蹲了半小时,怔是没看它出来。 不会吧!它有这么聪明,察觉有人在外面? 杜晟不信邪,又等了好几分鐘,不一会,等来的却是两位除鬼师协会的人。 糟糕! 杜晟想警告他们不要去掀木板,可那块木板,恰好是他们手上的八卦盘所指之处。 「哐啷!」木板一打开,杜晟准备要动手,处理那头殭尸,结果木板下什么都没有。 欸?不在吗?…那我听到的是什么? 「喂!平头!你说,假如我搞定了这头殭尸,是不是能升职啊?」 「嘿嘿!洪哥这么厉害的人,一定能爬到最高的位置,成为协会的首席!」留着平头的青年,名字叫汪大勇,他和洪飞是同一期的除鬼师,两人关係不错,在协会内经常互相帮助。 「哈哈哈!算你会说话!」 由于楼梯狭窄,一次只能走一人,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见他们不怕死,杜晟的眉头微蹙,跟在了两人后面,一併下地道。 「噠噠…」 「洪哥,你不觉得有很多脚步声吗?」 「有吗?…大概是那头殭尸吧!」洪飞手持一柄桃木剑,吊儿郎当的走入地道尽头的小房间,浑然不知后面有人。 「洪哥!封印破了!」 「蛤?哪里有封印?」 「你看上面!」 洪飞顺着他的指尖,看见了小房间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纸,它们的共通点,无一例外,都是被尖锐物所破坏。 「唔!能徒手毁掉符纸的殭尸,应该…不是一阶段吧?」 「洪哥!你看那棺材里面…没…没东西!」 「没东西就没东西,你在那叫什么?别吓老子呀!混蛋!」洪飞不是有意要骂汪大勇,他是过度害怕,才会用粗鄙的话,来为自己减缓压力。 「洪哥!」 「别叫啦!」他刚吼完,就注意到汪大勇身后的黑影,它身穿一件民国风的蓝色衣装,在时间的摧残下,衣服十分破烂,露出大量的肌肤,肌肤呈灰白色。 「吼!」它张牙舞爪的扑向他们,两人一左一右的躲开。 「不要啊!」在殭尸快碰到洪飞时,藏于后方的杜晟,迅速跑至洪飞身前,用贴了雷光符的桃木剑,成功逼退它。 「你们两个快走!」 「噢!」 第五十章:过去之殭尸篇(下) 「霹啪———!」 「吼!」殭尸被雷光符电伤,面带狰狞的盯着杜晟。 「哼!」杜晟扭动剑身,再度挥去一剑,这一次,殭尸学乖了,它向后一跳,规避杜晟手中的桃木剑。 「吼…吼!」殭尸亮出獠牙,势要把杜晟变成自己的食物,鉴于它有灵智,杜晟改变战斗方针,一脚去蹬墙壁,增加挥剑的速度;一脚往上一跃,加大由上至下的力劲,两者相辅相成,为他的下一击,铺好了道路。 「砰!」殭尸被当成棒球打飞,狠狠撞在房间的墙上,可杜晟这边,没好到哪里去,他的桃木剑率先承受不住,断了两截。 空间太小了… 杜晟想找机会离开,最好是回到地表,给自己充足的空间,大展身手,殊不知,殭尸一见他没了武器,立马跳起。 「吼!」 「!」杜晟拿起地上的砖块,卡住了殭尸的嘴巴,再用膝盖去抵着殭尸的腹部,为自己腾出一个身位,方便躲开殭尸的两条手臂。 「呼!好险。」 「吼…」殭尸大力一咬,把砖块咬碎,令碎石子溅进了杜晟眼里,害得他不得不闭上双眼,以手指去拨弄。 「该死…」 殭尸举起双手往杜晟的脖子刺去,紧要关头,杜晟的直觉救下了他。 「唰!」杜晟翻滚到一旁,连续躲掉殭尸的攻击,感到不耐烦的它,当场大吼,然而,多亏它的吼叫声,杜晟分辨出方位,灵巧地跑出了地道。 「吁…吁…我的天…」杜晟刚出来,外头等候的洪飞、汪大勇立刻来搀扶他。 「你没事吧!」 「有水吗?算了!先把木板盖上去…」 「吼!」 「哇啊啊!」两人扔下杜晟,连忙跑到庙的门口,随时闪人。 「快盖上啊!」纵使杜晟撕心裂肺的吶喊,仍无法驱使他们行动,就在这时,殭尸从地道窜出,直勾勾地望着他们。 「咿!」洪飞害怕的松开手,桃木剑滑落在地,至于汪大勇,他慌张的掏出符纸,想拿来对付殭尸。 「吼!」 「过来了!」 「洪哥,别怕!」汪大勇贴张净心符在额头上,令殭尸改变主意,跑去追洪飞,后者破口大骂:「王八蛋!哪门子的不要怕?」 「洪哥!我这就给你贴一张…」 「吼!」殭尸回过头,用那张脸吓退了汪大勇。 「啊啊…」 「哼!还得靠我自己!」洪飞重新拿起桃木剑,一剑劈在殭尸头顶。 「哈哈!疼吗?疼就对了!」 「…」 「嘿!我打!」洪飞再砍了对方一下,只见殭尸不为所动。 「…」 「喂…这是桃木剑欸…你不会痛吗?」 「吼!」 「哇啊啊!妈妈!救我!」洪飞一个踉蹌,不小心摔倒,千钧一发之际,杜晟重新见到光明,反手扔出石头,精确砸在殭尸的手上。 「!」殭尸被阻止后,转身寻找杜晟的身影,突然,它的背后有人踹了它一脚。 「平头!」 「来了!」汪大勇将一叠雷光符撒在殭尸的上半身,把它电得全身冒烟,痛苦低吼。 「别给它喘息的馀地!」杜晟指挥道。 「好!」洪飞挥动桃木剑,砍在殭尸身上,有一剎那,他的剑的确刺进了对方体内。 「有效!」 「很好!」杜晟去找自己的袋子,取了一带糯米,并在殭尸的脚边围一圈,防止它出来。 「吼!」 奈何他小覷这头殭尸的顽强程度,它选择踩着糯米出来,儘管两隻脚被灼伤,终归是离开了结界。 「大叔!我们该怎么办!」两人终于肯听杜晟的话,闻言,杜晟丢出墨斗,要他们各持一端,把它逼回来,不要让它离开这间庙。 「我要用阵法困住它,它今天休想出去害人!」 视角一转,在庙的外围,是他间来无事设下的纸人阵法,专门针对邪祟,等杜晟将激活道具放下去,阵法就会啟动,缺点也很明显,没有邪物在里面,阵法无法啟动。 「两位助我一臂之力!」 「好!!」 照理来说,有三位除鬼师在,外加杜晟提前准备的阵法,不该有误,偏偏意外还是出现了。 「吼!」殭尸的力气暴增,快速旋转身子,甩掉身上燃烧的符纸,替自己开闢一线希望。 「啊啊…我的剑!」洪飞不停吹气,想吹散剑身的火焰,他的恍神,成为三人里面的破口。 「吼!」 「洪哥!用金刚符!」 「噢!」洪飞亮出符纸,以为可以驱走殭尸,结果殭尸拍掉他的剑,掐住了他,二话不说,往洪飞的脖子咬下去。 「呃啊啊!」 「小子!」杜晟拔步向前,抄起地上的桃木剑,用它打退殭尸,不让殭尸继续去咬洪飞。 「嘎啊…啊…救我…我不想…不想死在…这…」 「!」杜晟望着失血过多的洪飞,一时之间,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死定了。 「救我…求求…你…」 「…」杜晟握紧桃木剑,朝殭尸摆出了架势。 「另一位朋友,我们…」 「这该死的鬼地方,我待不下去了!我要下山!」汪大勇丢下所有装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逃离这里,未曾想,吸食人血的殭尸已有进阶趋势,其动作不再是跳跃前进,改为了人类的行走与奔跑。 「唰!」 「咚!…」汪大勇的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唯一能对殭尸造成威胁的,仅剩杜晟一人。 「阵法,开啟。」杜晟放下激活用的白色符纸,正式展开阵法,无奈的是,此等阵法关不了二阶殭尸,眼下,他要做的,是在这间庙中,撑到明早的太阳。 「救我…我不想…死…」这是洪飞的遗言,语毕,他不再出声。 「…朋友,恐怕我也自身难保。」杜晟摇头一叹,面前的殭尸凭身旁的死气告诉了他,你一个人类不是二阶殭尸的对手。 「孤军奋战吗?…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吼———!」 「砰!」杜晟原先站的位置,被殭尸砸出一个大洞,见状,杜晟丢掉了桃木剑,在殭尸进入二阶后,只有铜钱剑可以造成伤害,桃木剑连它的皮肤都刺不穿。 堪比钢铁的硬度…这是在为难我吧? 杜晟一边苦笑,一边和殭尸周旋,随着时间流逝,他被对方的死气沾染,意识逐渐朦胧,接着,杜晟看了一眼手錶。 我…撑了多久?…才凌晨三点吗? 「咕…唔!」杜晟朝地上吐了一口黑血,代表着他中了尸毒。 哈…我也死定了… 杜晟将两张黑符贴在胸前,压制尸毒的影响,假如他预想的没错,太阳会在五点到六点的这段时间升起,他必须再坚持两小时。 一定…要撑住… 「砰!」杜晟那如破布的身子,被殭尸扔在原本放置神明的大桌上。即将筋疲力尽的他,往嘴里塞了些碎石,包含舌头在内,用牙齿咀嚼,闻到血腥味的殭尸,瞬间扑到他眼前。 「嚓!」 「噗啊…咳咳…」杜晟的嘴巴满是血味,清醒几分的他,大笑着说:「哪怕是身死道殞!我杜某人,岂能容你踏出这间破庙一步?来!再战几回合!」 杜晟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没有斩鬼剑,他就跟普通人没两样,但是他有义务把殭尸牵制在这,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来处理。 一大清早,江耀寧带着好几个人上山,欲要除掉殭尸,眼前的一幕,却叫他们不敢置信,那地上具有年代的衣服,赫然是殭尸的。 「殭尸死了?」 「…嗯!它照到太阳了。」江耀寧抬起头,清晰地看见屋顶上的洞。眾人再往前几步,在坍塌的石堆下,找到杜晟,根据尸体的硬度,得知他刚死不久。 关于杜晟是怎么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留住殭尸,江耀寧给出的解释,是他将人类的智慧,发挥到了极致。 「…以空间换取时间。虽然有些残忍,可斩鬼人做到了。」江耀寧看着破烂不堪的庙,在一番激烈打斗后,居然没有垮掉,简直是奇蹟,且从杜晟最后的状态来看,他抓好完美的时机,让太阳能照到殭尸,将它燃烧殆尽,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一点,这件事是在他死后办到的。 「…老伙计,安息吧!」江耀寧低下头,向这位曾经的战友行礼。 第五十一章:人鬼交锋 是…时候了吗?…要是不这么做,大家都会死… 另一边,即将被杜卫霂追上的二人,苏阮语打算将杜绍霖推开,由她来捨身阻挡,可下一秒,他们发现殭尸不动了。 「…」杜卫霂眼神空洞,呆愣愣地停在原地。 「叔叔!」 与此同时,杜卫岑站在殭尸身旁,自言自语着:「你这傢伙真是的,怎会落到这等下场?你跟咱父亲有何区别啊?…唉!」 「哼!雕虫小技…」传教士握紧拳头,面带不悦,他真没想到,那个人会选择这么做。忽然,杜卫岑撇过头,看向传教士和他的弟弟,并朝他俩走了过去。 「…杜卫岑,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传教士从戴信锋手中接过了斩鬼剑,用不着一秒鐘,杜卫岑马上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 「哈哈哈!堂堂斩鬼人,今天就要死在他的斩鬼剑手上,何等讽刺啊!哈哈!」 「呵!」 「嗯?你在笑什么?」传教士不急不徐的等杜卫岑开口,场内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在他手里,这是他专属的时间。 「你这个蠢货,你弟弟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懂吗?斩鬼剑是认主的,不是杜家人,用不了斩鬼剑!」 「什么?」传教士心头一惊,他的确没想到最关键的点,当即慌了手脚。 「还有别忘记,斩鬼剑可是一个在阳,一个在阴啊!」杜卫岑凭空取出斩鬼剑的剑身,反手突向传教士,后者将戴信锋抓来,当作自己的挡箭牌,只见那柄剑刺进了对方胸口,在不伤及人身的前提下,将寄居于戴信锋体内的恶灵,彻底抹除。 「唔啊!哥哥…救我!」 「!」传教士面色阴沉,撇开视线,打从最初,他就不指望这个废物能帮什么大忙,至少在这种时候,为自己当了一回替死鬼。 「佔据他人身体,就要有被斩除的觉悟。还有你!剑身在我手中,你要怎么砍我?」 「…」传教士随手一扔,丢弃剑柄,正如杜卫岑说的那样,自己拿他没办法,相对的,传教士也藏了一手。 见传教士不做抵抗,杜卫岑懒得理他,回头来找杜卫霂。 「哥,抱歉了…不,此时此刻,你的身体已被孤魂野鬼佔据,真正的你,大概在下面了,到时候,我再去找你赔罪一次…原谅我吧!」 处于三阶段的杜卫霂,全身散发死气,斩鬼剑对它的伤害是致命的,说时迟那时快,杜卫岑一剑捅入对方的脑门,搞定了眼前的殭尸。 「叔叔,为什么你…」杜绍霖想知道,为何杜卫岑能拿着斩鬼剑的剑身,以及他刚才跟传教士的对话,究竟是啥意思。 「雨林,等结束了以后,再说吧!」 「…好!」杜绍霖扭头去看传教士扔掉的剑柄,并迅速将它捡起。 「!」传教士貌似想起什么,改变念头,想把剑给夺回来,两人短兵相接,他奋力踢了杜绍霖的后背,害得对方摔倒在地。 「唔…」杜绍霖的单肩袋掉在地上,里头装着的镜子,和符纸一併滑出。 「咦?」透过镜子的反射,杜绍霖看不到传教士的模样,不一会,他立刻反应过来。 「苏姐姐!它是鬼,不是人!」杜绍霖回忆起叔叔的话,有一种能化形为人的鬼,行走于太阳下,与正常人没两样,想必就是现在这位。 苏阮语小跑过来,赶至杜绍霖身边,见状,传教士不屑地往她脸上招呼一拳。 「唰!」 「?」在传教士惊讶的表情中,苏阮语以强大的体术,慑服了它。 「砰!砰!砰!」 传教士打她一拳,那苏阮语就还它三拳,打得对方迫不得已,幻化为鬼的型态。 「这下子,你的拳头就伤不到我了!」 「我可以啊!笨蛋!」 「!」传教士又挨了一记拳头,揍它的人不是别人,即是杜卫岑。 「你们…」 「你的修为挺高的,居然可以在阴阳两界里自由切换,看来你躲阎罗王很久呢!倘若我斩了阁下,请问阁下要如何向祂解释?」 「杜卫岑!我不跟你作口舌之争,我不会栽在这里,大不了,我就一直潜伏在阴影下,等你们斩鬼人一家死光!」 「呦!你确定斩鬼人是你最大的敌人?除鬼师这份工作,只要它还存在一天,你的春秋大梦,终究实现不了…」杜卫岑话音一转,挥动斩鬼剑,与传教士擦身而过。 「嘖嘖…我还是适应不了死后的身体,轻飘飘的,好难控制…」 「该死的杜家混蛋!别以为你们赢了!事情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少囉嗦啦!」杜卫岑正要砍中传教士,它就切换成人的样子,使剑身无法锁定它。 「哼…」传教士狼狈的往后方逃跑,途中,不忘用绿色符纸召唤阴兵,协助自己死里逃生。 「杜绍霖,我给你开路!既然它是鬼,那你就用斩鬼剑解决它!」 「苏姐姐!你呢?」 「那头殭尸跟那位男的都倒在地上,就剩它而已,不用管我!」苏阮语拿了杜绍霖带来的符纸,轻松解决对方召唤的阴兵,趁着空档,她想找杜卫岑说话,结果对方不在这。 「杜卫岑…」她和杜绍霖一样,都想了解杜卫岑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接着,苏阮语跑到杜卫岑的身体旁边,想查看他的状态。 「怎…怎么会…他…不!这不是真的!」一时间,情绪失控的苏阮语,没有注意靠近的阴兵,在那危急关头,一道身影抱着她蹲下,躲开了阴兵手里的长刀。 来者是戴信锋,原来是那个控制他的人,急于求成,没有把他的意识完全消灭,因此在它死后,戴信锋本人重新接管身体。 「小姐,小心啊!」经歷夺舍的戴信锋,意外得到能看见鬼的阴阳眼,若不是这个缘故,他哪会跑去救阴兵刀下的苏阮语。 「你…!」一看到戴信锋,苏阮语狠狠踹了他的下面,在朝他的下巴挥出一拳。 「慢…慢着!我不是坏人!」 「你不是坏人,谁是坏人?少来了!」 「真的啦!我叫戴信锋!我是被控制的那个!…欸!鬼来了!」 苏阮语快速摆平了残馀的阴兵,将眼神移至戴信锋身上,他欲为自己辩护几句,可一想到这几天的脱序行为,他垂头丧气地说:「说真的,这都什么鸟事…得罪教导我的老师、延后新歌的录製,还推迟了各项节目的通告,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是开一场记者会…唉!」 苏阮语走回杜卫岑身旁,将他抱到安全的地方。 「你还能跑吗?我要去帮杜绍霖,不海扁那个偽君子,我跟我自己过不去!」戴信锋回想起对方的弟弟任意控制他的身体,毁坏他的人生,便气得牙痒痒。 「我也要去!我也有要找它算帐的事情!」离前,苏阮语深深望了杜卫岑一眼,目光涵带一抹悲伤和绵密的忧愁。 第五十二章:最后的斩鬼人 「雨林,你快点啊!」 「快个头!你是飘的,我是跑的!能比吗?」杜绍霖在林间追逐着传教士,伴他同行的杜卫岑,不时对他精神喊话,但在杜绍霖听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惆悵。 「叔叔…你…」 「就在前面,快追上了,不要大意啊!」 「嗯!」杜绍霖举起剑柄,扔向了传教士,在那瞬间,后者倏地伸手打掉剑柄。 「怎么会!它不是鬼吗?为什么不怕斩鬼剑?…是化形为人的关係?」 「不,它的手是假肢。」 「!」杜绍霖定睛一瞧,对方的手的确并非常人,上头的漆已有褪色跡象。 「那个傢伙能在阴阳两界穿梭,可惜啊!遇上我们,你我各站一端,无意中,将它逼到了绝路。」 「也就是说,无论它跑去哪边,都有风险。」杜绍霖附和着杜卫岑的话,可这时,他没有看到叔叔的身影。 「叔叔?」 「嚓!」一名阴兵朝杜绍霖挥剑,幸好他的危机意识救下了自己。 「走开!」杜绍霖跑到剑柄掉落的位置,反手斩杀阴兵,正当他要喘口气时,脚下的泥土一松,害他滑到下方的山路。 「哎呦…疼…」待杜绍霖爬起来,站在他面前的人影,是快逃走的传教士,显然杜绍霖走了一条「捷径」,快它一步。 「受死吧!恶鬼!」 「哼!」传教士眼疾手快,抓住了杜绍霖持剑柄的手腕,遏止他进一步攻击自己。 「呵呵…你看似很难受,不会是你的叔叔,走了吧?」 「闭嘴!」 「哈哈哈!真是的…把我逼到这种境地,你可要付出全责!」传教士瞇起双眼,转念一想,冷笑道:「对了!现在你是杜家最后的血脉,假如就这么杀掉你,那太浪费了,不好好利用一下,对不起我死去的弟弟。」 这傢伙的力气…比我大… 「呃啊啊!」杜绍霖眼看传教士即将把绿色符纸贴在他的额头上,一位男子从后方擒住了传教士,并强行拖走他。 「喂…你们兄弟二人闹够了吗?这段日子里,你们搞得好事,我通通尽收在眼底啊!我要你们付出代价!」有了戴信锋的介入,杜绍霖握紧剑柄,衝到传教士身前。 「不!等等!…孩子,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人,我是人!是人!」 「法律不会保障你这种人渣!」 「孩子!不…不!住手!住手啊!」 杜绍霖用力将斩鬼剑刺进传教士的胸口,一阵白光闪过,等他张开双眼,自己忽然来到了奇怪的地方。 「这里是…」 「咳咳!」 杜绍霖一转身,身后站着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伴随杜家的灾厄结束了。」 杜绍霖察觉对方没有敌意,单单是外表没那么平易近人而已,事实上,此时的杜绍霖感到了出乎意料的心神安寧,说明来者不是坏人。 「…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那吸引鬼的体质啊!当年,我为你的祖先算过一卦,他的前世犯下了大罪,可能是杀业太重、可能是道德沦丧,说不好,也可能是叛国,反正他的命格太差,唯一偿还的方法,是积累大量的善事。」 「那么…」 「既然都会延续下去,我想…那就乾脆将这把剑赠予你们,传承斩鬼的意志,以替天行道来偿还罪孽。」壮汉都说这份上了,其身份不言而喻。 「斩鬼的…意志?」 「斩杀九百九十九隻鬼,就能结束灾厄,恭喜你,在你这一代,总算完成了,以后,你们家族再也不必担心恶鬼的骚扰。」 「那斩鬼剑…」杜绍霖以为对方是想把剑收回去,正要交给它。 「哈哈!想留着就留着吧!它的功用还在,随时听候差遣。」 「…钟馗大人,我想要我的叔叔回来,用这把剑来换…不!哪怕是要我杀一辈子的鬼,一个人继承灾厄,也不在话下!拜託了!」杜绍霖将斩鬼剑递到了壮汉面前,对方逕自摇头,把剑推回至他手上。 「少年,世上没有起死回生之道,这是我对你的奉劝。」 杜绍霖的内心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在杜绍霖前面的家族成员,为这一天等待许久,可没想到这一劫,终究是追上杜卫岑,他倒在了黎明前。 「…它能斩杀天下恶鬼,却斩不了怀有恶念之人,这就是替天行道吗?」杜绍霖讲到一半,把剑扔在地上,往他来时的地方走去,不顾壮汉的呼喊。紧接着,杜绍霖甦醒了,他趴在戴信锋的背上,与苏阮语一同下山,通知协会派人来处理尸体。 半小时后,杜绍霖坐在一台救护车上,山脚下不仅有救护车,还有好几台警车待命,根据苏阮语解释,这些都是协会认识的人,不用多加说明,就能略知事情的一二。 「大多数是靠协会一代接一代传承下来的人脉,像你叔叔认识的那位警察,在警局内的地位颇高,他也是经常与协会合作的人。」 「…传承斩鬼的意志吗?」 「嗯!…应该说,老一辈的人会信这个,所以愿意帮助我们,可随着时代的演变,人们不再敬畏鬼神之说。」苏阮语从包包拿出她捡回来的剑柄,被她发现时,剑柄遗留在那条山路,除了剑柄,剑鞘的部份,亦在她手上。 「苏姐姐,我们做到了。」 「听着,你叔叔的事,我很抱歉…」 「苏姐姐,你不用感到抱歉的,我知道你也失去了重要的人,江叔叔他英勇战死的事,我不会忘记。」杜绍霖很清楚有多少人为了对付殭尸,在这座山里殉职,他很感谢他们,要不是有他们的牺牲,这中间的变故会无限放大。 「绍霖…」 「我…我只是开始想他了…这之前…我还在生他的气…」杜绍霖一边哽咽,一边落泪,毫无遮掩地坦承内心的想法,苏阮语则搂着他,安抚一位在同个夜晚,失去两名亲人的孩子。 很快地,副总干事宣布,助鬼师酿成的大祸,由斩鬼人画下休止符,儘管他们为此失去了总干事江耀寧,以及好几位协会的高等除鬼师,就连现任斩鬼人杜卫岑,也死于第三阶段的殭尸之手,值得高兴的是,该殭尸没有杀害任何一名普通民眾,对社会未造成混乱,或是难以挽救的影响。 暑假过去了,杜绍霖回到母亲身边,在得知杜卫岑死讯的她,用力抱住孩子。 「没想到你叔叔会为了救一隻猫,被货车…他真的是一位很善良的人。」 「嗯…我知道。」杜绍霖没有把实话说给她听,包括找到父亲的事,毕竟谁会相信自己的另一半变成了殭尸,且进而杀害其他人,有的真相,最好就让它隐没在谷底,不要有浮上来的一天。 「妈,我出门上学了。」 「路上小心!」 杜绍霖来到公车站,巧的是,向姝怡同样在等公车。 「你来了。」她拎着学校背包,和杜绍霖打了声招呼,便与对方搭上公车,途中,她好奇地问:「你那把斩鬼剑呢?不用带在身上吗?」 「诅咒…解除了,我把它收回剑鞘,交给协会处理。」 「咦?你就这么…交出去了?」 「是啊!因为那天之后,我再也看不到鬼了,维持这样挺好的,反正苏姐说,我想拿回来,就通知她一声。」杜绍霖很满意现况,对此,向姝怡表示尊重。 「这么好…唉!我想说,有你那把剑在,我们可以去学校,找那个待在厕所不出去,活了三十年的傢伙。」 「蛤?什么傢伙?…噢!学校有这玩意儿?」杜绍霖反应回来,在接触剑柄以前,他的眼睛可看不见那些东西。 「当然!多的是你不知道的!像是图书馆的书呆子啊!游泳池的溺死鬼啊!我平常都会看到。」 「…你想送它们一程?」 「没有那么直接啦!就是想知道它们留在学校的苦衷,倘若它们不好惹,你有那把剑做保障,我们就不会有事了。」向姝怡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对这件事很上心。 「斩鬼人的职责…」杜绍霖嚼着这几个字,没注意公车来了,若非向姝怡提醒,他差点错过车子。 「走了!」 「…我明天去协会把剑拿回来,我们去会会它们!」 「好耶!」 杜绍霖望着她充满喜悦的表情,心想:谁叫我是最后的斩鬼人,是杜卫岑的姪子。 (完) 短篇① 「杜薌!上前!」 「是!」杜薌正要迎来投胎的大好时机,身后的人,突然惊呼:「咱的后人给鬼欺负咧!」 「是那位好生了得的后人吗?斩了三、四百隻鬼,超越我们家族的纪录的…」 「不是他!没的了,给它跑进小辈体内,难抓得很。」 队伍前头,杜薌迟迟没有反应,令鬼差有些诧异。 「杜薌,好不容易轮到你能转世了,难道你还留恋阴间?」 「不…我有件事要做。」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要,就是给下一个人,错过了,要再多等几年哦!」 杜薌背过身,回答他:「那就多等几年,无妨!我不差这点时间。剑来!」 「嗡!」斩鬼剑应声飞至杜薌手中,随它前往阳间。 「呃…那傢伙等投胎等了几年?」 「记得那个危害人间的鬼八仙吗?人家全都转世为人了,它还在排队。」 「噢…」 短篇② 「你就是来杀我的除鬼师吗?」身穿重鎧的男子,左手持着长枪,右手持着大盾,据说它在这已有上百年,无数前来讨伐它的除鬼师,无一例外,全被杀死了。 「在下杜薌,乃当代斩鬼人,还请赐教。」 「赐教?…你不觉得自己会死?」 「不会输,何谈死?」 「!」化为兇神的男子咧嘴一笑,对于这位狂妄之人,產生浓厚兴趣。 「安敢放下此言,就当你有本事的了!」 一人一鬼的大战,正式开打,杜薌凭藉血肉之躯,竟能与兇神的力量、速度相提并论,这让男子愈发惊喜。 「果然战斗…是我的宿命!」 「真巧,斩鬼是我等的宿命。」 「哈哈哈!杜薌!我会记住你的名字,让我见识你的真本领吧!」男子丢弃大盾,卸下半边鎧甲,一瞬间,提升了不少速度,为杜薌带来极大威胁,然而,可怕的是,杜薌居然能在战斗中渐渐适应,并加以抗衡。 「嚓!」几次拉扯后,男子终于抓到杜薌的破绽,准备结束战斗,殊不知,那是杜薌刻意露出来的破绽。鬼不会有体力的限制,可是人有,因此,杜薌赌上自己的性命,用他展现的破绽,换来对方的大意。 「唰!」斩鬼剑划破了男子引以为傲的鎧甲,它闭上双眼,豪迈的大笑:「哈哈哈!斩鬼人的宿命吗?…杜薌,可惜啊!没能和你来场人与人之间的公平战斗…唉!我李某人,竟是以这般丑陋的姿态…」 「在战斗中死去,不就是你的宿命吗?算你死得其所了。」 「…哈哈哈!多谢你给我台阶下啊…杜薌。」鬼将军化作尘埃,消散于风中,见它去了地下,杜薌捂着腹部的伤口,慢慢走回家的方向。 短篇③ 「哈哈哈!儘管吃!放开手脚的吃!我方济恩做的薯条,谁吃了都会露出笑容的,哈哈哈!哈哈!」 「…我吃不下了。」向姝怡第一个败下阵,紧随其后的人是戴信锋,最后是杜绍霖。 「苏姐…你竟然还吃得下去,很腻欸…」 「不会欸!很好吃啊!」苏阮语很快就清空了盘子,见她吃的津津有味,方济恩更加开心。 「这位肯定是懂吃的,不愧是杜哥掛在嘴边的女人!」 「!」苏阮语听到这话,直接把嘴里的薯条吐了出来。 「喂!别浪费食物呀!」 「谁是他的女人?你再讲一次试试看!」 「不,苏姐,他不是那个意思…」杜绍霖拉住了苏阮语,让她消消气,眾人好不容易抽空齐聚在这,把场面搞得那么糟糕,违背了杜绍霖的本意, 如果叔叔在的话… 「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维持好身材的?」向姝怡靠在了苏阮语身旁,微笑着问道。 「对啊!我也想像你一样呢!我唯一能做到的,是在饮食上做均衡调整。」戴信锋顺着向姝怡的话,求苏阮语给个建议,两人重新调整了气氛,让气氛导向融洽,见此,杜绍霖重新拾起笑容,而苏阮语则跟方济恩道歉,是她大惊小怪了。 「抱歉啊!苏小姐,我也不该在你面前提到他。」 是的,自从杜卫岑去世后,苏阮语不再提起那个人,除非对方是杜绍霖,想当然尔,杜绍霖又哪会随意提到他,撇开内心话不谈… …叔叔,这是我当上斩鬼人的第一年,我会努力做得更好的,等着看吧! 后记 现实中,我跟我叔叔形同陌生人,综合下来的对话,连一分鐘的时间都不到xd 更直白一点,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我叫什么,见面的次数,大概不超过一隻手数来,所以我在写叔姪的相处时,可以说是毫无参考,当成正常家庭的父子来看,好像也没问题。顺带一提,这部故事一直都是围绕着杜卫岑与杜绍霖,两个都是主角。owob ps.等我梦轮回写到某段落后,应该会将这部纳入其中,毕竟它本就是被分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