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各路妖王发出兽吼啸声，急匆匆带部众赶往地下妖巢，只留下一部分妖将妖兵镇守看顾。
水中，几道妖王气息消失，只有一些金丹鱼妖率部队徘徊。
当然，这些妖将妖兵小心做人，尽数收敛妖气，只留下一个寥无人烟的大泽。
如有人靠近，便要迎接这十万妖众以雷霆之势偷袭。
衡华考虑太玄大泽的状况，索性变回人身。
五根云柱，断了三根。剩下两根便是重中之重。
赤渊道派的，已入妖族掌握。肯定会有修士想到这一点，赶来太玄遗址。
如果他们不小心被外面的妖军埋伏……
“不久，太玄遗址要热闹起来了。未免同道被妖族伏杀，需设法将这里清理一番。”
衡华心知自己一人难以对抗。
先将周潇给自己的菩提木取来。
伸手覆盖灵木，木精之气和身体纠缠，衡华头顶浮现一棵青枝大树。
“请道友相助。”
衡华对空气一拜，白发白须的老者含笑现身。
菩提化身，假丹战力。
他现身时，菩提木三分之一灵气消失。
“果然，只能用三次，每次存在时间也有限。这样的状况，日后怎么能去池海露面？”
随后，悟空化身吞下玉鼎丹，祭起天邪剑气冲向岸边。
菩提化身护在衡华身边，见本尊从乾坤戒取出一个小黑瓶。
瓶子表面雕刻喜怒哀乐惊恐犹等各类情绪面孔，看上去便十分怪异狰狞，魔气森然。
衡华手托小黑瓶，对东方遥遥一拜。
“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今日又要开杀戒了。”
想了想，他又往西南玉霞山脉方向行礼，对伏丹维装模作样打招呼。
“祖父，非是孙儿一心偏执，妄行魔法邪术。实乃事情紧急，为救援同道，不得不出此下策。
“有道‘事急无君子’，相信祖父能理解孙儿这一片救护同道的苦心吧。”
他念叨好几句，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撇干干净净。然后深吸一口气，飞快拔掉瓶塞，将小黑瓶里面的液体倒入太玄大泽。
转瞬，大泽从碧波化为墨水。
旋即血水上涌，无数鱼尸翻肚上浮。
衡华又是一叹。
“虽然我在延龙也不忌讳杀水妖。但这次的造孽，着实有些大了。诸位，安心上路吧。”
第五十章 小修士可憐無助
全诃子捂着受伤的左臂，勉强架起祥云，努力往东飞行。
云头晃晃悠悠，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逃走。
不能留在原地！
不知飞行多久，眼前浮现一片墨色大泽。
灵光自大泽深处飞来，直奔自己。
全诃子心中一惊，再也控制不住云头，当场坠落。
“道友。”
轻柔风力将他托着，落在太玄大泽岸边。
朦胧间，全诃子看到一个身着两仪道袍的美少年。
太玄同道？
“在……在下全诃子，乃金泉山弟子。”
他说完，当场昏过去。
“金泉山？也是太玄道统，位于玄壶方仙洲上。”
衡华翻开眼皮检查，然后看向左臂。
左臂贴着一道解毒符，此刻符箓已彻底变黑，一角烧焦如炭。
“中毒？”
衡华手指一拨拉，那张符彻底化为灰烬。
看到伤口处的咬痕，衡华画出“百灵解毒符”，并以造化真元注入全诃子体内。
“是狐毒，火属。幽火冥狐？”
可以解，但不方便现在解。
衡华小心思转动，轻打响指，白云托全诃子随他一起回返浮岛。
将药罐、草药等物摆出，并将其中一些草药捣碎扔一边。
做出自己尽力疗伤的现场后，衡华才出手将他身上的毒吸入自己体内。
造化玄功运转，毒素很快炼化为造化法力。
“咦？又来人了？”
察觉自己在岸边的警报被触动，衡华再度飞出去。
……
天璇子和戚玄联袂赶来太玄遗址。
云柱断三，太玄一系的云柱便是重中之重。
天璇子脸色凝重：“师弟，前几日和妖王交手，你伤势不轻。稍后碰见太玄大泽附近的伏兵，万不可大意。切记，躲在我身后。”
戚玄脸色苍白，但依旧摇头：“正因为此地必有妖兵埋伏，才不能只让师兄来。安心吧，金丹无损，我又打坐几日，伤势好得七七八八。”
两人又行至一会儿，突见前方怨气混着凶煞之气冲入云霄，不由色变。
“妖族果然留有伏兵！”
“这是在结阵吧？端看凶煞当空，便知这座大阵险恶无比。还有这些怨气，布下这座煞阵，不知这些畜生造下多少杀孽。”
天璇子暴躁道：“可恨我的天雷珠用完。不然，几颗天罡雷珠下去，定要将这些孽障统统轰杀。”
二人来到太玄大泽附近。
远远眺望一望无际的墨色，两人同时震动。
“这……这，我三十年前来，大泽还不是这样啊！”
“是啊。怎么变黑了？而且——有毒？”
戚玄正要问，却顺着天璇子目光望去，看到岸边一块石碑。
上面有两列华丽张扬的笔迹，如龙飞凤舞：“湖水有毒，勿饮勿触。仙家同道入内，请打出宗门印记。”
二人对视：“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了？”
“可我们不是距离最近的？”
“莫非是我疗伤耽搁，有同道抢先一步？”
旋即，听到下面沙沙声，戚玄低头一瞧，又发觉不对劲：“我记得，原来这里就是岸边，应该还有一片红木林？”
可眼下，只有一片狼藉的沙地。
不远处，倒是依稀可见一些残破风化的树桩。
他手指一勾，那片树桩飞出一道玉符，正是自己三十年前所留。
“我没记错，这里就是原本的泽岸。怎么，水退了？”
距离真正的水边，足足少了半里地。
天璇子拂袖一扫，狂风吹开沙地，露出下面累累白骨。
“好激烈的战斗，这里有同道和妖兽交战。”
天璇子有博物勘定的经验，见识远胜曾经。几眼扫过，便知这些白骨俱是兽类所留。
只不过，这些白骨表面光滑，无法从白骨推算死亡时间和方法。
两人按下云头，贴着沙地往前走。
不久，混杂刺鼻味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水泽浅滩处有堆积如山的尸骸，水上飘荡紫黑色毒雾。
众多尸骸的血水落在大泽，非但没有将血水染红，反而更显漆黑凶恶。
天璇子左右张望。
“这……这是太玄遗址？我没来错吧？”
戚玄沉吟不语。
三十年前，他来这里时的太玄大泽仍是一番碧水蓝天。几处翠青灵岛在水上漂荡，尽显飘渺之相。岸边，一排排红木林如碧海卫士，生机盎然。
但如今……
沙地，白骨。