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一个月后,我们一起死去 1V1)》 01 “吃饭。” 赵灵儿将做好的晚饭放到桌上。 出租屋很小,放置了一张折迭桌后,两个人只能局促的抱着膝盖围坐在前,桌上摆着简单的一道水煮青菜和一道番茄炒蛋。 李子尧盯着菜看了半天,问:“下毒了吗?” “没。” 赵灵儿打开一包榨菜,就着榨菜和两道素菜下饭。 “嘁。”李子尧无趣的撇嘴,也开始动筷子。 “还是这么难吃。”他嘴上这么说着,面前的碗却空空如也。 赵灵儿听到这话不大乐意:“你现在好歹是我男朋友,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你还真把我当你的李逍遥?”李子尧嗤笑,将清空了的碗筷放到水槽里,“什么时候去死?” “这才第一天。”赵灵儿很不满,“能不能说到做到?还有30天呢。” 小小的厨房里传来了李子尧的叹气声。 夜色渐深,一张一米五的床上躺着两人,身体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本来不用睡的这么局促的,奈何家里太小,没有衣柜,衣服只能迭好靠床放着,能睡的空间大大减少。 李子尧已经躺下很久了,只是眼睛还一直睁着看着天花板,没有丝毫睡意。赵灵儿没去管他,只是抽了根新的鞋带,两三下将他的手腕绕起,和自己的手腕松垮垮的捆在一起。 李子尧睁大了眼睛:“你犯什么病?”把他捆起来? 赵灵儿还在打结,都没抬眼瞅他:“你别吱声。”要不是没手铐,她肯定用手铐,那玩意好使多了。 她绑了好几分钟才绑了个自己满意的结,心满意足的躺下。 李子尧翻了个身背对她,声音闷闷的:“...我不是答应过你,一个月内我不会死吗。” “以防万一。”赵灵儿拍拍他的肩膀,“你在我这死了,我这责任担不起啊。” 说完她也不管李子尧了,自己也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两个人背对背,但是手又感觉勒的慌,赵灵儿躺了一会儿又翻了回来,盯着他的背。 两人相触的手腕很烫,隔着薄薄的衣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这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她手指不由得抚上那抹温度,李子尧手颤了颤,没有甩开。 在男性里算是纤细的手腕,摸上去坑坑洼洼的,像是有一条条虫爬过的皮肤,手感绝对算不上好。赵灵儿知道那是什么,她在昨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那是一条条的伤疤,是用小刀、用玻璃割出来的,狰狞可怖的伤疤。 他到底为什么想死呢? 和李子尧一比,她那想死的冲动似乎就只是一时想不开的冲动,也有可能她的确就是一时想不开。但是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对生如此没有留恋呢? 要不是看过他的身份证,知道李子尧是一个才十九岁的男人,甚至是男孩,她可能会以为他已经饱经风霜,受尽磨难,吃够了生活的苦,只有这种人才会如此的恨这个世界。 李子尧,一个有些嘴毒,有些没礼貌的男孩。 他到底为什么不想活着? 02 将照片收集好,那些杂乱的信也一起装进大垃圾袋,玩偶、发卡,帆布包装进另一个袋子,纸制品全部扔进铁桶内烧掉,剩下的全部打包丢到楼下的垃圾箱内。 赵灵儿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这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房间,床旁边一张折迭桌,再前面就是一个昏暗的厕所,厕所对面是一个小小的厨房,只能放下几样东西,这样的房子一个人住都有些拥挤,再多一个人可能都没地方落脚吧。 墙壁有些泛黄,厕所的瓷砖也因为年代久远而破碎,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水泥。她没有办法,原来的房租她付不起,现在身上有的钱,只能租下这么一个不用押金的便宜小房子。 早已静音的手机在床头屏幕亮个不停,上面显示着来自各个地区不同城市的外地号码,时不时夹杂着几个0开头甚至未知归属地的来电,屏幕亮了又熄灭,熄灭了又亮,如此循环反复。 赵灵儿本想把屏幕熄灭,电话挂掉,却不小心点到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尖锐的女声:“喂?喂?赵小姐,我告诉你啊,失联是没用的啊,你这笔借款已经逾期很久了,你今天六点前不还我们就要上门来问你怎么回事核实情况了啊,你亲戚朋友知道你借钱不还吗?赶紧想办法找亲戚朋友周转一下啊,逾期是会影响征信的....” 女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赵灵儿静静的听,突然轻声问了一句:“我连活都不想活了,征信关我屁事?” 电话那头迅速沉默,然后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赵灵儿将手机丢至一旁,心里发笑。亲戚朋友?她有这些东西吗? 傍晚的余辉从自建房逼仄的小窗户洒进室内,明明是很美的晚霞,落在她眼里却是血一般的颜色,明晃晃的让她睁不开眼。 赵灵儿烦躁的在床上翻滚了一阵,迭在床边的衣服给她弄地上不少,她看着那些原本是那个人送给她的衣服,曾经看觉得心意满满,现在看却只觉得廉价,那些衣服一看就是地摊上、批发城按斤卖的,她当时怎么就觉得是那个人用心替她挑的呢? 没意思。 赵灵儿看了一眼窗外,楼梯房的五楼,因为处在城中村,自建房密集,楼下全是一脸疲惫的人们,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脚步匆匆的行走着。 没意思。 她想了想,脚步轻快的走出狭小的房子,顺着蜿蜒的小巷走出这座人来人往的小村。 沿着马路走大概十分钟,可以看到一座商务写字楼,旁边还有一个大商场。 电梯到顶楼,赵灵儿试着推了推沉重的消防门,很幸运,没有上锁。 赵灵儿将凌乱的发丝拨好,轻轻合上门。 城中村人太多了,她怕自己害了别人。这座写字楼她知道,楼下是一片草地,怎么也砸不到人的。 不是没有留恋,但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原来的房子房租太贵,更何况里面充满了一些令人作呕的回忆,催债的在一个月内上门了不知道多少次,门口丢满了臭鸡蛋与烂菜叶子,还被油漆涂满了“欠债还钱”几个字,原来的房东忍无可忍,把她赶了出去。 原来工作的地方也被骚扰的不像样子,直接把她辞退了。 沉重的债务,无亲无友,孑然一身,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东西把她留住。 赵灵儿顺着天台往前走,想最后再看看这晚霞,看看这座城市,却发现天台的栏杆上,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明明外面就是天空,那人却侧坐在天台的栏杆上,脚慢悠悠的一晃一晃的。 那人听到动静,扭头看她。 是个男人。 03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那人却对着她翘起了嘴角:“哟,好巧啊。” 身旁就是高空,那人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惧色,仿佛自己坐的不是天台栏杆而是普通的座位。 赵灵儿舌头都大了,结结巴巴:“你、你要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男人歪了歪头,显得很是疑惑,“跳楼啊?” 明明自己也是准备跳楼的,但看他这样赵灵儿突然又胆怯了,两腿打颤了起来:“你、你能不能下来?” 男人摇头,灿烂一笑:“不要。” 说完他扭过头去,惬意的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目光沉静的看着远处的晚霞。 赵灵儿默默走近他,看着他的侧脸。是个有点好看的男人,好像年纪不大,他为什么不想活了?和她一样负了债,还是也被抛弃了? 她拿不定主意,又怕多说多错,刺激到那人,只好沉默不语。 那人哼完了歌,斜眼看她:“你还不走吗?等会儿我死了小心被人查到和我待在一起,以为是你推的我呢。” 赵灵儿摇头:“没事。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男人轻轻说,“不如说,这个世界有什么可以把我留住吗?” 赵灵儿被他的话镇住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说,我本来也是想在这跳楼的,你把我位置占了,我怎么办?” 男人惊讶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赵灵儿又说:“要不这样,你跟我回去?我啊,刚刚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觉得这样死掉,这辈子都没幸福过,也太可惜了,你要不和我谈个恋爱,完成一下我这个死前的愿望?” 男人沉默片刻,说:“关我什么事?” 意料之中的拒绝,赵灵儿说:“你没必要这么拒绝,我也不是不让你死啊,就一个月,让我幸福一个月,相遇即是缘,你帮帮我呗,做点好人好事,下辈子就会享福啦。” 她思索片刻,加上一句:“反正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和你一起去死,黄泉路上有个伴也挺不错。” 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他,男人盯着她的眼睛,赵灵儿坦然的和他对视,对方移开视线,双臂一撑,从高高的栏杆上跳至天台,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 是身份证。 男人露齿一笑,像魔术师夹扑克牌似的夹着身份证::“也不赖。李子尧。” 赵灵儿看了眼身份证,照片上的他年纪比现在更小一些,还是一脸稚嫩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照片,姓名是李子尧,年龄...才十九岁。 十九岁的小孩子,为什么就不想活了?和家里吵架了? 赵灵儿也没多问,怕又刺激到他,她自己心里也很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行为,她只是想跳个楼,现在不仅自己没死成,还救了个也想跳楼的男人,不,男孩,这是什么理?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因为年纪的问题,赵灵儿不自觉的问。 “无家可归。”男孩挑嘴一笑,虽然面带笑容,但是眼神却是冷的,“要不,你收留一下?帮你忙,总要收点好处吧。” 04 赵灵儿睁开眼睛。 已经深夜了,原本吵嚷的城中村安静的不像样子,她心跳剧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手摸了摸另一只手的手腕,绳子还系着,那人还在她身边,没有趁她入睡的时候离开。 她本想就这样闭上眼继续入睡,却发觉身边那人侧躺着背对她,似乎还没睡,呼吸有些沉重。 她起身打开灯。 李子尧侧躺着,面色潮红,没系绳子的那只手伸进被子里,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冲,有些腥。 他在自慰。 赵灵儿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下子目光不知道往哪看,沉默了片刻后将灯熄灭,又躺了下去,闷闷道:“...你继续。” 一般男人被她这么吓一下早就软了,李子尧却没在意,很快就背部颤抖,然后停了下来。 黑暗中传来抽纸的声音。赵灵儿有些气恼:“你要不要脸?在我床上做这种事。” 李子尧的声音平静:“我是男人,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罢了,不应该怪你这时候醒来吗?差点坏了我的事。”赵灵儿不语,李子尧却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你不是要我做你男朋友?那男朋友的生理需求没解决,不应该是你这个做女朋友的失职吗?谁家男人有女朋友了还要自己打飞机?” 赵灵儿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片刻后,她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腰。 李子尧惊了一下,笑了:“你认真的?” 赵灵儿点头,哪怕在黑暗中那人还背对着她,完全看不到她点头:“反正也就一个月活头了,随便一点,这一个月内没享过的福都享一下好了,性行为也是一种,不爽白不爽。” 她破罐子破摔的举动逗乐了李子尧,他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一样笑个不停,好半天才缓过来,转过身面向她,手顺着她的腰肢一路摸到胸口,在胸前顿了顿后,从衣领里伸了进去。 “那你可就找对人了。”黑暗里,李子尧的声音轻飘飘的,“和我做爱,你会爽上天。” 赵灵儿不以为意,只当做是他的自夸。她很久没有性行为了,男人的手刚接触到她赤裸的皮肤,她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性经验并不多,之前也只谈过一个男朋友,根本分不清男人技巧的好坏,只觉得这人的手像有魔法,指尖滑过的地方都和着了火似的迅速升温发烫,快要把她燃烧干净。 喘息抑制不住的从鼻腔里发出,赵灵儿哆哆嗦嗦,第一次听到从自己嘴里发出这么黏腻的声音,抓住他的胳膊:“...你很熟练?” 李子尧没有搭话,只是将把他们手腕捆在一起的鞋带松开,重获自由的另一只手没有继续在胸前肆虐,而是直接沿着松紧的运动裤腰,一下子钻了进去。 赵灵儿闷哼一声,下意识的夹紧双腿,不让他的手伸进去。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赵灵儿只能看到那人明亮的眸子,像野兽一样注视着她,里面满是欲望,没有感情。 他弯下腰,在她耳边吹气:“相信我,你会很爽的。”他声音拉的很长,带着诱惑:“毕竟,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05 活了二十七年,赵灵儿第一次知道性爱是如此的激烈,如此的...爽。 她不用像原来一样强行装作舒服的样子,不用假装高潮,不用硬逼自己发出假的不能再假的娇喘,而是不受控制的身体自主起反应,无法自制。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能这么湿,自己是能够喷水的。 李子尧的性器在她体内快速抽插,隔着薄薄的保险套,热度却好像要将她烫穿。他的手像是会魔法,所过之处都变成了敏感点,稍微一触碰就能让她娇吟出声。 李子尧气息不稳,闷热的夏天,微微透光的窗帘,汗水顺着他纹理清晰的胸膛滑至腹肌,隐没在小腹的一团黑森林中,性张力让赵灵儿口干舌燥,几乎挪不开眼,这样的美色,这样的诱惑,是那些小电影里拍不出来的。 李子尧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把弄着她的乳房,赵灵儿太瘦了,加上近段时间的紊乱作息与几乎不吃饭的饮食,她的胸有些干瘪,不太像一个妙龄女子,李子尧也没嫌弃,自顾自的边挺动腰身边扣弄着她胸前的玉珠。 赵灵儿呻吟不断,脑袋里一片模糊,时不时白光闪烁,他太会了,什么九浅一深三长一短,把控的恰到好处,成熟的做爱技巧让性经验本就不多的她招架不住,在人生第一次高潮过后是更多的高潮。 透过迷蒙的眼睛,上方压着她的男人面目模糊,赵灵儿心里朦胧的想着...按道理,应该要接吻啊。 发现自己下意识的想到了过去,她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一盆冷水泼过,意识迅速清醒。 她的反应李子尧不可能没发现,但是他也没在乎,只是做爱罢了,他要的是阴道,不是心。 在他的动作下,赵灵儿很快感觉又上来了,意识再次模糊,喃喃道:“接吻...我想接吻...” 李子尧停下了动作。 赵灵儿大汗淋漓,双目虚焦着望着他。 李子尧突然笑了:“接吻,不行。” 赵灵儿瞪大了双眼,像是一个讨要玩具的孩子被拒绝了一般:“为什么?” 李子尧嘴角带笑,吐出来的却是冰冷的话语:“不为什么...你不怕我有病?”说完,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语气魅惑:“我原来...可是男妓哦?” 赵灵儿想了想。 她不歧视男妓,没什么好歧视的,要不是她没姿色也不善于讨人喜欢,她说不定都想去做妓。穷,太穷了,人在穷的几乎活不下去的状态下,别说道德感了,只是做个妓女,她连抢银行都幻想过。 “无所谓。” 她这么说。 李子尧没说话,只是又笑了,没有去吻她,而是又开始了动作。 赵灵儿沉浸在肉体的快感里,很快又高潮了。 迷蒙之间,一双手攀住了她的脖子。 李子尧俯身压着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她陷入肉欲里迷醉的表情,力道逐渐加重。 窒息感渐渐袭来,不知道是高潮的影响还是真的濒临死亡,她完全不打算挣扎,只是静静的躺在他的身下,任由他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只要再用一点点力气,再持续久一点点,她就会死。 李子尧心想,生命啊,就是这么脆弱,只需要这么一点力气,这么一点时间,一条生命就会消散。 手下的女人突然笑了,被过度挤压的喉咙发不出连贯的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发出几个气音。 无、所、谓。 不知道是李子尧良心发现,还是刚刚的动作只是他的鬼迷心窍,他灼手般的将自己的手拿开。 闷热潮湿的空气重新进入体内,赵灵儿剧烈咳嗽,连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李子尧只是静静的看着。 “好了。”赵灵儿缓了过来,歪了歪头看着他,“这次算了。我先死了,你怎么办?要遵守约定哦。” 李子尧咬牙:“我这人说到做到。” 06 前三天,他们在出租屋里翻来覆去的做爱。 屋子就这么小,角角落落两人都做了个遍,也不在乎隔音问题,爽就叫,别人听不听得到无所谓。 期间电话还是一直不断,李子尧不知道具体,只觉得为什么一直有电话打来,实在烦人,有一次趁着赵灵儿洗澡时接了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后嗤笑了一声,然后挂了。 赵灵儿看到了,这个厕所一堆毛病,连门都关不紧,只能半开着门洗澡上厕所,出来后她问:“你不问我什么?” “问什么?”李子尧轻飘飘的瞥她一眼,“我是男妓你也没问我什么啊。再说了,死都不怕了,欠债算是什么?” 赵灵儿觉得他说的有理。 虽说约定好要过幸福的一个月,可赵灵儿实在不知道什么算是幸福。 做爱很爽,算幸福吗? 还是说一起去约会逛街、旅游?一起吃美食看电影去游乐场? 根本不在考虑范围,没有钱,他俩连下一顿是吃稀饭还是泡面都难以抉择。 赵灵儿的钱包空的像她的人生,李子尧肯定也不用多想,都准备去死的人了,都去做男妓出卖色相了,难道还会是有钱人不成? 两人将身上仅有的钱凑在一起,决定还是窝在家里好了。WIFI蹭的是楼下住户的,免费,电费是搬进来时上一户剩的,赵灵儿自己也交了一些,过一个月还是绰绰有余,剩下的钱省吃俭用还是能活一个月的。 两人不再讨论未来,只是尽可能的将现在的每一天过好。 第七天,赵灵儿发现李子尧是个不可思议的男孩。 他年龄不大,社会阅历却很深,时不时露出成熟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完全不像一个孩子会说出口的。 有一天赵灵儿下楼去买了一瓶水,回来时发现他不在屋里,满大街的找他,最后发现他只是在隔壁楼下的巷子口发呆。 赵灵儿以为他要食言,偷偷趁她不注意自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却发现他只是在巷子口,对着一个纸箱发呆。 里面是一只幼小的,虚弱到快要死去的小猫。 赵灵儿看着小猫的样子心生不忍,想着将纸箱抱起,带回家给小猫至少喂点水,喂点米粥,将几件旧衣服垫在里面给它保暖,却被李子尧拦住了。 李子尧的视线没有离开那只虚弱的猫,表情很温柔,声音却又冷又果断:“不要带回去。回去给它喝水喂饭,将它救活了有什么用?又养不起,最后还是要放在外面等其他人来救它。” 外面飘着小雨,行人们撑着伞来去匆匆,生活本就很累了,没有人将视线分给这在雨中没有打伞的两个人,分给这只即将死去的猫。 “将它救活,让它知道世界原来有这么温暖,然后再等它死去吗?” 李子尧将纸箱放下,甚至放在了更靠巷子里的地方:“无情那又怎样,比起感受过温暖再冰冷的死去,不如一开始就死掉,还不会有遗憾和痛苦。” 说罢,他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留下赵灵儿呆在原地。 赵灵儿不敢再去看那个纸箱子,那微弱的猫叫声越来越小,在她耳边震颤,一点点的击垮她的心灵,她逃一般的追着李子尧的背影。 没人再知道那只猫后面怎么样了。 07 泛黄的墙面上贴着有些破碎的镜子,赵灵儿对着镜子梳头,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一个普通的女人。 颧骨有些高,眼睛浮肿,大大的黑眼圈,皮肤蜡黄,有点明显的法令纹和泪沟,看上去有些显老,脸上还长了一两颗痘痘,五官还算清秀,但怎么也算不上美女。 李子尧抱着手机坐在床头看,他最近一直在看手机,问他看什么也不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催收电话这段时间消停了不少,他俩乐的清净。 李子尧的嘴还是很毒,晚上吃饭的时候笑话她叫赵灵儿,问她是不是爹妈看仙剑奇侠传看多了,赵灵儿回他:“我孤儿院长大的,没爹没妈,名字小时候看电视自己取的。” 李子尧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有些高兴:“你是孤儿?” 赵灵儿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观察了一阵子后,赵灵儿发现李子尧抱着手机是在看书,甚至有时候还会打开备忘录自己写诗。 “你还是个文艺青年啊,高材生?”赵灵儿想凑过去看,被李子尧躲过去了,不让她偷窥:“什么高材生,高中都没念过,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赵灵儿顿感同病相怜:“我也是,但是我念了高中,高中毕业成年了孤儿院就不收我了,我就出来上班了。” 她总是试图去了解李子尧,或者找一些两人身上的共同点,来和李子尧拉进关系,李子尧对此非常抗拒:“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灵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每次试图和他搞好关系都会挨骂被怼,却又不死心一次次继续尝试,对于李子尧这种期盼着死亡的人来说,她这种亲近完全没必要还令人反感,和一个将死的人弄好关系是图什么? 赵灵儿试图创造羁绊,将他留下。她总觉得如果放任李子尧这样死去,她会愧疚。 哪怕一起死去也是一样。 两人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每天闲的不能再闲,在房间里除了玩手机打游戏外就是做爱,乏味可陈,不到十天赵灵儿就烦了,每天吃的清汤寡水,肉都不敢买,期间还贪嘴买了两只冰淇淋,花了十块钱,又是一两顿饭的钱没有了,之前算预算的时候感觉省省能用,真用起来却发现完全不行,一个月还没过三分之一就已经有些见底了。 两人都感觉还没一个月就会饿死,商量了一阵子之后决定找个兼职,附近有家超市的洗衣液洗衣粉打折售卖,需要招几个兼职去大学城门口卖,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给一百块一个人,两人合算了一下,干三天,六百块,又可以坚持半个月,便决定去兼职三天卖洗衣液。 闷热的夏天,下午三点,还要托着小推车运送重重的洗衣液,站在太阳底下吆喝售卖,刚坚持一个小时两人身上就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没提前准备扇子板凳,只能硬站着,实在受不了就蹲下来休息,在路边捡点硬纸箱子撕开来扇风,这一百块钱赚的辛苦的要命。 李子尧手摇的像马达,硬纸板都快要给他煽出残影来,抱怨个不停:“所以我说多活这一个月是为了啥,为了多受罪?” 08 炎炎烈日摧残下,赵灵儿和李子尧身上和水里拎出来的似的,本来最近就吃的不好,赵灵儿还没一会儿就中暑了,蹲在校门口的石墩子上直喘气。 “你可别在这死了。”李子尧笑话她。 “狗嘴吐不出象牙。”赵灵儿没力气去吐槽他,从家里带过来的水在太阳下已经给晒热了,喝到嘴里完全没有降温的作用。 校门口人来人往,都是这儿的大学生,女孩子们穿着时尚,打扮的都漂漂亮亮的,精气神都很好,赵灵儿就一简单的T恤牛仔裤,精气神一看就很萎靡,有点自卑,不敢再去看那些人。 不说外表,就算精神层面,人家也都是实打实的大学生,不像她,高中念完就没读书了,要见识没见识,要学识没学识,还背了一屁股债准备去死。 那些人的前途一片光明,和她是不一样的。 有几个男学生过来买洗衣液,应该是篮球队的,身上都穿着篮球服,一身汗水,几个人笑笑闹闹的在聊着什么。 赵灵儿感觉好些了,放下水杯凑过去和他们说现在的促销,李子尧和个死人一样,就站在那拿着那个一直重复喊着“洗衣液促销,十元一瓶”的喇叭,人来了也不去招呼,一点活儿都不愿意替她分担。 几个男生每人买了两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赵灵儿听到他们哄笑,好像有人说:“那等下再比一场,输了的人...要不去要这个女的的微信?哈哈哈哈哈。” 赵灵儿低下头不去看他们。自己什么样子他还是知道的,这不是什么好话,输了的人赌注是去要她的联系方式...是在说她丑吗? 李子尧笑她:“看到没,看上你了,要加你呢。” 赵灵儿轻轻打了他一拳:“怎么可能。话说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被人要微信你还笑?” 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子尧撇了撇嘴。 这种开玩笑似的随时可以作废的恋人约定,赵灵儿怎么就这么当真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拿到了两百元,赵灵儿咬咬牙,还是豪气的买了两根冰淇淋。今天实在是太热太累了,两个人都没经验,在这儿硬晒,站了半天,腿都软了,明天至少拿个凳子来会舒服很多。 吃着冰淇淋的赵灵儿很是高兴,回去的路上都忍不住蹦蹦跳跳,心情很好。 “我发现我还挺容易满足的。”赵灵儿把有些化了的冰淇淋舔干净,“一根冰淇淋我就很高兴了,活着真好啊。” 本来是随口一句话,李子尧却听进去了,脚步停下:“你不想死了对不对?” 赵灵儿回头看他。 路灯下的少年顶着光,表情看不太真切。 “我不管你死不死。”李子尧说,“反正我要死,这是决定好的。” 他带着莫大的决心,没有一点留恋。 赵灵儿说出来的声音都在颤抖:“不能反悔?” 李子尧歪了歪头:“你管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讲话总是这样,欠揍,一副别人欠他的样子,毒的不行。 “我们好歹同床共枕这么久了,你死了我会伤心的。”赵灵儿说。 09 李子尧将手上有些化了的冰淇淋三两下吃完,把垃圾丢进垃圾桶,目光晦涩:“你干嘛总是想干涉我?和我拉近关系有什么好处?” 赵灵儿摇头,当然没好处,她自己也摸不透自己为什么这样,当初邀请他一起回家这件事就已经很离谱了。 一见钟情? 赵灵儿自己都不信。 “那就回去吧。”李子尧转身,瘦长的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影子斜斜的拖在地面,赵灵儿盯着脚下他的影子,心中一股无名火气上来,恶狠狠的踩了两脚。 妈的,这人想干嘛? 她踩归踩,但还是跟着他的背影亦步亦趋的回家。 今天做了体力活,赵灵儿本来还想玩会儿手机再睡,奈何实在是累的慌,洗了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犯困了,李子尧已经先一步躺好了,依旧是侧背对着他,他高高的,还好偏瘦,不然这张床都放不下他。赵灵儿将手机放好,摸着黑撑起身子去看他,去摸他的手腕。 他俩已经没再用鞋带绑手腕了,赵灵儿稍微摸清楚了些李子尧这人,虽然嘴巴毒,但是不骗人,说到做到,至少这个月不用再去担心他偷偷自杀了。 今天温度比前几天要高些,李子尧就只穿着一件背心和短裤,赵灵儿的手指毫无遮挡的接触到了他手腕上的伤疤。 是他自杀自残的痕迹。从住进她家后没有再添加新的伤痕,原来血色的痂已经脱落,只剩下肉色扭曲的痕迹,摸上去崎岖,新长出来的皮肤柔软光滑却又突兀,和原先的皮肤手感完全不同。 这该有多痛? 李子尧已经睡着了,只是明显睡的很差,眉头紧皱,表情是痛苦扭曲的。 你在梦里梦什么? 赵灵儿还在发呆,李子尧却突然翻了个身,面朝向了她。 隐约可见他脸颊上两道水亮的痕迹。 你为什么要哭呢? 这是李子尧第一次睡着时面对她,之前都是背对着她,像他的心一样对她充满了抗拒,严防死守着不让她靠近。 眼角似乎瞥见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吊坠。那条吊坠是个椭圆形的金属片,李子尧一直时刻戴着,连洗澡都没有脱下来过,此时他另一只手攒着那条链子,只在指尖露出一点点,被月光照耀的发出银色的光。 她不想去看。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一一去探究没这个必要。 赵灵儿侧身躺下,一点点挪动身子,把凌乱的毯子扯开,钻进了他的臂弯之间,一只手绕过他的腰,将手放在他的背脊上,一点点顺着他的呼吸轻拍着他的背。 李子尧醒了,只是意识还没有清醒,眼神虚焦在半空,呼吸紊乱。 赵灵儿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柔柔的拍着,嘴里轻哼:“谁家小狗出门散步~一圈一圈跑呀跑呀~遇到骨头怎么办呢~赶紧带走藏起来咯~” 李子尧将自己的眼泪擦净:“...你在干嘛?” “我小的时候。”赵灵儿温柔道,“每次做噩梦了,孤儿院里的姐姐就会抱着我拍我肚子拍我背,给我唱这首歌。后面我长大了,就我给其他的妹妹们唱,摸摸她们。” 10 李子尧知道赵灵儿声音好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女人虽然相貌平平,但是说话的声音很动听,像泉水、像玉珠落盘一样叮咚。 后来,他们做爱的时候,那动听的声音,叫起床来也是那么的悦耳。 只是没想到她唱起歌来也是这么好听,很多人声音好听但是乐感几乎为零,唱首歌没一句在调上,这方面李子尧是个业余,但也能听得出个好坏,她虽然没有什么唱歌技巧,但是音是准的,词句抑扬顿挫之间有种特别的美感,在学音乐的人嘴里好像是叫...语感。 很好听,明明是一首从来没听过的哄小孩的童谣,从她嘴里唱出来却异常柔美。 柔美到刚才的噩梦都已经忘记了。 李子尧又将眼睛闭上:“多管闲事。” 赵灵儿笑了笑,知道李子尧就是这样的,也没在意,也合上毯子闭眼睡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分钟?五分钟?闷热的夏夜里,身旁传来一个闷闷的、细小的声音:“...谢谢。”声音太小了,几乎微不可闻,赵灵儿听到了,没有再出声,假装自己睡着了。 她在回忆和李子尧认识之后的点点滴滴。 李子尧很喜欢撇清和她的关系,在他的认知里,似乎“羁绊”是一件麻烦事,和她也好,任何人任何东西扯上羁绊都是天大的麻烦。某一天夜里两人甚至为此吵了一架,当时赵灵儿说:“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人是不行的。你不明白吗?只有和人共享感情,活着才有意义。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当时的吵架以李子尧的一句话结尾:“活着本来就没有意义。” 两人意见相悖,不欢而散。 半个小时后又上了一次床,做了一次爱后,这件事被选择性的遗忘,没人再提。 第二天醒来赵灵儿就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这么热的天,没有空调,两个人肉贴肉的挤在小床上,只有一扇挂在天花板上的老旧风扇,开着在上面缓慢转动,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热。 她确认窗帘是拉好的后,把身上脱的只剩内衣内裤。 李子尧没有在房间里,赵灵儿瞥了一下,透过半开着的厕所门,可以看到李子尧在洗漱。 他打着赤膊,应该是刚洗完澡,现在在小小的厕所里刷牙,未擦净的水珠顺着他漂亮的脊背滴落,顺着蝴蝶骨,顺着漂亮纤细的腰... 赵灵儿挪开视线。哪怕睡了再多次,她面对李子尧的肉身却还是觉得害羞,李子尧之前还因为她对着自己脸红这件事骂她“死装,睡都睡了还害羞”。 赵灵儿从床上爬起来,也该洗漱了,站在厕所门口等他出来。 刚走到厕所门口,却闻到了一丝香味。 屋子太小了,稍微一侧头,就看到小小的灶台上,房间里原本不知道是房东留的还是上一任租客留的一个电热锅被拿了出来,明显刚刚用过,旁边摆着两道菜肴。 李子尧做的。 之前一直都是赵灵儿动手,她厨艺一般,李子尧从来不提这方面的事,她默认他是不会做饭的,这样一看,明显比她做的好,至少卖相上好得多。 李子尧已经从厕所出来了,稍微一侧身从她旁边走过,脚步顿了顿:“不吃?” “没,我吃!”赵灵儿连忙说。 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翘起。 这样,算是在建立羁绊吗? 11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的还要热得多,主要是中午下了一场大雨,在南方,夏天加大雨,雨后的闷热潮湿简直就能把自己捂出虱子来。 两人今天中午久违的吃的米饭,而不是泡面米粥,昨天拿了两百块,兜里不像之前那么空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赵灵儿今天干活都有干劲多了。 他们拿的是死工资,就算卖的再多也没提成,李子尧还是懒洋洋的举着那个喇叭,他巴不得没人来买,来了还要招呼,加大工作量。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赵灵儿提前准备了小板凳和折扇,没人来的时候就坐着发呆。昨天呆在这,周围全是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她有点自卑,今天来之前还特意化了个妆。她化妆技术一般,用的还是那些廉价的化妆品,压根就不防水防汗,大夏天的,赵灵儿出汗出的多,脸上的妆早就花了。 李子尧蹲在她旁边,脚尖踢着地面,下过雨的地面湿乎乎的,他随便一踢就溅起几点水花,把布鞋都打湿了:“所以说你要什么面子?还化妆,不如不化,花成什么样子了。” “我乐意。”赵灵儿怏怏回答,嘴上虽然不在意,但还是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面全是黄色粉底的痕迹。 坐了还没一会儿又来人了,赵灵儿连忙上去介绍,不一会儿就卖出了几瓶,收了钱心满意足的又坐回了小板凳上。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来买洗衣液的人特别多,带来的两箱竟然都卖完了,还不到下班的时间点两人就已经收工提前回家。 吃饱了饭,饱暖思淫欲,两人洗了澡又滚到了一团。 今天李子尧的动作比之前更激烈,似乎要把整根性器都捅进她的穴里,力度大到要把她捅穿。赵灵儿叫的又媚又惨,眼睛都有些翻白,趴在小床上被操的不住的往前耸动,手在半空中无助的挥舞着。 李子尧吃错了药?!这是要干死她的节奏啊! 赵灵儿的声音压制不住,在室内回荡。隔壁传来一声沉闷的敲击声,应该是隔壁的人听到他们的动静,在敲墙以示警告。 李子尧俯下身舔她的耳朵:“听到没,让你小声点,叫的太骚了。” “嗯啊——”赵灵儿急忙用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内心愤愤,这都怪谁?怎么变成她的错了? 避孕套用掉了一个又一个,房间内满是淫秽的味道,赵灵儿趴在床上,身子还在颤抖,身下的水打湿了一片床单,李子尧推了推她:“别装死了,起来,换床单了。” 这么热的天,床单弄脏了不换是真过不下去了。 赵灵儿勉强撑起身子,只是两只胳膊还在抖,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行,我去拿...” “你去洗澡吧。”李子尧不看她,嘟囔道,“身上全是汗,臭死了,在床上熏的慌。” 赵灵儿呆了呆。 之前李子尧从来不会这样的,事后自己清理干净了就往床上一躺,她也好床单也罢,根本不会去在意,更别提主动让她去清理,自己帮忙换床单了。 ...这是对她昨天的感谢吗? 12 三天工资,六百块钱到手后,每顿饭也能吃上肉了。 闲下来后两个人又开始无所事事,赵灵儿一天到晚就窝着打游戏,李子尧去楼下买了本子和笔,缩在小小的折迭桌上写诗写故事,赵灵儿问他为什么不在手机上写,李子尧说:“用手机感觉很奇怪,写东西还是用纸笔写我才有感觉。” 赵灵儿的写作细胞几乎为零,搞不明白他这种艺术家的思维模式。 一个月已经走了一半,催收公司的电话又开始频繁了起来。 李子尧不胜其扰,恨不得把她手机砸了:“你这样维持多久了?你不嫌烦?”打游戏的时候这样进电话,还要不要打游戏了? 赵灵儿莫名其妙,电话在她手机上,又没开声音,他李子尧烦什么烦? 李子尧比刚见面时任性了许多,说话还是那样又毒又 臭,但是现在偶尔还是会露出耍性子的一面,很任性,经常无缘无故闹别扭,赵灵儿比他大了八岁,心里觉得自己是大姐姐,她本身也比较随和,面对他的任性是全盘包容。 两人嘀嘀咕咕聊了会儿,电话又来了,不过不是陌生号码,是现在这个房子的房东的电话。 赵灵儿接了:“喂?” “小赵啊,有人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住在这的啊。”房东有些大舌头,声音带着很重的口音,“是个男的啊,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啊?” 赵灵儿也不知道。 是催收公司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她现在住在这了? 李子尧和她挨的很近,等她挂断电话问:“谁问的啊?难不成是你前任?” 赵灵儿呆住,还真有这个可能。 催收公司打得通她的电话,应该也没别的方法能够弄到现在房东的号码。但是前任?那男人如果花点心思去打听,还真有可能,毕竟以那人的偏执程度,完全有可能挨个将路边所有的招租信息上的电话全部打一遍,就为了找到她。 找她干什么?她赵灵儿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被他利用的价值了。 赵灵儿打了个寒蝉,太可怕了,好不容易才远离了过去,现在又要面对吗? 她身子打着颤,李子尧推了推:“喂?” 赵灵儿勉强回过神来,本想露出笑容来,却怎么也扯不动僵硬的嘴角,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些原来看似甜蜜的回忆,实际上是沾了蜜糖的砒霜,那人偏执、有着浓烈的掌控欲,本就是带着目的才与她恋爱,她傻,那人说一点好话她就美滋滋的什么都答应了,被骗的体无完肤,等那人带着钱消失,只留下她被摧残的残破的身子,过了一个月她才反应过来。 明明都二十七岁了,却被骗成这样。 “你是我的东西,所以你不可以和别人说话,你和那些人说话,我真的会很难过。” 这话似乎还在脑海里回荡,赵灵儿不敢想前两年自己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李子尧看她缩在床上抽泣,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她的头:“干啥呢?那么讨厌吗?” “讨厌!”赵灵儿呜咽,“太讨厌了,太恨了...死pua骗子男...” 13 南方的夏季,最恶心的就是突如其来的暴雨。 来得突然去的突然,明明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后一秒豆大的雨水就倾盆而下,砸在人身上生疼。 赵灵儿蹦起来去收衣服。没有阳台,洗好的衣服只能挂在窗户的防盗栏上晾晒,她还好,但是李子尧的衣服少的可怜,那天跟着她回家,身上就带着一个包,夏天的衣服翻来覆去就两套,现在被打湿了那今晚洗完澡又没衣服穿了。 赵灵儿不想看到他的裸体,连忙去收衣服。 下着雨的天空一边阴暗逼仄,不远外却又晴空万里,明媚耀眼。 李子尧还沉浸在写作的世界里,他喜欢写诗,写小说,一天没事做能有十个小时匍匐在那小桌子前,刚开始赵灵儿还喜欢凑过去看,但是试了好几次李子尧都不乐意,她后面也不去凑热闹了。 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一个月的时间,感觉什么也没干就过了一半。 自从接到那通电话后,赵灵儿发呆的时间明显变得长了很多。连做菜的时候都经常出神,还是李子尧闻到糊味,才避免了浪费。 李子尧的态度比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好了许多,换做以前,他肯定是嘲笑她,说一些大概是“一个男人而已,你恋爱脑?”“人傻钱少还被男人骗”这类挖苦的话,现在倒是贴心了,在她发呆的时候常邀请她出门走走散心。 时间久了,散步就成了每日必须进行的一环。 出了城中村左转,路经他们初识的商城,走上大概十五分钟,可以到达该市的母亲河,是长江的一条分支,横穿了整座城市,是不少人散步遛狗的不二之选。 赵灵儿跟着李子尧走到江边,和他一起跨过白色的护栏,石质的护栏夏天被太阳灼烧的滚烫,她跨过去时不小心擦到了裸露的大腿,烫的她倒吸一口气。 李子尧走进河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地面上垫好,赵灵儿学着他,也坐在旁边。 往前一步就是缓慢的江水,不湍急,江边的水也浅,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不远处有不少人在江里游泳,还有人笑闹着看谁能先游到江对岸。 这肯定是玩笑话,虽然只是分支,但江面宽度肯定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游过去的。 “干嘛,想跳河?”赵灵儿打趣。 李子尧斜了她一眼:“淹不死,我水性太好了,就算我想死估计身体自己都能游回来。” 赵灵儿悻悻不语,她是个旱鸭子,别说游泳了,能狗刨个几米她都知足了。 河边不少石头,赵灵儿在身侧几块石头中挑选了一下,选了个大小合适的,在手中掂了掂,手上使劲,灰扑扑的石头在水面飘了几下,荡起了几个涟漪。 一,二,三,四,五,六.... 赵灵儿心中默默数着,奈何第六下过后,石头沉进水里,没了后续。 李子尧也捡了一块,那块石头像有生命似的,在江面跳动了十几下才消失,赵灵儿眼睛一下就睁大了:“你怎么弄的?” “想知道?”李子尧又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抛起落下,嘴角一歪,“可以,求我啊。” 14 狗嘴果然是吐不出象牙的。 赵灵儿转身就走,李子尧在后面诶诶叫了半天,见她没有回头的迹象,才喊道:“行了,要不给我唱首歌,这个总行了吧?” 赵灵儿飞速转了回来,又坐在了他旁边:“听什么?” 李子尧简直给气笑了,赵灵儿这是故意的,拿捏他呢。 “就那天那首吧。” 赵灵儿双手撑在身侧,轻轻的哼唱起那首童谣。 温柔的歌声被落日余晖,被夏季的清风带走,好像吹的很远很远,江面被染上金色,波光粼粼,远处游泳的人们的笑声隐约传来,混进了歌声里,是最为动听的伴奏。 江水柔柔的打在江堤上,赵灵儿脱掉鞋袜,把脚伸进江水里,一下下的踩水玩。 歌唱完了,李子尧开口:“恶毒的女人,让人家游泳的泡你洗脚水。” 神经病啊! 赵灵儿恶向胆边生,他不是水性好吗,那就给我下去游泳!她直接伸手抓住李子尧的胳膊,笑眯眯:“那你也给我去泡洗脚水!”说完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人推进了江里。 江边水浅的很,李子尧猝不及防摔了个四仰八叉,就这样水都没没过他的头,只是后背和屁股被打湿了,他气的直接伸手去抓赵灵儿:“你要杀了我?” 赵灵儿惊呼一声,也落进了江水里,她哼哧哼哧叫:“我不会游泳!” “淹不死!”李子尧直接喊道,环着她的腰就带着她往深一点的地方游,他的确像他说的一样水性很好,带了个旱鸭子都很轻松,托着她的身体,像踩在平底上一样立在江水里。 最初的慌乱过后,赵灵儿也放松了下来,好奇的用脚踩水,这种脚下没有地面的空虚感让她内心有点怕怕的,但是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再三强调:“还没一个月啊,我可不想噶在这里,听到没!” 李子尧不置可否。 赵灵儿一直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别说去学游泳了,进游泳馆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一张门票几十块,孤儿院只有在某一年有大人物资助的时候带着孩子们集体去玩过,她仅有的下水经验也就这样。 李子尧教她游泳。 赵灵儿打死不愿意撒手,像长在他身上似的,没有游泳圈,李子尧就是人肉游泳圈,李子尧只能和她保证会一直在后面托着她,赵灵儿才不情不愿的按照他说的去练。 李子尧看她游的差不多了,虽然也喝下了几大口江水,但也狗刨的有模有样,偷偷的放开了手。 赵灵儿浑然不觉,自己一溜烟游了好几米远后才发现李子尧没有扶着她,马上就大惊失色,原本的狗刨也维持不下去了,瞬间张牙舞爪的快要沉进江里。 ...蠢女人。 李子尧没法,只能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半拖半抱的把她拉回岸边。 两人都是穿着正常的服装就下了水,上来以后没有换洗的衣服,湿哒哒的,赵灵儿骂骂咧咧了半天,李子尧直接将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啪的甩给她。 浸透了的衣服沉甸甸的,打在脸上像挨了个耳光,赵灵儿又准备骂了,只是眼睛落在他赤裸的上身上,又骂不出来了。 “不想走光就遮一下胸,蠢女人。”李子尧翻白眼。 赵灵儿默默的把湿透的上衣围在胸前,遮住隐约透露出来的内衣。 ...这人...究竟是坏心眼还是善良呢。 15 李子尧俯身亲吻她的腿心,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拢,探入她的身下。 赵灵儿双腿打颤,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将身体交给他掌控。 李子尧的手指伸进去很深,指尖很快就找到了她的敏感点,换着角度去摁,赵灵儿声音破碎,刚洗完澡的身子很快就被绵密的汗水打湿,两腿之间更是泥泞不堪,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淫水。 李子尧手上用力,头也低下,对着她的阴部吹气,温暖的气息让赵灵儿抖的更厉害了,她大概知道李子尧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李子尧很快就伸出舌尖舔了舔她藏在阴毛下的阴蒂,然后直接用嘴唇含住,不停的逗弄,同时手指使劲,用力的剐蹭着体内的敏感点。 赵灵儿哪受过这种刺激,很快就翻着白眼高潮了。 李子尧每次都是等她高潮了才会插进来,他去床边撕开保险套,套好后青筋耸立的性器打在她腿心,烫的她直哆嗦。 插进来了。 两人的身体在多次性爱中早就习惯了彼此,赵灵儿被他插的无声尖叫,指甲在他背上刮出一条条的白痕,两人相迭的身体早已汗湿一片,皮肤紧密相连。 赵灵儿闭着眼,摸索着抬起头去找他的嘴唇。 柔软的嘴唇擦过李子尧的脸颊,李子尧顿住了动作,不动声色的撑起了身体,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下身继续耸动。 赵灵儿的情欲飞速消退。 李子尧今天第一次替她口交。他都愿意去吻那样的地方了,却不愿意与她嘴唇相贴。 “吻我。”她的眼睛被泪水打湿,那是情欲的眼泪。 李子尧连下身的动作都停住了,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说了不!你自己和前男友做的时候喜欢接吻,你把我当你前男友?搞清楚是谁在操你!”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提到前男友这个词,赵灵儿本就破碎的心好像被戳了个大洞,本就勉强粘贴好的心再次变的破碎不堪。 大概是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李子尧很快就沉默了,好半晌才说:“...我说了,你不怕我有...” 病。 话还没说完,赵灵儿直接起身,双手强硬的抱住他的后脑,不让他移开,自己将嘴唇贴了上去,舌尖撬开他紧闭的唇齿,恶狠狠的探了进去。 一点也不算温馨甜蜜的吻,双唇之间满是血腥味,苦涩到令嗓子都在疼。 赵灵儿挪开头,恶狠狠的擦了擦唇瓣。 李子尧惊愕:“你疯了?!” “对!我疯了!”赵灵儿发狠,刚刚她的动作太过于强硬,以至于她的嘴唇被李子尧的牙齿磕破了,哪怕她不停的擦,血液还是不住的从唇间冒出。 “有病怎么了?反正我不怕死,我也得病,咱俩一块死。”赵灵儿一把跨上李子尧的身子,将他稍微有些疲软的性器再次纳入体内,“早就说好一起死了,反正我赖上你了,死和你一起死,活和你一起活,谁也别想抛弃谁。” 她破罐子破摔的喊了半天,身下的李子尧却没有动静,她也懒得再管,人活着想那么多干什么,过好现在得了,而现在...她在做爱,她要爽。 “...疯女人。” 情欲迷蒙之间,她似乎听到了李子尧的低语。 疯就疯吧。她眯着眼想了想,很快又沉浸在了肉欲里。 16 情欲过后,两人排队洗澡,然后一起躺着。 赵灵儿玩李子尧的手指,他的手指也比一般的男人纤细,但是骨骼分明,又白又直,指甲修剪的也很圆润,简直比女人的手还好看。 李子尧称肉体管理也是男妓重要的一环。 “你怎么想到做男妓的?”赵灵儿把他的手和自己的相贴,比了比大小,不愧是男人的手,比她大了好大一截,几乎比她长了一个指节。 李子尧看傻子一样看她:“来钱快啊,又不需要什么门槛,那话儿过得去,会点技巧就好了。” “哦。”赵灵儿应了一声,翻身趴着看他,“那你生意好吗?” “一般。最开始接散活,有老板特别喜欢我,就会包我回去,不过这种女人喜新厌旧的,跟了一般几个月就不想继续要我了。”李子尧回答的很仔细,“毕竟我只有床技好,嘴巴又不甜,不会哄人。” 赵灵儿偷笑,原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嘴不甜,何止是不甜,简直到了毒舌的程度了。 “你原来多穷啊?有我穷吗?”赵灵儿津津乐道。 李子尧又是一个白眼:“你现在外债多少?” 赵灵儿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十几万?” “嘁。”李子尧笑了,“我当时需要的钱,比你还要多一位数呢?” 多一位数?百万?赵灵儿大惊失色:“你怎么要这么多钱,你干啥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谈及自己的过去,李子尧轻描淡写的:“我要钱治病。” 治病?他有什么病?抑郁症吗?需要这么多吗?赵灵儿狐疑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李子尧人是瘦了点,精神心理虽然一看就是亚健康,但是好像也没有生重病的感觉啊?她倒也没问医保之类的,他们这种底层人员,正经工作都没有一个,哪来的医保?生了病只能硬花钱,又穷又倒霉说的就是他们。 “不是我。”李子尧知道她想偏了,“我弟弟。很可爱,小学五年级,十一岁,但是从小心脏不好,我得筹钱给他治病。” 说完他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银色项链扯过来,掀开,里面是一个男孩微笑的照片,长的和李子尧很像,一看就是兄弟,两人相像到李子尧说这是他小时候的照片,赵灵儿都会信。 “那你筹到了吗?”赵灵儿盯着照片看了半天,颤声问。 她其实心里有猜想,但是她不敢问,这种问题...太敏感了。 李子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好半晌,他说:“没有,但是也不需要了。” 这句话的含义压在赵灵儿心里,沉甸甸的,让她喘不上气来。 因为最爱的弟弟,所以李子尧要去死吗? 她模糊的猜测着。 她突然有些惭愧,在这种生死相别的问题前,她之前的自暴自弃,不想活了之类的想法就和儿戏一样,她笨她傻她被骗,所以她要去死。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事?”李子尧歪头,露出有点调皮的笑:“想知道?” 想。 她顺从的点点头。 李子尧身上太多谜团了,她好奇心重,觉得他整个人和谜似的。 “那,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17 po1 8ab .c o m 有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赵灵儿虽然听闻过,但真正意义上自己切身体会到了,又是完全另一种想法了。 不受控制的泪水打湿了眼眶,她不知不觉中潸然泪下,拼命捂住自己的唇,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流出破碎的呜咽。 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很苦了。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辈子唯一亲近过的男人却也带来的是无尽的伤害,几乎没有可以称得上幸福的事。 但是赵灵儿想不到的是,怎么会有人不仅没有幸福过,人生里满满的全是痛苦。痛苦,数不尽的,无穷无尽的痛苦。 当天晚上赵灵儿就做了噩梦。 梦里的她是一个男孩,从还不会说话开始,狭小的家里充斥着满满的酒味,有女人的哭声,男人的骂声,夹杂着肉体碰撞的沉闷声,那是男人在打女人。 女人一身是伤,却又害怕年幼的孩子受伤,拖着疲惫的身子抱着他,唱着跑调的摇篮曲。 这是一个命苦的女人。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村,家里上上下下十几个兄弟姐妹,从小就在农田里劳作,都没有读过书,一个字都不认识,只能勉强解决温饱。 女人成长到了十几岁,一天傍晚,她收麦子回来晚了,被一个路过的醉汉缠住了。 紧实的麦地被压倒了一片,村子又小又偏,到了傍晚几乎没有人还在田地里走动,女人的尖叫声,骂声,哭泣声,传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失去了处子之身的女人被亲人邻居指责,说她为什么一个人在田地里,一个人面对那个醉汉。 思想古板的人们认为,失了身,就要离开家,跟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她知道,是隔壁村里有名的流氓,就爱喝酒赌博,现在还加上了强奸和打女人。 她成了那个女人的妻子,她不想,但是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没有见识,既然孩子都有了,那就只能这样过日子,她不想孩子出生以后跟着她一个女人遭闲话。 然而事实是,还不如没有这个父亲。 生活就是酒,是性,是暴力,是辱骂。 再过了几年,女人又生下了一个孩子,也是个男孩,但是男孩生下来就身体不好,她拿自己偷偷存下来的钱去带孩子检查,原来他心脏不好。看更多好书就到:xi nd on gw en.c o m 治疗需要一大笔费用,家里拿不出来,男人也不打算救这个孩子,对他来说,孩子还没有一瓶酒重要。 已经长大的男孩看着弟弟一点点的长大,一次次从家里住进医院,又因为没钱再次出院,母亲又再次去弄钱,然后再次住院。他不知道母亲的钱是哪里弄到的,他只想快点长大,快点保护弟弟,保护妈妈。 再然后,弟弟的病突然严重了,母亲一时拿不出钱,他只能趁着父亲不在家,去父亲的包里偷钱。 然后被发现了。 父亲怒吼着要杀了他这个小偷,说他是畜生,是贱狗,拎着酒瓶往他头上砸。 已经上了初中的男孩想着,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倒下的是那个男人。 一把剪刀插在了男人的胸口,他的母亲露出了哭泣一般的笑容:“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妈妈在呢” 他没有再读书了。 他没了父亲,没了母亲,他还有弟弟,他选择了来钱最快的方式 再过了几年,他连弟弟也没有了。 赵灵儿从梦中醒来,盯着虚空看了很久,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强奸的爸,杀人的妈,病死的弟。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走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